娇软小温柔——年深不见
时间:2019-04-06 10:24:05

  “嗯。”暮幻往他怀里蹭了蹭,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腰。
  这一觉睡得比在软塌上更加踏实,暮幻再睁眼的时候,非明依然保持原来的姿势,见她转醒,在她额头落下浅浅一吻。
  “醒了?”
  “嗯,不困了。”暮幻扭了扭,活动有些僵硬的身子。
  非明皱眉“嘶”了一声。
  暮幻以为是自己弄痛他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非明咳了一声,顿了顿,悠悠吐出两个字。
  “腿麻。”
  暮幻:……
  她连忙从他身上下来,乖乖地挪到旁边的空位。
  “还有多久才到?”她问。
  非明回答:“快了。”
  暮幻点点头,撩开帘子向外看去,正巧瞧见墨潇开的那家客栈,只是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
  她问:“墨师父今日不在吗?”
  非明撇了外头一眼,沉声道:“他今日有事要办。”
  暮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放下帘子。
  没过多久,马车停在寒黛山脚,非明将暮幻抱下马车,瞧着样子是想抱她上去。
  暮幻脸一红,推了推他,“我自己可以爬山。”
  “是吗?”非明有些不信地问,手却还是将她放了下来。
  暮幻为了证明自己可以,特意加快了脚步,迈大步伐,屏气凝神走了好一段山路。
  然而她发功太猛,后劲不足,很快就两腿发软,扶着树干喘起大气。
  非明腿长,步子迈得大也不嫌累,他走在前面,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暮幻,打趣道:“你不是说你可以吗?我还以为你多厉害,没想到还是个小老太太的模样。”
  暮幻又累又热,脖子上的肌肤都红了一大片。
  从前她来寒黛寺的时候,一个人慢慢地走,累了就歇一会儿,不至于体力不支。
  但是今日……她高估了自己。
  她道:“跟你们这种习武的人爬山,我不是小老太太,也变成小老太太了。”
  非明走过来,弯腰将后背送过去,“行,小老太太,老规矩,上来吧。”
  暮幻愣了一瞬,时光仿佛倒退到几年前,他与她爬碧落山的那日。
  当年在姻缘树上许下非他不嫁的心愿,以为一切都很遥远,然而光阴如梭,如今他们都订婚了。
  非明拍拍肩膀,“愣着干嘛,上来啊。”
  暮幻收回思绪,俯身趴在他背上,“提前说好了,我可比小时候重一点了,你可不能笑我。”
  非明笑了一声,箍紧她的长腿,饶有其事地颠了颠:“嗯,重了不只一点点。”
  暮幻被他逗得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两人嬉笑怒骂的声音在空荡的山林里传开,微风拂过都有香甜的味道。
  到达山顶,非明小心翼翼地将暮幻放下来,揽着她的肩膀往寺庙走。
  身后,一阵疾风吹过,树叶窸窣。
  非明余光轻轻一扫,将身边的人搂得更紧。
  *
  庙里的师太并不意外非明亲自过来,熟识地与他寒暄了两句。
  暮幻觉得今日庙里有些奇怪,从前虽然冷清,也是能见到几个小尼姑的,今日却只有师太一个人,偌大的院子,连个扫地的尼姑也不见。
  师太将二人带去了佛堂正殿。
  方念离今日没有在后院呆着,而是穿了一身素衣,来到佛堂虔诚诵经。
  暮幻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她淡的就像一阵风,让人抓不住。
  非明放缓了脚步,握着她的手重了几分力道。
  暮幻以为他是太久没有见到方念离的缘故,情绪才有些激动,微微一笑,与他十指相扣。
  暮幻对着方念离说道:“方姨,我和非明哥哥来看你了。”
  话音刚落,耳边一阵疾风,数个黑色的身影越过他们,举着剑直直刺向方念离。
  “方姨小心!”
  方念离没有回头,像是平静地等待着什么。
  剑刃离她的脖颈不过三寸的时候,另一个蒙面男子突然飞身窜出,横刀挡下了刺客的剑,一掌将他击倒在地。
  暮幻认出了那个蒙面男子,是墨潇。
  刺客的同伙被激怒,提着剑恶狠狠地扑向墨潇。
  可墨潇的眼神依旧是平静的,他退后几步打了个响指。顿时,隐藏在暗处的几十名侍卫现身,毫不手软地与刺客厮打在一起。
  方念离平安无事,暮幻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非明搂着她的腰,一个回旋,将她带到安全的角落。
  她被他圈在怀里,温暖的大掌覆上她的眼睛,“暮幻,不要看。”
  暮幻听话地闭上眼睛,耳边却仍是刺客受伤的哀嚎,她知道,他不想让自己看见这样血腥的画面。
  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队人马冲进佛堂,帮着非明的手下将刺客团团围住。
  暮幻听见领头的那个人厉声呵道:“给朕通通拿下!”
  元玺帝看着佛堂里奄奄一息的刺客,和金佛之下依旧平静诵经的女人,眼中怒火喷薄。
  “说,是谁派你们来刺杀夫人的!”高淯道。
  这些刺客大多是死士,不能落入他人手里。他们见行动暴露,面面相觑,纷纷咬破嘴里的毒包自尽。
  元玺帝的人防不胜防,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一个接一地倒地。
  但刺客中不妨有年纪小的人,胆小,不想死,咬毒包的时候犹豫了片刻,便被墨潇眼尖抓住,掐住他的下巴,逼他把毒包吐出来。
  “说,是谁派你来的!”墨潇逼问他。
  刺客怕了,吞吞吐吐道:“皇……皇后,洛家。”
  元玺帝的脸色瞬间苍白。
  墨潇又问,“他们派你们来做什么?”
  “杀了……方念离。”
  元玺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黯然闭上眼睛。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非明答应让他见方念离的用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我好喜欢我的崽!!
  非明:哦,冷漠.jpg 我有老婆了。
 
 
第63章 
  侍卫在清理佛堂里的尸首和血迹。
  非明松开捂住暮幻的手,温柔地在她耳边道:“对不起,事先没有告诉你,吓着你了。”
  暮幻舒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没事。”
  殿里弥漫着血腥味,想起刺客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仍是心有余悸,这样的场面她是第一次见。
  她松开非明的手,走到方念离面前关切地问:“方姨,你没事吧?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方念离放下佛珠,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暮幻的眼神温柔慈爱,“傻孩子,非明都安排好了,我怎么可能有事。”
  暮幻点了点头,余光忍不住去打量沉默站在殿内的元玺帝。
  原来这个气宇不凡的男人,就是非明哥哥的父皇,父子二人果然长得神似。
  暮幻还在犹豫要不要上前去向元玺帝行礼,非明已经先她一步走了过去。
  “父皇。”
  元玺帝看着偌大的金尊佛像,沉声道:“你早就知道那些人会跟踪你过来,是吗?”
  非明微微垂眸,“是。”
  “所以,你是故意让朕看见这一幕的?”元玺帝又问。
  非明颔首,“是。”
  元玺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怅然道:“晏玦,你很聪明。”
  非明沉默。
  高淯走过来,“皇上,殿里已经清扫干净了,被抓的那名刺客也已经派人押下山。”
  元玺帝点头,“知道了。你们先出去吧。”
  侍卫撤出佛堂,非明也走过来,将暮幻从蒲团上拉起来,“我们去后院走走。”
  暮幻乖顺地跟着非明离开,她知道,有些话,方姨和元玺帝终归是要说开的,
  偌大的佛堂空荡荡的,元玺帝站在殿内,望着佛像下单薄的背影,久久无声。
  那是他惦念了十几年的人。
  他恨过她,恨她的不告而别,恨她的固执,可更多的时候爱大过于恨,他对她只有无穷无尽的想念和愧疚。
  曾经他有满腔的话想要对她说,可如今当她真实的出现眼前,他却发现自己连喊出她名字的勇气都没有。
  蒲团上的人缓缓站起来,转身对他的眼眸。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原来岁月真的可以磨平一切,原来再次面对他的时候,她是可以这样的平静。
  方念离微微一笑,“皇上,好久不见。”
  一声皇上,满满都是疏离之感。
  他们都已不再年少,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了痕迹。方念离容颜不减当年,但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清冷,而眼尾浅浅的细纹也在无声地提醒着元玺帝,他们分别的这些岁月都是真实存在的。
  元玺帝朝她走了几步,声音有些沙哑,“念离……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方念离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方念离淡声道:“榕州山清水秀,我忙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其实在高淯找到我们之前,我一直过得很好。”
  元玺帝垂下眼帘,“念离,你还在恨朕吗?”
  方念离转过身去,佛珠捻在手里,“我其实早就不恨你了。”
  因为恨也没有用,她不想永远陷在痛苦里,唯有接受事实。
  元玺帝道:“当年的事情,朕可以解释,朕一完成登基大典离开就带人去咱们约定的地方找你,这些年,朕也无时无刻不想……”
  “皇上,”方念离冷声打断他的话,“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与你之间有着十六年不可磨灭的时光,一切都回不去了……”
  元玺帝痴痴地看着她的背影,低声重复,“一切都回不去了……”
  方念离又道:“当年的事情,我不怪你,也是我自己少不知事,自私地希望你与我一起抛开一切,却忘了你也有你的责任,世俗的隔阂是消不掉的。”
  元玺帝自嘲地笑了一声,“可是即便如此,你还是不愿回到朕的身边,对吗?”
  方念离轻轻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是。”
  虽然心里早就有答案,但听到她亲口说出这个字,元玺帝胸口还是会隐隐作痛。
  “如果今天朕没有亲自来这一趟,朕或许还是会希望你随朕回宫。”
  方念离问:“可是,你来了。”
  元玺帝叹了一声,“你的儿子很聪明,他让朕亲眼瞧见皇后的人是怎样对你下的手,他想让朕放弃接你回宫的念头。不得不说,他这一步棋下得很好。”
  方念离道:“他是为了护着我。他是聪明,但过得比你所知道的辛苦。”
  “朕也曾以为,能护你周全。没想到还是让你过得这样担惊受怕。”元玺帝道。
  “你从前总是不信我说的话,可是如今你瞧见了,我身在宫外尚且活得这样小心翼翼,更别说进宫。后宫女人的争斗是休止的,这一点,你其实很清楚。”方念离道。
  元玺帝微微颔首,意识到她看不见,又道:“所以,朕已经决定放开你了,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你就去吧。”
  说着,他的喉间发酸,连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你放心,皇后的事情,朕会处理好,不会再有任何人来打搅你。”他顿了顿,“朕也不会。”
  方念离侧头看他,良久才扯了扯嘴角,笑得苦涩,“谢谢你。”
  元玺帝却笑不来,他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克制自己情绪。
  “朕已经为晏玦赐婚了,是你疼爱的那个姑娘。你放心,朕不会再为难他们。时候不早了,朕宫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皇上,”方念离回首叫住他,“我只求你一件事,唯一的一件事。”
  元玺帝顿住脚步,“你说。”
  “晏玦,他是个好孩子,他能有今日,每一步都走得不容易。但是,他不是你的影子,不要让他成为第二个你。如果有朝一日,他想做回他自己,请你务必答应他。”
  元玺帝沉声回答:“好。”
  方念离欣慰一笑,“谢谢你。”
  又是一阵心痛,元玺帝拧紧眉目,垂下的长袖里双拳紧握。
  他道:“或许有些话,如今说已经没有意义的。但是有些事情,朕还是想让你知道。当年朕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离宫了,可宫人传来消息,先皇病危,二皇兄意欲谋反,朕不得不赶回去。最后二皇兄被拿下,先皇咽气前当着朝中几位重臣的面拿出早已拟定的传位昭书,要将皇位传于朕。当时朝局混乱,需要有人接过江山重担,念离,我走不了,这才负了你,但朕心里永远有你。”
  这些话,他闷在心里十几年了,如今全都说了出来,不论方念离怎么想,他总算给了自己一个交代。
  至此之后,他们之间一别两宽,再不相见。
  他道:“念离,朕走了。从今以后,各自珍重。”
  方念离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走远,无声拨动手里的佛珠,两行滚烫的泪水滑下,一滴两滴,碎在她的手背。
  见书,珍重。
  *
  走到寺庙门口,高淯过来小声询问:“皇上,咱们不带夫人回去吗?”
  元玺帝沉声道:“不回了,永远也不会回了。高淯,你派一些人马,从今以后悄悄守在她身边,朕不想她有事。”
  高淯迟疑,但见他态度坚定,还是答应了。
  走了几步,高淯又道:“皇上,方才里头那位蒙面的侍卫,您觉不觉得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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