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喉咙间哼出一声低吟,另一只手环住她的纤腰,捉住她的手,握着笔在干净的纸上游走,他一边带着她画画,一边滑动着喉结一本正经地说:“教你画蜀绣里的‘蜻蜓戏竹’,四四方方的图案,中间是圆的,绣出来做屏风摆件,或者做成衣裳都很好看,花纹繁复,但其实好画,因为它四个角都是一样的,有技巧可图……”
沈清月耳廓泛红,全身上下都被顾淮男人的气息给裹着,她还敢隐约察觉到他的身体越发的僵硬,她又不是没经事的小姑娘,怎么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体变化,这种情况下,她饶是再淡然,也听不进去他说了什么。
一幅图不过成了一半,两人手中的笔就停下了,顾淮抽出沈清月手里的笔扔在一旁,握住她的手放到她的腰间,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耳廓。
耳朵是软若无骨之处,也是极敏感的地方,顾淮将将吻下去,沈清月的身子就有几分酥软,再待顾淮含住她的耳尖,她的眉头都皱起来了,她反按住他的手,声音里拖出一丝娇媚:“……怀先。”
顾淮放开她,搂着她的腰,让她旋身与他面对面。
沈清月的双手无处安放,只好抓住顾淮的腰间的衣裳,双眼里化了一汪春水似的,水润而有涟漪,她抬起头,眨着媚眼看着他,冶艳中带着丝丝无辜的意味,她的红唇微张,吐气如兰,饱满馨香如雨露后的水嫩樱桃。
她看出顾淮眸光里的火热与霸道,便举起手臂抵住他的胸膛,秀眉蹙道:“……这儿是书房。”
这就是许了。
顾淮嘴角扬了一下,他捏着沈清月贴在他胸膛上的手,往他裸露在外的脖子上攀爬,触摸他的血脉,他喉结滚动,低下眼眸看着沈清月哑声道:“……书房又怎么样。”
他逼近一步,低头吻了下去,他温和地吻过她的唇,柔柔地含住她的唇瓣,又用舌尖几次挑逗。
沈清月脑子空白了一瞬间,她从前只知道生儿育女、繁衍子嗣是女人和男人在一起的意义,若正好二人有情有义,便是老天恩赐,她却从不知道两情相悦又彼此亲密,会是这样的甜滋滋的感受,像含着糖,窝在软绵绵的棉花堆里,舒适又令人满心欢喜。
顾淮半托着沈清月的腰肢,快要将她压在桌面上。
沈清月不想倒下去,只好勾住他的脖子,半咬着他的唇,浅浅地回应。
两人难舍难分,几度纠缠,沈清月到底还是被顾淮压在了桌上。
第156章 (二更)
沈清月和顾淮二人干柴烈火,有些忘乎所以。
一刻钟后,沈清月胸口有凉意袭来,她才渐渐清醒回神,但双眼仍旧迷蒙,半睁半阖,脸颊一片绯红,被顾淮含着的嘴唇红嘟嘟的,明显是被侵犯得有些过分了。
她侧头躲开顾淮的吻,水嫩的手挡在他的嘴唇上,缩着瘦削的双肩,低声道:“顾淮,我冷……”
顾淮缓缓睁开眼,瞧见她脖子处大片雪白的肌肤,连忙替她合上衣衫,扶着她站起来,将她拦腰横抱,抬脚往内室走去。
沈清月从未被人这样抱过,隐隐不安,双臂紧紧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低着头道:“我自己走……”
现在虽然天色黑了,但是丫鬟们还没下值,皆在外面伺候,若院门还没落锁,说不定罗妈妈也还在。
顾淮不理会,阔步绕过书桌,往门外去。
沈清月知道顾淮要做什么,但这也太明显了,她最羞于此事,殷红的脸颊滚烫得厉害,像用热帕子敷过。
她蹬着双腿,在他胸口小声抗议说:“顾淮,外面还有人!”
顾淮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让沈清月几乎动弹不得。
沈清月被迫贴在他身上,一呼一吸起起伏伏间,便与他产生轻柔的碰撞,她呼出来的热气,也全吐在他的脖子上。
顾淮越发燥热难耐,根本没有心思理会沈清月说的话,他的喉咙上,像缠绕了一条妖娆的藤蔓,还有温热的香气加剧了他体内的热意。
出了书房,廊下的丫鬟过来纷纷打量过来,很快又低下头去。
沈清月羞死了,她靠在顾淮的肩膀上,忍不住报复性地咬了他一口。
顾淮并不觉得痛,他踢开门,又踢上门,绕过帘子,搂着人径直往床上去,他才将沈清月放在床上,整个身子都压了下去。
红帐撒下,两人共一床被子。
沈清月今生毕竟初经人事,又羞又怕,双手死死地攥住床单,躺在床上不敢动。
顾淮虽然温柔,到底跟她是第一次,轻重不好把握。
沈清月疼痛难忍,低低哭出声,挠了他一下,催促他。顾淮感受到冰冰凉凉的手贴在他的皮肤上,便在她耳边用喉咙发出浅浅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鼻间仍有厚沉的余音,沈清月听着悦耳的声音,才略略好过了一些。
红烛将灭,两人共枕。
顾淮歇了没多久,越发精神抖擞,他还沉声抱怨:“夫人,你刚才都没对我动手。”
沈清月可没心思对他动手了,她连忙缩进自己的被子里,躲在旁边睡去。
顾淮借着微弱的烛光,可以瞧见沈清月眼角淡淡的泪痕,当然心有不忍,不舍得强迫她,遂钻进她的被子里,跟她挤一床锦被。
沈清月怕他再来,将被子裹得紧紧的,不给丝毫入侵的机会。
顾淮像是有点儿委屈地道:“夜里寒凉,夫人一个人睡不冷吗?”
沈清月回答得很干脆:“不冷!”
顾淮不管不顾地溜进去,单臂禁锢着她,闭上双眼曼声道:“……可是我冷。”
沈清月见他老实,也就放心地靠着他睡了。
许是冬月天儿冷,人容易困又好眠,沈清月一整夜都睡得很沉,次日清醒过来,早过了午膳时候,床边也空荡荡的了。
丫鬟进来伺候,又是大盆热水又是早膳,一切都准备齐全,一看就知道是顾淮吩咐的。
沈清月洗漱过后,吃着百合粥,问春叶,顾淮几时走的。
春叶说:“和往常一样,爷天不亮就起来了。”
顾淮走得很有些时候了,沈清月睡得跟猪一样,半点动静没听到。
沈清月吃过饭,便去书房找昨夜里画的花样子,等她去看的时候,傻眼了——画都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了,根本没法看。
昨儿夜里顾淮怕是就没打算好好教她画画呢。
今儿等他回家,非得让他画两张不可。
可惜今晚顾淮没有回来,皇上要拟一封圣旨,掌院士就将他留在了翰林院,共同轮值的还有沈世文。
沈清月夜里一个人睡,竟还有些不习惯,她辗转反侧两刻钟才睡着,睡着的时候,脚还是冰凉的。
她算是知道顾淮的身体有多暖和了,在寒冷的冬天,跟火炉子似的。
腊月初一,下了一场小雪,虽然不大,冬日的气氛一下子就出来了。
沈清月换上了夹袄,她带着这些日抽空做出来的婴儿鞋袜到沈家去,见了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孩子长得真得很快,不过两个多月,就生得粉雕玉琢,有几分颜色了。
沈清月搂着软糯的小丫头爱不释手。
两个姨娘还有些胖,眼角眉梢又多了做母亲的温柔,瞧着十分可人,她们俩温柔地打趣沈清月,催她明年也传好消息出来。
沈清月笑着应付过了,裹着披风,准备去同心堂。
孩子的事,沈清月心里很没有底,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她和张轩德子嗣福薄,若前一世沈清妍怀的孩子真是张轩德的,也就是说,她很可能怀不上孩子。
至于顾淮,就前天夜里所见,他在那事儿上,并没有什么毛病,只是不太喜欢轻易同人亲近而已,是以前世没有妾侍。他又是有傲骨的人,正房妻子不同意跟他同房,他也不会强求吧。
沈清月踩着细碎的雪屑,心想,还是随缘吧,她当然渴望话本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才出雁归轩门口,沈清月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一看就是个男孩儿,等她追去的时候,康哥儿就躲不见了。
雁归轩本来就偏僻,不想主院附近四通八达,方便躲藏,沈清月一下子就找到了康哥儿藏身之处,他瑟缩着肩膀躲在转弯的夹道处。
沈清月走过去,问道:“康哥儿,你躲什么?”
沈正康瑟瑟发抖地转身,沈清月才发现他穿的衣服有多单薄,飘雪的天,他还穿着一件单衫子,双手冻得发青,怯懦地看着她。
沈清月早嘱咐过沈世兴对两个孩子上心,沈清妍的婚事定了,沈正康才十岁,平日里也就读书的事需要他操心下,其余事情,自然疏于管教。
但下人也不至于冷落沈正康到这种地步,连件像样子的衣服都不给他穿。
沈清月也不说废话,同沈正康直言道:“康哥儿,我只是你姐姐,你有什么委屈,只管去求父亲,父亲虽然粗心,待你还是好的,你说得有道理,他不会不允你。”她瞥了一眼康哥儿冰冷的手,冷淡道:“这样的手段,用在我身上没有什么用处。”
沈正康心思被戳穿,泪眼汪汪,眼神闪烁着不敢看沈清月,他攥着拳头,低着头想走不敢走,半天才挤出一句话:“谢谢长姐指点!”
沈清月将披风解开,系在沈正康身上,还把手炉也给他了,道:“回去吧,好好读书,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沈正康点了下头,一溜烟跑了,脑子里全是顾淮从前在沈家族学里讲学的模样……姐夫还是在乡野长大,父母双亡,比他更糟,但姐夫一路走到现在,已经比沈家任何人都强劲了。
春叶在沈清月身边笑着嘀咕了一句:“夫人还是心地善良。”
沈清月摇摇头,沈正康就是不懂事,但心眼不坏,前世和这一世,他就是太废物了些,没有做太出格的事。
料想沈清妍是看定了亲弟弟没出息,所以同在屋檐下,也不管他了。
沈清月去了同心堂,正巧沈正章也在,她看着一屋子人笑意融融,便走进去问道:“在说什么呢?”
众人笑容微僵,方氏先缓过来,她柔声道:“你周家姑姑快要抵京了,年前能到,和她儿子媳妇一起过来的。”
沈清月早知道这件事,也不惊讶,很自然地笑道:“可惜了都没喝上表哥的喜酒。我和怀先请你们家去吃酒!”
沈正章笑道:“早知道了,听父亲说过了。”
沈清月面含笑容坐下道:“我亲自跑了一趟,请帖是没有了。”
沈清舟软声笑道:“二姐姐真会过日子!帖子钱也省!”她说完,便将手里的手炉递给了沈清月,还问道:“今儿这么冷,怎么姐姐空手就出来了?”
沈清月接了手炉,道:“从雁归轩过来的,许是忘在那边了。”
难得回娘家一趟,沈清月便在方氏这边坐了半个时辰,她们都夸她气色好了许多,脸上有了肉,人瞧着也精神不少。
沈清月脸颊泛红,她听说经人事是看得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缘故。
二太太也调侃道:“可见妹夫待妹妹是真的不错。”
沈清月笑一笑,点着头告诉众人:“他是待我很好。”
成婚这么久,两人可以说是从未拌嘴,这样的舒心日子,从前想都不敢想。
半下午,庭院里雪和风都停了。
沈清月起身要回去,二太太和沈正章顺路送她。
还不到二门,甬道上吵闹了起来,四房的沈正越和他的妻子五太太吵了起来,喊打喊杀,好像真动了手,丫鬟婆子围了一堆,四夫人赵氏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
沈清月皱眉低声问二太太:“这又是怎么了?”
二太太见怪不怪地道:“他们两个吵了半个月了……还不是为原来的琐碎事。”
只是从前闹得没有这样厉害罢了。
第157章
沈清月第一次见到四房的堂兄嫂二人,当众吵闹起来,竟是连脸面也不顾了。
她走过去的时候,还听到五太太指着沈正越的鼻子高声地骂:“不过是让你跟着我哥哥去谋个职,你矫情什么?难道人家背后说你穷酸没地位,就不丢人了吗?!”
五太太一边说,一边哭。
沈正越挣脱了众人,扳着妻子的肩膀满脸厉色道:“你逼我吃软饭,我就休了你!”
五太太狠狠地推开沈正越,抹着眼泪抽泣道:“你休!你不休你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来!”
沈清月听不下去了,二太太也皱着眉,悄悄摇头道:“咱们走吧,我送你出去。”
沈清月点了点头,跟着二太太一起准备出二门。
那厢,五太太忽然晕倒了,吓得丫鬟婆子们手忙脚乱,沈正越也吓坏了,推开众人,横抱起妻子,吩咐道:“都死了吗?!还不去请大夫来!”
赵氏倒是淡然,破口大骂变成了小声地骂。
沈清月和二太太两人走不了了,只好跟了过去,她们怕四房的丫鬟不顶事,分别叫了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前院禀管事。
沈正越将人抱回院子,沈清月等人便一道过去。
沈清月隐隐瞧见五太太衣裳后面好像有血迹,她拉了拉二太太的衣袖,示意她看。
二太太惊得掩住了嘴巴,压着声音道:“这、这可别是……”
沈清月心下一沉,前一世的这个时候她早嫁张家去了,被婆母钱氏折磨得自顾不暇,并不知道沈家的事,也不知道五嫂子这一胎儿能不能保住。
福顺胡同口一出去就有一家医馆,坐馆的大夫是沈家的常客,经常来诊平安脉,他来得很利索。
沈清月等人到了四房那边,大夫便也差不多来了。
大夫足足看诊了一刻钟,才从屋子里出来,同厅中众人垂头道:“太太小产了。”
沈清月和二太太对视一眼,绞着帕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氏崩溃大哭,这可是她第一个嫡孙,竟然没了,沈正越也丢了魂儿似的,定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喃喃道:“有孩子了……她有孩子了……”
沈清月起身同大夫道:“我送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