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西瓜尼姑
时间:2019-04-07 09:15:52

  那人连忙点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在沈家族学和张轩德一起读过书的人……”
  顾淮终于失魂落魄地松了手,从前他在沈家族学教书,偶然听过学生们议论张轩德和沈清月的事。
  只是后来了解沈清月之后,觉得她再怎么眼瞎,也不至于主动去追张轩德这种人。可张轩德一次两次提起这些事,还有旁人应和,无人反驳,必然是有不止一个人亲眼所见过的。
  谁知道他们成亲半年,沈清月却十分矜持。
  还有送荷包的事,顾淮不知道其中具体缘由,但沈清月不可能前一天还心仪张轩德,第二日又要送荷包给他。
  可笑他还信了丫鬟的话,以为那荷包是送给他的,又自以为颇为了解枕边人,眼下看来他真是太过自信了。
  顾淮忍不住自嘲,他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啊。
  他喝得太多了,打完人,上了马车基本上就不省人事了,要不是小厮跟福临送他回家,他怕是要睡大街了。
  沈清月虽然没亲眼见到这些场景,从大太太口中所述,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用想,顾淮肯定生气了。
  但这些事都是她前世做的糊涂事……怎么也抹不掉的!
  沈清月不安地攥着帕子,手掌心发凉,顾淮头一次这么生气,她都不知道怎么跟他沟通了。
  大太太拉着沈清月的手劝道:“男人都要靠哄的,你温言软语说几句,过去的事不就过去了。你俩成亲之后,你待他的心意,他还能不知道?”
  沈清月脸上一丝笑意也没有,这种事理解归理解,想要理智却很难……顾淮肯定还是恼她了。
  大太太还在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没有男人不吃这一套,你用心投其所好,绝对哄得好。”
  沈清月暂且信之,却不知道怎么投其所好,顾淮虽然看起来会很多东西,精通却不见他特别喜欢,如此说起来,她都不知道顾淮到底喜欢什么。
  这厢沈清月回了家,周夫人后脚就去了方氏的院子,她找方氏打听罗妈妈的来历。
  方氏倒没多透露别的,只说罗妈妈是半路才来沈家的管事妈妈,一开始就分给了沈清月,后来也跟去了顾家,还听说,罗妈妈从前的旧主也很体面。
  周夫人不禁猜测,罗妈妈的旧主难道和胡掌柜有交情?沈清月好运道,借着罗妈妈旧主的交情,和胡掌柜有了来往?
  不管怎么说,罗妈妈和胡掌柜说得上话,这一点没错了。
  周夫人回到家里犹豫了大半天,要不要找沈清月求个情,否则周学谦任令下来了,去了什么人烟稀少、民众不堪教化之地,以后的苦日子可怎么过!
  权衡利弊之后,周夫人还是决定厚着脸皮去一趟顾家,即便当初她对沈清月说了些重话,到底没有出手做什么,沈清月怪她可以,若是念着往昔情分,肯替周学谦周旋一二,她就是受其羞辱又有何妨。
  周夫人去的巧。
  顾淮刚刚回家坐下,一口茶还没喝上,下人就进来禀了沈清月道:“夫人,周夫人来了。”
  沈清月问雪竹:“周家姑姑?”
  奇了怪了,她跟周夫人私下可是从来不来往的。
  雪竹点了点头。
  沈清月又问:“她有没有说来干什么的?”
  雪竹摇头,道:“没有。”
  沈清月要跟顾淮说话,便道:“今日不见,叫春叶去推了。”
  一见客又要耽误至少两刻钟的功夫,沈清月哪里有时间浪费在周夫人身上?
  雪竹应了转身就去,周夫人误会了,以为沈清月不想见她,便用了些赖皮招数。
  没多久换春叶进来了,说周夫人有要紧事定要见沈清月,不见不肯走。
  沈清月更恼了,便道:“就说我病了,有什么要紧事,先转达过来便是。”
  春叶再回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
  沈清月问她:“还没走?”
  春叶战战兢兢地摇摇头道:“没走。”
  沈清月有些不耐烦地问她:“到底是有什么急事?你可劝她去找沈家了?”
  春叶不敢抬头,只是余光往顾淮身上瞥了一眼,又迅速收回。
  沈清月有不好的预感,她捏着帕子,有些骑虎难下。
  顾淮觉察出一些意思来,便冷着脸问春叶:“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他今日明显情绪不好,春叶吓得跪下,不敢说话。
  沈清月不会因私事牵连下人,便吩咐春叶道:“你说罢,说完了去将人打发了。”
  春叶小声地道:“周夫人说……为了表少爷的事儿来求您帮个忙……”
  说完,屋子里一片寂静,春叶觉得死期到了。
  沈清月也是心里发堵,她觑着顾淮黑沉沉的脸……这下好了,他更生气了。
  她将帕子扯得褶皱不堪,同春叶道:“去吧。”
  春叶一站起来,快步溜之大吉,留下沈清月脑壳疼,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哄男人。
 
 
第171章 
  沈清月觉得自己很倒霉,撞上张轩德嘴欠也就罢了,偏偏又来个周夫人,一个接一个,别说是顾淮了,换做她,亦是此气难消。
  她心里很清楚,顾淮肯定在气头上,她说什么都显得苍白。
  沈清月盯着顾淮手背上的伤痕,柔声地跟他说:“我再给你涂些药。”
  顾淮脸色黑沉沉的,放下茶杯,道:“不必了,一点小伤。”
  说完,他便捏着拳头,起身准备走。
  沈清月一着急,连忙跟着起来,拉着他的手臂追问:“你去哪里!”
  顾淮拳攥如铁,负手而立,背对着沈清月压着声音道:“我去书房处理些公务。”
  沈清月还拉着顾淮的手臂……他很少把翰林院的事带到家里来,这不是明显躲她么。
  顾淮头也不回,淡声道:“你放开。”
  他不想在沈清月面前控制不住脾气。
  沈清月不肯放开,索性顺着顾淮的手臂下移,拉住他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拳头,她想用温柔的声音跟他说句软话,却脱口而出一句:“我和他们没什么!”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反倒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顾淮不动,只是用沉哑地声音回她说:“我知道。”他语气微顿,又问:“现在可以放开了?”
  沈清月手臂一颤,随即收回了手,放他去了。
  她突然发现,她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清月就坐在房里等,等到晚膳的时候,顾淮也没进来,她派人去书房送了膳食,听丫鬟说,他也没怎么吃,她想去喊他回屋睡觉,却又想起他的语气,便作罢了。
  一夜到天亮,顾淮都没回书房,沈清月叫丫鬟进来伺候她梳洗,春叶主动地道:“夫人,爷清早就在书房里洗漱过了,去了衙门。”
  沈清月点点头,也没说话,这件事都是过去的事了,顾淮又说他都知道,她却是再也不晓得该怎么去解释了。
  今儿天气晴好,沈清月本来想去店铺里看看,想到近日不大太平,不想给顾淮添麻烦,便作罢,偏偏她今日诸事不顺,画花样子纸张洇墨,绣顾绣又扎到指腹,她想起顾淮的生辰要到了,便放下手里的事,去了一趟沈家。
  沈清月人还没到同心堂,就被身后赶来的周夫人给拦住了。
  周夫人眼下也是走投无路,沈家不帮她,她实在无暇顾及在沈清月跟前的体面,便厚着脸皮道:“清月,你昨儿的病可大好了?姑姑有些话想跟你说。”
  沈清月问她:“您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罢。”
  周夫人也不浪费时间,索性直言道:“学谦入职不顺,我想请你身边的罗妈妈找青石斋的胡掌柜替他求一求情,清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
  沈清月顿时冷了脸,不给周夫人留情面道:“姑姑,虽然是亲戚一场,可也是远亲了,朝廷里的事,我一个内宅妇人插不上手,您找我,不如找老夫人去。”
  周夫人脸色涨紫,她切齿道:“你可知道学谦为什么和叶莺变成现在这样?”
  沈清月一抬眼,道:“不管为何,与我何干?姑姑,我与表哥已经各自婚嫁,您说这些话合适吗?”
  周夫人痛心疾首道:“他们俩本来好好儿的,就为了一把破扇子……叶莺没了孩子,与学谦不睦之后,他就变得颓丧不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扇子是谁的!除了你送的扇子,还有谁的东西能让他宝贝成那样!我得罪过你,学谦却不曾得罪过你,你就当是帮帮他不行吗?”
  沈清月愣在原地,顿时释然……周夫人说周学谦和叶莺本来好好儿的,也就说二人相爱过,周学谦指不定早就放下她了,如今他的执念,哪里是她,只是两年前二人没有婚嫁的时候,那种纯粹而又无忧无虑的日子罢了。
  她又想起了前世,周学谦自两任妻子过世后,便一直仕途不顺,克妻的名声和不完美的婚姻是一方面,多半还是他自己志气消散,像沈世兴那样没有斗志,若是这样,她就更帮不上忙了。
  沈清月莫名笑了一下,随即同周夫人道:“姑姑,能帮表哥的只有他自己,您就别缠着我了,亲戚一场,别逼得我用您当年对我的法子来对付您。”
  周夫人心神一颤,竟莫名忌惮起来……现在的沈清月可不是从前无依无靠的丧母长女了,她的心智也越发成熟,软硬不吃!
  沈清月瞧见周夫人似乎顿悟过来,便转身走了,去找方氏问琴棋书画有关的东西。
  方氏问沈清月:“怎么又对这些提起兴趣来了?”
  沈清舟亦笑道:“二姐要学这些,怎么不让姐夫教你?”
  沈清月道:“倒不是我想学,是他要过生辰,书画上,我懂得没有你们多,所以来请教。”
  方氏道:“近来市面上有一个人的画卖得很好,你若要送,就送他的吧。”
  沈清月突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道山真人?”
  算算日子,道山真人的画是要开始值钱了。
  方氏笑道:“是的,他的一些旧画如今备受推崇,好一些的已经卖到了一千两银子一副。”
  沈清月道:“您可知道哪里有他的真迹?”
  方氏给沈清月介绍了一个铺子,还大概替她估算了价格,让她去买。
  沈清月得了建议,便打算抽空去买,其实她猜到青石斋可能也有,但是胡掌柜不会收她的钱,白占便宜不好,至于沈世兴手里那副画本来是顾淮送的,她再要来送给顾淮,不体面。
  沈清月迫不及待想去,但家里带护院出门动静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皇亲国戚上街,她便想等顾淮回来了,借福临一用。
  她等到晚上了,顾淮都没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传话。
  夜里。
  沈清月孤枕难眠,周家也不太平。
  周夫人白天拦沈清月的事儿,嘴碎的婆子丫鬟们议论了几句,叫周学谦知道了。
  周学谦气冲冲地去质问周夫人:“您去找清月做什么?周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周夫人打发了下人,和周学谦关上门道:“我没找她说周家的事,不过一些小事,你就别问了,也别咋咋呼呼的,仔细叫你媳妇瞧见,也跑来闹,都别想消停了!”
  周学谦不信母亲的说辞。
  周夫人被他逼问得头都要被炸了,绷不住脾气,砸了个杯子,气得发抖道:“沈清月就没说错!谁都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你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命!”
  周学谦僵住了,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喃喃道:“她说我是废物么……她还说什么了……”
  周夫人脸色泛青,没好气道:“她没说你是废物,若你继续自暴自弃,她便是不说,迟早也这么想你!”
  周学谦如遭雷劈,痴痴地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次日,乍暖还寒,京城里又刮起刀子一样的冷风。
  周学谦去了一趟沈家,他本是去找沈世昌说在沈家族学暂且教书的事,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同心堂那边去了。
  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成想还真叫他碰见沈清月了。
  沈清月瞧见周学谦也是诧异了片刻,随后只是见了个礼,并没有要站住跟他说话的打算。
  周学谦却不肯走,站住喊沈清月:“表妹……我母亲找你……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他不知道是久未开口说话的缘故,还是嗓子不舒服,声音很艰涩喑哑。
  沈清月摇摇头,淡声道:“周表哥多想了,我这会子去找我二伯母有事。”
  周学谦会意,他想起这两日坊间关于沈清月和张轩德的传言,又见沈清月有些憔悴,便忍不住道:“你们吵架了?”
  沈清月蹙了眉头,正要回话,忽被人紧紧揽住了肩膀,她回头一看,可不就是顾淮!
  顾淮不大友善地看着周学谦,冷着脸道:“我们夫妻俩拌个嘴,就不劳外人操心了罢。”
  沈清月低下头,忍不住悄悄红了脸颊。
  周学谦尴尬地涨红了脸,告了辞。
  待他走后,顾淮便放开了沈清月,往修德院走去。
  沈清月快步追上,在后面问他:“你怎么回来了?你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顾淮放慢了步子,略等了等她,才背着手问道:“你又回沈家做什么?”
  沈清月当然是为了买画的事,她不便出门,想让方氏替她去买,她不想提前告诉顾淮,便道:“我找二伯母有事,也顺便看一看我的弟弟妹妹们。”
  顾淮心中不快,也没再问了,直接往修德院去,跟沈世兴说了一件事。
  沈清月在旁边听着。
  顾淮说,吏部考功清吏司以后可能会新增一个正六品的主事,以沈世兴现在的品级肯定升不上去,等三月急选的时候,他得外放一段时间,那之后回京至少有正七品的官职,这个位置就好活动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