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扶摇录——西瓜尼姑
时间:2019-04-07 09:15:52

  顾淮道:“借你吉言。”
  沈清月点一点头,退去了暖阁里。
  厅里爷们儿要喝酒,又要吟诗作赋,一吃就是一个多时辰。暖阁里女眷们也吃酒、击鼓传花,不过闹的没有厅里的大,提前就散了。
  沈清月酒后德行不好,没有吃酒,但沈清舟吃了,并且有些走不稳路,她便和丫鬟一起扶着沈清舟回了同心堂。
  沈清月从同心堂出来,便在甬道上瞧见了顾淮,他身边竟没有人跟着!而且顾淮像是瞧见了她,步子跨的更大了。
  沈家今日热闹,人都去了花厅,这条甬道上都没有旁人,沈清月思索片刻,便略等了等他。
  顾淮来后,沈清月为着避嫌,后退了两步,福身子行礼。
  顾淮喝过酒,面色微红,同她道:“你二哥在后面,很快就过来。”
  沈清月这才稍稍放心。
  顾淮走近两步,声音很低道:“我有几句话对你说。”
  沈清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沈家招待他的都是好酒,他似乎酒量不错,因是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带着清香。
  沈清月示意丫鬟后退几步。
  顾淮便小声道:“你又连累我了?”他声音里,似乎带着浅浅的笑意。
  沈清月愣愣抬头,视线从他的脖子,移到他的脸上,他的确是知道的!可他竟然没有一丝丝责怪的意思,更像是打趣她。不过他说的“又”,是指哪两次?
  她偏过头去,有些羞赧道:“顾先生,我……对不起。”
  顾淮截断了她的话,声音沉哑温和地道:“我知道,你日子过的艰难。”
  沈清月心中一暖,屈膝道:“多谢您的宽宏大量和仗义相助。”
  顾淮脸上挂着笑,他难得面有薄红之色,观之可亲,眉眼间甚至有些许醉后的迷离之态,道:“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沈清月笑着再致谢。
  顾淮勾着唇角,眯了眯眼,小声地道:“月姑娘,我告诉你一个挣钱的法子,你叫你身边的妈妈去替你办。”
  沈清月挑眉瞧着他,睁着灵动俏丽的双眼,好奇地问道:“什么法子?”
  顾淮很认真地道:“买我中状元。我连中五首,他们都不信世间有连中六首之人,你去买,保准能赚。”
  沈清月失笑,她早买了他中会元,赚了好几倍了!
  可她知道顾淮会中状元,顾淮自己怎么会知道!她忍住笑,问他:“先生怎么知道自己会中状元?”
  顾淮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一本正经道:“因为我比他们长的都好看。”
  沈清月噗嗤笑出声来,他是长的好看,可也没有人自己夸自己的啊!
  她停了笑,忽然又意识过来,顾淮不是在开玩笑。前几年的状元,都生得五官端正,十分俊秀。如今取状元和不单看才学。入了天子的眼,相貌也很重要,才学相等时,便挑容貌出众的人做状元。
  顾淮更肃然地道:“你放心买,所有的进士,我都认过了一遍,错不了的。”
  进士里,长的好看的人少,或有好看的郎君,却长的没他高,长的有他高的,驼背溜肩,气度没他好。
  总之,他相貌最好。
  沈清月颔首,莞尔道:“好,我记着了。”
  顾淮不放心,怕沈清月不会买,又说了好几家赌坊,全是顾家名下的,他说罢便问她:“可记住了?”
  沈清月点点头,乌黑的鬓发上朱钗微动,她抿唇笑道:“记住了……告辞。”
  不远处,沈正章也赶上来了。
  顾淮略一点头,目送她离开……料想她也没有几个现银,反正顾家家大业大,叫她赚一些钱,平日里做开销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顾淮:说自己好看我认真的。[看我认真脸.jpg]
 
 
第112章 (一更)
  顾淮让沈清月买他中状元。
  沈清月原本就有这个打算,她回了雁归轩,就交代了罗妈妈,去顾淮说的几个赌坊里下注。
  罗妈妈前些时劝沈清月少买些,没料到姑娘料的这般准,顾会元说中就中,她还心亏着让月姐儿少赚了,当下便出去买了顾淮中状元。
  顾淮因中了会元,一时风头无两,买他的人也就多了,可等罗妈妈的儿子去的时候,买他的人却少了,汪郎君又压了他一头,期初只是略压一些,随后便压了一大头,将顾淮远远地甩在后面。
  罗妈妈听儿子说了这状况,有些担忧,便回去找沈清月商量,还要别下几千两的注,少下一些,下个五百两差不多了,反正之前赚的也够多了。
  沈清月则问罗妈妈:“为何买顾淮的人会少了?”
  罗妈妈眼见屋子只有她和沈清月,犹然压着声音道:“说是……顾会元这是给汪郎君开路呢!”
  沈清月眉头微皱,道:“这是什么说法?”
  罗妈妈道:“前些时不就有传言说汪郎君早内定了状元么?因流言传得太盛,阁老怕真叫人捏住做了把柄,便故意在会试的考卷里,取了顾先生的卷子避嫌。可这不过是障目法,等殿试的时候,他必然想法子让自己的儿子做状元,听说天子眷顾汪阁老,也有这个意思呢!”
  沈清月不信,若真是这个缘故,前世怎么着都轮不到顾淮做状元,她问道:“这消息哪里得来的?”
  罗妈妈道:“四处都在说,我儿子说赌坊里都几乎人人都是这个论调,汪郎君才生生压过了顾会元。”她又道:“我觉着这个消息还是可信的。会元哪里有状元光宗耀祖?汪阁老不因小失大,倒是好魄力。顾先生……有会元风头,委屈些倒也还好。”
  沈清月笑了,问道:“外边人都这么说吗?”
  罗妈妈道:“也不是,也有人说天子为了显示治下清明,一定要造个连中六首的奇才出来,还会继续取顾先生做状元。不过天子并不是好大喜功之人,汪阁老又正得势。相比汪郎君的传言,顾先生这个到底薄弱了些,信得人少。”
  沈清月道:“您放心去买,还买顾先生。”
  罗妈妈慌忙问:“姑娘有何见解吗?”
  沈清月含笑摇头,道:“没有,就是觉得他会中。”
  毕竟顾淮说了,进士里,他长的最好看,天子不取他取谁?
  罗妈妈想劝,但是不知道怎么劝,上次就是她劝,沈清月才少赚了一大笔银子,可惜现在舒阁老根本脱不开身,连胡掌柜也联络不上他,否则她便派人去问个清楚,也省得沈清月亏损。
  沈清月见罗妈妈有些犹疑,便笑道:“您放心去。他能中的。”
  罗妈妈始觉察出来,沈清月在逗她,便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姑娘,你可是有主意的!快说给我听!”
  沈清月笑得肩膀直颤,罗妈妈更确定了,这丫头心里藏着主意呢!
  罗妈妈笑着道:“姑娘快说!”
  沈清月止住了笑,道:“顾先生连中五首,可见是有真才实学的,傻子也知道肯定买他中状元,若人人都买他中,赌坊还有什么银子可赚?自然要放出风声来,说他中不了,瞧瞧,这不就买他的人少了么,到时候他中了,赌坊不知道赚多少倍。”
  前世沈清月虽是在罗妈妈的帮助下,用自己的嫁妆维持住了张家生计,实则店铺经营主意,全是她自己想出来的法子,她学琴棋书画不行,算术经营却是一把好手,好似天生就会,赌坊用的这法子,和她从前用的大同小异,若懂经商之道,便不难看出其中真意。
  罗妈妈经沈清月一点,也立刻明白过来,她抬了抬眉,道:“哎呀……还真是!这一涉及朝堂之事,我没个消息门道,自然就信以为真,没脑子的就随波逐流信了,有脑子的,聪明反被聪明误。难怪说无商不奸!还是姑娘看得清楚。”
  沈清月摆了摆头,不敢承认自己聪明,她若未知前事,也不敢轻易下结论,赌坊的障眼法,使得太好了。
  罗妈妈这回信足了沈清月,按照沈清月原先定下的数量,只买个五千两便足以,再多了,便是分得再开,也容易招人眼。
  且说永恩伯府,永恩伯父子俩也得了这个消息,谢君行气得要死,当着他父亲的面,抱怨道:“汪阁老怎么来这么一出,儿子真是亏死了,早知道直接买汪郎君的状元,多省事儿!”
  他房里人也亏了,这几日吵得他不得安宁。
  永恩伯自己还苦恼呢,若这消息是真的,他可真是心有不甘,仅差一步之遥,就要翻本儿了,若是假的……他又何处求证去!他虽是文官,顶着个武官的爵位,还没能力打听到这么细致的消息,除非汪阁老当他面承认还差不多。
  谢君行催问永恩伯:“父亲,咱们家还赌吗?”
  永恩伯紧咬牙关,目光锐利如鹰隼,道:“赌!去取五千两银子。”
  五千两……永恩伯府大半年的开销了。
  永恩伯承袭爵位的时候,家中还富裕,他又有些能力,很是铺张浪费了几年,随后他又娶了个好原配,日子就更好了,后来原配病逝,娶了表妹做继室,继室娘家虽不富裕,伯府家大业大,支撑到现在,表面倒也风光,只是他们自家人清楚,家里没人会经营,若不削减开支,迟早入不敷出。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纵使永恩伯知道要节省,偏偏他自己都做不到,断不了那些个烧钱的爱好,也就只好另想法子。若这次赌赢了,至少今年开支不愁。
  永恩伯非赌赢不可,他又特地嘱咐谢君行道:“去顾家的赌坊下注。”
  谢君行有些不乐意,道:“父亲……”
  永恩伯一抬头,冷冷地瞧着谢君行,道:“单我们一家就有五千两银子,京城有几家赌坊赔得起?不去顾家去哪里?还有,不要去明面上的,明面上赔率太低了。”
  谢君行想着银子,暂时放下了对顾家的结缔,便去了。他坐了马车出门,路过张家,便叫人给张轩德递了个话,毕竟上次害得他家也亏了,怪对不住他们的。
  张轩德得了这个消息,如淋了及时雨,慌忙跑去同父母亲说。
  张大人是没有赌性的,他觉得输就输了,且先放下儿子娶妇的事,一千两银子慢慢还个几年,总能还出来,若再错下去,张家这个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填上!
  钱氏早赌红了眼,永恩伯府的消息有理有据的,她心里蚂蚁爬似的,痒得厉害,只好假装答应丈夫不赌,扭头就去借印子钱。
  张轩德上次赢了不少,这回也被谢君行的理由说服了,一股脑全买了汪郎君。
  三月十五殿试,三月十六批卷。
  毫无疑问,顾淮中了状元,他殿试的卷子一改锦绣风格,走简朴直白,朴实有言的路子,一下子便入了天子的耳朵,且他的文章一不媚上,二不守旧,在理学的基础上,引圣人之言,推陈出新,有理可依。
  他还有一篇文章带着“君权神授”的观点,他听从天意,是以忠君爱国,这是自古以来的道义,他遵守天道,理所应当,且文章里只寥寥提了两句,倒也算不得媚上。但天子听读卷官读完,便知道此子是忠君之人,焉能不喜?
  顾淮的卷子,得了八个圈,两个尖,被取做状元,无一人反驳。
  殿下汪阁老很是松了口气,也心服口服,顾淮的文章,他的儿子的确比不了。
  三月十七放了榜。
  顾淮之名,载入史册,京城发邸报到各个州府。
  十年寒窗苦,现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
 
 
第113章 
  顾淮中了状元,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沈家一扫前段时间的阴霾,喜气满盈,仿佛是自己家里的孩子中了状元。
  沈清月也替顾淮高兴,但她心里还记挂着沈清舟的事,会试和殿试都过了,也不知道方氏查没查到赵郎君有关的事。
  她到底放心不下,便去了一趟同心堂。
  正巧方氏在院子里给繁哥儿做薄一些的护膝。
  沈清月走进去坐下,直接就问方氏沈清舟的婚事。自她上次分析得条理清晰,方氏更不避讳她说舟姐儿的亲事,便蹙眉摇头道:“你二哥说没有消息,赵家郎君老实的很,不是读书就是回家,或是买一些用具、料理些许家中之事,并无可疑之处。”
  方氏又安抚道:“月姐儿,你不要着急,实在不行……只能叫你二伯父做个恶人了,我们肯定不会将舟姐儿推去火坑里。”
  永恩伯府做的都是什么事,连杀人的事儿也敢私下遮盖下来,背地里还不知道做了什见不得人的脏事,近墨者者黑,方氏怎么敢将女儿托付过去。
  沈清月虽点了头,离开之后,心里很是不安,她去了沈世兴房里拿一份京城的舆图。
  沈世兴在修德院里换了衣裳准备出门,沈清月问他去做什么,他高兴得笑道:“今儿顾淮御街夸官,我出去看看。”
  沈清月瞧沈世兴的样子,倒像去看自己的儿子似的。
  沈世兴这回是真高兴了,就道:“一会子状元郎要回福顺胡同附近,你兄弟姐妹们也要去,不如你也跟着去看看,凑一凑热闹,替你没出世的弟弟们沾一沾状元的喜气。”
  沈清月心思一动,道:“女儿先回去换件衣裳。”
  沈世兴抬手挥道:“去去。”
  沈清月转身出去,顺便看了两个姨娘,她们俩怀了两个多月的身孕,还没到显怀的时候,但瞧着气色就不一样了,心情十分好的样子。
  两个姨娘有了孩子很开心,见到沈清月也很乖顺。
  沈清月笑着打过招呼就回了院子。
  她料想今日万人空巷,街上肯定堵得要死,顾淮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没急着换衣服,在院子里看京城舆图,尽量回忆,赵家郎君外室和孩子,到底是锦衣卫从哪个坊揪出来的。
  沈清月看了半天,实在想不起来,瞧着像澄清坊,又像思诚坊,她看来看去,定下了东边的三个坊,除了方才的两个,还有一个仁寿坊,便着罗妈妈派人去国子监里跟踪赵郎君。
  罗妈妈给沈清月找好了要换的衣裳,便出去了。
  沈清月才换上衣裳。沈清舟就来了,她打帘子进来问道:“二姐什么时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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