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这一串动作看着十分简单,仅是祝明取出药粉,言不周以金光裹住将其塞入缝隙,展昭持剑将漏网之虫第一时间斩杀。
  然而,任何简单的动作重复千万遍,或是持续重复一两个时辰,必须保证精细到一缕差错都绝不能有,那就是万分困难了。
  何况三人所为也仅是看着简单而已,谁也不敢放一只虫子出去。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失,再度钻出的怪虫似是在地下憋久了,从幼生期进入成熟期。
  三人亲眼看到几只虫子口吐火苗,谁也不敢担保怪虫何时会再度进化,会不会拥有冲破青铜地面的本事。
  “咚!哐!”
  “嗡——”“嘶——”
  正在当药粉将要用尽时,地下乱七八糟的动响越发激烈。
  眼前,哪怕三人都没有透视的本事,也能确定下面的怪虫们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变了!”祝明眼角余光一扫,原本跪拜姿势的九座泥塑开始龟裂。更为奇异的是,甬道上那些转化火气为灵气的铭文也都在逐渐消失。
  墓内,持续了两千多年的镇压之势。正在逐渐消退。
  守卫古梧桐树死时墓室没有变,领头的献祭者失踪后墓室没有变,但是地下被镇压之怪彻底消散时,墓室再也没有了继续维持下去的理由。
  不知何时地下怪虫再没了响动,青铜地面上的九条沟渠冒出了一层黑白光影。
  离奇的一幕出现了。光影凝成一块光屏,其上迅速地飞掠过一出模糊的黑白无声记忆。
  肥遗入世而赤地千里,造成哀鸿遍野的殷商之劫。
  白衣大祭司携一千死士猎杀蛇怪,但是肥遗虽死其威犹存。一千零一人以身献祭,建立祭祀墓地而镇压化解蛇怪火毒之气。
  献祭的过程非常繁杂,死士们虔诚地跳入火炉焚化成灰,以而造成泥塑雕像。
  大祭司千辛万苦寻来灵智已开的梧桐树。树精甘愿抛弃长生自由,成为此地的一株守卫者。更不提为建成祭祀镇压墓穴,所有人的呕心沥血,其难度每一桩都不亚于找到难得一间的蛫壳。
  墓成之日,大祭司躺入青铜棺椁,封棺闭墓气绝于此,以己身为引启动封印镇压阵。
  一时间天地变色。从天而降的大雨,润泽了连续干旱五年几乎崩溃的商汤王朝。
  有关殷商旧事的记忆到此为止,但光幕却未完全完全消散。
  最后几息之内,场景猛然发生了变化。惊雷劈死了古梧桐,不知过了多久,有五个盗墓贼冲入主墓室。
  当下,言不周三人无法看清那伙盗墓贼的真容。仅能从其服装来推测,当时大概该处在夏季。
  光幕本就模模糊糊,这会更是七歪八扭扭曲了人形。只见其中为首一人掀开棺盖,撕裂女尸衣物后,画面就戛然而止了。
  祝明反复琢磨着前一波盗墓贼的入墓行动姿态。“以我的了解来看,尽管光幕的画面扭曲,但还能看出那五个人身手敏捷,绝对不可能是第一次下地的新手。”
  在两千多年后,并不好说棺内的大祭司保留多少神识,十有八/九只留一丝余力了。因此,才会无法反抗受辱,之后她又被带出了墓穴。
  不妨推测,因为大祭司炼化了蛫壳,她能勉强感应到遗落在浅坑里的蛫壳,亦是可能感应到一些接触过此物的人。
  此物被纪鑫捡走后辗转变卖,终在纪鑫想要挖周家祖坟时,大祭司孤注一掷与请愿诅咒的周华缔结了一段因果。
  展昭同意祝明的推测,通过这些事,能猜测是棺椁内的大祭司应承了周华的请愿。
  “阿言说过请愿与承愿很复杂,一般情况很难成功,必须天时地利人和。应该是周华的经历触动了大祭司,两人皆是以身献祭愿求亲族安宁,让这请愿诅咒应验了。”
  “不错。大祭司接受周华的诉求杀死纪家人,她就能侥幸借以周华的阳寿‘复生’。这种复生很短暂,却能给她一丝机会向盗墓贼报仇。”
  言不周说着看向空空荡荡的棺椁,地面下没有了动静,透过缝隙再也不觉任何古怪的气息。
  肥遗也好,怪虫也好,都该是彻底死透了。
  在光幕消失后,整个墓穴仿佛在一夕间颓败了,它的所执所念全都消失殆尽。
  祭祀墓穴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等回到泽水村了解周华与纪家的情况,就能大致验证如上的推测。
  至于要不要完全撬开青铜地面,把地下的妖怪尸骨都彻底清理?泽水村与祭祀地有哪种对应关系?大祭司与掳走她的盗墓贼再何处?
  还剩一个月不到,在明年正月新年前,还有诸多问题与麻烦有待一一解决。
  言不周默默叹了一口气,收拾起地面上散落的几十只怪虫尸体。把这些带回去,荒府的几位妖怪说不定能辨识其来源。
  正收好最后一只虫尸,刚要起身就眼前一花。后知后觉想起持续两个时辰使用了虚镜之力,她已然过度透支了体力。
  “阿言!”展昭疾步向前,不等言不周头昏摔倒,就一把将人拦腰横抱住。说了让她歇一会再收拾虫尸,或由他来处理这些就好,某人却是固执地绝不假他人之手。
  当下,展昭却把所有教育的话都抛之脑后,说了一句让祝明自便,他就抱着言不周飞掠出墓。
  等两人回到地面,外面已经亥时夜深,繁星满天闪烁。
  展昭借着星光看着言不周的脸色,外头空气新鲜,她应该能好受一些。“不许瞒我,你说实话,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言不周在被抱住时说了无碍,她真的只是精疲力尽,没有其他问题。所谓对症下药,只需好好休息几天,睡上几个好觉即可。
  不过,言不周看着展昭一脸正色,那是一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表情,想来展大人是不信她之前的说辞。
  “好,我老实交代。我这样被昭昭抱着,所有的疲乏都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舒服。如果非要挑一个毛病,可能是你抱的姿势不够熟练,我们需要多试试来选最舒服的姿势角度。展大人,你说呢?”
 
 
第84章 春节快乐
  展昭听到这话一时愣住,继而神色变了又变。对怀中笑意盈盈的言不周,他没法继续板着一张脸,但此时如何好意思讨论如何抱得舒服。“问你正经事,就不能严肃一点?”
  “严肃一点?展大人,确定要我对你严肃一点?”
  言不周在说话间已经双脚着地,笑容不变地歪头看向展昭,“展大人,这事可要想好了再点头。”
  傻了才会点头。
  “你啊。”展昭无奈地捏了捏言不周的鼻子,“如果觉得哪里不适,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言不周一脸保证听话地乖巧点头,至于她究竟有几分乖巧,怕是在树边看行李的宝马飞熊也知道很不好说。
  尽管言不周身体并无大碍,但三人在芒砀山中忙碌了一两个月,都该好好休整一番。索性就在墓穴附近扎营暂歇几天,正好观察确认墓穴的青铜地面下是否真的消停了。
  毕竟墓中的东西没彻底清理干净。待请来撬开青铜地面的能人,将地面下的情况摸查得一清二楚,有关泽水村干旱之事才算了结。
  “打通青铜地面之事可以请徐庆兄帮忙,今年他可能留在汴京过年,只要有空应该会答应走一趟芒砀山。”
  此前,展昭与白玉堂通过信。信中白玉堂提起三哥穿山鼠接了北边的活,未免徐庆一个人在外过年孤寂,如果展昭身在汴京请照应徐庆几分。
  算算时间,离开芒砀山息先折返泽水村,确认周华请愿是否应咒,再动身回汴京,应该差不多在除夕前两三天入京。
  届时,刚好接应从北边回来的徐庆。穿山鼠徐庆铁匠出身,能探得山中十八孔,应会有办法稳妥地打开墓中青铜地面。
  言不周与祝明都觉可行,这再设法将被怪虫撞出的缝隙先封起来,更要把墓穴的盗洞入口也遮掩起来。
  一个施以符箓法术,一个施以掩墓之法,将殷商祭祀墓地暂且封存,然后三人才加快脚步离开了芒砀山。
  *
  又近一年除夕夜,门门竹爆共团栾。
  回京正是腊月二十八入,三人各有各的事情要做。
  言不周确定了周华已经应咒,他的印堂发黑之相已经彻底不见,加之纪家父子的横死,意味着那一夜的请愿诅咒等价交换完毕。
  这就取回了碎裂的木牌护身符,此物也许能追查确定大祭司是否为承咒者,进而寻找到她与那伙盗墓贼的踪迹。
  此案越快查明越好。不论是为了让献祭己身的大祭司安息,还是为了扼杀盗尸辱尸的恶行,此事都会被列为重点案件之一。
  然而,言不周知道侦办此案的难度不低。
  哪怕大祭司得以一缕阳气,要似活人一样灵活地行动很难。在不知盗墓贼怎么处理尸体的情况下,也很难判断她要怎么向盗墓贼报仇。
  再说那伙冲入祭祀地的盗墓贼,祝明会尽全力发动能用到的一切人脉去查找线索。
  可盗墓本就是秘而不宣,况且那伙人触犯禁忌行规,八成还是有经验的老手。想要将其一网打尽,怕是要多祈求两分运气。
  目前为止,那块沾有精//液的丝帕是唯一有有用的线索。
  一方面,通过作法可以确定其主人的大致方位。即便如同去年冬季追踪布震,这仅能划定粗略界限,但总好过毫无头绪地乱找,也为祝明缩小了寻人范围。
  言不周确定辱尸团伙的头目人在荆湖北路,她曾去那里灭杀过羽蛇,却是行路匆匆并未深入其中。
  单说荆湖北路,或难让人有直观联想,但谈及其境内的湘西之地,江湖人的脑中多少都会冒出‘赶尸’两字。
  “辱尸头目既通下土掘墓又丝毫不在意尸变,目前还确定他身在湘西,不得不怀疑,此人是否通晓处理尸体的秘法。”
  言不周回京后片刻没耽误,以法术确定头目的方位,即刻就去找了道士林远询问湘西赶尸的情况。
  林远却说赶尸是法术的特殊使用,而湘西赶尸人却自成一体,其他地方的道士们鲜少能知其内部组成。
  言不周仅从城隍庙的老观主处了解到,赶尸流派粗分为二,其一专为送死于异乡亡者归家,还有一派却行下土盗墓之事。
  “不论哪一派,那些人对付尸体自有一套。我怕大祭司即便得了一缕阳气,但这个年代不再是她的时代,想要对付辱尸头目怕是恐会力有不逮。”
  展昭查到了两条线索,先说那块丝帕的绣纹用料,并非普普通通的丝线。“丝帕上的人体图案为白色,请绣庄的老师傅细验过了,那是苗疆特有的锡绣。”
  锡绣为西南苗疆特有,以金属锡丝在土布上进行绣制,多是用于制作当地人的服装。
  像是辱尸头目遗落的丝帕,在丝绸上绣以冶炼锡丝为提亮,此种技艺非同寻常,只有绣工超群的绣娘方可为。
  “湘西是苗人聚居处之一,想来锡绣高手该与那个头目有所关联,说不定能顺藤摸瓜查到关键之物。”
  展昭明白恐怕必须深入湘西才有具体线索,这就不得不再提一件怪事。
  “自从梦魇案结案后,公孙先生介绍春香去大相国寺的铺子里做帮工。腊月初一,纪家父子被雷劈死之日,春香忽而无故昏倒,醒来后说起梦到了一个山寨。”
  春香零星的记忆出现过一座深山,这回做梦正是进入那座深山,一路匆忙奔跑看到了山寨。
  寨中人都穿着青色衣服,她听不见那些人说什么,也瞧不清楚他们的具体长相面容,但觉得自己是身处一个祭祀坛。
  “圆形祭坛中央有一个三丈高的青铜柱,其上铸满了生僻的半文半图,但春香也没能看清楚。唯一清晰记住的是最顶端的圆盘,它比人脸大一些的,单独刻有一个图文。春香认出来了,那表带丑字。”
  展昭说到此处,听见院外大门被叩响。瞧着天色将暗,该是一起来吃年夜饭的人或妖续到了。
  新宅子建成后,除了断断续续将宅院布置好,总共住在里面的日子两只手也数得出来。
  展昭忙到连温居之宴都没时间办,这就借着年三十之夜,将在汴京独自过年的朋友们都邀请来聚一聚,多少也能缓一缓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孤独感。
  完全不必发愁置办一桌好酒好菜,汴京城多的是酒楼定年夜饭。或是直接请四司六局来一波专业人士,将里里外外从菜品到摆桌都搞定。
  这个年节,展昭请了后者,他今天午后刚从宫里述职回来,着实没功夫打理太多琐事。
  是先去花店接了言不周,两人一路随意选了几家尚且营业的店买了必备年货。还没来得及闲聊其他,才喝了几口茶在谈案情。
  先到的是公孙策,他去大相国寺给住持等人拜了早年,顺带看一看春香的情况。
  听两人正说到春香,这便详细地将此事说了清楚,“除了那夜的梦,春香没再出现其他异常的感知。这些天,她拿着拓纸反复想,还是辨识不出更多的甲骨文。不过,十分确定青铜柱顶端的字正是‘丑’。”
  离开芒砀山之前,言不周生怕墓穴有什么自毁的时间期限,未免情况有变特意将整个青铜地上的甲骨文都拓了下来。
  将此卷交给公孙策,一来是再多拓录几份备份,再来是查查有没有什么不为绝大多数人知道的甲骨文解读方式存在。
  毕竟,后世时至清末,华夏大地历经几番战乱。说不定有什么古籍恰好记录甲骨文之事,又恰好又毁于战乱。
  短短三天,公孙策没能找到什么对应古籍,出乎意料的是春香认知甲骨文。
  其实也不能用‘认识’这个词。春香严重失忆,她能确定曾经学过甲骨文,但当年年纪很小识字不多,唯独牢牢记住‘丑’字。
  丑字,被立于祭坛中央柱子的顶端,十有八九是一个部族的图腾符号。
  “那个神秘山寨的祖先极有可能姓或氏为丑,或者有一个姓名带丑的人对其影响深远,是他们整个部族的救命恩人。”
  公孙策查找了丑姓氏的来源,共有六个,其中五个成于春秋战国时期,唯有一个来于无史书可考证的上古。
  正是源于风姓,既是太昊伏羲氏之妹女娲。
  一说风姓通凤字,女蜗与凤鸟之间渊源颇深。故而,商朝认为其始祖是玄鸟所生,亦是有传他们得女蜗神力庇佑。
  “殷商是多神崇拜,在某一方面请太阳之力庇佑,在另一个方面请月亮之力保佑,这都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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