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红线小能手[快穿]——白色的木
时间:2019-04-08 08:28:51

  ——何况,洋人太太同样是这么穿的呀。
  时尚潮流大多数是由上而下的,慕强心理人人有,古时有“吴王好剑客,百姓多创瘢;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人”的事迹,畸形审美如裹脚照样流行,别说仅仅是露胳膊露小腿。
  至于上层打压……单看清朝好几任皇帝金口玉言说要废除裹脚,现今尚在人世的老佛爷同样抨击过裹脚是陋习,可是底下人民不照样是我行我素——以前禁不住人们以小脚为美,现在同样禁不住人们追求新时尚。
  当某一样人们本来看不惯的事物成为时尚潮流,便少有人去在乎它是否妥当。
  此为衣。
  单雯又将自己写的小说编成剧本,请有名的戏班子唱,自己掏钱免费送票。以及茶楼说书,口技班子,大街小巷凡是与文字有关的娱乐,全被她砸往里砸钱。
  此为行。
  这就是她所说的潜移默化。
  其他老师各自归乡,同样做出差不多的行为,力图先使女子的一部分约束解开,往后逐步图谋男女平权。
  一步步来,大不了学愚公移山,她们没完成还有下一代,子子孙孙无穷尽。总有一天能建立出她们理想中的社会。
  *
  杨云娘一如既往去纺织厂工作,夜深时拖着工作一天疲惫的身子下班。
  纺织厂的工作尽管累人,不过薪酬可观,十四元一个月,需知,在地主家做长工不过一块大洋。
  今天却不太一样。
  杨云娘梳洗完毕后没有倒头睡,跑到单雯房门前踌躇不决,快把地板磨光滑她又原路返回,半点敲门的意思都没有。人离开后,单雯打开房门,一脸疑惑看杨云娘离开的方向。
  第二天一早,三人——杨烟娘坚持早早起床,对姐姐说早安和再见——一同吃早餐,食不言寝不语,等到用完餐静坐消食时,单雯方开口问:“云娘,你是不是在为什么事苦恼?”
  杨云娘正用小刀切水果,闻言,连着削快要一气呵成的苹果皮断开,杨云娘心痛地望一眼,才面向单雯:“瞒不过您。是厂里的事,月前我们老厂主有事急需钱财,不得已转让厂子,新来的厂主是葛朗台再世……”
  单雯知晓葛朗台,他出自大作家巴尔扎克的一本小说,其人贪婪,吝啬,金钱在他心中高于一切。
  “他剥削你们?”
  “不是,工时和劳力往常一样,只是……”杨云娘修得和柳叶一般的细眉微蹙,“前两天该到发月例的时候,他找借口不发,昨天他继续故意找茬,各种挑剔,把我们的劳动贬得一文不值,将工钱扣去七七八八,我不懂该如何反击。”
  人人有自己擅长的地方,如果是白娇,单雯老早让她辞职和她一起写文章,不过杨云娘不擅长拿笔杆子,也不擅长经商,她去纺织厂时单雯是支持的,杨云娘的想法是,先攒钱,日后开座绣庄,她在刺绣方面有天赋,只是北平出挑的绣娘太多,毕竟是有机会给皇亲国戚制衣的,绣工不好不行,杨云娘想出头得捱一段时间,潜心提升自己,没有收入的时候,她总要吃饭的。
  “我存下的钱够我三年开支,本来打算辞去纺织厂工作,然而出现此事,我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离开。”上月的工钱可不可以拿到手对于杨云娘来说仅是池塘里一朵水花,她完全不用去自找麻烦,直接离职,但是她咽不下那口气。
  ——本就是她该得的,凭何令她避开。
  杨烟娘高高举起小手:“我我!我知道!阿姊,你去报官!找青天大老爷主持公道!”
  杨云娘抱起七岁的小姑娘,往她粉嫩嫩的脸蛋儿香一口,道:“哪有你说的容易,告官爽快归爽快,日后她们怎么找工作?很少有人愿意雇佣告主家的人,天底下人多的是,不缺那么几个。”
  北平城很大,却也大不到哪去,纺织厂里不是所有人有魄力背井离乡,一旦名声毁掉,谁会雇佣她们——哪怕错误并不在她们。
  杨烟娘苦着脸咬指甲,她的小脑瓜想不出来,为什么犯错的人不怕,怕的反而是有理的。
  “云娘是想我给你拿主意吗?”
  杨云娘目光灼灼注视着单雯,单雯轻笑:“其实烟娘已经说出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诶?”
  单雯斩钉截铁告诉她:“报官!”
  “可……”
  “云娘,相信我,绝对不能退,退的时间久,要么忘记反抗,要么忍耐太久出现反弹。”单雯扬眉,气势十足:“他不是自以为摸准我们心理,认为我们被捏着软当敢怒不敢言吗?我们偏去告官,告到天下皆知。”
  “我钱庄中存下的钱财不少,买下一座纺织厂绰绰有余,到时间你们给我做工,工钱照发,别怕,他威胁不到你们。”女工们怕告官导致她们以后没工作,厂主何曾不怕?不到走投无路,谁会去一家明知道拿不到工钱的纺织厂做白工,“看着吧,你煽动她们一同去告官,拿到工钱后集体辞去工作,不出几天,那人求着纺织厂脱手。”
  厂主没想到女工竟去告他,在他心目中,女人的性格定格在柔顺,他大发慈悲给抛头露面的女人做工的地方,让她们赚微薄的薪水已是大善人在世,女人就是不识好歹!
  一切如单雯预料的进行,负责此事的是名好官,厂主想行贿,被他严厉斥责,在判处厂主时多加一项罪名——妄图贿赂朝廷命官。
  没人愿意来给他做工,眼看着厂子即将砸在自己手里,一听说有人想买,尽管价格偏低,远远比不上厂子的价值,厂主一咬牙,决定卖出去。
  ——多少可以回本。
  等过段时间听说买他厂子的是他手下某位女工的老师,一口老血梗上喉咙,差点被气死。
  尤其是对方在拿他的纺织厂做好事,登报说谁被主家拖欠工资的,尽管报官,她给她们撑腰,来她厂里做工,不用担心没工钱养活自己。
  “百姓被压榨几千年成为习惯,实在过不下去才反抗,我们不应该站着说话不腰疼,所有人都得生活。反抗的人,拿到当月的工资,可代价是无人雇佣,看不到后路,少有人肯下狠心做到烈士断腕。”单雯给杨云娘解释她做法的缘由:“我也不应该免费资助她们。升米恩,斗米仇,若是有心思的,哪怕借钱,也会坐火车来北平,若是抱着得过且过心思,认为忍忍熬过去便万事大吉,大家全是这么过来的,那我也没法子。我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杨云娘恭恭敬敬道:“老师仁善,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之后,果真陆陆续续有女的前来投奔,或是被拖欠工资,或是听闻家中欲卖掉她,或是不想所嫁非人……单雯把她们尽数安排进纺织厂,工作改成轮班制,六小时一换,相对的,工资会减少些许,想加工资就自主选择加班,不过哪怕是每日光是上一班,一个月下来也有五银元,足够温饱。
  那些女工,暗地里偷偷称呼单雯为活菩萨。
  而她们眼中无所不能的‘活菩萨’,在夜深人静之时,抱着小白象雕塑痴痴自语:“琴琴,你看,好多人选择反抗——只需给她们选择的机会。”
  “现在的人间,你是喜欢的吧?”
第79章 神壕文里拆红线...
  一年后,林悦习成,起艺名青鸾,在奉天开始登台唱戏,震惊四座,被爱好戏曲的人捧为青帝,成名剧便是《凰》,许多人慕名前来,她仅唱女报上登出过的文章——由单雯改编成戏曲,由于唱得好,别人愿意迁就她,听这些戏的时间长久,自然被潜移默化某些观点。
  次年,临时大总统改国号为中华民国,定年号为民国元年,成立中华民国临时政府。
  同年二月十二,隆裕太后代宣统皇帝颁布退位诏书,各地兵变,军阀独立。
  单雯等人借此机会,回奉天重开女学。
  皇帝退位,曾经的禁令不复存在。
  “简直难以想象,皇帝,就这么没有了?”石桥现在依旧不敢相信,那是皇帝啊……改朝换代她能理解,但是把皇帝当一个职位撤掉,显得有些不真实。
  ——可它偏偏是真的。
  “我觉得挺好的,由皇权□□进入民主社会。”单雯握着钢笔,在纸上写下“民主”二字:“这俩字意义真美,对吧?”
  石桥微笑:“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字。”
  “石桥,关于学校,你先开着,我有点事先离开几天。”
  *
  上海。
  “单先生想与我们合作?”负责人露出职业性笑容:“我们老总听说后打算亲自前来与单先生商谈,明日午时在品味居,不知单先生可有时间?”
  老总,真是稀罕词儿,以前都是管叫大老板的。
  单父砸吧砸吧嘴,果断答应下来。
  单家欲进军服装行业,然而这块大蛋糕已经分割得差不多,虎口夺食得一定的实力和机遇方能成功,实力单家有,机遇……跟他谈话的负责人是这行业的龙头老大“彩云”公司的员工,最近到上海来是想做一笔大单子,出于某些不知名原因,反正这公司放出风声来——找人合作,一起分蛋糕。上海的服装业当时就产生波动,单家在凶狠厮杀之中拔得头筹抢到交流机会,接下来唯需说服“彩云”的老总,他们拿下这笔单子是唾手可得。
  “爸,生意谈成了吗?”马车上,单大少爷迫不及待询问。近来单父开始逐渐放权给他,可是这件事上他是二话不说亲自出马,足以证明其重要性。
  “十有八九,只等明天和对方的老板见上一面。”单父胸有成竹,但是……“若是打听得到那人的爱好再好不过。”不说贿赂送礼讨好,至少别犯讳吧。
  第二日,品味居某间厢房中。
  “你你你你你——”单父抖着手指着房里的人,那人正展开报纸浏览,大半张脸被报纸掩盖,依稀瞥见温婉眉目。
  她不紧不慢放下报纸,微微抬起头,逆着光含笑招呼:“好久不见,爸。”
  真是很大的惊……有惊无喜。
  “你怎么会在这里?”
  “您别说笑,我在这里的缘由,昨天不是知晓?”
  “彩云”的老总。
  单父是知道近几年的变化,不少女人抛头露面出去工作,以及有穿露胳膊/露腿衣服裙子的,聒不知耻出门,“彩云”看准商机,第一家出来做“短袖衫”“无袖衫”,直接分去大部分肉汤,之后等其他人发现其中利益赶来分食时,单单剩下残羹剩饭给他们,饶是如此,他们亦是如见到腐肉的秃鹫,拥堵齐上。
  单父本身看不起那些伤风败俗的女人,只是想想赚到的钱,闭口不谈,不参与抨击,对外声称管不到别人身上,管好自己家就行。
  还拽出一句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嗯,至少“严于律己”他有做到,凡是他管得到的,家中妻子和女婢——哦,现在该叫女佣,大总统不许有仆从出现——必须穿长袖,前段时间有名女佣人羡慕别人可以夏天穿短袖,清凉爽快,被单父听到,二话不说将人赶走。
  单父想要甩袖离去,然则考虑到他今天过来的目标,脚怎么也迈不开。
  单雯眼中闪过一抹笑意:“爸,您不坐吗?茶水是您最喜欢的碧螺春,一会儿服务员拿菜单过来,您……”站着形像多不好呀~
  后面的话不必宣之于口,单父黑着脸坐下,倒一杯茶一饮而尽,茶水的清香抚平他复杂的心情。
  “……合作的事情是你故意的,你想见我。”
  “对一半,合作的事是真的,合同我有带过来,放在包里。至于一定要约您出来的原因……您宣称我病逝,我总不能大摇大摆归家吧。”单雯拿出一个小本子,推过去给单父,“我回来,是想送它给您。”
  单父不见外地打开本子,目光飞速扫下,又使其竖起,四指屈起抵着封面,协助拇指令小本子哗啦啦翻页,极快看完那十几页,“你给我存折有哪门子用?告诉我你这些年赚到多少钱?”
  单雯摇摇头:“密码是123456。里面存进不少钱……”单雯报出来让单父都惊疑的数字,紧接着告诉他:“这些钱用来感谢你对我的养育之恩。”
  单父确实对她严厉到变态的地步,不可否认的是,他同样养育她锦衣玉食十几年,她做不到因为对方不符合她的期望,理所当然把过去的付出视若无睹。
  单父皱眉:“你什么意思?”
  “你在我身上花多少钱,我便还你多少。之后每月我会往里面打一百大洋,你和妈一人一半,是我的赡养费。”单雯挺直身子,神色认真地述说,分得清清楚楚的态度使单父呼吸一滞。
  平心而论,说他对单雯没父女之情是假的,现在对方来这一出,仿佛在与他划分楚河汉界,他怎不心痛?
  单父脾气一上来,将存折摔在单雯面前:“我稀罕你那一百块的赡养费吗?”
  单雯从善如流收起:“好的,之后我转交给妈。”老头子性子倔,那她拿去给母亲呗,反正责任尽到了。
  “你……”单父被气倒,好半响,憋出一句:“不孝女!”
  果真不可以放养,五年不见,她竟敢顶嘴气老父亲,哪有五年前的温良淑德!
  “单先生……”
  单父疑心他耳朵有毛病:“你叫我单先生?”
  “在商言商,合该称呼为单先生。您不喜欢,那……单老板?单老板我们继续商谈合同的事?”
  单父大怒:“荒唐,我还没死呢,你就想搞分家?”
  单雯笑容瞬间收敛,起身做出俯视之姿,这同样刺激到单父的控制欲,女儿,向来该仰视,崇敬父亲的,不是吗?
  他才该是单家的权威。
  单雯凝视着单父眼睛,一字一顿认真跟他说:“可是我死了。”
  “您忘啦,单家大小姐五年前便已病逝,我已非单家人,自然是‘分家’过。”单雯如他所愿,顺着他的逻辑回话,同时提起手袋往门外走,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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