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重生)——纪开怀
时间:2019-04-08 08:32:01

  瑟瑟心中暗骂他狡猾。他要直接说是他送的,她自然可以用不敢接受十二皇子的赔罪,更不敢私相授受为借口,义正辞严地拒绝,可他偏偏还加了一句禀告过萧皇后。她要拒绝,便成了拒绝萧皇后的恩典,不识抬举了。
  他是存心让自己没法拒绝!
  现在想来,从前也是如此,陈括看似事事顺着她,可他想要做成的事,哪怕她不愿意,从来都能做成。
  这会儿,她心中再不情愿,也只得笑盈盈地谢过他,接过了白瓷瓶。
  陈括露出笑容:“燕小娘子此次来去匆匆,等伤好了再来,括寻人陪小娘子好好逛逛御园。”
  瑟瑟回以微笑:“多谢七殿下。”不过不用了,前世她逛御花园已经逛得快吐了。如果可以,这个禁宫她是再也不想来了。
  陈括注视着她,似乎还想说什么。
  瑟瑟心中不耐,正要向他告辞,忽觉不对,抬头向一个方向看去。
  宫墙绿柳下,萧思睿紫衣皂靴,卓然而立,俊美的面容上神色沉沉,看向这边,也不知已经看了他们多久。
 
 
 
第29章 
 萧思睿怎么会在这里?
 
    瑟瑟一个激灵, 背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
 
    陈括见她目光有异, 看过去也发现了萧思睿, 向他遥遥致意。萧思睿面无表情,回了一礼。
 
    瑟瑟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一溜,心中暗暗叫苦:重活一世, 萧思睿也许因为仇恨已经不再喜爱她;然而,看到她和陈括在一起融洽相处, 绝不会感到愉快。
 
    而且,很有可能勾起他前世不好的回忆。
 
    她好不容易安全了些, 总不成因为这个功亏一篑?
 
    可是,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来找她的?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瑟瑟否定了, 告诫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不管如何,他现在情绪不对, 她得赶快想个办法。
 
    心念转动不过一瞬, 她见他转身要走, 忙从软轿钻出喊道:“睿舅舅!”顾不得膝盖疼痛, 抛开陈括, 向他追去。
 
    陈括忽然移步, 挡住了她的去路。
 
    瑟瑟猝不及防, 差点撞上他,不由恼道:“七殿下这是做什么?”
 
    陈括关切地道:“燕小娘子膝上有伤, 不宜走动过多。”
 
    瑟瑟道:“我的伤我自己知道, 不碍事的。”
 
    陈括目光温和地看着她, 口气纵容:“燕小娘子,休得任性。”
 
    那边萧思睿越走越快,已走出一段距离。
 
    瑟瑟急了,恨不得一把推开陈括,然而碍着他的身份,不好和他拉拉扯扯的,只得气道:“你快让开。”
 
    陈括望着她的模样,眼中又透出了笑意,温言哄她:“你要去见萧大人也不必这么急,坐在轿中,让他们抬着你去好不好?”
 
    瑟瑟没有办法,眼见萧思睿越走越远,她又躲不开陈括的纠缠,只得憋着一口气依了他。
 
    陈括含笑看着她,招呼抱月:“扶你家小娘子上轿。”
 
    软轿向萧思睿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一直追到了东华门,却哪里还有萧思睿的人影?瑟瑟心里一凉,满脑都飘起了“完了”两字。
 
    都怪陈括这个混球,好端端地拦着她做什么?
 
    她垂头丧气地下了软轿,望着空空如也的宫门外沮丧:他一定恼极了,也不知有没有法子补救。
 
    却听到抱月小心翼翼地问道:“二娘子,我们,怎么回去?”
 
    瑟瑟一愣,才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原本她们是要留在宫中用膳的,因此和燕骥约定的接她们的时间也是午后,现在她们提前出了宫,非但饿着肚子,还面临着没人接的窘境。
 
    瑟瑟想了想,问抱月:“你带银钱了没有?”
 
    抱月犹犹豫豫地道:“奴婢带了十个大钱,够不够?”
 
    瑟瑟:“……”这点钱雇车肯定不够。她原带了些碎银子,可刚刚在宫中时全赏人了。
 
    如果她膝盖没伤,可以选择走回去,或者走去燕骥的禁军衙门找他,现在倒是难办了。
 
    正当纠结,忽然听到马车压过青石板的辚辚声。瑟瑟循声看去,就看到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她面前。车厢中,传来耳熟的声音:“上来。”
 
    这是……瑟瑟呆呆地看着马车,不敢相信:他居然没走,还在等她?
 
    里面的人等了片刻,不见她反应,声音不耐烦起来,又说了一遍:“上来。”
 
    抱月忙扶着她上车。车厢门打开,瑟瑟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其中的萧思睿。他的神色间已看不到刚刚的怒意,却也无半分笑意。
 
    “睿舅舅……”她心中打鼓,喃喃而呼。
 
    萧思睿没有理会她,吩咐藏弓道:“你去和燕家大郎报个信,二娘子我送回去了。”
 
    藏弓应下,将自己坐的位置让给了抱月。
 
    马车启动,瑟瑟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
 
    萧思睿也不管她,双目微阖,似在闭目养神,却觉对面不时有视线飘来。
 
    不知第几次了,他被她看得心绪不宁,终于皱起眉来,睁眼看向她:“有事?”
 
    她立刻正襟危坐,低垂着头摇头道:“没事,我就看看您。”
 
    他一时无语,依旧阖眸,却听到她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您,是不是不高兴了?”
 
    他立刻否认:“没有。”
 
    瑟瑟肯定道:“您就是不高兴了!”
 
    萧思睿颇有些羞恼地睁开眼,正要再次否认,就听她软软地道:“您别生气。您要是不喜欢七殿下,我也不喜欢他,我都听您的。”
 
    萧思睿脸色莫测:“妄自揣测,你从哪里知道我不喜欢他?”
 
    她笑盈盈地道:“我看出来了啊,您看着他的眼神,一看就是不喜欢。”
 
    萧思睿哑然,半晌,开口道:“休得胡言。”
 
    她一副狡黠的模样,拿食指在唇边“嘘”了声:“好,我不说,这个是咱们的秘密,可不能被别人知道。”
 
    萧思睿:“……”她怎么就这么——惫懒?
 
    刚刚积在心头的郁气不知不觉散了。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喜欢上陈括吧。也是,就算小女孩儿再善变,也不至于昨天还含情脉脉地看着他,今天就看上了别人。
 
    事实上,前世她第一次进宫也并没有结果,接受陈括也是后来的事。入宫更是三年后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是喜欢他的。
 
    萧思睿的神色复杂起来,许久,才开口道:“七皇子并非良配,你离他远些。”
 
    她乖乖点头:“好。”
 
    他惊觉自己口气似在嫉妒,懊恼起来,想了想,又描补道:“以后,我会帮你留意佳婿。”
 
    这一次,她情绪明显低落了下去,过了片刻,才轻轻应道:“好。”
 
    萧思睿蓦地感到了些许不忍:他这样对她,是不是太过残忍了?毕竟,如今的她并没有过错,自己其实是因她未来可能犯的错误而在责怪她,冷落她,苛求她,对这个时候的她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马车忽然慢了下来,外面传来招呼声:“唉哟,萧大人,你总算到了,可叫大家伙儿好等。”
 
    又有另一个声音道:“这是要去哪儿?被我们抓到了,可不好放你走。”
 
    萧思睿向外看去,这才发现他们正经过太平楼,一起赴宴的同僚恰好看到了他的车,过来拦车。
 
    他看向瑟瑟。
 
    瑟瑟误解了他的意思,立刻体贴地道:“您既有事,就在这里放我下来。这里离家已不远,我自己能回去。”
 
    他睨向她受伤的膝,没有说话。
 
    瑟瑟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泄气,又提出一个方案:“要不我在车里等你?”
 
    他想了想:“叫归箭先陪你吃点东西,然后送你回去。”
 
    瑟瑟不好意思地道:“我没带银钱。”
 
    他气笑了:“你是觉得,我连一顿饭都请不起了吗?”
 
    *
 
    萧思睿要了一个隔间安置瑟瑟,让归箭和抱月一起留下服侍她。等一切妥帖,他才起身去了同僚聚会那边。
 
    瑟瑟随意点了几道菜,正吃着,忽然听到隔壁响起叮叮咚咚的柳琴声,倒也好听。
 
    谁知琴声才响了片刻,忽然就乱了,然后是女子的泣声呜呜咽咽响起。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似在劝解,琴声骤止,女子的声音却忽然高亢起来:“官人究竟要拖到什么时候?”
 
    男子急道:“美娘,我心里一千个一万个想早点迎你既进门。可她还没入门,我哪能纳你?娘那一关就过不了。”
 
    听到这一声,瑟瑟手中的筷子停了下来,总觉得男子的声音十分熟悉,还有这个“美娘”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美娘哭道:“奴不管,官人若办不到,以后就休要来见奴了。”
 
    男子叫苦道:“心肝,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你是要想死我吗……”美娘似乎嚷了一声,被堵住,到最后都变作暧昧的咂咂声和喘息声。
 
    瑟瑟暗暗咒骂一声,这两个狗男女,在酒楼就这样,还让不让人吃饭啊?耳听得隔壁的声音越发不堪,她胃口全无,扔下筷子道:“我们走吧。”
 
    没走几步,就听到那个美娘喘息着道:“官人,你早些成亲吧,便是奴等得,腹中孩儿也实在等不得了。”
 
    男子道:“你放心,我已催着娘今天去那家商量婚期了。”
 
    瑟瑟快步下了楼,刚走到楼梯口,忽听一声惊喜的呼声:“二娘子,你怎么在这里?”
 
    瑟瑟看去,就见家中负责采办的韩婶正站在酒楼的柜台旁。
 
    瑟瑟向她招呼:“韩婶,你怎么来了?”
 
    韩婶道:“今天赵家娘子亲自带着媒人上门,和夫人商量大娘子的婚事,夫人怕招待不周,命我来太平楼叫个席面。”
 
    燕晴晴的夫家姓赵,这个赵家娘子就是她未婚夫婿赵安礼的寡母。燕晴晴今年已经十七,也到了可以出嫁的年纪了。
 
    瑟瑟笑着点了点头,正要去坐车,脑中“轰”的一下,顿时想起,刚刚那男子的声音和美娘的名字为什么熟悉了。
 
    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阿姐的未婚夫君赵安礼;而那个美娘,则是阿姐进门不久后,赵安礼就急急抬进门的妾室卢氏。
 
    前世,阿姐一直以为是她名声败坏,赵安礼才不喜她,独宠这个妾室,却没想到,原来他们没成亲前,这两人就勾搭上了,只把他们燕家人当成傻子。
 
    更多的细节想了起来,为什么赵家一开始不急着婚事,后来忽然频频催婚;陈萦之事后,他们明明嫌弃阿姐名声败坏,最后还是娶了她;阿姐嫁进去就被丈夫冷落,就连婆婆也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卢美娘进门后,不足月就产下了一个男婴,说是被阿姐苛待所致,原来,竟是早就珠胎暗结,却将罪过扣在阿姐头上。
 
    赵家,委实太过无耻;赵安礼,更不是个东西。他喜欢这个卢美娘那也罢了,凭什么拿阿姐的终身幸福做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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