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重生)——纪开怀
时间:2019-04-08 08:32:01

  瑟瑟心里叹口气,前所未有地思念萧思睿:他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
  大皇子回来的比她想象中更快。刚用过午膳,府门又震天响起来。好在,几位先生都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萧思睿秘密置在七条巷的宅子,暂时安全了。
  瑟瑟很快从内院出来,面沉如水地看着大门方向,抱月和陶姑两人紧紧跟着她,露出担心之色。
  梁有功也赶了过来,垂手立在瑟瑟面前,恭敬地问:“夫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今日一系列事下来,他不知不觉就心生信服,把瑟瑟当成了主心骨。
  瑟瑟道:“派人回绝大殿下,就说家中无男子,我身体又有恙,不便招待。”
  梁有功道:“大殿下只怕会硬闯。”他们人少,对上大皇子着实没有胜算。若夫人有什么损失,他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瑟瑟微微一笑:“要的就是他硬闯。”众目睽睽之下,大皇子趁着男主人不在强闯萧府,上门欺压妇孺,先就输了理,这官司就是打到天成帝面前她也不怕。
  梁有功不明白。
  瑟瑟没有解释,只道:“待会儿看我的眼色行事。”
  几句话的工夫,饱受摧残的大门终于受不住不住的冲击,轰然倒下。大皇子面如锅底,在亲兵的簇拥下,踏着门板走了进来。这回,他身后还多了一个三角眼,倒挂脸的肥胖男子。
  梁有功看到新出现的肥胖男子就露出了厌恶之色,低声告诉瑟瑟道:“那位就是上回来追捕孟将军,被大人赶走的黄义成。”这位上次向丧家犬一样跑了,这回大概是知道大人不在家,胆子又大了起来。
  瑟瑟目光掠过黄义成,落到倒下的门板上,蹙眉看向大皇子:“殿下这是何意?”
  大皇子神情阴沉,目中如有火烧:“萧夫人骗得我好苦,叫我扑空一场。”
  瑟瑟不动声色:“殿下这话何意,我怎么不懂?”
  大皇子见她装傻,勃然大怒:“敬亭山中,根本没有几位先生的踪迹,你敢骗我!”
  瑟瑟面不改色:“许是几位先生游玩过后离开了?”他这点怒气,比起萧思睿生气的模样委实是小巫见大巫,连萧思睿她都不怕,怎么可能在这位面前露怯?
  大皇子越发恼怒:“你还想骗我?”
  瑟瑟叹息:“殿下不信我,我也没法子。”
  大皇子见她始终未露怯意,倒疑惑起来:难道她当真没有骗他?一时脸色阴晴不定起来。黄义成见状,上前一步,在他旁边小声道:“殿下,人肯定藏在这里,属下刚刚派人向周围的人打听过,今日无人见到几位先生离开萧府。”
  大皇子看向瑟瑟:“萧夫人,你还有何话可说?”
  瑟瑟还是那句话:“殿下不信我,我也没法子。”
  黄义成道:“萧夫人,殿下看在萧大人的面上敬你几分,你却在殿下面前屡次虚言,还有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
  大皇子的怒气一下子上来了:“萧夫人,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下令道:“她不肯说,便给我搜!”等他把人搜出,看她还敢不敢嘴硬?
  梁有功大怒,手按到佩刀上,就要拔出。瑟瑟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梁有功一愣: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她竟要任人欺负吗?
  瑟瑟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对大皇子道:“殿下如此不依不饶,气势汹汹,可是几位先生犯了什么事?”
  大皇子一愣:“那倒没有。”
  瑟瑟道:“既然几位先生没有犯事,我夫君好歹是堂堂一品国公,殿下无故搜查我们府邸,是何道理?就不怕御史台参上一本?”
  大皇子又是一愣,面露犹豫之色。
  黄义成见状忙道:“殿下,搜查之罪再大,也不会大过战事失机之罪,殿下只要能反败为胜,这些细枝末节,陛下岂会在意?可若不能……”
  他没有说下去,大皇子心下一凛,再不迟疑,下令道:“给我搜!”
  瑟瑟望向黄义成,眼中闪过冷光,这位处处挑唆,可真行啊,他这是伺机报复先前萧思睿折辱、驱赶他的事吧?
  梁有功带人阻拦。到底敌不过大皇子的人多,一拥而上,把他们几个护卫裹在其中,动弹不得。
  瑟瑟眼见局势失控,高声道:“且慢!”
  黄义成笑得得意:“萧夫人识相的话,还是请诸位先生自己出来吧。”
  瑟瑟正眼也不看他,沉声对大皇子道:“殿下若不信我的话,不妨派人去几位先生居住的南院看一眼,人在不在,一看便知。何必非要搞得彼此难看?”
  这话有理。不到万不得已,大皇子也不想搞得太难看。他想了想,指了身后的两个亲兵道:“你俩过去看看。”
  两个亲兵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回来,自然是一无所获。
  大皇子眉头皱起,征询地看向黄义成。黄义成道:“殿下,南院虽是先生们的居处,先生们可不一定藏在南院。”
  大皇子瞿然一省,吩咐道:“其它地方也去看看。”
  瑟瑟藏在袖下的手捏紧,吩咐梁有功道:“把外院各处门都打开,让大殿下好好看看。”
  她的心中怒到了极点,却也清楚:敌众我寡,硬碰硬于事无补。与其让对方乱撞乱闯,闹得不可收拾,不如忍一时之气,主动退让一步,把事态控制在可控范围。
  大皇子见她识相,露出笑来,刚要答应。黄义成开口道:“等一等。”得意洋洋地看向瑟瑟,“夫人是不是还忘了一处地方?”
  瑟瑟压根儿不理会他。
  黄义成脸上挂不住,对大皇子道:“殿下,萧夫人若真有诚意,该把内院也放开给我们看。”
  瑟瑟的脸色沉了下去。梁有功气得浑身发抖:“内院乃女眷居所,岂容尔等随意进出窥伺?何况,几位先生都是守礼之人,岂会擅入女眷居所?”
  黄义成道:“那可不一定。越是不可能的地方,藏人岂不是越容易?”
  大皇子看向瑟瑟:“夫人可愿将内院打开给我们查看?”
  瑟瑟的脸上一丝笑容也无,冷冷地看向大皇子:“殿下所求逾矩了。”
  大皇子道:“若我偏要看呢?”
  瑟瑟淡淡道:“殿下三思,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女眷名声攸关,被抄检内院,搁谁家都是奇耻大辱。这种事,她就算想让,也让不得。
  大皇子微微迟疑。
  黄义成道:“殿下,事情做都做下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大皇子下了决心,挥手道:“搜!”
  瑟瑟神情一沉,眉目间皆是冷意:“我看谁敢?”随着她的话声,“铮”一声,梁有功再忍不得,带头钢刀出鞘,护在瑟瑟面前。
  大皇子带来的亲兵见状,也齐齐拔刀。一时剑拔弩张,气氛紧张起来。
  然而两边人数悬殊,任谁都知道,梁有功几人不过是螳臂当车罢了。
  黄义成看向瑟瑟,目中皆是快意:“萧夫人若是不想被搜内院也可以,只要说出几位先生在何处,殿下自然会对夫人以礼相待。”
  大皇子回过神来:他刚刚真是糊涂了,舍近求远,几位先生在哪里,这位萧夫人必然一清二楚,他只需要撬开她的嘴就是。
  大皇子逼问道:“萧夫人,几位先生究竟在何处?”
  瑟瑟神情淡淡:“我不是告诉了殿下,他们去了敬亭山?”
  大皇子脸色冷下,事到如今,她还嘴硬?
  黄义成得意道:“萧夫人,下官劝你还是识相些,否则,你这花容月貌的,万一有个损伤,岂不叫人心疼?”
  瑟瑟脸色微微发白:黄义成这是在威胁她,她不说就要毁伤她的容貌?她苍白的唇紧紧抿起,一言不发。
  黄义成见她害怕,越发得意,正要再度开口,一道冷沉的声音忽然响起:“我萧某人的妻子,什么时候轮到别人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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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那声音不轻不重,语调平静,却如重锤击鼓,直震人心。随着语声,利箭破空之声响起。黄义成一声惨叫,扑倒在地,肩膀上,鲜红的血迅速洇出,一支短箭插在他肩头,尾羽颤颤不休。
  大皇子脸色丕变,动作仿佛放慢了无数倍,缓缓转过身去。
  倒塌的大门前,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眉如刀锋,目若冷电,气势森然。他的身后跟着一队穿着统一劲装,身姿矫健的护卫,秋风飒飒中,护卫们藏蓝劲装上的飞鸢标记清晰无比。
  萧思睿,赫然是萧思睿回来了!
  萧思睿一手执弓,一手搭箭,方向略转,再次对准了倒在地上的黄义成。
  无形的杀气蔓延开来,轻易唤起几日前的可怕回忆,黄义成魂飞魄散,情急之下滚到大皇子身后躲起,恨不得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
  那箭便直接对准了大皇子。
  大皇子面如土色,笑容勉强:“萧,萧大人,有话好说。”
  萧思睿淡漠的目光在他面上略一停留,右手弦松,利箭破空之声再起,飞箭如电,向他激射而至。
  大皇子眼睁睁地看着飞箭越来越近,想要逃开,双腿发软,寸步难行。眼见飞箭已至面门,他骇得闭上了眼睛,只觉面上一疼,一股力量从他的鬓边穿过。
  他被那股力量带得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一步,一下子绊到了倒地的黄义成身上。他“唉哟”一声,向后栽去,不偏不倚,恰恰摔到黄义成身上。
  手忙脚乱间,他伸手一撑,恰恰按住了插在黄义成肩头的短箭。黄义成一声惨叫,疼得差点晕过去。
  大皇子却顾不得。他只觉鬓边沉甸甸的,有什么插着,脸上火辣辣地疼,伸手摸了一把,摸到了一脸的血,吓得失声惊叫起来。
  萧思睿这一箭,在他脸上又添了一道伤,箭身穿过他的鬓发,插在他鬓上。若是再偏一寸,他岂不是面颊都要被射穿?
  大皇子又怕又恨,又怒又怯,声音都发起抖来:“萧大人,你好大的胆子!你……”
  萧思睿将弓箭交给身后的归箭,面无表情,一步步向他走来。
  越近,让人心惊的杀气越明显。
  大皇子眼看着他越来越近,剩下的话顿时吓回去了,抖抖索索地道:“你,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他的声音卡住,眼看着萧思睿从他身旁走过,眼尾也没扫他一下,停在了瑟瑟面前。
  低沉的声音响起:“我回来了。”
  瑟瑟自他出现,目光就一瞬不瞬地追随着他。看着他张弓搭箭,看着他把大皇子和黄义成吓得面无人色;看着他站在她面前,目光专注,低头看她。她的眼睛情不自禁看向他的右肩,他的伤好了吗?
  她心头大石落地,蓦地一酸,更多的却是委屈:她还躺在床上,他就不声不响,一消失就是两天。
  她眼眶发热,撇过头去,不冷不热地道:“妾身看到了。”
  他眉心微皱,低低问道:“生气了?”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自称过妾身,这是在向他撒气呢。
  她抿紧嘴不说话。
  他望着她贴着膏药,脸色苍白,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只觉心上又酸又疼,一时间,真恨不能伸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好生怜爱一番。
  他的娇娇儿,合当养在膏梁锦绣中,娇生惯宠,却因受他连累,被迫站出来应付这些豺狼虎豹。若是他再晚到些,他简直不敢想象她会遭遇什么。
  心中波澜起伏,他的面上却未露端倪,吩咐陶姑和抱月:“夫人身子不好,你俩先服侍她回去休息。”眼前的情景太过血腥,不适合让她多看。
  瑟瑟沉默地向他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还生他的气呢。萧思睿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向大皇子一干人的目光越发森冷,背着手一言不发。
  巨大的压力下,大皇子额角汗出,面上的疼痛似乎越发厉害。他顾不得计较黄义成刚刚拿他当挡箭牌的行为,求助地看向黄义成。
  黄义成好不容易从剧痛中缓过气,心中叫苦不迭。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这个煞神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把他们抓个正着?
  大皇子小声催促道:“你快想个辙啊。”
  黄义成没别的辙,咬牙道:“事已至此,梁子总是结下了。殿下是皇子,我们人又比他多,有什么好怕的?”
  对啊,萧思睿带回来的也才十几个,人数还是他们占据优势,他怕什么?
  大皇子恍然大悟,拿出气势看向萧思睿。目光和萧思睿平静得惊人的目光一触,他一个激灵,刚刚鼓起的几分勇气又不争气地消散开去。
  他干脆不看萧思睿,爬起来,努力挺了挺胸道:“萧大人好威风,竟敢射伤本殿下,就不怕父皇降罪?”
  萧思睿忽然笑了。
  他素来是端严冷厉的表情,忽然笑出来,比他沉着脸还要叫人觉得惊悚。大皇子的声音都结巴了:“你,你笑什么?”
  萧思睿缓缓道:“我笑殿下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大皇子茫然。
  萧思睿道:“殿下战败,弃军而逃之事陛下已知,天威震怒,料想不出三日,问罪的旨意便能下到这边了。”
  大皇子的脸色“唰”的一下灰败起来,好不容易重新站起的双腿一软,又扑倒在地,呆愣半晌,想起什么,朝向萧思睿求道:“萧大人救我,萧大人救我。”现在他只有打一场胜仗才能翻身,可这胜仗,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打,只有萧思睿能帮他。
  萧思睿往一旁避了避,神情冷漠:“臣不敢当殿下行此大礼。”
  大皇子忙道:“当得,当得。萧大人乃我大陈的功臣,怎么当不得?”
  萧思睿神情淡漠。
  大皇子绞尽脑汁,又赔罪道:“我刚刚猪油蒙了心,行事冲动,冒犯了萧夫人,实在该死,还请萧大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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