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谭贵人有些失望,还以为能跟霍绍恒多待一会儿,但她没有挽留,礼貌地说:“那您去忙吧,有空再来,我家的大门随时为您开启。”
“有劳。”霍绍恒点点头,拎着自己的网球拍转身离去。
谭贵人将他送到门口,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在霍绍恒跨出铁门的时候,叫了一声:“……你能不能给我留个电话号码?这样以后要有事,我可以直接找你。”
这是谭贵人长这么大,头一次找男人要电话号码。
以前都是那些男人追着围着要找她要电话号码。
她烦不胜烦,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她居然也有找男人要电话号码的一天。
但她是为了公事,为了帮他传话,不是吗?
谭贵人这样说服自己,虽然还是心如擂鼓,眼熵心热。
霍绍恒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有事我会来找谭小姐。——告辞。”
就这样走了,并没有给她留下电话号码。
谭贵人有些失望,站在门前的大树底下,望着霍绍恒远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地转身回家。
……
霍绍恒走了没几天,詹姆斯再次来到谭贵人家到访。
他现在是cia亚洲情报司司长,而谭贵人是华夏帝国热门首相候选人谭东邦的独生女儿。
她在美国待着,詹姆斯作为cia亚洲情报司司长,拜访她,也可以说是“监视”她,都是责无旁贷。
所以他可以不时来“拜访”谭贵人,是他的本职工作,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谭小姐,你在这里住的还好吧?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詹姆斯彬彬有礼地问道,“如果有需要,尽管说出来。”
谭贵人忙摇头,“我在这里住的挺好,比在学校安全。不过……”
她迟疑一下,“上次你让我转交的信……”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詹姆斯笑了一下,目光却紧紧盯着谭贵人的面容,要从她的神情看出她的真实心态,有没有说谎。
谭贵人将一瓶没有打开的矿泉水放在詹姆斯面前的茶几上,“请用。”又说:“顾先生已经把信取走了。”
詹姆斯长吁一口气,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请问是什么时候取走的?时间好像挺长了?我都不记得了。”
“嗯,时间是挺长的。他一直不来,我也找不到他。”谭贵人说得很委婉,“这一次隔了16天才来我家。”
居然记得这么清楚。
詹姆斯诧异地看了谭贵人一眼,从她脸上没有消褪的红晕里看出了她隐藏的心思,不由笑了笑。
看来这位神秘的霍少将,也有软肋啊……
难怪他会亲自来救人,肯定是因为这位谭小姐不是别人。
难怪他们的人会选中谭贵人做人质,原来是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霍绍恒救了谭贵人之后却没有跟她住在一起,而是极力疏远她,这在詹姆斯看来,也很好理解。
因为为了保护谭贵人。
爱她,就要冷落她。
这样谭贵人才会安全。
詹姆斯从头到尾想了一遍,越想越认为自己的分析是靠谱的。
他不指望霍绍恒或者谭贵人会公开承认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从蛛丝马迹中,詹姆斯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谭贵人放在他面前的矿泉水他动都没有动,站起来跟谭贵人握手:“谢谢谭小姐帮忙。以后每三天我都会这个时候来谭小姐家里喝茶。如果顾先生有空,可以一起。”
谭贵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您也喜欢茶?刚才怠慢了。”
她不喜欢咖啡,只喜欢一切古朴的东西,比如茶,要不就是白水,咖啡、饮料都敬谢不敏。
詹姆斯是西方人,西方人虽然也喝茶,但喝的跟华夏帝国的茶不一样。
她以为他不会喜欢华夏帝国的茶。
“我很喜欢华夏帝国的茶。”詹姆斯说完就走了。
谭贵人把这个消息牢牢记住了。
但霍绍恒又隔了一阵子没来。
直到这一天傍晚,户外的天气突然转阴,雷声隆隆,在海上翻滚。
乌云一片片压着天边而来,整个天似乎要塌下来。
这幅景象看着虽然吓人,但是住在海边的人都已经熟视无睹了。
不就是要有飓风了吗?
住在海边还怕飓风?
怕的人已经搬走了。
所以大家依然不紧不慢忙着自己的事情。
电视台早几天就预报了快要来的飓风。
这一次命名为“isabella(伊莎贝拉)”。
海风的力度越来越大,谭贵人坐着佣人芬姐开的保姆车从外面回来。
遥控着铁门打开,保姆车一路开向车库。
车库跟主屋相连,进去之后就不怕下雨了。
事实上,她们刚开进车库,飓风裹挟的暴雨就哗地一声倾泻而下。
天像是被撕了一条口子,天河的水稀里哗啦往下掉,雨滴那么厚重,简直能一下砸出一个深坑。
谭贵人从车里下来,迅速从车库的小门里进了主屋。
佣人芬姐从保姆车的后车厢将她们买的食物和杂货拎出来。
因为有飓风,担心停水停电,还有交通安全,大家都习惯在飓风来临之前将家里的冰箱存满。
谭贵人刚进屋,就听见客厅墙上的视频通话器开始嘀嘀作响。
这个通话器的另一端在大门外面,来访的客人一般都是通过视频通话器跟主屋的人沟通,然后才能进来。
她瞥了一眼视频通话器,顿时愣住了。
下意识转眸看着屋外的瓢泼大雨,她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佣人芬姐刚拎着几大袋食物和杂货进了主屋客厅,就看见客厅的门大畅,呼啸的飓风夹杂着暴雨呼啸而来,将客厅的羊绒地毯立刻浇了透湿。
从大开的屋门往外看,还能看见谭贵人往外飞跑的身影。
芬姐瞠目结舌,放下食物和杂货,急忙抄起门边一柄她常用的大黑伞也冲到雨幕里,一边大叫:“小姐!小姐!下暴雨了!要打伞啊!”
谭贵人充耳不闻,眼里只看得见不远处铁门前那个被雨淋湿了的身影!
刚才在视频通话器里,她看见居然是霍绍恒站在院子的铁门外!
下着这么大雨,他全身都淋透了吧!
谭贵人气喘吁吁跑到院门口,飞快地将铁门打开,侧身说:“快进来!下这么大雨,怎么没带伞呢?”
霍绍恒背着网球袋,手上拎着网球拍,举步走进来,看了谭贵人一眼,说:“有劳了。”
谭贵人其实也没带伞,就这么几步路,已经被雨淋得湿漉漉的,真丝连衣裙完全贴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胸部轮廓,纤细的腰肢,长腿上沾着连衣裙,头发也湿了,雨水顺着修长的脖颈往下流淌,一直陷入胸前的阴影里。
这时佣人芬姐已经拿着大黑伞追上来了,连忙给谭贵人遮上,一边偷偷觑着眼睛偷看同样淋湿了的霍绍恒。
霍绍恒还是那身打网球的打扮,依然带着大大的墨镜,迎着佣人芬姐好奇的面容,说:“快进去吧,你们小姐淋湿了。我来打网球,遇到暴雨,想借你们的地方避避雨。”
第610章 政治交换
“没事,没事,请进,请进!”佣人芬姐十分热情,跟谭贵人遮着伞,一边让霍绍恒去主屋。
霍绍恒点点头,迈开长腿,很快上了主屋的台阶。
屋门打开,大家鱼贯而入。
最后进来的佣人芬姐反手将大门关了,肆虐的飓风顿时被挡在门外。
屋里的地上有些湿,但空气清新温馨,和屋外的狂风暴雨完全是两个世界。
谭贵人咬了咬唇,有些赧然:“您请坐,我去换身衣服。”又对芬姐说:“给这位先生倒杯茶。”并且特意指示:“要那边的大红袍。”
芬姐答应了,忙说:“小姐您快去换衣服吧,这湿衣服穿在身上会着凉的。我去给您煮碗姜汤。”
谭贵人点点头,忙跑回自己卧室换衣服去了。
霍绍恒身上也是湿漉漉的,他没有坐,四下看看,对芬姐说:“洗手间在哪里?”
芬姐笑着说:“这边。”一边给他拿了大毛巾过来,“先生,您也得换衣服。我们这里没有合适您的衣服,只有我们谭先生的衣服,您要不要暂时换上?”
她说的是谭东邦的衣服,也就是谭贵人她父亲。
这间别墅是谭家的别墅,谭东邦肯定在这里有自己的东西。
霍绍恒笑了一下,“不用了,我的包里有替换的衣服。今天本来打完球要去参加一个party,正好带了一身。”
“那太好了。”芬姐也不强求,“您自便,我去泡茶。”
霍绍恒在洗手间里用仪器测了一下,确定这里没有安装窃听器和针孔摄像机,才飞快地换上背包里干爽的衣服。
他来的时候穿的是打网球的polo和卡其布休闲裤,现在换的是一身深蓝色埃及棉免熨衬衫,修身的西装长裤。
从洗手间走出来,拿下了脸上的墨镜。
谭贵人换好衣服出来,正在四处找他。
抬眼看见一个男人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并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回身关上洗手间的门,手臂上还搭着网球袋,就这么萧然随意的姿态,却像箭一般击中谭贵人的心。
如果说以前那个高大巍峨的身影只是谭贵人心里模模糊糊的一个影子,但现在霍绍恒的样子,就成了她心里刻骨铭心的存在。
霍绍恒扭头看过来,深邃的眉眼山重水复,眸光沉沉,那么黑,她看不见他眼里有什么,只是觉得头晕目眩。
尽力稳住自己的身形,她的声音微微颤抖:“霍……顾先生。”
霍绍恒随意点点头,“不好意思打扰了,等雨停了我就走。”
窗外的风雨更加猛烈,雨点啪啪啪砸在屋顶和窗户上,落下长长的痕迹,外面的大树底下有路灯,此时被狂风吹得东摇西晃。
淋密的雨丝就在晃来晃去的灯光中不时闪现。
这雨确实够大的。
海边的飓风是连军舰都不能抗拒的存在。
谭贵人想挽留,但直觉霍绍恒是说一不二的人,不会听她的话,柔顺地应了一声好,转身往客厅去了。
霍绍恒跟着来到客厅坐下,茶几上已经泡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大红袍。
他捧起来吹了吹热气,然后低头抿了一口。
谭贵人坐在他对面的沙发,有些局促地整整裙角。
她刚换了衣服,先前那件淡蓝色真丝连衣裙都湿透了,换了一身酒红色一字领四分袖掐腰小上装,配着窄腿七分裤,香奈儿的黑茶花拖鞋,两腿交叠,斜放在身前,姿态端庄得可以上西方礼仪大全。
客厅里安静得有些尴尬。
这个时候,谭贵人是主人家,应该主动找话题跟客人寒暄。
可谭贵人从小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只跟自己圈子里的人接触过,大部分时候都是微笑以待,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所以有些不善言辞。
平时她跟朋友在一起,都有朋友主动找话题,她自己只要跟着说话就行了,现在让她自己找话题,简直比杀了她还要难受。
霍绍恒不动声色,似乎没有看见谭贵人的局促,但也不是没有看见她精心挑选的衣服,眸光轻闪,意态闲闲地问:“谭小姐,你父亲快要大选了吧?怎么还不回去?”
谭贵人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马上轻快地说:“还有两个月就要投票了。但我出了事,国内的议会同意给我一些时间修养,可以大选结束之后再回去。”
本来按照选举法的规定,候选人的直系亲属应该在投票60天前回国,但谭贵人出了被绑架的案子,后来国内又不许谭家人再用女儿的事炒热度,再加上白家也默许了,议会主管选举的机构便同意了谭家的请求,允许谭贵人可以暂时不回国。
白家只提出了一个条件,既然已经违反了规定没有按时回国,那就暂时不要回国,等选举投票结果出来之后再回来。
这是白家担心谭家在投票前夕突然闹妖蛾子,借女儿回国的机会再炒一把热度,所以干脆提议让她选举之后再回来。
谭家当然是不愿意的,但架不住谭贵人就是不肯离开纽约,只好作罢。
现在听霍绍恒问起来,她是绝对不会说,我不回去,是因为你在这里……
开始的时候,她只担心被误认为是“绑匪”的他,会不会有危险,她是绝对不会弃救命恩人于不顾的。
后来,后来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心里怪怪地。
霍绍恒听说国内的议会准许了,略想了想,就明白过来。
肯定是政治交换了。
他也就没有多问,将话题逐渐引导到谭家的社会关系上。
“谭小姐来美国念书,出了这么大事,亲戚朋友们一定很担心吧?他们来探望过你吗?”
谭贵人很认真地想了想,说:“没有。我们家大部分亲戚都在国内,很少几个人在国外,但也是在欧洲,在美国的都是念了书就回去了,要么去欧洲定居。”
在蔡家、谭家这种真正有底蕴的书香世家看来,美国是那些在欧洲过不下去的下等人移民后裔建立的国家,而澳洲则是容纳大英帝国流放的罪犯的国家,都不是什么好地方。
第611章 不一样的
谭家人和蔡家人要么一心一意待在国内,觉得华夏帝国比哪里都好,要么,能常住的地方也只有文化底蕴比较丰富的欧洲大陆。
霍绍恒若有所思地看着客厅一角摆放的一个大梅瓶,看样子至少有上千年的历史,绝对是古物,就不知道是怎么带出去的。
谭贵人顺着霍绍恒的目光看了过去,见他对那个梅瓶感兴趣,忙说:“那是我远房姑姑送给我的。我姑姑一家在很早就到美国定居了,是我们家极少数在美国定居的亲戚。”
“很早?”
“嗯,我远房姑姑的曾祖父那一代就出国了。算起来,至少有一百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