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规定,他们特别行动司是不能插手国内事务的,但是这一次,那些人自己破坏了规矩,把特别行动司当刀使,插手了国内事务。
从来不吃亏的霍绍恒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顺势开始插手国内事务。
他极为护短,谁要伤害他的人,他一定会百倍千倍还回去,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在什么地方,也不管你在哪个位置上。
可能是霍绍恒的存在感太强,又或者是对方太谨慎,给廖法官打了一个电话就发现有人监控,电话铃声只响了一声,那边立即放了电话,赵良泽都没有来得及追查到底是哪里打过来的。
廖法官等了两个小时,上级都没有新的指示,他被霍绍恒的话吓得胆战心惊,终于拿起笔,在死刑判决书上签了字。
霍绍恒拿到叶紫檀死刑判决书的时候,正是凌晨三点。
……
顾念之花了接近两个小时时间,终于把自己的财产清单列完整了。
她面无表情看着自己面前那密密麻麻的一页记录,轻轻叹了口气。
难怪有人总是想拆散他们,他们确实不合适。
这么多东西,天文数字的财产,本来就不是她的。
以前她觉得自己一定会跟霍绍恒结婚,到时候夫妇一体,霍绍恒的东西是她的,她的东西也是霍绍恒的,因此接受起来毫无心理压力。
可是顾念之现在想起来,在别人眼里,或者在霍绍恒自己心里,都会认为她是依附他而生,所以,她在他心里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地位吧?
重要任务排在她前面,战友排在她前面,她都认了,也不想跟霍绍恒争这些排名。
她也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要跟霍绍恒在一起,就要接受他作为军人的一面,那些是他的职业决定,不然就不是她爱的那个他了。
可那首相之女什么鬼?
接首相之女回国也是秘密任务?!
你仿佛在逗我!
现在连不知道什么阿猫阿狗都排在自己前面,顾念之不仅不能忍,而且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她放下成见想了想,觉得自己真的跟首相之女犯冲。
不管是前首相的女儿窦卿言,还是现在这个新任首相的女儿谭贵人……
每个对手情敌都是身娇肉贵,出身名门,就她,没有根底,身似浮萍。
顾念之撇了撇嘴,毫不在意地将这两人从脑海里掀出去。
要是以前,她会抱怨这两人那么好的条件,干嘛要跟她争霍少……
现在,她这样想一下就觉得脸红。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凭什么只能你有不许别人争?
她拼不过人家,愿赌服输就是了。
死缠烂打这种事,她再也做不出来了。
顾念之有些惆怅地揉了揉额头,想到以前的自己,真是恍如一梦。
低头看了看ipad上的财产清单,才想起来这清单里面,不动产的钥匙和证件,都在霍绍恒的官邸。
动产的那些存单、收拾、投资账户,都在霍绍恒的官邸。
她大部分衣服、鞋子、包包,也在霍绍恒的官邸。
所以她列什么清单?
直接一刀两断,不去霍绍恒的官邸就可以了。
反正那里的东西都不是她的。
顾念之苦笑了一下,想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穷人,无产阶级,唯一属于她的,其实只有很少的东西。
但是,那些衣服鞋子包包还有护肤品她还是要拿走的,很多还是全新没有开封,不说都是按照她的尺寸做的,而且她也不想看见别人穿她的衣服鞋子,背她的包包们,抹她的霜霜们……
她就是这么小心眼儿,她就是睚眦必报。
不过这些衣服鞋子包包按照市价来算,加起来能抵得上帝都五环一个二室的公寓房了。
顾念之又去查自己的银行账号。
她有一个专门存工资和学校补助的银行账号,里面存的都是她自己挣的钱,不是霍少给她的。
因为她一向不怎么用钱,或者都是直接刷卡,付账单的也是霍少,所以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账号里有多少钱。
这时一看,嗯,虽然不够买一个二室的公寓房,但是交个首期绰绰有余了。
她打算回到学校就去看房,最好买个现房,就可以马上住进去。
将一切都打理好了,顾念之把清单发到自己学校的邮箱里面,然后从陈列的ipad上退出自己的邮箱账号,消除登录痕迹,再去洗了把脸,就去叫陈列起来。
陈列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被顾念之叫醒的时候还有些不适应。
他呆坐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才清醒过来。
“几点了?”
“刚刚三点半。外面还黑着呢。”顾念之看了看窗外,又问陈列:“陈哥,我是怎么到你这里的?我记得……我好像是在何教授的飞机上。”
陈列:“……”
顾念之挑了挑眉,征询地看着陈列。
陈列皱着眉头走到里面的小衣帽间换衣服,哼哼唧唧地说:“……是霍少送你来的。托你的福,因为你在飞机晕了,又受了伤,霍少要我给你治伤,才把我从看守所里放出来。”
顾念之:“……”
“陈哥,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进看守所了?”顾念之靠在门边跟陈列说话,她还是穿着一身在何之初飞机上换的衣服,宽大的浅灰色套头堆脖线衫,下面穿着一条灰色绞边贴身瑜伽裤,背影袅娜,双腿笔直修长。
因为她这身衣服也很像病号服,因此送到陈列这里之后,陈列也没给她换,就这样穿着睡了一天。
现在起来了,衣服本来就没型,也不显得皱。
她双手往后,把披散的长发扎了个马尾。
陈列换了身白色西装出来,一只手里拿着好几条领带,问顾念之:“你说哪条比较好?”
顾念之扯了扯嘴角,推着陈列进去,“干嘛穿白西装?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去见最后一面啊?”
“……你不觉得我穿白色比较帅?”陈列照了照镜子。
顾念之:“……”
“陈哥,我觉得你穿深灰色这身最帅。”顾念之帮陈列在衣橱里扒拉,找出一件深灰带浅色竖条纹的立领衬衣,烟灰色正装裤,又给他找了一双皮鞋,让他把脚上的球鞋换下来。
“领带就不用了,解开脖子上的这颗扣子,对,袖子挽一下。”顾念之帮着打扮陈列。
陈列再照镜子,发现自己真的不一样了,好像确实有了“气质”这个东西……
他叹了口气,心想现在打扮帅又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给叶紫檀留下最后一个美好印象,她也逃不过一死。
“陈哥,你还没说你怎么进看守所了?”顾念之继续追问。
陈列整着衣袖,头也不抬地说:“……霍少在纽约出任务,发现有内奸,他查到内奸是从我们这里往外发消息,就把我们都关起来了。”
顾念之:“……”
“难道也跟叶紫檀有关?”顾念之忍不住问了一句。
“嗯,不然怎么会把我都关起来了。”陈列终于缓过来了,再想叶紫檀,已经没有那么撕心裂肺的难受了。
“……那现在陈哥你应该没事了。”顾念之回到门口,歪靠着门框站着,“……节哀吧。”
陈列:“……”
“你这语气,跟霍少一模一样,还说不是你男票……”陈列取笑顾念之。
顾念之正了正神色,淡淡地说:“真不是。陈哥,以后我不问你叶紫檀的事,你也别问我……霍先生的事,行吗?”
刚刚踏进陈列办公室的霍绍恒听见了这句话,默不作声收回脚步,转身出去了。
第702章 护短的霍少(2)
陈列正照着镜子呢,闻言惊讶地从镜边移开视线,看向顾念之,“霍……先生?你什么时候跟霍少这么生疏了?”
顾念之耸了耸肩,“应该的,以前的我太不懂事了,人家略对我好一点,就不知天高地厚,其实何必呢?死乞白赖黏上人家,到头来还不是被人家嫌弃……”
“念之,你怎么说话阴阳怪气的?”陈列不照镜子了,过来绕着顾念之转,“你这去一趟德国,变心了?”
“呸!你才变心了!”顾念之斜睨陈列一眼,“我是死心了,跟你一样,死心了,懂?”
陈列摇摇头,一脸的惋惜,“不懂,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你是不是非得到我这个地步……”
“你打住。”顾念之连忙制止陈列继续发散,“我跟你有本质不同,你别见谁都祥林嫂似的,烦。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陈哥你别再说了,我也是多嘴,干嘛对你说?你这人存不住事儿,不到天亮就嚷嚷得整个驻地都知道了。我可警告你,要是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就把你的事都抖出来!”
陈列这才看了她一眼,凑过去小声问:“你来真的?”
“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顾念之转身往外走,“我这一次去德国,也算是出生入死。你不知道吗?生死之间,人会豁然开朗,看清楚很多事情。”
陈列叹口气,喃喃地跟在顾念之后面唠唠叨叨:“……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要作死,我也没办法。劝也劝了,做朋友到我这个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顾念之:“……”
只好当没听见。
她回到沙发上坐下,目送着陈列走出办公室,又低头玩着自己的ipad。
陈列耷拉着走出办公室,看着走廊长窗外黑黢黢的夜空,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往电梯走去。
在电梯口的地方,看见霍绍恒背对着走廊在窗边抽烟。
他的身形高大,背影挺直,双肩宽厚有力,系着宽宽的武装带,精壮的腰身下全是大长腿。
可是这么帅气能干俊美英挺的霍少,也有被人甩的一天……
陈列突然觉得非常解气,也多了几分自信。
他直起腰咳嗽一声,说:“霍少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坐坐?——我去看看叶……医生。”
霍绍恒没理他,继续对着窗外的夜色抽烟。
陈列皱起眉头,“你要抽去外面抽,严格来说,这里也是无烟区。虽然有窗户……”
霍绍恒没有再抽了,但是一只手握着烟,依然看着窗外。
阴世雄站在他身后,纠结得一张浓眉大眼的俊脸都快打皱了。
陈列对阴世雄挥了挥手,进了电梯,往关押叶紫檀的地方去了。
……
陈列走了之后,阴世雄终于忍不住了,悄悄问道:“……霍少,念之怎么了?”
刚才顾念之那一句“霍先生”,把阴世雄雷得外焦里嫩,就像看见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亲闺女突然翻脸不认爹一样惊悚。
霍绍恒看他一眼,垂下眼眸,淡淡地说:“大概还在生病。”
“……生病得吃药,不然放出去吓死人。”阴世雄挠了挠后脑勺,“那……您还进去吗?”
霍绍恒将剩了一半的烟扔到窗台下的垃圾桶里,又拿出一支烟点燃了,“嗯,等我抽完这支烟。”
阴世雄看了看刚刚扔到垃圾桶里的前一支烟,又看了看霍绍恒手里的第二支烟,断然决定闭嘴。
……
叶紫檀没有睡觉,她睡不着。
晚上最后一顿晚饭比平时分外丰厚,她就知道完了……
真没想到,她的结局这么快就来了。
吃完晚饭,她又去好好洗了个澡,换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就在床脚坐着,眼睁睁等天亮。
快凌晨四点钟的时候,看守人员进来说,陈列来见她了。
叶紫檀苦笑一下,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来到之前那间中间隔着玻璃墙的审讯室里。
陈列打扮得很精神,很有气质。
他站在玻璃墙前,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见她进来,点了点头,说:“叶医生,我最后一次来看你,想知道你能不能说说,他们是用什么东西打动你,让你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没有了。”
叶紫檀没想到陈列居然这么说,脸色唰地一下全白了。
她的嘴唇翕合着,愣了半晌,才颤抖着嗓音说:“……你不懂的,你不明白。他们的技术比我们先进太多,我们赶不上,你也赶不上……”
“叶医生,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从来不认为有谁能比我们更优秀,如果有,我们以后也会超过他们。没有人会是永远的第一,大家都是在你追我赶中不断螺旋式进步发展。”陈列伸手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我很遗憾,你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叶紫檀终于受不了,哇地一声哭起来。
她现在后悔了,但是已经迟了,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她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陈列一句话没说,静静地听她哭,等她哭完了,才说:“你还能哭,说明你也知道错了。等你到了九泉之下见了那两个外勤战友,记得向他们说声对不起,也代我说一声对不起。”
叶紫檀浑身抖了抖,“我……我……我要死了吗?”
陈列没有说话,有些不忍地移开视线。
叶紫檀的头抵在玻璃墙上,整个人抖得如同风中树叶。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对面的陈列,“我是对不起他们,如果我见到他们,一定会向他们谢罪。”顿了顿,叶紫檀又问:“念之呢?她还好吗?”
“还好,刚刚才醒了。”陈列点点头,“幸亏她没事,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亲手结果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