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5章 这东西真的是给她准备的？
陈列走后，顾念之一个人坐在床上，半拥着被子，低头沉思。
霍绍恒推开门走了进来。
床头微微一沉。
顾念之抬头，看见是霍绍恒坐了下来。
霍绍恒伸出手，轻抚她的面颊，“……你瘦了。”
她的脸本来就不大，现在更是小了一圈，显得一双本来就很大的眼睛更是大得出奇。
蝶翅般的眼睫浓密纤长，于眼尾处自然上挑，显得她的眼睛跟画了眼线一样。
黑眸晶莹闪亮，眼波流转间，勾魂夺魄般吸引人的注意。
霍绍恒如受蛊惑，凑近吻了吻她。
先是双唇浅浅贴了上去，然后在她唇上辗转反侧，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亲了一圈，才放开她。
顾念之温柔地看着他，含情带恋，无限缱绻。
霍绍恒完全抵抗不住顾念之这样眷恋的目光。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受到她对他的感情。
将她搂入怀里，摁着她的头靠在他的胸口，让她感受他比平时更激烈的心跳。
低声说：“……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念之圈住他的脖颈，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想了想，小声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一直重复做一个梦，很累。”
她的眼前到现在都还残留着那些蓝紫色海水的颜色，看什么都好像蒙了一层柔和的蓝光。
霍绍恒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发顶，说：“什么梦？”
还能一再重复……
顾念之又说了一遍：“就是海水，蓝紫色的海水，就跟在加勒比蓝洞看见的海水一样。”
霍绍恒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梦见了蓝洞海域的海水。
看来陈列刚才说的不无道理。
他将她整个人连被子一起抱起来，横坐在他腿上，说：“你的情绪波动太大了，不免……”
“不。”顾念之突然想跟霍绍恒说她的感受，不管他理不理解。
“不是这样的。”顾念之往后挪了一下，抬头看着霍绍恒，“奇怪的是我在梦中的视角。有时候，好像是我本人在水里，但有的时候，我好像是个旁观者，看着水里……”
霍绍恒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视角不同？这也不算奇怪吧？做梦的时候经常是各种视角变幻的。”
顾念之垂下头，懒懒地应了一声，“可能吧。”
她打了个哈欠，“我困了，再睡一觉，看看会不会有不同。”
霍绍恒将她放在床上，说：“你不饿吗？从昨天到现在，你什么东西都没吃。”
“我没胃口。”顾念之揉了揉眼睛，“给我一杯水。”
霍绍恒出去了一会儿，给她热了一杯牛奶端进来。
顾念之就着霍绍恒的手喝完牛奶，再次躺下睡觉。
这一次，她睡到晚上八点多。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这一次自己一个梦都没做。
早上梦里的那些蓝紫色的海水就像一个遥远的幻觉，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她掀开被子起床，先去浴室冲了淋浴，洗了头，再换了一身衣裳出来。
霍绍恒进来看她，发现她已经醒了，而且去浴室洗澡去了，马上出去叫了一桌子饭菜，等她出来。
顾念之来到客厅，看见长条桌上摆着的海鲜，不由笑了一下。
一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有虾仁、鲍鱼、小鱿鱼圈提鲜，还有小青菜增色。
另外还有爆炒皮皮虾，蟹黄粉丝和海参浓汤。
她只吃了海鲜面就饱了，霍绍恒逼着她又喝了一小碗海参浓汤，吃了一只小海参才放她下桌。
剩下的菜都被霍绍恒一个人吃了，再加上一大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吃完之后，霍绍恒再次带她去那艘潜艇。
这一次，顾念之没有头晕。
不过当她跟着霍绍恒走进上一次看见顾祥文全息虚拟人像的舱室，心里还是不由黯然。
霍绍恒牵着她的手，站在那转角沙发前，说：“这里的电脑系统已经被小泽拆下来送回帝都去了，你什么时候想看就能看……”
顾念之点了点头，小声说：“谢谢你。”
别的东西她可以不要，但是这套她父亲留下的全息虚拟人像电脑系统，她不能不要。
“跟我说什么谢字。”霍绍恒捏捏她的下巴，“桌上那个音乐盒。”
顾念之早就注意到书桌上这个圆柱形物体了。
她记得顾祥文的全息虚拟人像说过这圆柱形物体是个音乐盒，还说过他最大的研究成果都在这个音乐盒里，而且还说这个音乐盒有自毁装置，达不到条件的人不用尝试打开它。
跟着霍绍恒走到书桌边上，顾念之伸手拿起了这个圆柱形物体。
本来以为挺重的，但入手才知道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重。
她拿着音乐盒上下看了看，然后摁了音乐盒上方的一个圆形按钮。
霍绍恒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
这个音乐盒上的按钮他们研究过，应该就是一个指纹密码锁。
他们的指纹都不管用，顾念之的，应该管用吧？
正想着，只听咔哒一声响，那音乐盒的盒盖打开了。
顾念之：“……”
还真的是指纹锁。
音乐盒的盒盖一打开，三个美丽的芭蕾舞小舞娘玩偶就在一个粉色皇冠上开始旋转跳舞。
同时流淌出非常动听的音乐，是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然后一个温柔的男中音缓缓地念：“a little girl needs daddy”。
“a little girl needs daddy，
for many，many things：
……
like giving her the love，
that is her sea and air，
so diving deep or soaring high，
she’ll always find him there.”
正是那全息虚拟人像的声音，也就是她父亲顾祥文的声音。
顾念之急忙用手捂住嘴，抬头看着舱顶，才将差一点流出来的眼泪咽了下去。
就是这首诗，她曾经在印度达斯诊所的墙上见过……
这就是父亲留下的线索吧？
他们是不是担心有一天，他们真的会突然消失不见，所以留下这些线索，让长大的顾念之可以去找他们？
顾念之捧着音乐盒看了半天。
等一首诗念完，三个芭蕾舞小舞娘玩偶沉了下去，那粉色皇冠却转了一圈，从中间裂开，露出一个托盘。
上面写着一道计算磁场能量的高能物理题。
顾念之：“……”
这东西真的是给她准备的吗？
难道她父亲不知道她不是物理天才？！
顾念之的脸垮了下来。
霍绍恒捏捏她的小脸，淡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解这道题，宋女士会啊……”
顾念之一想也对，就是有些心虚，“……那是不是作弊？”
霍绍恒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从背后轻轻拢住她，说：“……你父亲确实算得上惊才绝艳，可他有没有算到，你会失忆？”
顾念之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我父亲又不是神，哪能事事算得清楚？再说，就算他能算，他自己也没有逃过那些人的毒手……”
她转过身，朝霍绍恒挥了挥拳头，“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出卖了我父亲，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霍绍恒挑了挑眉，淡定地说：“……我已经给你父亲报仇了。”
顾念之马上想到霍绍恒这一次出任务的剿灭那个“海盗基地”，不由又惊又喜，“真的吗？是那个，被日本内阁军部在推特上痛骂的……那个基地？”
霍绍恒微微垂眸，“嗯，他们喜欢用海盗，我也没办法区分他们到底是真海盗，还是假海盗。”
顾念之感动地握住他的手，嗤了一声，“日本人早年就是海盗出身，当年倭寇骚扰我国沿海几百年呢，积累了丰富的海盗从业经验。”
“说实话，索马里海盗算什么？——给日本源远流长的海盗史提鞋都不配。”
霍绍恒见她有心情开嘲讽，知道她情绪好多了，摸了摸她的头，“这里别的东西都已经收走了。如果你同意，这艘潜艇就留在这里给他们研究。如果你不同意……”
顾念之打断他的话，似笑非笑地说：“我连从基金会追回的钱都捐给宋女士做研究了，你何必这样生疏呢？”
“不能这样说，它们是你继承你父亲的遗产，当然由你说了算。”
霍绍恒带着她从潜艇出来，又去军港办了交接手续，顾祥文这艘先进的“水泥潜艇”才成了海军装备专家们的心肝宝贝。
……
顾念之抱着那个黑色音乐盒，和霍绍恒他们一起上了回帝都的飞机。
肖夜、陈列、宋锦宁和他们俩一起乘坐霍绍恒的专机。
阴世雄带着顾念之父母的棺木，另外乘坐大型运输机。
在飞机上，顾念之趁机把音乐盒里看到的那道高能物理题给了宋锦宁。
宋锦宁一见就入迷了，马上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噼里啪啦开始演算，还感慨万分地说：“这题太巧了……我最近研究的高能磁场遇到瓶颈，这题简直是醍醐灌顶啊！”
顾念之：“……”
第1406章 皮又痒了
几个小时之后，军用专机和大型运输机先后在帝都机场降落。
赵良泽已经在这里等着接他们。
他带了个车队过来，准备迎接顾念之父母的棺木入住国家烈士公墓。
顾念之他们先下来，和赵良泽一起列队。
同样是那几个军装俨然的将士抬着顾祥文夫妇的棺木从飞机的悬梯上走下来。
帝都的天气开始热起来了，顾念之看着自己父母的棺木被送上了接应的灵车，眼睛不由自主又潮湿了。
她深吸一口气，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想天气实在太热了，热得她的眼睛都出汗了……
……
顾祥文夫妇的棺木终于被安葬在帝都国家烈士公墓。
除了家人可以每年去祭祀他们，还有国家每年主持的公祭。
顾念之没事的时候就去国家烈士公墓的父母灵前待着。
跟他们说说话，擦擦他们的墓碑，再送上一些她喜欢吃的饭菜和点心。
可惜她并不记得父母喜欢吃什么东西，所以只能送上自己喜欢的。
这一天，顾念之带着两束夜昙花又来了。
她把夜昙花放到墓前，然后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纸巾，一遍遍擦拭父母的墓碑。
“爸爸妈妈，你们住在这里习惯吗？”
“这里是华夏的国家烈士公墓，住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这个国家献出生命的人。”
“你们一定跟他们很谈得来，不会觉得寂寞的。”
顾念之小心翼翼地将顾祥文墓碑上的一片落叶摘了下去，一边唠唠叨叨：“虽然你们也许不在乎，但是我如果跟三观不同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说一句话都会觉得不舒服。”
擦完墓碑，顾念之把两束夜昙花在两个墓碑前摆放整齐。
完美对称强迫症稍微发作，她整了好久，才把两束花整成一模一样的角度和形状。
霍绍恒一直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手里夹着一支烟，间或抽一口。
他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间，但他没有用在别的地方，每天顾念之要来这里，他都收拾好东西跟她一起过来。
从早上一直待到太阳下山，她乐此不疲，他不厌其烦。
今天又是如此。
不过太阳升起来没多久的时候，顾念之父母的墓碑前又多了一个人。
何之初。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白色带细条格小立领的定制亚麻真丝混纺衬衣，同质地烟灰色直筒裤，脚上是白色休闲鞋，慢慢地走了过来。
霍绍恒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何教授早。”
何之初看了他一眼，皱眉说：“你不要在念之面前抽这么多烟。”
二手烟有害身体健康。
霍绍恒拿着烟的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将手一抬，把剩下的一截烟蒂扔到大树下的竹子型垃圾桶里。
顾念之听见何之初的声音，回过头看了一眼，“何教授？您怎么来了？”
何之初没有再说话了，踱到顾祥文夫妇的墓碑前，默不作声打量着墓碑。
顾祥文的墓碑上简简单单写着：“先父顾祥文之墓。——不孝女泣立。”
墓碑上的照片，用的是夜玄那张照片的截取。
何之初看了一眼，不置可否，转眸看向顾祥文旁边他妻子的墓碑。
他没有看见照片，只看见一纸塑封过的手绘白玫瑰。
何之初潋滟的桃花眼轻闪，清冽冷漠地问：“……她的照片呢？”
“我们没有找到她活着时候的照片。”顾念之想起这件事就生气，“顾嫣然这个贱人把我爸爸妈妈的照片都毁掉了。”
当初霍绍恒在加勒比海小岛上顾家别墅里翻拍的那张全家福是假的，里面的男人女人根本不是顾祥文夫妇。
等他们终于见到顾祥文和他妻子，他们都已去世了。
虽然在纯氮气的环境下，他们的遗体保存完好，栩栩如生，但，毕竟不是活着时候的样子，也不好用他们去世的照片做墓碑上的照片。
幸好夜玄保留的顾祥文那张照片是漏网之鱼，所以被截取过来。
但顾祥文的妻子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