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之初微笑着走了进去。
顾念之这才飞快地看了一眼手机，给路近回了个消息，让他放心。
收起手机，顾念之回到客厅，问何之初：“何少想喝点什么？”
何之初坐到客厅的沙发上，随意说：“除了牛奶，你这里能有什么喝的？”
顾念之笑嘻嘻地说：“我这里有牛奶、果汁和清水，还有咖啡、奶茶和普洱。”
“那给我一杯黑咖啡，不要糖也不要奶。”
“好哒，你稍等。”
顾念之去厨房做好咖啡，顺便给自己温了一杯牛奶，还装了一碟四个蓝莓小松饼，是路远亲手烘烤。
将咖啡放到何之初面前，顾念之捧着牛奶杯盘腿坐在何之初对面的沙发上，很轻松地说：“何少在现场发现了什么？”
何之初喝了一口咖啡，淡定地说：“发现一个问题。——念之，你是怎么知道那人的方位和地址的？”
顾念之：“……”
她有些狼狈地笑了。
刚才太着急，没把这个谎给圆了。
可她真没想到，何之初这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了。
情急之中，顾念之立刻说：“我算出来的啊！我用电脑编程做了个数学模型……”
何之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嗯了一声，“你算出来的？你亲自做了个数学模型？”
他的眼神好像看透了一切，但又没有咄咄逼人，就这样包容地看着她，仿佛在说：编，你继续编。
顾念之编不下去了，但又不甘心就这样被何之初问倒。
她是不可能暴露路近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就只有东拉西扯转移话题这样子勉强维持挽尊。
顾念之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笑着说：“何少，谢表姐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这两张照片的时候，有些不太高兴。何少，你也应该注意点，都是有女票的人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到别的女人家里来呢？特别是今天是正月十五，你该陪谢表姐去看灯。”
何之初嗤了一声，两手交握在胸前，清冽冷漠地说：“你也是别的女人？我以为大家都很清楚，我已经认你当妹妹了。做哥哥的，来自己妹妹家都不可以吗？”
“这个很难说啊……”顾念之点漆似的眸子滴溜溜的转，就像是白银盘里养着的两丸黑水银成精了，“再说我们并不是亲兄妹，而且以前是未婚夫妻关系，瓜田李下啊何少，你得体谅一下谢表姐的心情。”
何之初往后靠在沙发上，微微笑了一下，说：“我来找你是为了公事，清影会理解的。她又不是那种心胸狭窄妒性大的女子，怎么会不高兴？”
“你来找我有什么公事？”顾念之拿起一个蓝莓小松饼吃了一口，美滋滋地说：“真要恭喜你何少，能找到谢表姐这样大度的女子。如果是我啊，肯定气得要死，心胸狭窄妒性大，说得就是我。”
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何之初凝视着她，心想，如果是你贤良大度，我就要吐血了……
不过她是贤良大度，还是心胸狭窄，现在都不关他的事。
何之初将手里的咖啡杯放下来，淡定地说：“好了，你的话题转移法学得不错，但是对我没用。说吧，你的数学建模是谁给你做的？”
第1732章 我就是无辜的
顾念之吃了一惊，点漆似的瞳仁不解似地看着何之初，依然在装傻“何少，你什么意思你不信我”
“嗯，不信。”
顾念之抿紧了唇，灵活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何之初。
何之初偏着头，好笑地问“你是要保持沉默吗”
顾念之眨了眨眼。
“好吧，你有权保持沉默。作为律师，我不能逼你说话。”何之初低头想了想，“不过，我有些疑问，一直以来都想不明白，直到今天才有点眉目了。”
顾念之心里有些不安了，但表面上还是一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懵懂样儿。
何之初抬起头，视线没有看向顾念之，而是看向大门的方向，缓缓地说“你还记得你那次被重狙击中吗”
“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及时给你做了手术。但是那一次，我后来派人去查，居然在那个医院里查不到任何有关那个医生的记录。”
“医院里的医生以为他是从秦氏私立医院请来的专家，可秦氏私立医院的医生那一天因为堵车，被堵在路上，根本就没有来得及过去。”
顾念之表示不懂，摊了摊手，“我那时候重伤晕迷，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嗯，这个理由很强大。”何之初点了点头，继续说“过年前，我被人暗算，受了次声武器的伤害，你主刀，给我做了伽马刀手术。”
“虽然伽马刀并不是真正的手术刀，但是仅仅因为电脑能力强大就能够做伽马刀手术那岂不是所有学电脑的人都能兼职做外科医生了”
顾念之依然一言不发，但是眼神开始飘忽了。
“念之，我知道你很聪明，确实是个天才，但是你的强项是法律和电脑编程，除此以外，你并没有在别的领域展现过不一样的地方。”
“而且就算是全面天才，也不是就能生而知之，而是需要学习。只不过天才的学习时间比别人要短一些，学得也更深入而已。”
“你一点都没有学过医学方面的知识，怎么就能有那么大的胆子给我做手术”
何之初的目光移了过来。见顾念之眼神飘忽，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
“而且我的生命安全，在你心里，也不是那么不重要，可以让一个新手练手做手术吧”
“再就是今天的数学建模，这需要的数学知识可不是一点两点，普通数学专业的研究生也未必能做到。念之，你还想隐瞒吗”
顾念之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何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你被次声武器所伤那次，由我来做手术，总比秦瑶光给你做手术要好。难道你更愿意让秦瑶光给你做手术”
“至于今天到底是怎么找到那个人的，请恕我无可奉告。何少一口咬定有数学建模，我也是不懂。”
“我只能说，一切都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没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发生。”
顾念之倔强地看着何之初，目光不再躲闪退缩了，“而且何少你为什么把目光一直盯在我这里我既没有跟踪别人偷拍别人，也没有勾引别人诱惑别人，你为什么不把你的注意力放到追查那些幕后黑手身上”
何之初深深地看了她一会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说“你怎么知道我没在查如果我事无巨细向你汇报，你愿意听吗如果你愿意，我每天两次向你早请示晚汇报，你要吗”
顾念之被何之初将了一军，忙堆起笑脸，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提醒一声，何少办事我放心。”
“嗯，那你记好了。这些事，如果你不能给出一个拿得出手的理由，就不要让别人注意到这些事。”何之初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没什么，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掀起什么样的风浪，我觉得你还没有见识过。”
顾念之心里一动。
何之初的话，含义好像很深啊
她的目光从何之初面上扫过，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是知道了，还是在诈她
顾念之极力稳住心神，淡淡地说“我也是第一次听何少说这些事。如果何少不说，我想没有别人会注意到。”
何之初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那你是希望我保密了”
“我没什么秘密需要保。”顾念之耸了耸肩，“但何少也知道，有人无风也要掀起三尺浪，更何况被何少背书一下，那风浪就更大了。我这艘小船不可重载啊”
“放心。”何之初摸了摸她的头，“我走了，今天是正月十五。”
他看看表，“已经快过去了。你没出去看灯”
“我对灯不感兴趣。”顾念之恰如其分打了个哈欠，“何少慢走，我要睡觉了。”
何之初回头看了她一眼，转身拉开房门出去了。
顾念之送他到电梯门口，朝他招手说“何少，你派人去抓温守忆了吗”
“有证据就能抓人。”何之初点点头，“明天给你电话。”
此时就在温守忆的顶层豪华公寓里，何之初的生活秘书带着人敲门进来了。
温守忆见是以前的同事，很是惊讶地问“咦怎么是你来了有何贵干”
“温小姐，这是法官签署的逮捕令。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温守忆笑得云淡风轻，“那我能问问为什么要逮捕我吗我自问没有做过违法的事。”
“有没有做过，得法庭说了算。”何之初的生活秘书淡淡地说，“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温小姐跟踪偷拍我国高级军官，涉嫌重罪。”
“我跟踪你们的高级军官”温守忆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请问你们到底有什么证据我可是有真正的证据，证明我今天一直在这公寓里足不出户。”
“当然你不是亲自跟踪偷拍，你是派人去跟踪偷拍。”何之初的生活秘书抖出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明白了吗”
顾念之看见这张照片，才确信谢清影这女人把她给卖了
她好心好意帮助她，她却不领情。
也罢，以后何之初和顾念之会教她做人的
温守忆淡淡地说“原来是这套照片，我正要去找何少。请问我能不能拿一样东西给你看。”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命令自己的一个手下跟着温守忆进了卧室。
温守忆将那个快递包裹拿出来，又把桌上的两张照片放回包裹里面。
她回到客厅，将那个同城快递的包裹递给何之初的生活秘书，“您看，这是我今天收到。我不知道是谁寄的，这上面也没有写寄信人的地址。”
“我打开看见里面的照片，才觉得有问题。所以我连忙发给了谢清影小姐，希望她能转发给何少和顾小姐。”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笑了一下，“那这么说，温小姐是完全无辜的”
温守忆点了点头，“我就是无辜的。”
“既然这照片是别人寄给你的，那你为什么不发给何少，或者顾小姐，却直接发给谢小姐”
温守忆也耸了耸肩，说“那我也要能发给别人啊。何少和顾小姐早就把我拉黑了，我根本无法用任何形式通知他们，所以我发给了谢清影。她是何少的女朋友，跟顾念之也是表姐妹关系。如果要提醒何少和顾小姐，谢小姐是最好的人选。”何之初的生活秘书被她说得哑口无言，直觉要糟。
这个人把整件事都推到别人身上，自己一问三不知。
偏偏她得到照片的方式，还真的就是同城快递。
那包裹只有收信人地址，寄信人地址根本就没填。
这在管理不是那么严格的同城快递中，也是时有发生的。
温守忆举起手“您可得帮我好好说说话，我跟何少和念之是有些误会，这是有人在故意设圈套栽赃陷害。我可以跟你们走，但是我要向法官说明真相。”
第1733章 有一个办法治她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静地说：“那请温小姐跟法官去说吧，特别要向法官解释，这人为什么把这些照片寄给温小姐，而不是寄给别的人。”
温守忆温婉地笑着，抬手整了整自己刚做好的头发，遗憾地说：“是啊，我也想知道呢。但是别人要对你栽赃陷害的时候，还会告诉你理由吗？——我觉得何少的生活秘书问出这种话，有些拉低智商。”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被温守忆噎得几乎吐血。
他愤而转身，不再理会她，带着自己人在门口站定，虎视眈眈地盯着温守忆。
温守忆扭头对自己的住家女佣吩咐道：“别急，我不会有事的。给我打电话给秦氏集团的律师团，就说我被带走了，让他们来见我。”
说着，温守忆又问守在门口的那些人，“你们不会不允许我的家政服务人员帮我找律师吧？这是我的公民权利，你们如果阻止，信不信我告到你退伍转业，剥夺一切军官权益？”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后槽牙磨得噌噌作响。
他虎着脸哼了一声，“你不是已经让你的家政服务人员打电话了吗？还是温小姐总是习惯先斩后奏？”
“呵呵，我哪敢，我这不是担心又得罪贵人吗？”温守忆无奈地摇摇头，“当你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做什么都是错。”
“走路是错，开口是错，就连呼吸都是错。——我已经习惯被人误会了。”
“不过再大的误会，都不能作为栽赃我的证据。”
温守忆神情一凛，“我会向法官证明我的清白。你们何少是学法律的，何少的母亲秦大律师更是国内法学界的先锋，我相信法律会还我清白。”
何之初的生活秘书一句话都说不出，铁青着脸，押着她离开了她的高级寓所。
……
将温守忆押到看守所关押之后，何之初的生活秘书将记录仪里录下来的全部视频给何之初发了过去。
何之初刚坐到车里，他接收了视频，顺手打开看了起来。
待看见温守忆把一切事情推得一干二净，甚至连照片寄给她都成了“栽赃陷害”，何之初嗤了一声。
还真是能玩弄法条。
他顺手把这些视频发给了顾念之，附带留言：【念之，睡了吗？】
顾念之本来是打算睡觉的。
今晚何之初的试探让她心惊肉跳，都不敢去对面路近的公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