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之的嘴张得圆圆的，“啊？！还能衰老？！我还以为就跟套了个壳子一样，永远青春不老了！”
“切！永远不老那是塑料！”路近嗤之以鼻，“就目前来说，真正不着痕迹的整容，就是生物整容，甚至可以给小孩子做手术，不用担心副作用，更不要用那些两三年就会垮掉的劣质整容相比较，那些不配！”
顾念之坐在沙发上，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两手捧着面颊，双眸亮闪闪地看着路近，惊讶地说：“还有这么厉害的整容手段？！几十年前就有了？！”
路近飞扬的眉眼微微黯了下来。
他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没精打采地说：“是啊，其实我了解的生物整容这方面的成就，都是近几年在极高端的生物美容圈子内流传的。他们不发paper，也不对外宣传。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食物链顶端，你根本听都不会听说。”
“……那秦瑶光怎么能数十年前就接受了这种整容？”霍绍恒还是表示怀疑，“而且真的没有办法能够检测出来吗？”
路近这时笑了起来，很高兴地揽着顾念之的肩膀，说：“当然有，这个检测方法，就是被念之无意中使用的。——颅骨扫描还原法。”
“但生物整容再厉害，它也有一个先天的缺陷，就是无法改变面部骨骼，所以唯一识破它的方法，就是进行颅骨相貌复原。”
顾念之惊讶地挑起一双长眉，“啊？！真的这么巧？！”
“就是这么巧。”路近感慨着说道，“其实也不算是巧。聪明人都会想到这一层的。”
顾念之：“……”
霍绍恒也忍不住笑了，说：“这可不是一般的聪明人能想到的。”
他这是少有的夸顾念之的话。
顾念之极力想表现得淡定，但脸上飞起的红晕，还有更加水汪汪的眸子，都掩饰不住她的得意和欢喜。
她飞快地瞥了霍绍恒一眼，视线里好像有蜜，看一眼就觉得甜。
连路近这样神经大条的人都感觉到空气里弥漫着甜到发腻的氛围。
他抖了抖肩膀，拍着顾念之的后背说：“我女儿当然不是一般的聪明人，她是天才！”
顾念之笑着躲开，说：“爸，您别夸我了，我还是没有能找出秦瑶光的秘密，这一场官司，我其实也没有赢。”
路近的手顿了顿，视线收了回来，很认真地说：“你已经做到最好了，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
“是吗？可是我不知道数十年前，是谁给秦瑶光做的生物整容手术……”顾念之忽闪着大眼睛，求知若渴地看着路近，“爸，您既然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应该知道有谁这么厉害吧？”
路近惭愧地摇了摇头，“我已经不是这个圈子的人了……以前也没有怎么了解过这个圈子，很遗憾，我也想不出这个圈子里数十年前就有这么厉害的人了。”
“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过？”霍绍恒跟着追问，“没有人夸耀过？”
“在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以技术为第一目标，夸耀是什么东西？他们这种人还在乎这个？”路近鄙夷地横了霍绍恒一眼，“而且总共就这么几个人，有的比我年纪还小，你说是他们童年时期给秦瑶光做的手术？——就连我都没有逆天啊！”
顾念之失望地移开视线。
线索又断了。
不过她沉默了一会儿，很快打起精神分析道：“其实我们也不算一无所获。至少我们确认了秦瑶光确实在少年时代整过容。不过爸爸，您给说说生物整容吧？虽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霍绍恒也很感兴趣，“路伯父，愿闻其详。”
路近哼了一声，说：“据我所知，生物整容的概念，最早是从马戏团养’侏儒‘孩子的方法中得到的灵感。”
“早年间，有些狠毒的马戏团班主，或者是乞丐头子，为了弄出小’侏儒‘人，将正常小孩子放到坛子里养几年，再放出来，他就头大身子小，永远长不高了。”
顾念之倒抽一口凉气，忍不住颤抖起来。
路近忙说：“你要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没有没有，我想听，您说吧！”顾念之忍住不适，听路近继续说。
路近的眉眼阴郁下来。
他长叹一声，说：“这样丧尽天良的做法，在古代叫’采生割折‘，只有坏到极点的人才敢做这种买卖。一旦被官府抓到，一律凌迟处死。”
“一般人知道了，也只会谴责这种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是在某国科学家眼里，他们却看出了不同的东西。”
“如果只是用一个简单的坛子就能阻止一个小孩正常生长的轨迹，那用别的更先进的方法呢？会不会完全改变一个人的身材和相貌？”
“最开始实践的，是某国的生物医学家们。”
“随着生物医学知识的进步和完善，他们的实验也得到更大的成效。”
路近顿了一下，幽幽地说：“你们都知道，二战中，我们国家以丰富的资源、广袤的土地和孱弱的兵力，不负众望，成为了列强驰骋争霸的战场。”
“同时我们国家当时占世界总人口五分之一的人口，也成了某国’科学家‘们欣喜若狂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实验素材库……”
顾念之猛地回过神，“……又是日本的数字部队？！难道当年给秦瑶光整容的是日本人？！”
路近耸了耸肩，“你听我说完，我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给她做的手术，我只是告诉你们我知道的这种技术的来由。”
霍绍恒向顾念之使了个眼色，“好好听你爸爸说话，别乱打岔。”
顾念之朝他做了个鬼脸，不再乱插话了。
路近也不想说那一段惨痛的历史，因此一笔带过，说：“那个数字部队做的各种**实验就不用我多说了，在那个时期，他们的水平其实很低劣，也没有取得多少成果。”
“但是他们用这种残忍的方法，积累了非常丰富的病毒、细菌、**细胞、组织、骨骼和受精卵以及胚胎的知识。这些才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顾念之心里一阵绞痛。
这些丰富的**细胞、组织、骨骼、受精卵和胚胎知识背后，堆积着如山的华夏人尸骨……
霍绍恒用眼神安抚着顾念之，他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但是他比顾念之更沉得住气，面上没有表露分毫。
“二战之后，日本数字部队的罪魁祸首们用这些实验数据，跟美国达成了不追究他们二战罪行的协议，这些也不用我多说了。”
路近打开顾念之的笔记本电脑，搜了两个网页出来，问道：“你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整容手术最厉害的是哪些国家？”
顾念之：“……”
她看了看霍绍恒，试探着说：“……是韩国吗？”
毕竟号称宇宙强国。
路近摇头笑道：“韩国算不上最好。他们的整容保鲜期太短，从技术上说，他们还没有入门。”
“世界上真正整容厉害的国家，除了美国，就是日本。”
顾念之这时也猜到了，悻悻地说：“这俩国家毕竟共享过资源啊……”
共享单车有什么了不起？
有本事共享二战时期的**实验数据啊……
从这个角度说，华夏还是比不上某超级大国。
“而生物整容的几个顶尖大牛，不是美国人，就是日本人。”
“他们采用先进的技术手段，先对整容模板的骨骼走向进行分析预测，再采集肌肉层和皮肤层数据，最后培养同样数据的自体组织，移植到整容人的面部。”
“这些自体组织就像一层膜，覆盖了整容人本来的皮下组织和肌肉层。”
“经过一段时间的培养，这些自体组织会跟整容人的肌肉和皮下组织生长在一起，就像是从自己的肌肉里生长出来的一样。”
“不管你用什么x光3d扫描都照不出来。——除非进行颅骨复原扫描，就是念之今天歪打正着的方法。”
“而这些覆盖了整容人本身肌理的自体组织，就会按照整容模板的相貌趋势生长，达到一定年限之后，还会自然衰老。”
“这种整容方式非常复杂，风险也很大，据我所知，成功的没有几例，到现在还处于小规模培育自体组织的范畴。”
“像秦瑶光这样成功的大规模整容，还是数十年前的手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有人做过，那这人也是非常低调的人。”
路近说着，给他们写了几个名字，继续说：“这几个人我比较熟悉，都不会是给秦瑶光做整容手术的人。”
“一来年纪对不上，他们都比秦瑶光年轻。”
“二来，他们家的人都不是从事生物或者医学方面的专业，所以应该也不是他们的家人长辈。”
霍绍恒盯着这几个名字看了一眼，点了点头，同意路近的分析：“应该不是这几个人里面的人。我倾向于认为，有人很早就在生物整容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就，但是基于某种原因，他没有对任何学术界的人公开过自己的技术。”
顾念之怔怔地听着，突然说：“哪怕这个人自己不说，但是如果他给秦瑶光做过手术的话，秦瑶光，或者秦瑶光她爹秦霸业肯定知道这人是谁！”
第1769章 你确实长进了
霍绍恒冷静地反驳：“秦瑶光就不说了，那时候她还小，未必知道谁给她做手术。但是秦霸业，他就算知道，会说吗？而且你怎么跟大家解释生物整容的事？”
路近连连点头，“生物整容这种事，学术界都不清楚，这样就没有专家证人了。”
顾念之很是意外地看向路近，“爸，您还知道专家证人？”
她还以为路近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实验人”的学者，没想到涉猎还挺广。
“我怎么就不能知道了？”路近心里一跳，急着掩饰自己，“我这人聪明绝顶，过目不忘，随便看几本法律书就知道了！”
顾念之啧啧两声，“爸，您真还是不分场合不遗余力地夸自个儿啊……”
路近抱着胳膊，一点都不谦虚地说：“我要说自己不聪明，那就是虚伪了。”
顾念之嗤笑着摇头，说：“我们也许想得太多了。其实我们并不一定要知道是谁给秦瑶光做的整容手术，我们只要确定她确实做了整容手术就行。”
霍绍恒“嗯”了一声，“目前来说，确实没有去追究做手术的人的必要，除非他跟别的事情有联系。”
“暂时还没有看出来跟别的事情有联系。”顾念之静下心来边想边说，“我们现在最应该关注的，一，是秦瑶光，或者秦霸业为什么要在秦瑶光那么小的时候给她整容。”
“二，她当做整容模板的女人，到底是谁。”
“三，她为什么要找这个女人当整容模板。”
顾念之说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加了一句：“这个女人，就算不是我的亲生母亲，也跟我的亲生母亲有很大关联。”
霍绍恒很是欣慰地笑道：“这三点确实是重中之重，念之你确实长进了。”
路近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他都把“生物整容”的老底兜出来了，结果还是没有能转移顾念之的视线……
为什么不去找那个给秦瑶光做手术的人呢？
为什么要纠结在秦瑶光的整容模板上？！
路近心里很是无奈，不过他本来就不擅长跟人打交道，这时也不知道到底说什么好，只好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顾念之跟霍绍恒商量了一会儿，向路近探询，“爸，您说我们从哪个方向着手调查呢？”
路近见顾念之问到他身上了，才想了一下，用手揉着太阳穴，说：“我觉得吧，就第一个问题值得深究。比如秦霸业为什么在秦瑶光少年时期就给她整容。至于她的整容模板是谁，重要吗？”
霍绍恒有些意外。
路近这个问题提得还是很尖锐的。
顾念之非要找这个整容模板，其实是为了找她的亲生母亲。
但是路近明显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他好像只想知道，秦霸业为什么要给秦瑶光整容。
这说明了什么？
霍绍恒抿了抿唇，黑沉的眸子看了路近一会儿，在路近看过来的时候，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看向对面的落地窗帘。
顾念之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但她还是固执地认为，这个问题跟整个案子是有重要关联的，并不完全是为了她的私心。
当然，路近提出的问题也很重要，这也是她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好，那我们就从第一个问题入手。秦霸业为什么要在秦瑶光少年时期就给她整容。”
顾念之在笔记本电脑上把这个问题写在记事本上。
“直接质问秦霸业肯定是没用的。”霍绍恒抱着胳膊思考，“他不会说，而且我们也没有理由去质问他。”
顾念之悻悻地点头，“锅都给秦瑶光背了，秦霸业被温守忆接回去了。”
这相当于无罪释放了。
秦霸业不上法庭，她就没有盘问他的机会。
因为在经历了旋转餐厅爆炸案之后，顾念之不敢再去跟秦霸业见面，哪怕在公众场合也不行。
一个连自己的家人都能用做诱饵的人，还是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沉吟良久，顾念之抬起头，坚决地说：“他不说没关系。有时候定罪，不需要嫌疑犯的口供，零口供也可以定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