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先生眼看要冷场,急得不行了,赶紧拉着崔玉的手戳出去。他咬牙道,“别下少爷面子啊,想死呢?”
大房却适时把手收回去,笑嘻嘻道,“都是老熟人了,握什么手啊?老崔,好久不见。”
李希傻眼,感觉自己戏全白演了。他立刻皮厚地跟进,“哈哈,我刚是跟老崔开个玩笑呢。来来来,介绍一下,崔玉以前是我领导,都是给老板办事的。”
崔玉客气地跟了一句,“同事,谈不上领导,李助理太客气了。”
方先生和秦望远,不知该如何表情,傻呆在现场。
大房见崔玉接口说话,心松了大半,立刻将胳膊上挂的女人给推开。他站起来,走到崔玉身边,“咱好久没见了,坐一起说说话儿呗。李希,赶紧地,去找服务员重新点菜,上老崔最喜欢吃的——”
李希哎了一声,屁颠屁颠地往外跑。
秦望远见势头不对,冲方先生甩个眼风,方先生马上跟出去。
方先生在走廊抓着李希问,“李助理,这都是怎么回事呢?”
李希换了张脸,下巴仰起来了,“老子千辛万苦把人给你们弄出来了,就摆这场面?招待房少爷这么体面的事情,你们居然还找个冤大头来付账?找什么人不好找崔玉?你TM是傻的呀?”
方先生赔笑脸,“对不住,对不住,这不是见识少吗?那崔小姐,真是——”
“老板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认识十多年的朋友。”李希把说辞改了,“给老板做了五六年助理。讲老实话,有她在的时候,根本没我站的地儿,懂吗?”
人家里现在还养着个小少爷,能怎么办?
大少爷现在三十二三,女朋友没影子。手上好几个项目起来了,房家根本呼不动他。也就是说,结婚更是没指望了。在这种老板娘都不知道出生没的状况下,崔玉简直就是手握玉玺,谁能和她挣?
方先生再抹一把汗,“这,咋都没听说?”
“你能听说了?人低调懂不懂?”
确实低调得过头了,谈事一个人出行,拎个小箱子自由来去。谁知道是那么大的来头?
“我说你家老板到底是不是傻?就算不知道她和我老板的关系,那她现在上班的地儿,大老板是谁不知道吗?”
方先生眨眨眼,还是不知道。
“是伍苇。伍苇是谁?欧阳北老婆晓得不?欧阳北不用我告诉你是谁了吧?”
方先生摇头,真不用。欧阳北的四海集体,在杭城也有一个分公司,算是代表型的大企业了。
他浑身一激灵,“我去买单,重新点菜,全上最好的。”
李希点点头,这才像话嘛。他抖了抖身上的西服,狐假虎威的成就感油然而起。
大房坐到崔玉身边,笑嘻嘻似乎在解释,“我和老宋来杭城这边,主要是参加那个科技展。你呢?看什么地呢?伍苇想要的话找四海那边不行吗?”
崔玉道,“先自己到处看看,也不是一定要买。”
秦望远听得心肝儿胆颤,想插话又插不上。他刚架子摆得太高,这会儿不好下了。
“听说你们生意挺好的呢?”他问,立刻又道,“我是听老赵说的,说夏涵把元大宝也送过去学什么编程了,是吧?”
“也不是学,先让他玩玩乐高机器人。”她道。
大房全身痒痒,嘉树俩字在嘴边堵着怎么都出不来。他遗憾地看着多余的秦望远和边儿专注吃瓜的三工程师,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但也已经是进步了,起码巧遇了也能正常对话。
“接下来怎么安排的呢?”犹豫再三,大房还是问了。
崔玉看他一眼,他骨头马上酥了,低头清了清嗓子掩饰。
她道,“吃完饭休息,明天上午和秦少爷或者会聊聊那剧院的事情。”
秦望远被点名,立刻激切道,“是是是,明天上午就把我家老爷子请出来。”
大房瞪了他一眼,不想他插话。他有点莫名其妙,抓了抓脑袋,坐下去干看着。
大房又问,“那中午呢?下午呢?”
崔玉皱眉,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半晌道,“你想干啥?能直说吗?”
大房有点儿扭捏,不想被许多人围观,但又怕单独两人会被拒绝得更惨。只好忍住羞耻,小心道,“既然都遇上了,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玩一玩,吃个饭什么的?”
崔玉转头看他,他立刻道,“不是约会,不是约会。就是老朋友见面,叙叙旧,再聊聊——”
他摸出手机,露出嘉树的脸来。
“好久没见了,做梦都想他啦。”又有些哀求,“可以吗?”
崔玉握了握水杯,给了一个好字。
作者有话要说: 峰回路转,我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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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八、九章
晚餐结束得很快, 秦望远同方先生再三向崔玉承诺, 明天上午九点半在老剧团办公室会面。老爷子一定按时到,会就合作进行深度交流等等。
大房听得很满意, 丢给李希俩眼神,那人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拉着三吃瓜工程师走了。
最终剩下的只有崔玉和大房两人。
“去湖边逛逛啊,消消食。”大房提议。
金山大酒店在杭城郊区, 紧邻金山湖。环湖修建了一条绿道, 靠城的一面做成了广场供市民休闲娱乐,另一边却连接好几个大型的新社区和本区新建的标志性建筑。
“走吧。”崔玉既然答应了,也没矫情。房家基本守住了自己的诺言, 她对大房的怨恨早就消散。
出酒店,下台阶,进绿道。
天色有点晚,许多老人开始带着孩子回家休息, 但年轻人则是全身运动装备准备夜跑。穿过绿道,小广场里各样摊贩还没走完,另有玩耍滑板和轮排的少年, 尝试着在矮台阶上练习动作。
一个小肉墩躲避奶奶的追捕,闷头乱跑, 栽到大房的腿边。
“哇——”小家伙摸着鼻子哭起来。
大房立刻蹲下来,随手摸出一把亮晶晶的糖果, “不好意思,叔叔腿上没有长眼睛,所以没看见小朋友。给你糖果好不好?挑一颗喜欢的。”
小孩子满眼含泪地看着他, 他拨弄玻璃糖纸,“绿色的是苹果味,粉色的是樱桃,黄色的是菠萝。”
小孩一下不哭了,犹犹豫豫地看着糖果,左右拿不定主意。奶奶已经追上来,一把将他捞起,冲大房道,“长牙,不吃糖,谢谢叔叔。”
小孩子又哭了,眼泪滚滚地下来,委屈得很。
大房舍不得,全塞给奶奶道,“全给奶奶,一天吃一颗好不好?奶奶同意才吃好不好?”
奶奶没办法,让孩子感谢。
软软的童声说‘谢谢叔叔’,大房开心极了。
大房起身,和小家伙再见,转身却见崔玉看着自己。
她道,“你这样会让妈妈和奶奶很为难,不讨喜欢。”
“嘉树也爱吃糖吗?”大房很有些期待。
“爱吃。”崔玉脸色松了很多,“不拘糖,甜的都喜欢。巧克力,威化饼干,外婆熬的银耳汤,吃起来没够。已经开始给他刷牙了,但前段时间喊牙齿痛,去检查是蛀了。医生说,得禁糖。”
大房抓了抓头发,嘿嘿笑,“我小时候也这样。”
所以说,血缘的力量强大。
广场上的人陆续少起来,崔玉往湖边走。靠岸的一圈灯五颜六色,光打在睡眠,波光粼粼且十足梦幻。
她站在临水的台阶上,道,“不会说话的时候很乖,大人随便怎么摆弄都可以。最近能说长句子,也开始有主张了。不要一个人睡,更喜欢在外面玩,天天都想找大宝哥哥。”
大房听得很认真,许多想问的话却问不出来。
崔玉摸出手机,“我这里有拍的小视频,你看吗?”
当然要看,迫不及待地拿过去了,坐在台阶上看。
屏幕上显出摇晃的画面来。
崔明生拎了一个小水桶,里面装了一条大草鱼和几条小鲫鱼。他晃一晃,“嘉树,来看爷爷钓的鱼。”
一个小小的人儿从角落里冲出来,把住水桶边缘,“爷爷,是鱼宝宝和鱼妈妈。”
“对。”崔明生笑呵呵,“小的是鱼宝宝,大的是鱼妈妈。”
李婉的声音入镜,“爷爷乱说,小的是鲫鱼,大的是草鱼。嘉树想不想喝鱼汤?”
“想。”嘉树眼巴巴地看着镜头,口水横流,“还要吃鱼肉肉。”
“好的。”崔明生将鲫鱼捞起来放盆中,“小鱼熬汤,再放一块豆腐,美得很。”
嘉树紧跟着去,又舍不得桶里的鱼,问道,“小鱼宝宝是不是也有妈妈?”
“有的呀。”
“那它们被我吃了,妈妈怎么办?”
崔明生凑过来,“要不就不吃了?爷爷放回池塘里面去。”
嘉树拍拍小肚子,“我要吃。奶奶说我小肚肚里有河,要不把鱼妈妈也抓回来一齐吃,他们可以在我肚肚里一起。”
李婉哈哈的笑出声音。
大房紧跟着笑,点开了第二个。
崔明生在小区花园里散步,手背在腰后,手指上钩着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切成小块的水果。
嘉树摇摇摆摆跟在后面,眼睛直盯着水果,两只手往前伸。眼见要抓住了,崔明生往前跨一步,拉开距离。
李婉在后面拍摄着闷笑,“嘉树再快一点,爷爷马上要被抓住了。”
嘉树继续往前,如是再三后感觉不对劲,停下来开始思考。
崔明生晃了晃小袋子,“嘉树吃不吃?”
“要吃。”嘉树努嘴。
“那就来追爷爷呀。”
“不追。”嘉树再不被诱惑了。
“怎么不追了?”李婉笑着问。
嘉树学着爷爷,将两只小手背在后面,晃了晃手指说,“奶奶,把果果挂我手指上,爷爷追。”
崔明生转头笑得开心极了,“爷爷追什么?”
“追到了给你吃一块。”他伸出一个手指。
“好吧。”
袋子落入了嘉树手中,他抓得紧紧地,背起手摇摇晃晃往前面跑。崔明生假意要追了,他却放弃背手,手指抠入袋子中抓起一块塞口中。然后有些得意地冲爷爷晃头,跑了。
李婉又是一阵笑。
大房忍不住点开了第三个。
明亮的教室里,干净的木地板,朱迪和崔明烟分坐在两边。
元大宝跟嘉树头碰头滚在地板上。
“嘉树。”朱迪拍拍手,“想不想当小王子?”
“想。”嘉树高声。
元大宝抬头冷静道,“你不是。”
嘉树看一眼哥哥,再一次,“我想当小王子。”
“你想当,但你不是。”元大宝情绪很稳定。
“我是。”嘉树慌张了一下,但坚持道。
崔明烟挪了一下长腿,“大宝,谁是?”
“我是。”元大宝很自信地挺了挺胸脯,“妈妈说等长到比她高,就可以和阿姨一起跳舞。”
嘉树有点着急了,“不可以,你不行。”
元大宝站起来,走到崔明烟身边,从自己的头顶量到她的头,“你看,我和阿姨坐着一样高,很快就可以了。”
朱迪笑得几乎趴在地板上,眼窝深深。
嘉树小跑过去,拽着朱迪的手往外拉,“不可以——”
镜头更晃了,几乎看不清楚人脸。
崔玉伸手,将手机拿回来,坐他身边。
大房抹了下眼角的泪,“还有好多,再看点啊。”
“晚上我找几个发给你。”她道。
“哎,你过得好吗?”他问。
近两年来,大房大半时间泡在宋海平的破烂厂房里,小半时间处理海湾新城的各项关系。海湾新城陆续有回款,但大部分被重新投入,小部分再注入宋海平那边。翻滚了几个来回,账面上的资金看起来蛮多,其实现金拿不出来。
房中铭放弃劝他接受房氏的事务,开始集团内提拔年轻的管理层,培养继任者。房中擎提议将集团业务分割,传统产业和高新产业分属不同的事业部管理。大房考虑到和宋海平的合作可能需要前后产业链的帮助,便主动去要了一个自控类的安装小公司,掌在手中做后备。
太忙,忙得脚不沾地,天天躺床上便睡着了。
忙好,便没有时间去想崔玉和孩子,或者控制不住自己手脚蹭过去。
实在想得不行了,便跑去老赵那儿,听他啰嗦崔玉的近况。譬如说朱迪怎么给她过生日,她怎么带着嘉树陪朱迪去美国面试,又怎么样参加了什么比赛等等。
“挺好的。”崔玉回答,“你呢?”
“不是很好。”他老老实实,“经常想去见你和嘉树,但又怕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