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算有自知之明。”她嫌弃看他。
“那也得说明我的影响力大呀。”他恬不知耻,“我算不算是你人生中比较关键的那号人物?”
林善不搭理他,拿过杯子喝水。
韩津窝在沙发背上,双脚掂着茶几角,目光提醒她:“拿错了,你喝了我的那杯。”
“滚!”她烦透,踢他双腿,“少骗我,我做过记号。”
他闲闲地两边搭着双手,吹了个口哨,欠揍道:“拿错也没事,反正早就交换过唾液。”
林善口中含水未咽,很想不顾淑女形象,喷他一身水。
最后滚入腹中,忍气吞声。
……
年后没几天,寒假结束,匆匆迎来最后一个学期。
细数大考日,剩下的日子也没多久。
林善振作精神,给自己狠狠抽了一鞭,又想摆脱长期被人同屋骚扰的日子,申请住校。
韩津得知她这个决定,并没有多问,反而帮她拎东西到宿舍楼下。
林善以为他改性了,平时在校很少来找她,就连在家也极少纠缠,只是偶尔发消息问缺什么够不够用。
她想不明白,无意间发消息问:“韩同学是不是想通了?”
“什么想通了?”
“以后都不做那种死乞白赖的事了?”
得到的回答让她侥幸的希望落空。
“想得美呢?我只是不想打扰你,好好学习好好考试,在学校复习比较有氛围。至于我这儿,等你考完了慢慢想,我想要的都给我交代好,答案一定要让我在走之前满意。”
林善看得语塞,奉上“滚蛋”两字。
但心情却又平静寻常,或许是因为他还是他,这个世界依旧遵循法则,也难得这枚情种没那么快消失,没有发生让她觉得颠倒离奇的事。
住校之后,林善只有周日一天可回家休息。
即便如此,她任何放松下来的地方,也总会有复习资料,然后继续深刻知识点,整个脑子如同机器般分秒运转。
“果不其然是我喜欢的人,不过你也用不着这么拼,就算到时候失利了,以后我也能养得起你。”即便他很多日子不开腔,但出口就是一套,她是真真佩服。
她反戳他:“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以为这两年是让你去玩的吗?”
“我会做好我的事,当然不是去玩,但我怕到时候想你很痛苦。”他拿哀切的眼神望住她。
林善有时候不敢看他的眼睛,那些她以往在电视上看过的任何悲情角色,所流露出的哀伤神情,都不及他来得情动真实。
到那时她就打趣:“你要不要去考个影视系?”
“干什么?拍电影?”
她说的似真似假:“你的表情好令人感动,不能让我一个人感动。”
他脸色瞬间难看,狠狠将她扑倒在沙发上,扣住她的肩膀发威:“你真的感动了吗?我说真的你当虚情假意,是不是要把心挖出来给你看?”
林善立刻回抱住他,假笑:“别,我不想担谋杀罪名,你必须好好活着。”
难得见她主动,他顺势压住她亲了下额头。
再要往下亲,门口姑姑的开锁声导致两人极速分开,然后面无表情地各行其事。
打那以后,林善发誓,还是得离这头危险的野兽远一点。
林善住校的日子,对家里的情况不甚熟知。
也是回家聚餐才略有听闻,关嘉谣得韩齐深罩护离开了野百合,又借资在闹市区挑到几家地理优势的店面,打算在各个领域都百花齐放。
此外韩齐深送了她一辆小宝马,用于招摇韩夫人的名声,平时去会友闲玩。
林善对此无心插手,她现在什么也管不着,只能做好自己。
……
扳手指数日子非常快,三个月如风般过境。
高考前两日,学校放假,自由复习时间。
韩津一早就计划好,撇开所有朋友,带着她上北香山祈福。
除了他们,也有别的家长带着学生来,目的一致,不胜繁多。
林善秉着信则有的心态,诚心诚意跟上去拜了拜。
上一回除夕夜来,只顾着闷头往上爬,要看也只有漆黑夜里的璀璨灯火,见不着光天化日下的自然风景。
这次上来,一是为了祈福考运,二是山顶看景解压放松。
林善求了一个助考囊袋后,在寺院里面逛了逛,看见一棵长青的参天古树,细枝条上挂有不少红色的祈愿丝带,在初夏的烈阳下迎风飘扬。
韩津见状要来了两根带子,又给她递笔。
她在一旁暗落落写着,完事后把笔还给他。
他凑过去:“写的什么?”
她躲过:“不能给你看。”
“这上面挂的都是给人看的,不给我看别人也能知道。”
“反正就是不给你看。”
“知道了,一定是写给我的情话。”他给自己找完乐,也去一边写。
写完后,也被她问:“你写的什么?”
“不能给你看。”他原话奉还。
林善暗翻眼,不用想也猜到不会多正经,于是自己找去一个树角系上祈愿带。
两人全程都没有得知对方写的什么。
出来时,他打量她几番脸色,终是忍不住问:“你到底写的什么,要不我跟你交换说说?”
她却很淡定:“总之没说你坏话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好话了?”随之又反应过来,他暗含得意,“是跟我有关的?”
沉默便与承认无差。
他心里面琢磨来琢磨去,猜不到反而好奇死,掉头就往回走:“我去树下解个手。”
第41章
脚才跨出两步, 韩津手臂被人拖住。
林善将他往回拉:“你什么毛病啊, 菩萨面前丢人现眼!”
“我看这里的树缺乏营养。”他干脆胡说八道。
见鬼,分明是想去偷窥。
林善无力吐槽, 感觉他有一刻的停顿, 手上强硬了一把,拽住他往路边走, “收起你的好奇心, 不会让你少块肉。”
他任凭被她拉着走几步,被握住的手顺势扭转,与她指节交缠,碰肩问:“那你说说,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会真的是什么少女情话?”
她无语:“那是祈愿树, 怎么可能写情话?你以为是月老?”
“月老也可以找。”他话题转得及时, 冲路边的算命小摊抬下巴,摊位边挂着醒目的幅条, 主求姻缘,韩津眯眼笑起来, “过去看看。”
林善觉得他疯了,不想陪他去,手却在他掌内, 被带动得踉跄跟随。
“我不信这个。”她是来求考运的, 并不想被人误会以为跟他私奔算姻缘。
韩津执意拉她:“就随便问两句,你拗什么劲?”
不待他们走近,已有个算命先生在前起身打招呼, 指着对面的小凳请他们入座。
林善被韩津按住肩,不想配合,一坐下就侧过身。
算命的摇着折扇,脱口第一句就是:“俊男美女,我这个小摊很久没有招徕你们这么登对的了。”
这话说进韩津心里,咧嘴问:“怎么个登对啊?”
“各方面都登对。”算命的将手掌放嘴边,神秘凑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不是已经住一块了吗?”
摊前俩人相视一眼,彼此都怔了怔。
“这么神。”韩津不禁一笑,收起散漫心思问,“那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北香山每日路过人多,我哪里知道你是谁,但你若想求得具体,我可以与你好好说一说。”
林善拽他袖子,提示:“两句话已经过了。”
韩津拖着凳子坐近,一只手臂搭上她肩膀,“你急什么,说好了今天不学习,纯粹来放松,而且这种事可信可不信,你就听他怎么瞎扯呗。”
算命的面色微噎,伸手打住:“瞎扯是没有的事,平心而论,我十年前在这儿起摊,多年来风雨无阻,虽称不上神算,但也给无数人排忧解难,你要是不信,随便跟人打听我名号就是。”
说罢,语气尤有不快。
韩津绽笑:“谁说不信,你继续说,说到让我信服,我给你加钱。”
林善见他来真的,甩掉肩头他的手,起身说:“你看你的,别跟我瞎掺和。”
她走到对面栏边,眺望山下的城街。
韩津坐在原处,望了几眼没管她,回头继续跟算命的搭腔:“怎么说?”
林善站那儿吹风,偶尔回瞧几眼,两人正说得兴起,跟中了彩票似的。
再过一会,却听后方传来争动声。
她回身,韩津已站起,一脚将人摊前的凳子踹翻了,算命的气得身子作抖。
不明所以的林善赶紧走回去,怕他暴戾发作,将人摊位一锅端了,拉住他胳膊扯一边:“你干嘛?”
“不看了,走。”他似在气头上,板着阴冷的脸,拖着她大步离开。
下山的阶梯上,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照下几块亮斑。
林善没敢看韩津,他几乎无话,像是与谁赌气。
她不知那算命的跟他说了什么,估计是些不受他听的大实话。
到了经过一处拐口,她憋不住沉默,试图劝说:“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有什么好纠结的?”
他挑起一边眉:“他乱说话,我能不气?”
“难不成说的都会是你中听的?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耍脾气,自己没做心理准备怨别人,能怪得了谁。”
她自认只要心态平稳,时刻注重当下,对未来不需要预知,在拼搏与敬畏中怀有期待,这样就很好。
他气没消,仍然狂妄:“如果不是你拉着我,我会把他摊子给掀了,鬼知道是不是无证上岗骗钱来的。”
一言不合就要闹,他本性暴躁因子没压制,林善无法与他沟通,故意捏声反讽道:“当初也不晓得是谁,向我介绍说北香山算命的很灵,他爸就是靠他们发的家。”
他面色稍有难堪,轻咳两声看她:“还记着呢。”
林善回瞥他一眼,不理会,蹲一边的摊前欣赏小瓷器。
韩津见她停住,也跟着在一边蹲下,放眼满地物件:“想要什么?给你都买了。”
每回跟他出来,那财大气粗的气质就没收敛过,林善扁嘴:“买杯子,这点钱我还是能付的。”
她挑中一只带柄瓷杯,研究上面的花纹。
“买杯子做什么,家里不是有?”
“跟你区分。”她拿起另一款看,“省得你眼盲。”
他终于散郁,笑意上来:“那我得买一只,老板,有没有不同颜色的?”
“有,这些都是。”老板指着角落一堆,又见俩人行为亲密,添上一句,“送杯子就是一辈子,情侣杯卖得特别多。”
他听得精神一振:“早说不就完了,就要情侣杯。”
林善将杯子放下,轻推他:“嫌没人发现是不是?”
他毫无顾虑地笑:“大不了我回家收起来,你用着就行。”
林善斜视他。
“真的不用,我当收藏。”他急切地保证,又搂着她劝说,“赶紧选两个。”
林善最终挑了两款创意表情杯,其实乍一看也不怎么明显,只不过这段时间私底下依他久了,渐渐有些浑然不知,面上就越来越心虚。
……
高考在紧锣密鼓中如期而至。
林善近期的摸底考发挥都很平稳,进考场并无太大压力,平常心应试。
韩津纯当自己打酱油,心态更是随意,每逢铃响结束,毫不纠结自己,直奔她考场门口关心。
终于最后一科结束,出考场的同学发出连番爆吼声,士气震楼,无疑将这一年来的压力尽数发泄。
林善捂着耳朵,提着笔袋出门,后领被人揪住,回头是韩津放大的笑脸。
“考完了。”他得意地笑。
林善明显见他脸上多了层不怀好意,警惕的同时又觉某方面的精神已松,也没在意他此刻距离她多近,点头:“嗯,结束了。”
他笑意晃眼:“对我来说是刚开始。”
“你以前日子白过了?”
他跟着她走,人几乎是侧身向她,“这叫苦尽甘来。”
她往哪靠,他人就往哪挨,整个牛皮糖。
林善斜一眼:“我们班还有事,你们班没事?”
“那等结束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走到楼梯中间位置处,趁临时没人注意,他飞快地按住她头在颊边偷吻一记,闪身跑远。
林善原地一愣,手背随之抚上,闷热的高温天,脸颊滚烫,教室也没回了,先去厕所冲脸。
高考完的日子,相较于之前争分夺秒的紧张,突然变得空虚无比。
离考试成绩出来还有一段期间,林善无事可做,白天跟韩津偷约着出去消磨看电影,晚上则查网研究心仪的专业及院校。
这天,她突然收到肖霖的信息。
高考前一日,他曾送过她祝福,当时她回了谢意。
这次发的内容也很寻常。
“有打算报考的专业吗?”
问的巧不如问的及时,林善正看得头晕脑胀,与他探讨正好。
“看了几个,想报考语言类。”
他发来:“我有个大学师哥正好是语言学领域的教授,你若是有兴趣了解,我可以帮你联络。”
有捷径但走无妨,林善表达谢意后,顺便寒暄了几句,知道他最近过的也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