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就喜欢这个,你别拦我!”
曾琍在一旁丝毫不敢插嘴。
阮悠心念微转,正要举牌,身旁的人却比她快一步。
“五百万。”
冷冷清清的声音,却炸得满场人俱惊。
阮悠目瞪口呆地看着江峥衡,愣愣地问:“你干嘛呀?”
“你不是喜欢吗?”江峥衡扫她一眼,坐姿闲适,丝毫不在意他人目光。
阮悠悔得肠子都青了,痛声道:“我都有你送给我的了,还看得上那个吗!”她叹一口气,“我就是想抬抬价,让齐艾湘多捐点钱出去,又不是真的想要!”
江峥衡也不在乎,无所谓地耸耸肩:“所以我顺便也帮你抬一抬。”
“你一下子出这么高,万一她不跟了怎么办?”
江峥衡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齐艾湘没想到江峥衡竟然愿意替阮悠出这么高的价,眼睛都红了,心上的不甘沸腾到了极点。耳畔突然响起主持人的叫价声,她回过神来,正要动手,齐太太一把抢过她的叫价牌。
“你给我醒醒脑子!我们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齐艾湘怒急攻心,口不择言:“我就看上这个了!五百万又怎样,难道你们平时丢出去的钱还少吗!上一个我已经输给她了,要是这个再拿不到手我在学校里还怎么抬得起头!”
齐太太一时愣神,齐艾湘乘机夺回叫价牌,高声道:“五百二十万!”
得,这下是彻底鸦雀无声了。
一个慈善晚会的拍卖活动弄得这般惊心动魄也是不容易,众人只摸着下巴看戏。
听见齐艾湘出价,阮悠松一口气,眼疾手快地按住江峥衡的手:“你不准再加了!”
江峥衡也没打算再加,只笑道:“看你一万一万加得辛苦。”
主持人极快地反应过来,高声问价,无人应答。
一二三次确认后,击槌定音。
“恭喜齐小姐以五百二十万的价格竞拍成功!”
齐太太拍着胸口顺气,另一只手指着齐艾湘抖个不停,没忍住给了她一巴掌。
拂袖而去前,低骂一声:“糊涂!”
她并非是气齐艾湘出这么高的价格竞拍,五百多万于她们而言确实不是什么大钱,只是气她和别人争风吃醋,失了齐家小姐的风度。
拍卖结束,阮悠被请去后台结算,直接刷了阮仲林的卡,工作人员将拍品交付给她。
出来时,遇到正要进去的齐艾湘,阮悠忍住笑,轻咳道:“恭喜你啊,五百二十万拍到了自己中意的东西,真不容易。”
齐艾湘一向精心营造的面庞终于出现一丝裂缝,觉得阮悠此刻看自己的目光宛如看一个二百五,她一语不发地往里走,难得没有撂狠话。
阮悠心情愉悦,盒子在她手里被抛上去又掉下来。
到了江峥衡面前,她将手链拿出来细细看了一眼,道:“你妹妹是不是快过生日了?替我送给她吧。”
说着,将手链递给他。
江峥衡伸手去接,电光火石之间,脑中闪过什么画面,与现下情景一般无二。
他明白过来什么,看着阮悠,良久,意有所指般问:“你小时候是不是去过伦敦?”
阮悠一脸茫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不记得了,好像去过吧……”
“你以前是不是也有一根珍珠手链?”
阮悠惊讶地张大嘴:“你怎么知道?!”
江峥衡又问:“手链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好像被我弄丢了……”阮悠皱眉,“难道你知道?”说罢,她又自顾摇头,“不对啊,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呢。”
江峥衡冷哼一声,亦不欲多言。
这个小骗子,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骗心骗情的事情做得简直不要太顺手,不过他也不急,等她想起来再秋后算账也不迟。
第47章 chapter 46
圣诞已过, 年末也悄然而至。
这一年似乎过得很快,高三结束二诊后,也离春节不过一周的时间。
终于可以回家, 教室内几十颗沉寂已久的心才又鲜活起来。
今天阳光不错, 日光照射进来,将教室内的灰尘都逼得无所遁形。
阮悠往包里装着要带回家的东西, 看着漂浮在面前的颗粒物, 默默吹了一口气。
韩予瞳一早便被叶黎接走, 这两人小半年未见面早已是如饥如渴。
陆致在后门处嚷:“悠悠, 你帮我把夕影送回家啊,我跟他们约了打游戏走不开!”
他话音刚落, 便被几个男生勾着肩拉走,嘴里还打趣着:“行了陆致, 你老婆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走丢不成?”
“赶紧的, 隔壁学校那帮孙子还等着呢, 上回你不在,我们输得可惨, 这回就靠你了!”
众人皆知, 要论芜一谁打游戏最厉害,非陆致莫属。
当事人笑着往他们胸口上捶了一拳,阳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稀薄的光圈,像镀了层金边,是彼时笑意明媚的少年郎。
这小子还真能提要求, 这下子倒不拿辈分说事情了。阮悠心下腹诽,无奈地朝欧夕影笑:“他经常这样?”
经常约会约到一半被人匆匆叫走,却也不忘找个人来照顾她。他总是想法太多,心胸太广,他要碰触世界尽头,便往往顾不上她。
欧夕影摊摊手:“习惯了。”
或许,她该想个办法,折断他的翅膀,将他锁在身旁。
阮悠没再说什么,拿起包,招呼她道:“走吧。”
学校门口,江峥衡的车稳稳当当停在路边。
欧夕影面有犹疑:“悠悠,我不知道江学长要来接你,我跟着你们不好吧?”
阮悠笑着把她拉上车:“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认识,那我天天跟在你和陆致边上不是更不好?”
欧夕影半推半就地上了车,颇有些不自在,尴尬地朝江峥衡打了个招呼。
江峥衡扫了她一眼,微微颔首以回应。
他问阮悠:“都收拾好了?”
“好了。”阮悠伸个懒腰,“高三可真累,春节过了没几天又要回来上学,真羡慕你。”
江峥衡闻言,睨她一眼:“我记得,我好像建议过你跳级?”
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阮悠无言以对,憋出来一句:“您记性可真好。”
江峥衡愈发不谦虚,轻笑着:“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阮悠每次都被怼得无话可说,顾及欧夕影在,也不好太放肆。未免她尴尬,也时不时将话题扯到陆致身上,让她也能插上嘴。
欧夕影大多数时候都是安静的,阮悠不问她话时绝对不多言,只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斗嘴。
先将欧夕影送回家,这才朝阮悠家方向开。
得了阮仲林的允准,她也不再偷偷摸摸,只是,他倒一直没机会见得江峥衡真人,阮悠还琢磨着什么时候安排个“双方会谈”,没想到老天爷偏爱制造巧合。
阮仲林刚从别墅门口走出,便见着阮悠从一辆车上下来。
她抬眸一看,蓦地心下一跳,迅速将头伸回车里,正色无比道:“你可能要见家长了……”
江峥衡闻言,微微侧头,与阮仲林来了个遥遥相望。
他利落下车,等着阮悠走过来,这才一起朝门口走去。
“爸,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阮悠先发制人。
阮仲林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江峥衡身上,这年轻人身姿挺拔欣长,五官也挑不出毛病来,更难得的是,自有一股从容不迫的风度与摄人的气场在。
他听见阮悠的话,将目光收回来。
“回来拿份文件,交给别人不放心。”
阮仲林书房内有一个保险箱,公司机密文件一向置入其中,旁的人也拿不到密码。
阮悠“哦”一声,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缓声道:“这是江峥衡,我跟你说过的……”
江峥衡懒懒地垂眸看她一眼,颇有些好笑,想看她不自在倒真是难得。
抬头时,便正了神色:“伯父你好,我是江峥衡。”
阮仲林颔了颔首,却没说什么。
阮悠察言观色,见阮仲林的面色愈发凝滞,生怕他当场说出一个不满意来,低低地唤了声:“爸?”
阮仲林眉间微动,眸中疑色却化不开,他按了按眉心,似乎颇为疲惫。
张特助在一旁低声提醒:“董事长,会议还有一个钟头开始。”
他点头,朝阮悠道:“悠悠,爸爸这几天大概回不来,你……”他看了一眼江峥衡,继续道,“好好在家。”
阮悠愣愣地点头,看着他上了车。
待车开远,江峥衡才淡淡地道:“你父亲可能对我不太满意。”
阮悠一下子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因为连她自己都察觉到。
江峥衡手抚上她的肩,眸色深沉:“我问你,如果你父亲不同意,你要怎么办?”
“不会的!”阮悠立时辩驳,“他说过,只要我喜欢就好,他会尊重我的选择。”
“如果呢?”江峥衡却不罢休。
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看她要如何选择,不然他不能放心离开。
阮悠没说话。
肩上恍惚传来痛感,她皱起眉,江峥衡的声音哑哑的:“阮悠,我警告你,千万不要说我不爱听的话。”
这样的他又回来了。
阮悠静默片刻,伸手触碰他的脸,缓慢却坚定地道:“我不会和你分开。”
江峥衡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下来,他要的不过也就只是这句话。
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阮悠忍不住提醒他:“接电话。”
江峥衡松了手,拿出手机一看,是悦姚。
接通,她带着哭腔的声音立时响起:“哥哥怎么办啊,外公刚刚晕倒了,前几天都还好好的……”
他皱起眉,面上闪过一丝慌乱,走到一旁去通电话。
阮悠看着他的背影,烦躁逐渐爬上心头,她想,总要亲自去问问阮仲林的看法,不能单凭今日一面便妄下决断。
晚上,他果然没有回家。
阮悠等了好几天,终是忍不住打了个电话给张特助。
“小姐你有事吗?董事长正在开会。”
“也没什么……公司的事最近很多吗?”
张特助沉吟几秒,压低声音道:“我们在和一所对家公司争夺一块地皮,对方一直紧咬着不松口,而且公司最近在计划收购几家小型企业,董事长确实分身乏术。”
阮悠闻言,顿时面露急色:“张特助你一定要提醒我爸按时吃饭啊,还有,他有心脏病,不能太操劳的,要记得让他休息啊!”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之事,但是小姐,你也知道董事长的脾气,有时候我也实在劝不了。”
阮悠自然是知道,前几年医生已经严辞提醒过,可阮仲林依旧不当一回事,工作上常常忙的废寝忘食。
挂了电话,她心下不安,索性让何嫂做了几道菜,自己送去公司。
临近春节,阮氏集团大厦内却没什么喜庆的氛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步履生风。
阮仲林尚在开会,阮悠被张特助直接引去了他的办公室等候。
将饭盒放在茶几上,她左右也闲不住,逛完一圈下来,到了办公桌前。
桌上堆着厚厚的一沓文件夹,阮悠看着就头疼,却注意到独独有一份是单独放置的,且颜色尚有区分。
她心下好奇,不由动手翻开。
竟然是江氏控股的详尽资料。
或许应该说是,江氏控股的的创办人江呈,以及他的儿子江峥衡,他们家族内部关系的详尽资料。
阮悠微感讶异,索性坐下来细细察看。
阮仲林推门而入时,她尚未看完。
听见声响,阮悠抬起头,顿时找到了疑问的抒发点:“爸爸,你这里为什么会有……”
阮仲林微抬手,阻止了要跟进来的秘书等人。
他走过去坐在沙发上,抬手揉了揉眉心,继而招手道:“悠悠,你过来。”
阮悠放下文件夹,步子迈得急:“我带了饭,你先吃点吧。”
阮仲林只道:“你先坐。”
阮悠无法,只得依言坐下。
“你都看到了?”他问。
阮悠点点头。
阮仲林默了片刻,才缓缓道:“悠悠,爸爸希望……你能和那个叫江峥衡的男孩子分开。”
阮悠等了半天,没想到等来他这样一句话,顿时像被人一桶冷水浇头而下,心凉片刻,急声辩驳:“爸爸你不了解他,他……”
阮仲林抬手,叹一口气:“这件事情我原打算过几天再跟你讲的,但是你今天来也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了。”
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不愉快的事。
“我和江氏控股的创办人江呈,年轻时……有过很深的矛盾,想来你也听张特助讲了,这次和我们争夺地皮的公司正是江氏。”
阮悠只觉得不可思议,她不相信阮仲林会因为这个原因而阻止她和江峥衡在一起,上一代人的矛盾为何要沿袭在下一辈身上?这实在太不公平。
“他野心很大,两年前以高价收购了原本的企业,改名换姓,短短时日内发展壮大,你不懂这些,但是爸爸还是要告诉你,江氏的最终目标绝不仅仅是一块地皮这么简单。”
阮悠忽感一阵冰寒,张了张嘴,却无法说出脱身的话。
“可是,我和他,我们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