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再甩我一次——言祁
时间:2019-04-09 08:57:24

  他披荆斩棘,杀伐决断,带着一身宝藏回国的同时,也带了一身伤痕回去,只为了做到答应她的事,只为了与她相见,可是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却不见了。
  眼下,那些人又不识趣地在这关键的当口冒出来,那就别怪他不念及家族情谊了。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转了转手机,动作渐缓的同时,又拨了一个出去。可惜那头的人不给他面子,打了好几通也不接。
  他收起手机,拿了车钥匙出门。
  最近来Y&J的次数越来越多,他觉得自己也是时候摆摆老板的谱了。
  Vera诚惶诚恐地引他去会议室,还不忘解释:“临近年末的慈善晚会,最近单子比较多,Zoe还筹划着明年春季的成衣设计,已经忙了好几天,上午进了会议室到现在还没出来……”
  江峥衡也不说话,跟着她到了会议室门外,一眼看见那个坐在主位的人。
  她穿着高领的衣服,倒是将脖子上的痕迹遮得严严实实,叫人看不出端倪。
  懒散地倚在转椅内,一手拿着笔,却没有写什么,只在指尖打着转,漫不经心地听着底下的人汇报工作,神色却是认真。
  如此纯粹又安宁的一幕,突然,不忍去打扰这幅画面。
  他抱着手,倚在墙边看了很久,久到Vera都站得腿酸,忍不住微动了动身子调整。
  “你在公司多久了?”
  江峥衡突然发问,令她受宠若惊,不过怎么觉得这个问题似曾相识呢?
  “四年了。”
  江峥衡站直了身子,依旧未移开目光:“好好跟着她,回头跟简逸之说一声,以后你的工资上调百分之五十。”
  Vera一时愣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答了一声好。
  直到回了办公室也未从方才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哪有一下子涨百分之五十工资的?
  江峥衡下楼坐上助理安排的车,吩咐他订餐送到Y&J的会议室。
  助理应下,他在后座干坐半晌,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手搭在车窗上轻敲,突然又觉得无趣,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过去。
  ——我出差一趟,几天后回来,你好好吃饭。
  自然没收到任何回复。
  可他却像是完成什么仪式一般,又或是骨子里的作风难改,又发了一条过去。
  ——等我回来。
  一定要等我回来,我不信你还能骗我第二次。
 
 
第66章 chapter 65
  阮悠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舌尖弹了弹上颚,指尖僵在屏幕上方,终是缓缓收了回去。
  最后一名设计师已经汇报完工作, 正等着她示下, 却见她若有所思,一副放空的模样, 轻声提醒了她一句。
  阮悠回过神来, 微微颔首, 开始总结。
  年末的慈善晚会是长泞贵圈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晚会, 各方人马都倾尽全力想要在晚会上大放光彩,公司承办了多名贵妇名媛的单子, 工作量一大便容易出乱子,她自然是要各方面都安排好, 时时查看进度。
  会议临结束时,Vera敲了门进来, 同时领进来一群隔壁国际酒店的服务生, 他们提着餐盒鱼贯而入,放置在会议桌上, 而后又悄无声息地退场。
  此时正值午饭时间, 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盯着桌上的吃食便有些移不开目光。
  Vera温声道:“大家辛苦了,这是Zoe为大家订的餐。”
  阮悠抬眼睨向她,眸光探究,她是要叫她订餐来着, 却还没来得及,眼下却又是谁来做了这尊活菩萨。
  Vera附到她耳边轻声道:“是Ervyn吩咐人订的,他让我直接报你的名字。”
  阮悠眉间微动,并不言语。
  她看了看众人,缓声道:“大家用餐吧,下午再继续。”她顿了顿,又道,“这是Ervyn订的,和我没关系,我晚了一步,下班后请大家吃饭。”
  众人欢呼一声,纷纷道谢,继而去扒食盒。于他们而言,谁订的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两顿饭都有了着落,也不枉劳累了一天。
  晚上请众人吃过饭,阮悠已是累极,她一边捏着肩膀,一边走进电梯。
  既然这房子已经被江峥衡找到,那也没什么继续住下去的必要了,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搬回去。
  至于这房子,或许另有用途。
  她泡完澡躺在床上之时,忍不住算了算日子。
  三天。
  还有三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却觉得每一天都被无限拉长了似的,好不容易等到那一日,却又无端生出些惶恐,怕又生出什么变故。
  她是真的被吓怕了。
  一大早便驱车前往韩予瞳家门外接她,待她上车,阮悠终于松了一口气。
  “是今天,对吗?”
  韩予瞳心下一酸,握住她的手:“是今天,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阮悠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发动车子驶上公路。
  似乎为了缓和紧张的情绪,她还放起了舒缓的轻音乐。
  乐声弥漫在车厢内,二人都没再说话。
  车开到一半,沉默良久的韩予瞳突然开口,嗓音暗哑,不复以往清脆。
  她缓声道:“悠悠,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后悔。”
  她看着窗外,眸光深沉:“要是当初我没有离开,或许事情也不会变的那么糟。”
  阮悠闻言,滚了滚喉咙,并未多言。
  韩予瞳的眉目间染上了悲色,似乎不再是以往那个无忧无虑的洒脱女孩,她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如果当时有我陪在你身边,你也不至于那么孤立无援,或许,你也不会绝望到离开。”
  谁也不知道,当她带着一大堆礼物回国之时,会迎来那样一个结局。
  陆致锒铛入狱,阮悠家破人亡,甚至不知去向,而她们一向视为好友的欧夕影却是个蛇蝎心肠虚与委蛇的恶毒之人,谁来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后悔,她自责,她唾弃自己只顾着自己的爱情,却忽视了当时最需要自己的朋友,她最好的朋友。
  那段时间,她大病一场,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到陆致在监狱里被人折磨,梦到阮悠在外被人欺负,梦到他们齐声问自己:你为什么不回来?
  她日日跑去欧夕影家闹,却回回都吃闭门羹,一腔怒火悔恨无处发泄,她变得终日沉默,直至阮悠主动联系上她的那一日,所有的沉痛似乎才消去大半。
  “这么久以来,我都不敢跟你提这些,我怕你想起当初那些痛,怕你想起我的自私,悠悠……”韩予瞳的声音已经带了浓重的哭腔,“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陆致……”
  阮悠握紧方向盘,目视着前方,心头滋味难言。
  她也想过,若是当初韩予瞳陪在自己身边,或许自己不会那么绝望,或许结果会有不同,可是一切都过去了,再没有当初,唯有当下。
  她松开一只手去寻韩予瞳,在她肩上轻抚几下,柔声道:“别想这么多,都过去了,我们都要朝前看,待会见到陆致,可别在他面前哭鼻子,就算不为了他,也为了你肚子里的宝宝。”
  韩予瞳抿了抿唇,重重地点了几下头。
  阮悠松一口气:“别说这些了,说说你的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
  她算好了时间,就在陆致出狱后一周,各方面都已布置好,只等着他去试伴郎服。
  韩予瞳心思浅,轻易被阮悠转移了注意力,开始和她细谈婚礼上的各项事宜。
  车子一路疾驰,到达长泞监狱时,时间尚早,二人下了车,立在车前等候。
  深秋露重,郊外风大,寒意丝丝入扣。
  阮悠担心韩予瞳的身体,让她去车上等,她却执意不肯。
  监狱铁门又高又大,乌黑的一堵沉铁,隔绝了无数人的希望。
  二人站了许久,终于听见有铁链“窸窸窣窣”的声音,紧接着,一小扇门被徐徐打开,走出来一个身形瘦弱东张西望的人。
  阮悠抬目望去,紧张地几欲屏住呼吸,手心被指甲刺红了一片,待那人走近,却失望地呼了一口气。
  不是陆致。
  有了此人打头阵,隔一会儿便有一个人出来,却都不是他。
  韩予瞳望得脖子都要酸了,却一句话都不敢说,怕触及二人紧绷的神经。
  等到最后,铁门被彻底锁上前,走出来一个人。比之前所有人都要高,也比之前所有人都要英气。
  他背着个大大的包,蓄一头极短的发,面容坚毅而深沉,一步一步跨出铁门。而后,站在门口缓缓仰起了头,似乎有些刺眼,他很快收回动作,揉了揉脸,环视一圈,朝一处走去。
  阮悠牢牢地盯着,他身姿依旧挺拔,谢天谢地,只是折断了翅膀,没有折弯他的脊梁。
  距离不短,他却走得很快,来到二人身前,将她们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率先勾起了嘴角,朝韩予瞳道:“怎么还是这么爱吃?肚子都吃圆了。”
  韩予瞳没忍住,“噗嗤”一声哭出来。
  “怎么还哭了?”陆致无奈地笑,似乎才发现阮悠,大惊小怪地道,“这位妹妹长的可真俊啊……”
  阮悠闭了闭眼,却依旧无法抑制泛红的眼圈。
  犹记得二人初见时,他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陆致抬起手,一边一个拍着她们的肩,问:“两位美女方便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韩予瞳哭着捶了他一拳,恶声恶气地道:“废什么话,快上车!坐上了就别想再下去!”
  陆致后怕地捂着心口:“感情这还是辆黑车?!”
  他垂下目光,见阮悠似乎在找什么,眸中笑意散去,轻声道:“别看了,我没告诉他们。”他顿了顿,继续道,“他应该对我很失望,不想再看见我了。”
  阮悠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止住,只道:“先上车吧。”
  车子一路驶回长泞市区,路上,韩予瞳叽叽喳喳说了很多。阮悠从后视镜里瞥见陆致一直望着窗外发呆,心下一滞,缓声问:“长泞是不是变了很多?我刚回来时,也差点不认识了。”
  陆致笑了笑:“变化是挺大的。”
  阮悠拐过一个路口,将韩予瞳放在路边,她扒着车门恋恋不舍地道:“叶黎死命地催我去做产检,我先溜了,晚上等我一起吃饭!”
  阮悠颔首应下,她走后许久,陆致仍陷在震惊中无法自拔,不敢置信地问:“她,她怀孕了?”
  他印象里韩予瞳还只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女孩罢了,却没想到如今即将为人母,还真叫人唏嘘。
  阮悠轻笑着:“快五个月了,她一直拖着不办婚礼,就是为了等着你给她当伴郎。”
  陆致闻言,神情微滞,喉咙卡了卡:“我?我可以吗?”
  阮悠捏紧了方向盘,复又松开,一字一句道:“我们觉得你可以,你就可以。”
  陆致无奈地笑:“好,你们说可以,那就可以。”
  车子在阮悠租的公寓前停下,她下车来,朝他道:“这里的房子我租了半年,你要是暂时不想回家,就先住在这里。”
  陆致轻轻颔首,跟着她走进电梯。
  进得屋内,阮悠一一向他介绍屋中布局大小家具,小到烧水壶,大到空调机,一样不放过。
  陆致始终安静地听她讲着,待她讲完后许久,这才沉沉发声,却是先叫了她的名字。
  “悠悠……”
  阮悠手上动作一顿,垂下眼眸:“不要说我变了。”
  陆致笑着摇头:“你长大了,会照顾自己了。”
  阮悠倒了一杯水置于他面前,在他对面坐下,也不说话。
  良久,才提了个不着边的话头。
  “其实,伯父很爱你,你没见过他当时的样子,头发都白了一大半,为了你的事情,都快给那家人跪下……”
  阮悠说到这里,陆致的神色陡变。
  “你没见过他那样子吧?应该连他弯腰的次数都见得少。”
  “没有父亲不爱自己的孩子。”阮悠唇角勾起一个浅显的笑,却十足温暖,“若是爸爸知道我能过得好,知道我能照顾自己了,也会欣慰的。”
  陆致沉默着,垂着头,倏地揉了揉脸,低声叹道:“悠悠,给我一些时间。”
  他还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那个人,那个虽然从小对他异常严厉,但却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异常高大的男人。
  他根本没有勇气以目前的面貌出现在他面前。
  太丢人。
  阮悠理解他,也未多说,只道:“你去收拾一下,待会我们去外面吃饭。”
  待陆致梳洗完出来,阮悠带他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午饭。
  利落点完菜,便坐在位子上闲聊,却不知这一幕被人见了个正着。
  江峥衡刚从机场出来,一身风尘仆仆,坐上助理的车,手机便震动个不停。
  他懒懒地倚在靠背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从裤兜里摸出手机,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
  ——哥哥,我看见嫂嫂了!
  ——她在外面吃饭。
  江峥衡眉一挑,指尖轻点着手机边缘。
  ——和一个男的!
  他微微坐直了身子,手上动作停下。
  ——一个好帅的男的!
 
 
第67章 chapter 66
  江悦姚出生于英国, 自小被家中人当成公主一般养大,特别是母亲去世后,外公对女儿所有的思念与关爱似乎都寄托在了她身上。她也想过就这样照顾外公一辈子, 慢慢陪他老去, 可那一年,父亲临时决定回国, 连哥哥也随之而去, 她没想到外公竟然会同意。
  后来, 外公油尽灯枯之时, 她听他与哥哥的对话,才知这一切原来都是外公授意的。
  在英国生活了大半辈子, 但骨子里却还是个中国人,临老临老, 愈发思念故乡的山与水,老人家将希望寄托在外孙身上, 盼他将根移回故土, 延续新的辉煌。
  外公骤然去世,时值十三岁的江悦姚被父亲接回国, 留哥哥一人在英国交接处理剩下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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