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家族之所以能够壮大,是因为守望相助,都各自争气,而不是内斗虚耗,亲人之间争得你死我活。
  宋家如果都是这样的后辈,看来是离败落不远了啊。
  苏彬檀跟苏碧曦要整治宋家的孙辈,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
  只要逢年过节,不邀请宋家的孩子,在遇见事情的时候,袖手旁观,就足够摆出态度了。
  底下多的是会看脸色行事的聪明人。
  苏家跟宋家是姻亲不错,但是姻亲里面,总是有那么一两个不讨人喜欢的人。
  苏家不好出手收拾,有的是人愿意替苏家出这个手。
  苏碧曦刚刚瘫痪,就被宋徽清欺上门来,苏彬檀绝不会轻易饶过这件事。
  一旦这件事轻易揭过了,岂不是告诉别人,苏碧曦已经被苏家舍弃,或者根本不重视,任是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
  他们都还在了,就有人敢这么欺负阿鹤。
  等到他们不在了,阿鹤哪里还有活路。
  苏碧曦外公外婆,一边是孙女,一边是外孙女,手心手背都是肉。
  为了外孙女,罚了孙女,家里的其他孩子难免会有想法。
  唯有稍加惩处,旁观苏家的作为,才最为合适。
  他们带宋徽清宋徽婉来,本意是为了看苏碧曦,加深他们之间的感情。
  这么多年来,他们真得没有想到,宋徽清对苏碧曦,对于他们,对于自己父母,竟然有这么深的怨恨。
  世间之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他们一心盼着孩子们好,夸奖自己的孩子,竟然会惹出这么大的祸患。
  是他们没有教好孩子啊。
  宋徽清错了性子,经过这回,不知道是否还能转得过来。
  儿孙自有儿孙福。
  ……
  尽管有护工小心照料,贺铸然跟家人一再的悉心看护,炎炎夏日下,苏碧曦还是长了很严重的褥疮。
  几乎是一夜之间,因为长期躺着,枕骨粗隆、肩胛部、肘等长期被压迫的地方,都出现了大面积的压疮。
  因为免疫力跟抵抗力的极度低下,褥疮已经出现了水疱,感染,还有腐肉和焦痂的出现。
  这是伴随着过敏的并发症。
  褥疮是瘫痪病人一个无法避免的问题。
  哪怕是再细心的看顾,都很难逃得开这个难题。
  更可怕的是,每年都有超过六万人死于压疮合并征。
  贺铸然看见苏碧曦几乎不满全身的伤口,愧疚懊恼地几乎想把自己暴打一顿。
  他就是这么照顾曦曦的,把曦曦照顾成了这个样子。
  一旁的护工杨姨也是自责,“都是我没有照顾好阿鹤。”
  急忙赶来的宋宜跟苏彬檀都摇头,“你们已经够尽力了,谁也不想发生褥疮。”
  阿鹤本来就是容易过敏的体质,季节变换的时候全身发疹子也是有的。
  到了现在,情况只会更严重。
  一旁会诊的几名医生走过来,眉头紧皱着,“现在只能先进行清创,最好不麻醉,再用药物治疗。病人的自愈能力,抵抗力低下,一旦感染了,恐怕要动手术。”
  褥疮病人感染而死,不是没有发生过的。
  这样大面积的褥疮,必须立刻处理伤口。
  只是苏碧曦现在全身瘫痪,身上都没有知觉,却并不代表着,清创的时候,她不会感觉到痛。
  清创是不大的外科手术,能不麻醉,最好是不麻醉。
  瘫痪病人的知觉神经都已经长时间没有感觉,麻醉只会带来更大的损伤。
  并且由此,可以探查到,究竟苏碧曦的全身瘫痪,究竟到了什么程度。
  苏彬檀点头,扶着宋宜出去了。
  贺铸然却走向医生,“我穿上无菌衣,坐在一边。”
  几位医生看向旁边的周成,周成想了想,便点了头。
  作为神经外科的学生,贺铸然自然是经过外科小手术的实习,什么都不做,坐在一边应该是没问题的。
  几个手术的医生护士洗了好几遍手,穿上手术衣服,戴上无菌手套,用无菌纱布覆盖伤口,先剃除了伤口附近的毛发,擦洗干净伤口。
  医生拿生理盐水冲洗手肘上的伤口,一遍看向苏碧曦,“会痛吗?”
  苏碧曦趴在床上,手被贺铸然紧紧握着,低声回道,“没有感觉。”
  几个医生便动作了起来,用双氧水生理盐水反复清理伤口,并且做了初步的伤口排查。
  只是等到医生清洗苏碧曦脖子后面的伤口时,一直紧紧盯着苏碧曦的贺铸然发现,苏碧曦的牙关紧紧咬住了嘴里的纱布,额头上瞬间布满了汗水。
  几个医生看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
  清洗过后,便是切除腐肉跟坏死的皮肤。
  苏碧曦已经能够忍受,整个身体裸露在他人眼中的情形。
  她别无选择。
  她的大腿背面,整个内侧都长了大面积的褥疮。
  一个全身瘫痪的病人,还能讲究什么尊严了。
  切到苏碧曦肩膀,靠近脖子的第一刀,让苏碧曦控制不住地痛呼出声。
  手术刀切在身上的痛,伤口太小了必须划大伤口,使得切口充分暴露。
  一刀又一刀。
  她脑海中想象,这些刀割在自己身上的情形,只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没有一个地方没有刀在切。
  她就像是砧板上的猪肉一样,被一刀刀切下。
  她身上每一块皮肉都在颤抖,面部扭曲地跟恶鬼一样,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太痛了,太痛了。
  这就是千刀万剐。
  她痛得剜心剜肺,痛得刻骨铭心,痛得恨不得立时死了。
  她根本控制不住地惨叫,哪怕是再高声地惨叫,都无法分担她的一份疼痛。
  旁边的贺铸然脸色比苏碧曦的还要苍白,满脸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不断在苏碧曦耳边说话,“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这句话连他自己都不信。
  坐在病房外面的宋宜抱着自己儿子的手臂,哭得肝肠寸断。
  阿鹤究竟受了怎样的苦,才能痛成这样。
  他们坐在外面,只听见阿鹤的声音,就觉得五脏六腑被刀子在割着。
  真正被刀子割着的阿鹤,要有多痛。
  上天为何要这么折磨阿鹤,折磨他们。
  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苏彬檀的手紧紧捏着一旁椅子上的扶手,手上都泛着青色,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睛赤红,死死地盯着地面。
  他必须一千次一万次地警告自己,不要冲进去阻止医生。
  他恨不得立刻让这场手术中断。
  不知道医生究竟做了什么,苏碧曦忽然声嘶力竭地尖叫了一声,“妈妈。”
 
 
第220章 
  人在遭遇苦痛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叫妈妈。
  好像这样就会减轻自己的疼痛一样。
  就像是受到了致命一击的小兽,在濒死之时,惨烈地呼唤着自己的母亲。
  “阿鹤!”
  宋宜身体快于神智,几乎是冲向病房的大门,“阿鹤,阿鹤,妈妈在这里,妈妈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气息将宋宜拉住,将她揽进怀里,“阿宜,你不能进去。”
  宋宜抬起头,看见不知何时赶来的丈夫。
  苏其慕这阵子脸上添了不知多少皱纹,脸上有着明显的泪痕,宋宜举起手就拍打起来,“都是你,都是你!你说过要好好护着阿鹤的,那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为什么没有护好她!让她受这样的苦!”
  她用尽了所有力气,想挣脱苏其慕,冲进去看自己的女儿,“阿鹤在叫我,阿鹤在叫妈妈,你没听见吗?她在叫我啊!”
  苏其慕的手臂像钢铁一般,一动不动地困着宋宜。
  “啊……”
  苏碧曦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能喊出来的痛呼。
  苏彬檀一拳头打想墙壁,在墙壁上留下了五个红色的血痕,牙关却是紧紧咬着。
  宋宜根本站也站不住,瘫坐到了地上,不停地拍着门,哭喊着,“阿鹤,妈妈在这里,妈妈陪着你,妈妈的阿鹤,妈妈的心肝宝贝………”
  苏其慕抓着一旁的栏杆,手上的骨头都要凸出来,像是一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他这一辈子自问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也没有伤天害理,为什么他的女儿要经历这样的痛楚?
  妻子像是失了魂一样,衣裳凌乱地坐在门口痛哭失声。
  儿子的双手鲜血淋淋,却好像不知道痛一样,锤击着墙壁。
  女儿在里面,不能打麻醉,被一刀一刀割在身上。
  这是在剜他的心。
  他像小公主一样养大的女儿。
  他这辈子最宠爱的孩子。
  究竟为什么,要她来承受这样的痛苦?
  把刀割在活生生的人身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究竟有多痛。
  亲眼看着苏碧曦的贺铸然知道,这有多痛。
  曦曦本来就瘦,瘫痪了这几个月以来,更是瘦得只剩下了骨头。
  这样大面积的褥疮,已经烂到了骨头。
  医生用手术刀,把伤口切开,一眼就可以看见白色的骨头。
  曦曦是全身瘫痪,但不是死了。
  骨头上的神经,还是能传导痛觉的。
  贺铸然作为医学院的学生,在小白鼠,兔子,青蛙,乃至于尸体上做过无数次手术,哪怕是第一次碰触尸体,也没有现在万分之一的惶恐。
  他旁观过多少次这种看见白骨的手术,切割整齐的伤口,却是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些刀像是切在自己身上的。
  用生理盐水,双氧水冲洗伤口的刺激。
  因为曦曦是瘫痪病人,为了避免对神经的再次伤害,不能使用麻醉,在曦曦腿上,背上,手臂上,肩膀上,脖子上,直接划开了伤口,将灰白色跟紫色的皮肤,腐肉,一点点,一点点地切掉。
  就像是切在他的心里。
  曦曦白皙的身上,出现了数不清的血口。
  狰狞地让人作呕。
  曦曦那么爱护自己,跟个玉人一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
  他不停地亲吻曦曦的脸,一次次把她咬得出血的嘴唇搬开,把纱布放进去。
  他恨不得此时聋了,也不想再听见曦曦的痛喊。
  可是他坐在这里,亲眼看着曦曦受这些苦。
  那么拂花照水,光风霁月,绚烂夺目到让天地失色的曦曦,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平时哪怕是纸张割破了手指,曦曦都要皱着眉头,一个星期都不高兴。
  曦曦现在,身上哪个伤口,都有几厘米宽。
  一个个血窟窿,岂止是触目惊心。
  医生们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褥疮,护士再次用生理盐水清洗伤口。
  曦曦的声音已经渐渐小了下去。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
  人痛到了极致,根本不会有泪水,也不知道自己能够哭什么。
  比起在身上割出白骨,生理盐水,实在不算什么了。
  “爸爸救我!”
  苏碧曦用最后的力气喊叫了一声。
  医生已经在进行最后的缝合。
  贺铸然痛得麻木的心再次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声音嘶哑地哄她,“很快就好了,缝合以后就好了……”
  门外的苏其慕凄然地闭上了眼睛,任由泪水一滴滴地滑落,喃喃自语道,“爸爸救阿鹤,爸爸一定会救阿鹤……”
  阿鹤小的时候,是他手把手教他走路。
  每次阿鹤摔倒的时候,不叫妈妈,不叫哥哥,就哭嚷着叫爸爸救我。
  她以为,摔倒了就要死了。
  苏其慕第一次被她这么喊,着急得不得了,急急忙忙跑过去看,却发现阿鹤只是摔倒了,连皮都没有擦破。
  阿鹤爷爷奶奶也吓到了,冲过来看。
  结果什么事也没有,就是小丫头不知在哪里听见了电视剧里面的话,就机灵地用上了。
  再也没有改过来。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学骑自行车摔跤,还是跟小朋友打架,一旦哪里痛了,就会大喊“爸爸救我”。
  苏其慕就会像天神一样,来到她的身边,救回他的小公主。
  但是他的小公主,这辈子再也不能跟人打架,再也不能跟他骑马,再也不能跟他一起打球,再也不能跟他一起游泳……
  他的小公主,现在就在里面经受千刀割肉之苦。
  爸爸却不能去救她。
  苏其慕捂住自己的脸,终于忍不住,极其压抑地哭了出来,“阿鹤,爸爸的阿鹤,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
  是爸爸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发生了车祸。
  是爸爸没有办法,让你好起来。
  爸爸答应了,一辈子都会保护好我的小公主。
  可是爸爸是个背信弃义的坏蛋。
  爸爸没有做到。
  疗养院的病房里面,苏碧曦已经疼晕了过去,头发像是水洗过一样,苍白的唇上血迹斑斑,脸上不知道有泪水还是汗水。
  病房外面,正午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
  夏末的时节,这时候还热浪滚滚。
  走廊上或瘫坐在地上,或站着的三个人,却像是来到了数九寒冬,遍体生寒,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热力。
  自此以后,他们最亲的亲人,将会永远都活在今日这样的痛苦里。
  他们束手无策。
  神说,光明跟希望终将来临。
  可是他们,早已经堕入了地狱,根本无法超生。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一个狠心的人,哎
 
 
第221章 
  苏碧曦自做了清创手术以后,因为担心伤口感染,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了。
  她每天睁开眼睛,从落地窗看向外面的天空。
  京城的秋季,总是特别得长。
  窗外的枫树叶子变成了红色或者黄色,扑簌簌落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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