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陆老即便是寿终正寝,陆家儿女也能上门说,是你们害死了他们的父亲,要赔钱。
  这事固然可以请警察来调解,但是以警察息事宁人的个性,多半要花钱赔闹。
  凭什么呢?
  两个狼心狗肺的孩子,有人发善心照顾瘫痪的老人,还要承担这么恶心的后果,谁还肯再做这种事?
  人做了一件好事,未必想着有好报,但是绝不会希望因此沾染上麻烦,还被恶狗咬一口的。
  君不见,碰瓷的事情一再发生,真得有人晕倒以后,还会有几个人去帮忙?
  小孩子在家里被父母告诫,千万不要靠近老人家,因为家里赔不起那个钱。
  房间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苏碧曦就在陆老的床头,忽地轻声问了一句,“陆先生,你不想活了?”
  陆老浑浊的双眼挣了开来,颤巍巍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碧曦,眼角流下两行泪水,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出口的声音几不可闻,“快快……死了……快……死了……”
  只有陆老一心求死,才会任由子女这么折腾他,毫不反抗。
  即便他反抗了,又能怎么样呢?
  是这两个孩子忽然良心发现,对他好了,还是有人发善心,把他接出去?
  救得了一时,救得了一世吗?
  他已经是一个废人,活着根本没有任何价值。
  一辈子为了孩子,孩子养成了这个样子。
  他的一生何其失败。
  还是死了。
  苏碧曦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贺铸然低下头,把苏碧曦拢在怀里,试图给她一些依靠,亲吻她的眉心,“曦曦,你还有我们。”
 
 
第225章 
  这样可悲而可鄙的亲缘,是瘫痪病人根本无法隔断的。
  整个社会的风气,人的道德素养,社会协助的缺失,政府责任的缺乏,如此种种,造就了这么一幕幕的悲剧。
  苏碧曦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现在还是一个全身瘫痪的废人。
  她并不能改变整个世界,一扫天下风气。
  她只是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与其日复一日的抱怨,不如去做一些实事。
  假如有一所公益的瘫痪病人疗养院,收治瘫痪病人,有齐备的医生护工,还有专门的康复设施。
  医院具备完整的日常监控,完备的法律服务,没有为瘫痪病人尽心的家属,将按照法律失去决定瘫痪病人的去留以及一切的资格。
  有瘫痪病人协会,聚集诸多病人一起,维护自己的权益。
  如此等等。
  任何事情,都需要迈开第一步。
  她这辈子已经毁了。
  只能把希望留给后来的人。
  ………
  苏碧曦坐在轮椅上,头旁边就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一边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教程,一边指挥着穿着围裙的贺铸然,“所有的碟子勺子都要擦得干干净净,不能有一滴水。”
  不能有一滴水。
  贺铸然感觉自己脑门上的汗都要流下来了,“怎么可能没有一滴水?曦曦,你这个教程到底靠不靠谱?”
  “好多人评价说看这个教程做出了蛋糕啊,我们应该也没问题才对”苏碧曦再次肯定,斜了贺铸然一眼,“快点擦,再准备三个鸡蛋,要做到蛋清分离。”
  “蛋清分离?蛋黄跟蛋清分开?怎么弄?”贺铸然的脑子都要大了,这些东西听起来容易,但是组合起来,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弄。
  他真是不该前几天考试,偷偷抽了一根烟,偏偏就被曦曦闻了出来。
  曦曦罚他做一个蛋糕,还不如罚他去跑三千米。
  苏碧曦眼中得意,“这个我知道。你把鸡蛋敲破一点点,让蛋清慢慢地流出来,最后就是蛋黄了。”
  她再鄙夷地看了一眼贺铸然,“珍爱生命,远离烟草,懂不懂,贺铸然同学。”
  “好好好,我错了,我认错,我辜负了组织对我的信任,辜负了苏小姐对我的期待,我有罪,恳请组织再给我一个机会。”贺铸然点头如捣蒜,一点让蛋清流出来,一边第一百次地认错。
  “知错能改,才是好孩子,组织会对你进行再次考察的”苏碧曦点头,“现在准备三根筷子,准备搅拌蛋清,放一勺糖,要搅拌十五分钟,不能间断。”
  “十五分钟,要搅拌成什么样啊?”贺铸然擦干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拌着。
  “不行,要顺时针快速搅拌。你这么慢,搅拌五十分钟都不行。”苏碧曦愤怒。
  贺铸然赶紧加快了速度,试探性地跟苏碧曦建议,“曦曦,不然我去买一个蛋糕回来?你看我们是第一次做蛋糕,根本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了。”
  看这个样子,他实在是怀疑能不能做出来一份蛋糕。
  苏碧曦掩饰性地咳嗽了一下,眼珠子转啊转,“我以前做过一次,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既然做过一次,那就应该没问题了,贺铸然颔首,“那就好。”
  三十分钟后,苏碧曦就被血淋淋的现实打脸了。
  一块根本不能膨胀的面团出现在了电饭锅里,底部还是焦黑的。
  苏碧曦讪笑地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团,眨巴眨巴眼睛,每一根眼睫毛都写着诚恳,“我是做过一次啊,可是失败了啊。你看你也失败了,说明这教程的确有问题。没错,就是这样。”
  贺铸然:“……”
  好的坏的都被你说完了,他还能说什么?
  被忽悠了的贺铸然同学施施然擦干了手上的面粉,用冷冷的目光时不时扫苏碧曦一眼。
  苏碧曦视线转来转去,就是不看他,心想我就是耍你了怎么着,有本事咬我一口啊。
  我们家当家作主的是本姑娘,你抽烟了,我就是逗你玩了。
  苏碧曦给自己打气,加油,真的猛士,敢于面对被惹毛的男朋友!
  等苏碧曦好不容易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贺铸然也洗干净了手,忽然把苏碧曦整个圈了起来,把她压着,肆意亲吻。
  苏碧曦的耳朵都红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间被统统一扫而空,愣愣地任由贺铸然作为。
  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涨到了脑子里,茫然地看着近在迟尺,互相吞吐气息的男人。
  初出茅庐的青年,有着介于男人跟男孩子之间的气息,并不十分成熟,坚硬的脸部线条预示着他性格上的执拗。
  一旦他决定了什么事,绝不会轻易改变。
  幽暗深邃的眼眸,有着温柔的弧度,对整个世界有着深刻的悲悯之心。
  鼻尖的轮廓,浓密的眉毛,连鬓角都好看得不可思议。
  她的阿铸,真是全天下最好看的男人了。
  这么好看的男人,是属于她的。
  这个事实,一想起来,她的心里就像吃了蜜,时时刻刻想笑出来。
  “哎哟!”
  苏碧曦的舌头被轻轻咬了一口,她控诉地瞪着贺铸然,却听他不满地哼了一句,“不要走神。”
  没见过偷袭还这么理所当然的,苏碧曦继续瞪他,“我就要走神,怎么样?”
  贺铸然被她噎住了,论嘴上功夫,他是无论如何赢不了自己的小女朋友的。
  如果吵赢了她,下场更是糟糕。
  “我不怎么样,那你就继续走神。”贺铸然轻咬着苏碧曦红透的耳垂,向苏碧曦耳朵里面吹气,每一个吐字,都像是要钻进苏碧曦心里去一般。
  苏碧曦快被他这样的作弊给气死了,脸上的温度却越发地高,整个人像是要烧起来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们刚认识的时候,贺铸然彬彬有礼,连不小心碰了一下她的手,都要小心翼翼地道歉。
  你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阿铸,我真是看错你了。
  偏偏贺铸然满脸地理所当然,“亲自己的女朋友,还要跟法院打报告吗?”
  苏碧曦:“……”
  果然厚脸皮的人才能占领世界,我算是明白了。
  厚脸皮的贺铸然正打算再亲一下自己的女朋友,享受男朋友的权利的时候,自己的手机响了,他只好摸摸自己的鼻子,在苏碧曦的怒目而视中,接过了电话,顺道在苏碧曦唇上再亲了一记。
  苏碧曦再次狠狠地瞪他。
  可是她整张脸都是红彤彤的,明眸里像泛着春水,春光荡漾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还惹得贺铸然痞气地吹了一声口哨。
  苏碧曦要被气死了,那个温文尔雅,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贺铸然到哪里去了。
  苏碧曦越是气愤,贺铸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看见来电的名字,就更加高兴了,“妈。”
  苏碧曦不妨这是贺铸然妈妈给他打的电话,正要开口的声音堵了回去。
  贺铸然妈妈不知说了什么,贺铸然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嗯了几声,说了一句,“我到时候去接你们。”
  苏碧曦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浮现了一个不好的猜想,只听贺铸然挂了电话,语气低沉地强笑了一下,“曦曦,我爸妈国庆要来京城。他们,他们说想见你。”
  ……
  贺铸然早在改变主意不去霓虹国以后,就专门回了一趟家,跟父母解释了自己的决定,并且开诚布公地说了苏碧曦的事。
  苏碧曦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父母的,只知道他回来京城后,就说父母同意了他们的事。
  将心比心,假如苏碧曦是贺铸然的父母,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跟一个瘫痪的女孩子在一起,更何况是过一辈子。
  现在贺铸然为了苏碧曦,放弃了去霓虹国进修的机会。
  以后呢?
  贺铸然要为了苏碧曦放弃自己身为男人,做一个丈夫,做一个父亲的所有。
  苏碧曦瘫痪以后,随时可能发病,指不定哪一天就病危了。
  贺铸然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就要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
  作为贺铸然的亲生父母,能毫无芥蒂地接受这件事吗?
  苏家财大势大,根本容不得贺铸然反悔。
  毫不客气地说,贺铸然一旦对不起苏碧曦,苏家完全能够让贺铸然,乃至贺铸然一家,消失地干干净净。
  权势面前,人命从来都不值几个钱。
  就在贺铸然推着苏碧曦进去饭店包间,双方打过招呼,贺铸然爸爸便拉着贺铸然陪他去洗手间。
  贺铸然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苏碧曦,他妈妈就笑了,“妈妈帮你看着苏小姐,就几分钟的功夫,不会把人丢了的。”
  的确是这样,贺铸然有些脸红地笑,“那妈你看着曦曦,我回来再喂她吃饭。”
  贺母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快去,你爸刚来有点水土不服,可能有点腹泻。”
  “爸有点腹泻,那我陪他去楼下再买点止泻药,以防万一。”贺铸然连忙道。
  川省跟京城气候的确不一样,他爸爸刚来腹泻也很正常。
  就在贺铸然领着贺爸爸出去没一会儿,贺母就嘭地跪在了苏碧曦面前。
 
 
第226章 
  贺铸然母亲是长辈,万没有长辈给苏碧曦一个小辈下跪的道理,苏碧曦急得连忙出声,“阿姨,快起来,你这是在折我的寿了。”
  贺母早就打定了主意,哪里是苏碧曦一句话能够劝得了的,直挺挺地跪在苏碧曦眼前,眼眶一下就红了,“苏小姐,我知道,苏家的家世于我们阿然,是井底之蛙与天上凤凰,高攀得不能再高攀了。你遭逢剧变,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按理来说,我本不该这么逼你。”
  苏碧曦在来之前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对此并不惊讶。
  她现在浑身上下也就头能动一动,贺母跪在那里,她能怎么办?
  贺母劈头就跪了下来,无论她说的什么,苏碧曦都只能听着。
  “当年计划生育,我们生了阿然以后,其实还有过一个孩子”贺母话音低沉,眼角已经有了泪光,专注地看着眼前这个清婉秀丽的年轻女孩子,“我当时刚怀孕,被计生部门发现了,强行拉着我去流产。阿然爸爸护着我,被揍得头破血流。后来我被拉得摔了一跤,孩子没了,人也在床上躺了半年。阿然那个时候才六岁,每天都坐在床头陪着我说话,还帮着他爸爸洗衣服做饭。那么小的孩子,连灶台高都没有,还要踩着凳子,才能够得着。”
  华国实行计划生育的手段,灭绝人性的,数不胜数。
  最让人心寒的是,至今还不承认这段恶行。
  一个国家会犯许许多多的错,这是无可避免的。
  但是在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错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政权连承认的勇气也没有。
  德国当年屠杀了五百万犹太人,六百万波兰人,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罪行,但是他们能够认错。
  造成的错误根本不是认错就可以原谅的,但是不认错,这样的民族,这样的人,有人敢信任他们吗?
  知耻而后勇,无耻则无不可为。
  贺铸然父母失去了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贺铸然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
  唯一的孩子,对于父母来说,其珍贵重要,是不言而喻的。
  “我失去了一个孩子,那种痛苦,现在还记得。阿然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个孩子,我只求他这辈子能够好好的,其他的,就什么都不求了。谁要是敢伤着我的孩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护着他。
  “阿然从小就懂事,别的孩子上房揭瓦的时候,他就知道帮着我扫地除草。我当时一直说要给他生个妹妹,他知道我怀孕以后,每天从幼儿园回来,都对着我的肚子说话,给妹妹讲故事。邻居家的奶奶一个人在家,孩子都出去打工了,他每天都给老奶奶丢垃圾提水。”
  贺母说着,露出了一个温馨骄傲的笑容,“他念书以后,我们从没要求过他成绩,考多少名,就指望着他能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他总是说,以后要考好大学,以后让我们享福,再让孙子孙女孝顺我们。”
  “他第一次离开我们去念大学,我每天晚上都做梦,梦见他吃饭吃错了东西,走路摔跤,跑步碰着了石头,跟同学相处不好。真的是他做什么,我都操着心,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知道他在哪里,做了什么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