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泾渭学宫一事,远远不是什么大事。
  在刘彻看来,唯有掌握在手上的兵权跟政权,才是汉室的命脉。不过是区区几个文人,如果能够再现稷下学宫的辉煌,刘彻也会高看他们一眼。
  在确定泾渭学宫掌控在手上,鬼谷子所求的也不过是以谋略参与天下大势,并未站在刘氏宗室一边,刘彻便放下了此事。
  天子迎亲的銮驾来到承明殿后,宫侍跪着将铜盆跟绢帕奉上,侍奉天子跟皇后行沃盥礼。
  刘彻自己用绢帕将手跟脸擦了一遍,便拧干了帕子,替苏碧曦细细擦了手,每一根手指都擦过了,再在苏碧曦脸上拂过。
  苏碧曦早就提醒过他,擦脸绝不能真得擦,否则她这一脸的妆肯定全都毁了。
  刘彻作为一个男子,不是十分理解为何婚礼要化这么浓的妆,但是他也不敢真得把苏碧曦的妆给毁了。
  果然,刘彻把绢帕放下后,苏碧曦悄悄地送了一口气,便见宫侍将已经烹好的猪肉拿了上来。
  在婚礼之时,新人应同食一牲之肉,这样象征的是从此福寿同享,同甘共苦。
  顶着一身的浓妆,嘴唇上的口脂红得都跟血一样的苏碧曦实在是忍受不住,只能夹了一片小得几乎看不见的猪肉吃了。待转头看见刘彻夹了一大块猪肉,就心有不平,她便瞪了刘彻一眼。
  刘彻只是夹了一块早已切好的分量,不妨被苏碧曦瞪了,只得巴巴地示弱。
  太常扬声,“行解缨结发礼。”
  离得近的百官这才发现,陛下竟是免了皇后的叩拜之礼。
  天子为尊。
  皇后是天子妻子,虽然身份尊贵,却是次于天子的。陛下免了皇后的三跪九叩之礼,百官这下反倒觉得习惯了。
  天子连亲迎,催妆诗,却扇诗都亲自去做了,免了皇后的大礼,已经丝毫不能激起他们的惊讶了。
  只见平时严肃端穆的陛下脸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笑意盈盈地取了皇后礼服上下定时送的红缨,各人再剪下一缕发丝系在一起。
  太常笑得脸上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礼成!”
  终于折腾完了,苏碧曦简直觉得自己要热晕过去了。自己身上顶着十几斤的首饰跟十几层的礼服,即便是秋天也把里衣湿透,可真不是常人能消受下来的。
 
 
第280章 
  刘彻跟苏碧曦离开承明殿,便到了刘彻的寝宫宣室殿。
  本来皇后所住的椒房殿,因为刘彻说工期未完,正在翻修不宜皇后居住,便把苏碧曦的寝宫挪来了宣室殿,苏碧曦也成了汉室第一个跟天子共用一个寝殿的皇后。
  刘彻把苏碧曦送了回来,乐淘淘地看着主殿里站着的大长公主,长公主跟宗室王妃们,唇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下,“劳姑母,阿姊,嫂嫂们照看。”
  各位即便年纪本刘彻小,此时也不会傻得出来说刘彻说错了话,反倒满脸是笑地打趣难得开怀的天子。
  “陛下莫不是怕我们把皇后给吃了?”
  “这就护上了,陛下可是想逃席?”
  “哈哈……我今日就要倚老卖老,瞧着陛下且奈何了。”
  ……
  刘彻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脸上的笑意就没下去过,“不敢不敢。”
  他走到苏碧曦面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我先去宴席,马上就回来。你先换了大衣服,用些东西。”
  这么多人面前,苏碧曦也不好说其他的,低头嗯了一声。
  待刘彻领着人去了前殿宴席处,一众刘氏宗室外加一干爱热闹的大臣纷纷迎了上来。汉室天子待臣子们一向随意,这种宴席上更是有君臣同乐的惯例。
  莫不是婚礼上灌了新郎的酒,新郎还要找补回来?
  这种宴席上,性子端方的臣子都会放开一些,就何况本来就性子跳脱,一贯不按常理的东方朔了,只见他戴着铜印墨绶三彩,配着玉环,穿着大礼服,打头就站起来拦住了敬了一圈酒的刘彻,长揖到底,眉开眼笑,“陛下大喜!卑臣在此恭祝陛下万千之喜,百年好合,和和美美,美满如意!”
  “你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别这样。朕还是宁可你直着来抢朕的东西。”刘彻坐在上首,摆手示意东方朔不要再装下去了。
  “陛下怎么能如此说卑臣呢?”东方朔可不认,“卑臣是真心实意地恭贺陛下跟皇后新婚大喜的,陛下可不能错了卑臣的心意。卑臣今日讨了陛下跟殿下的喜酒喝,还指着来日讨皇子的满月酒喝了。”
  他哈哈笑了一声,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卑臣膝下还没有女儿,得赶紧回去生一个女儿,来日好配给陛下的皇子,做个贵人了。”
  夕阳还没有完全下山,一缕缕的阳光洒进承明殿里,照在了人的脸上,衬着边上点着的烛光都透着喜色。因是皇帝皇后大婚,主殿的蜡烛都用了龙凤烛,就是为了一个好的意头。
  他跟君儿的孩子,刘彻只要想起这个词,嘴里就像是有了蜜一般得甜,浑身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舒坦地整个人都懒洋洋的,“你个诨人,朕皇子的婚事哪里是你这么就定下的?再者,你想生一个女儿便能生了吗?就是你有了女儿,朕还看不上你女儿了。有你这么一个诨人父亲,你女儿定是随了你。”
  再者他跟君儿的第一个孩子,定是他的嫡长子,就是汉室的皇太子。汉室皇太子的太子妃,良娣各种妃子,哪里是东方朔空口白舌就能定下的?且不说皇太子的身份特殊,光是君儿知道他敢定下儿子的妻子,他定没有好果子吃。
  “东方大人这可不厚道啊”胶东王刘寄跟刘彻排行接近,感情也不差,接着二人的话头,“陛下的皇子,可是汉室的顶梁柱,就被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定走了。我这个做叔父的,可要替侄子鸣不平了。”
  胶东王这个王位曾经是刘彻被封为皇太子前所得的爵位,现下的胶东王刘寄能够担下这个爵位,自然是孝景帝十分宠爱的皇子。他在刘彻御宇之后,还能活得不错,绝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诸侯王。
  在当今的刘氏宗室里面,跟刘彻最为亲近的兄弟,就是胶东王刘寄,常山王刘舜。这两位之所以跟刘彻关系亲近,除了年纪相同,又都是孝景帝宠爱的儿子,在一起长大,就是因为刘寄跟刘舜这对同母兄弟的母亲是王皃姁。
  王皃姁是刘彻的生母王太后王娡的亲妹妹,所以刘寄跟刘舜既是刘彻的异母兄弟,也是嫡亲的表兄弟。
  以关系亲近论,若是刘彻一直无子嗣,最有可能承继刘彻皇位的便是这两位诸侯王的子嗣。这两位可不像刘彻一般,膝下已经有了好几个儿子。
  “我早早就给我侄子挑了多少好东西,妃子也备着不知有几多,哪里轮得到你一个郎官来说三道四?”常山王刘舜是孝景帝最宠爱的小儿子,不仅父母宠爱,姨母也就是嫡母王太后也甚是疼爱,作为兄长的刘彻也惯着,早就宠成了无法无天的性子,他看都不看东方朔一眼,只看着自己的兄长刘寄,“阿兄,你跟这个人费什么话?十兄的嫡出皇子,哪里是这个身份卑贱的人能够置喙的?”
  刘彻是孝武帝第十子,也是王太后唯一的儿子。
  刘舜所说的,并非是没有道理。
  东方朔自上书自荐,得以敕封为郎官以后,一直被百官看成是天子养着的一个俳优,一个谐臣,空闲时候逗逗乐罢了。
  春秋战国时候,各国的士大夫就喜欢养着一帮门客,战时帮战,忙时帮忙,文时帮文,闲时帮闲。天子是汉室的主人,养这么一两个弄臣,实在是无可厚非。
  但是东方朔志在国势大计,富国强兵,所为也是为了自己的志向。被刘彻当成了一个弄臣,一直是东方朔的隐痛。
  退一万步说,即便是刘彻给嫡出的皇子找一个家世不显的妃子,也不会找一个弄臣之女。
  刘舜长在汉宫,对于刘彻身边受重用的臣子了若指掌,也十分明白东方朔的愤懑之处。
  一个弄臣,在天子面前不过就是一个取乐的物件,可不就是身份卑贱吗?刘彻虽然偶尔会听信东方朔的建议,跟他商讨一些国策,可始终让他做一个看门的郎官,何曾是真正重用过他?
  刘彻十分了解自己的这个十四弟,早就对他的口无遮拦习以为常,摇头无奈道,“东方,阿舜的性子被阿父纵着惯了,就是这么个臭脾气,可是秉性不坏,嘴巴坏了一些。他年纪尚小,你多担待些。”
  刘彻都这么说了,东方朔只得点头应了,心中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得闷头吞下。
  刘舜今年都已经二十三岁,早已经不是年纪小的孩子了,说话做事就该有一个诸侯王的风度。可是天子说这个最小的弟弟年纪小,你能反驳他不是吗?
  天子会帮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还是会帮着一个品秩低微的郎官,是一个不用犹豫的问题。
 
 
第281章 
  “陛下,阿舜连孩子都有了,哪里还能当他是孩子?东方大人乃是朝廷命官,怎么就成了地位低贱之人呢?”淮南王刘安是刘彻的叔父,是刘氏宗室里面难得的好读书鼓琴,不喜嬉游打猎,也不游手好闲,残暴凶恶之人,反倒喜欢著书立说,结交门客,治下清明,跟刘彻关系一向不错,“宗室里面才多少人,陛下治天下依靠的都是这些不起眼的小官,县令、县长不过也就三百石的品秩,也就是跟郎官一般的品秩。说这些人是低贱之人,我们这些刘氏宗亲,岂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刘寄早就知道自己弟弟是个什么脾性,早就对他的口无遮拦习以为常,面带无奈地训斥刘舜,“这么多吃的喝的都堵不住你的嘴!陛下今日大喜,东方大人不过是在说笑,你口出不逊。陛下在这里,这么多叔伯兄长在这里,我在这里,是不是要我亲手打你一顿才甘心?”
  只是刘寄虽然说了刘舜,可是话里话外还是有看不起东方朔的意思,在座诸人都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出。
  皇室中人,如果真得有蠢货,只怕早就去投胎了,哪里还能留下命在这里。
  “阿舜连孩子都有几个了,说话还是这么没有分寸,怎么做人阿父的” 衡山王刘赐是淮南王刘安的亲弟弟,一向跟兄长走得近,闻言也开口道,“陛下的皇子关系着汉室的国祚,哪里是可以随意议论的?”
  “我不过就是说了一句话,就招来这么多人教训!早知道,我就在封地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比在长安过得自在多了。”刘舜埂着脖子,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用力放在案几上,满脸的不高兴。
  刘安一向会做人,见刘彻面上都不好看,连忙岔开话,“阿舜说什么了,陛下今日大喜,我们进京乃是为了贺陛下大喜的。昨日陛下跟我言及屈原,命我作《离骚传》,已是写完了。我已经带来了,与贺仪一起,恭祝陛下皇后大喜,早生贵子。”
  刘氏宗亲谁不知道,刘彻登基这么多年,多年无子嗣乃是最大的一块心病。刘氏宗亲大多给刘彻搜集一些难得的药方药材,寓意吉祥的石榴如意,又不敢做得太明目张胆。
  心里有图谋皇位之心的宗室,担心刘彻会猜忌他们;而没有此心的刘氏皇族们,则担心刘彻会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看得明白的人则懂得,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姓刘,是高祖刘邦的子孙,就是当今天子的猜忌对象。除非他们死了,否则天子绝不可能放心他们。
  “叔父才思敏捷,仅一日就写完了《离骚传》,实属难得”刘彻一向佩服刘安的才学,也明白刘安想做和事佬的好意,看着刘安的儿子,淮南王太子刘迁笑道,“堂弟甚少来长安。此次带着阿碧过来,可要好好地闲散闲散。”
  刘迁迎娶了王太后之女修成君女儿杨碧为淮南王太子妃,本就是为了跟刘彻拉近关系,刘彻此言,就很有些亲近的意思在了。
  皇帝大婚的婚宴上,无论谁说的话,都不会只是表面上的那个意思,是真是假也为未可知。
  刘迁见刘彻问话,连忙站起身来,欠身行礼,“谢陛下关怀。卑臣代阿碧谢过陛下。”
  “都是自家骨肉,没得这么多礼。阿碧还未见过皇后,三日后的家礼,也带着阿碧来宣室殿。”刘彻摆手让刘迁起身,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如今刘氏皇族繁衍,子嗣众多,可不是每个人都有份来参加天子婚后的家礼的。刘彻这么说,就相当于给了刘迁跟杨碧一个恩典了。
  刘安跟刘迁喜出望外,连忙行礼道谢。
  “十兄,你还没有跟弟弟喝两杯了!淮南叔父一向喜欢舞文弄墨,摆弄那些文人的东西,我看都看不懂。今日是你大婚的喜日子,十兄我们可要不醉无归啊。” 刘舜不耐烦刘安两父子的做派,端着酒爵就站了起来,向刘彻敬酒。
  刘彻点他,“你都多大的人呢?叔父博学多识,天下广有声名,得了多少人敬畏?那本《鸿烈》,诚然是会流传千古的。”
  《鸿烈》是淮南王刘安跟门客一起编撰的书籍,虽然主旨是为了阐述道家思想,但是包含了阴阳家,墨家,法家跟儒家内容,还包含了很多奇物异类、鬼神灵怪故事,苏碧曦一向十分喜欢看,刘彻也颇为推崇。
  尽管《鸿烈》推崇道家,跟刘彻推行的儒家相悖,但其取得的成就,是明眼人都能看见的。
  淮南王一脉一向跟天子走得近,又娶了王太后的外孙女,对外做出了一个忠臣的样子,刘彻自然要做出看重的姿态。
  “不过就是一本书册罢了,有什么好流传的。待十兄出兵匈奴的时候,再带着弟弟去扫平了那些夷狄。”刘舜兴致勃勃的,他一直对于战场上横扫千军的将军佩服得很,又不耐烦读书,自然想着能在战场上建功立业。
  刘彻拿着刘安方才敬上的《离骚传》,略微翻看了一下,频频点头,一边说刘舜,“你自小就不爱看书,就贪玩爱闹,三脚猫功夫,还想着上战场。若是朕允了你,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姨母跟阿母怎么办?姨母把你看成眼珠子一般,你也给她省点心。”
  他将《离骚传》放下,端起酒爵,极为高兴地对淮南王刘安赞了又赞,“叔父此文大善。屈原有叔父如此推崇,定是后世流芳。”
  刘舜没滋没味地被刘彻三言两语打发了,闷闷地说:“什么书什么原啊,十兄这么喜欢。”
  “早就让你多读书,结果你一听见读书跑得比兔子还快,阿翁跟阿母总是纵着你” 刘寄摇摇头,跟刘舜三言两语说明白了屈原的事,末了教训他,“你都是几个孩子的阿翁了,连陛下跟叔父说话都听不明白。说你是不学无术,还是抬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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