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欣喜若狂,大智走在人群后面,每次一大家子出现,他心里总是不踏实,总觉得他又要出丑,而且还是糗大了那种。一会把可乐关东厢房,这丫就是个神助攻。石像已经集体观摩过了,其他的应该没什么漏洞,大智想了想放下了心。
遇到这么高兴的事,何笑说都别走了,正好黄勇新的猪腿没吃完还在外面冻着,取了大白菜,全家都集中在西厢房的大餐厅包饺子。
何浩跟何茂俩小子坐不住,到处溜达着玩,溜达到和室何茂先拖鞋进去了。
“快来,这屋席子是热的,我有东西给你看。”说完从兜里掏出个石子,“这东西会发光,找个东西蒙着,发绿光。”
身旁就有被子,两人抖搂开被子,两样东西掉了出来,两人捡起来,会发光的小石头也不看了。
何茂比何浩高一年级,四年级,已经脱离文盲级别了,盯着一个有包装的念出来:“避—孕—套。”这是什么?两个还没学过生理卫生的表示不解。
何浩想了想:“我知道,就是躲避孕妇用的,我们班老师就说她怀孕要生小孩,让我们走路都避着点,别碰着她。”
“怎么用?”何茂拿过那个开封的,抻了抻还挺有弹性。
何浩翻过包装背面:“还有字呢,使用前应充气检查,若发现漏气则不能使用。”
“那就吹呗。”
何家众人在厨房剁菜、切肉、和面忙得不亦乐乎,小青青早玩够了手里的面团,看两个小舅舅从游廊跑进来:“球!”
何笑抬眼一看,手里的筷子洒了一地。
大智脸绿了:魔咒!大魔咒!
第39章 争宠
何浩手里拽了个套套牌气球, 何茂更绝他把套套给套头上了, 没撑开的小揪揪在头上随着跑动一点一点的, 如果出丑的主角不是他, 大智觉得何茂的造型还挺可爱跟后世宣传片里安全套卡通形象有的一拼。
俩臭小子出现分歧了,何茂大声问何涛:“大哥你说我们谁对?避孕套不是要套在哪吗?浩子他吹成球怎么套?”
套在哪?活祖宗你们可消停点,温柔的大嫂袁华上前,把两人手里头上的东西拽下来, 拉一边进行一节隐晦的生理卫生教育。
大智跟何笑在对眼神。
大智:你怎么没收好尾?
何笑:谁知道他们能把被掀了。
何远方很公平一人赏一个卫生球眼, 平辈的几人先是尴尬接着乐不可支, 青青还沉浸在带揪揪的球没了的怅然若失里。
就着这诡异的氛围吃了一顿白菜猪肉馅饺子,冬天天黑的早,何家人打道回府。不说大智跟何笑两人怎么在家里挖空心思找地藏他们的套套, 大姐夫瘪了一晚上的笑终于释放了出来:“哈哈哈,妹夫真是个妙人。”
何娇也跟着嘎嘎乐,乐完想起来:“回家把咱家的藏好, 你闺女现在最爱到处掏东西,小心让你也体验一把什么叫平地一声雷。”
大智折腾一头汗,顺带把家里容易触雷的物件都藏得小偷来了也得哭的地步。躺下来跟何笑说:“媳妇, 我现在爱爱都有心理阴影了, 总觉得正在被围观。”
何笑撇嘴:“那我替能少留点眼泪的橡胶树谢谢你哈。”
“别啊,还得多实践, 实践多了心理阴影自然就消除了。”
男人继续下午被打断的一翻动作,忽然停下来,何笑拍他:“怎么了?真阴影了?”
“刚怨念太深, 把所有套套都藏了起来,一个没剩。”
“那就只能劳您大驾去拿了。”
“藏得太隐蔽,这一拿得一刻钟,那你别睡等我啊。”找了东西回来,何笑果然没等他。
大智怏怏睡下,觉得今天黄历一定写着,不宜郭伦。
报考后等录取通知书,操心完眼前几个孩子,李红梅在家里跟何远方念叨,何苗写信回来说自己没考上,心里有些愧疚,如果在燕京那孩子肯定就考上了。快过年了,这孩子两年没回家,虽然当初做了缺德事,当父母的,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不惦记。
说曹操曹操就回来了。何苗不光自己回来了,还带了对象回来,跟她一起插队的知青,家也是本市的,好像是某个区里一个领导的儿子。何家父母虽然对二女儿谈了对象也没跟家里露口风颇有不满,考虑两家地位相当,小伙子斯文白净,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认。
何苗回家当天就被何远方就两年前的错误,狠狠批评了一晚上,何苗开始还否认说冤枉她,在何远方拿出当年那几个人的认罪书后,何苗没法狡辩,痛苦流涕认错道歉,再加上李红梅在边上劝说,最后何远方要求她必须当面跟妹妹认错并保证再也不会干这种姐妹相残的事情才放过她。
过腊八,何笑一早熬了一锅腊八粥,喝完后,两口子兵分两路。大智回林家送赡养费,何笑回何家送腊八粥。一开门看见两年不见的故人,何笑意料之中地挑了挑眉,是该回来了。
一翻唱念做打,何苗的认错态度比八点档也差不了那里去,看在她表演还算努力的份上,加上旁边父母小心期待的眼神,何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把这一页翻篇。总之,还是当初那就话,两人只能做熟悉的陌生人,前提是何苗能一直安分。看到父母像是心口被挪开一块好几十斤重的石头,狠松一口气的样子,何笑心头有些酸楚,子女不和到头来心里负担最重最不好过的反而是做父母的,为了他们也尽量维持表面的平和。
李红梅絮絮叨叨说着何苗没考上的事情,何笑盯着眼睛肿成大核桃的某心机女,有个学校最适合她,可惜77年没恢复招生,不对?她不会是费心机打听好了消息真想等电影学院招生?以何苗的虚荣心跟对关注度的病态渴求不排除这个可能。
想想80年代的女明星都是大高个、大脸盘子、大眼睛、大苹果肌,何苗这形像只在下个世纪有市场,现在只能演被地主家欺负的苦菜花。又搜寻脑海里前世有没有个叫何苗的中年女演员,没有一点印象,改名了难道?还是这个平行世界跟他们两人有关系的人都跟前世不同?
看何笑一个人神游太虚,李红梅担心跟何远方对视,笑笑还是受刺激太深,苗苗一回来人就回到从前的样子。岂不知是她误会太深。
大智从林家出来,交钱交义务,林家人隔得远,只知道他辞职,不知道他城里盖了大房,林爷爷也不可能告诉他们。知道会是什么反应?大智不在乎,当他是还在床上躺着胸口被插一刀的时候?来找事就揍一顿,揍坏了再给掏钱治伤。
路过副食品店看有黄橙橙的橘子卖,去老丈人家不好空手,进去称了几斤。拎了一网兜橘子的大智在楼底下碰到拎了一网兜酸菜的大姐夫。
大智上去勾肩搭背:“大姐夫巧啊,大姐呢?”
“青青早晨闹腾,两人在后头呢。”
大智碰碰大姐夫,示意他看从前面一辆波兰产的轿车上下来的年轻人,从车里搬下来大大小小八样东西,摞成一摞放在胸前,走路踉跄,最上面那桶奶粉颤颤巍巍要掉不掉的。
大智牙酸:“这肯定哪家毛脚女婿第一次正式上门,来讨好未来丈母娘的。”
咦?进了丈母娘家门洞,还停在了丈母娘家门口?难道讨好的是他们的丈母娘?大智跟大姐夫对视一眼。
三人同时进屋,不比看不出来,大智低头看自己的小橘子,大姐夫低头看自己滴答水的酸菜。大舅哥陪媳妇回娘家,逃过一比。再看人家,外地来的干海参一大盒,那精致的小盒子兴许是人参,他是想成神,马屁神。
毛脚女婿进门问完好,跟身后两人打招呼:“你们应该是姐夫和妹夫?你们好,我是何苗的对象。”说完眼睛往下出溜。
两人迅速把网兜往身后藏,大姐夫招呼了声,大智只点头。他老婆仇人的对象,当然得仇视,不过今天这第一战没打好,被敌人来了个措手不及,等下回一定把这口气挣回来。
再看丈母娘的笑脸,两面皮脆得一戳就碎的又受伤害,他们得到的笑脸从来没有露过8颗牙的。不就是点东西吗?我们有钱,可外地没认识人啊?何苗的对象叫金兆斌,朝鲜族姓金的挺多,怪不得能拿那么长一根大人参,也不怕给老丈人吃出二两鼻血。
中午吃饭的时候,三个女婿排成一排,李红梅夹起一筷子鱼,往他们三的方向来,大智现代人习惯分餐没让别人夹菜的习惯,大姐夫人实在以为丈母娘终于想起了他,碗伸到一半看那双筷子直接对着新来的小金而去。
小金不要钱的好话又说了一箩筐。李红梅被说得又给添了几筷子菜。
看大姐夫缩回去的碗,大智决心更坚定,绝不能被比下去,他代表了他媳妇的面子,所以为了媳妇也要奋起。
下楼回家大智安慰大姐夫:“那小白脸,就是嘴甜会来事,何况还是第一次登门,怎么说也得对他热情,我们都是老人了得给新人机会。”
大姐夫点点头:“对,不跟他一般见识。”
何笑跟其他人根本没在意,新女婿进家礼貌性地招呼不是很正常嘛,如果听到大智的抱怨,肯定骂他玻璃心。回家几天,看大智伏案画图,然后跑进跑出,以为在忙设计,何笑也没怎么理会。
有天何浩在家,三姐夫进屋拿他妈一件衣服量了量,走前还给他一块钱封口费,他表示十分不解。
跟林爷爷过了个大年,正月初三,三个女婿又在何家碰头,金兆斌这回没捧来八个盒子,大智跟大姐夫舒了口气,再拿这么多他们就服气。
小金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甜,送给丈母娘一条家里人从丝绸之乡带回来的丝巾,何苗上前说:“来,妈,系上试试,我会新的系法我给你弄。”弄完后,眼里有得意:“你们看,咱妈是不是年轻了十岁。”
大姐夫腼腆上前递了个盒子:“妈,我托人在华侨商店给你买的外国化妆品,抹完你还能年轻十岁。”呦,嘴都变甜了,说好的不一般见识呢。
大智压轴,何笑来时问他盒子里是什么,他还说是给老丈人家打的衣架,打开一看是衣架上的衣服,枣红色的呢子大衣,大智亲自设计了样式,自己媳妇都没给设计,为了给媳妇长脸处女秀用在丈母娘身上。
丝巾是用来锦上添花的,化妆品抹脸上又不能立竿见影,任何女人都无法抗拒华服诱惑,何况是只见蓝、绿的七十年代,李红梅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喜,大智敞开衣服,伺候丈母娘更衣:“妈,别说小金的丝巾还挺配我这件衣服的。”碾压你。
何笑扶额,好好个大年初三竟然让这三人过成丈母娘节。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三个女婿——连续剧。
第40章 开学(捉虫)
78年的大学开学放在2月份, 一年中万物复苏的春天, 给了无数学子希望之光的春天。何笑学校现在还是那个老校址就在著名百货大楼附近, 上学距离不远, 办走读不住校。
大智骑车带人还专门跑到前世何笑的母校看过,惊奇地发现,现在京大跟清大之间那条路两旁竟然还是稻田。不算奇怪,二环线以外现在都算郊区。两人经常犯职业病, 拿现在的地价跟后世的天价作对比。
每个人都进了意向中的学府, 何涛去理工大念电子工程, 大嫂袁华学药科,大姐夫学管理,黄勇新进了经贸大学学经济, 喊口号说自己要当未来最有钱的人。虎子吗?去了师范大学体育系……希望不会弄出几个铁头功传人出来。
何苗在家焦急地等待电影学院的招生通告,何远方给她找工作都不去,把李红梅愁坏了。没想到这些人里考得最好的是金兆斌, 他去了京大学政治学。
何笑跟大智交流时问他,不进这个时代的大学体验现下的学子生活不遗憾吗?大智摇头,他虽然时有脱线, 但从不缺决断, 人生不过选择,他有他的路要走, 一步一个脚印踏实地走下去。
何况他并没有停止学习,在实践中学习。如果真要做建筑维护那要做到修旧如旧,他前世留学国外侧重西方现代建筑流派, 对中国古建筑涉猎不多,在工作中才了解到单单一个四合院的大门就分好几种,为什么叫广亮门、金柱门、如意门、蛮子门,连影壁、滴水、门当等等都各有讲究。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他感觉很充实。
在这个过程中也不忘磨合将来的团队,他很欣赏舒家春认真的匠人精神,让他帮忙留意手里活好、人品不错的手艺人,这些人所剩不多,不能让他们因为没饭吃而让技艺失传,木工方面在游说师父老方,也让他帮忙找人。
还有老石匠,民间大师级人物。请他单独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何笑终于见到真人,别说真的跟金庸先生那部过几年就要问世的经典版射雕里的周伯通有些像,一样胖乎乎的肉脸,爱说爱笑,一笑起来脸上的肉挤得眼睛都看不见了。能在这个年月还吃成这么胖,要么心宽,要么是……易胖体质。
为了招待他,何笑还专门找黄勇新的亲戚弄来京城不太常见的海产,现在海鲜味道鲜美价格也不贵,她和大智买过几回,两人都很喜欢,想让老石匠也尝尝鲜。
老石匠说话风趣,席间连何笑都频频牵动嘴角,临走却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对大智说:“大智、笑笑啊,我年纪呢也快成你们爷爷辈,拿你们当自己孙子,咱们都不见外,是不是钱不凑手?有什么难处跟爷爷说,别不好意思。”
这闹得哪出?把何笑跟大智都说愣了,老石匠面带怜惜:“我小时候就是海边长大的,那时候更穷,粮食没有,饿得不行,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拿海胆充饥。”
“……”
大智往桌上被他们当做好菜的海胆蒸蛋看去。慢走不送,真是时代的代沟,沟再大点都快分成另一星球了,拜拜了拿海鲜不当好东西星人。其实是环境的代沟。
大智感兴趣地问上学归来的何笑,回炉再造感觉怎么样?何笑想了想,回说三个字:很复杂。
美院是本世纪中旬最后一年正式定名的,更早的历史可以追寻到一零年代,历史辉煌,大师出没之地,擅长画马的那位大师就是第一任校长,报道第一天她在那个标志性的门牌处用大智找人买来的海鸥相机激动地留了念。
上课之后就有些难受,真正的解放思想还没正式开始,离满校园手捧尼采、大谈萨特的理想年代还有好长一段时间,现在的美学理论因为刚刚结束的那段时期还偏保守,现代人何笑有些适应不良,不过作为毫无根基的初学者,刚开始把基础磨炼好才是最重要的。
复杂的主因在同学,何笑觉得她有一帮假同学,她以前的印象是这一届的大学生虽然年龄跨越比较大,但精神面貌不是特别健康积极、朝气蓬勃吗?难道艺术院校就是奇葩集散地?她一度十分疑惑,这些奇葩们是怎么顺利挺过之前那些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