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金装二人组——范江江
时间:2019-04-12 09:38:37

  饭后老人休息了一会,又接着出工放牛,大智扫院子,何笑收拾屋子洗衣服,锅里温着热水,何笑打了一盆出来,找出上午特意买的硫磺皂:“过来洗头。”
  燕京的暮秋时节,午后的阳光还带着点暖意,可怜林老板今天的遭遇,何笑让他低下腰,自己亲手给他洗头发,硬硬的短发打上两遍硫磺皂,细细地揉搓:“我买了篦子一会再给你梳干净,洗澡时拿硫磺皂再洗几次,还有樟脑丸回去拿水化开,把你的床铺好好擦洗一遍,应该就好了。”虽然面上笑话大智,何笑的关心从不含糊。
  女人声音清冷,手上动作却温柔,大智觉得阳光好晒,连心都晒化了。一时静谧,温馨的气氛很快被打破,大智看到何笑用箅子刮到报纸上的活虱子,忍不住惊声尖叫连树上麻雀都惊走几只,就说这两人不适合温情路线。
  “别叫了,嘴张那么大,一会吸你嘴里。”
  男人立即闭嘴,过一会实在忍不住:“你说我们现在会不会是在一场梦里,等醒来时还在下降的吊笼里,没有事故安全落地,我们回去接着上班,我还是林氏建设的总裁,你也别老跟我嚷嚷辞职,我再不让你陪我加班了。”
  “做人即使做梦也要认真做。”何笑开口。把报纸团成一团,拍了拍大智的脑袋:“林总,去把你饲养的宠物亲自烧了。”
  大智心里不踏实怕没弄干净,何笑没办法,让他趴自己腿上,仔细翻找漏网之鱼,何笑看着老老实实伏低身子的男人,脑海里不受控制闪出了一幕动物世界里的画面,久违地大笑出声。
  “女人,你不严肃了啊。”
  “哈哈哈哈,你不觉得咱俩返祖了吗?”
  “休想占我便宜,猴妈妈。”
 
 
第10章 父亲
  大智磨了一上午零件正磨得手抽,车间主任通知,下午厂办的人过来,组织大家填写这次厂里机关选拔考试的报名表,半个月后正式开考。阶层跨越的机会终于来了,大智乐了,他终于要从灰领往白领迈进了。
  没想到下午是王崇襄带人过来,听何笑说这人现在在厂办工作,看来是要被当做接班人培养。大智拿了张报名表,一看还挺有意思,跟填报志愿似的,还有什么第一选择,第二选择,是否服从之类的。
  其实关于现在要做什么,两人先前讨论过,燕京不比外地,局面复杂派系林立,现在又是黎明前最敏感的时期,这一年选择蛰伏最好。厂子待遇不错,能在衣食无忧的情况下尽可能多了解陌生的时代环境,没必要冒着风险搅天搅地,钱是挣不完的,上一世要不是憋着一口气,跟那个所谓的父亲打擂台,他也不会那么拼命。
  要了解当下最好报销售科,出差机会多,去外地转转顺便给何笑买点土特产什么的。还有基建科?给厂里职工建宿舍楼?闭着眼都能干好,第二志愿就填这个,最后又在服从上打了个挑。刷刷两笔填完,林大智第一个交了上去。
  车间其他人像是看到了稀有动物,这才来不到三个月的学徒工还想一步登天去坐办公室,让他们这些在车间干了十好几年的人情何以堪,大家看大智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屑。
  “林大智,你瞎参合什么?就你这样的要是能考上,我跟你姓。”大智他们组一个姓于的工友忍不住张嘴嘲讽。
  “这次选拔机会均等,没有额外要求,林大智同志只要想参加当然可以报名。”王崇襄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开口解围。
  他看了下林大智交上来的报名表,心里不是不疑惑,那天过后他专门找人打听了下林大智这个人,听说反应慢勉强初中毕业,一个初中毕业的人能有一手这么锋芒毕露的好字?不知是不是错觉,王崇襄觉得林大智本人跟别人嘴里描述的是两个人,就像现在,面对满车间工友歧视,那人交完表格直接回了自己的机台,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眼里,身上那股子孤高冷傲的气势,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工人子弟能有的?真是奇怪的一个人,心底对这人又重视了几分。
  至于前后改变林何二人也认真讨论过,穿越一场,不按自己的意愿活还有什么意思?现在又不是古代,不讲究那些怪力乱神。我只能是那个我,又没有特殊能力,变聪明你能奈我何?所以谨慎可以,切莫拘泥。
  何笑回去找了一本厂史扔给大智,大智懵逼:“怎么跟砖头似的,有那么多东西宣传吗?”再一翻,这哪是厂史,这是政治教材。
  “你还想待车间磨零件?”哪有那么多好事?全都是你的得了。
  大智含恨发愤图强自不必说。何笑有天晚上下班正走到门厅,两个中年男人也正好从楼上下来。其中一个中年人看到何笑露出笑容:“巧了,省得你一会还得去宿舍找人,赶紧拉你姑娘回家团聚吧。”
  何笑穿越以来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亲,今天出差刚回来,来电机厂跟有临时生产任务没去开会的电机厂领导传达会议精神。
  何父名叫何远方,个子高高,方脸放下巴,脸上深深的法令纹能看出是个不苟言笑的上位者。严肃的父亲看到自己的小女儿眼里流露出些许笑意:“跟我一起回家吃饭吧,给你带了些好吃的回来。”
  何笑前世父亲是个警察,跟何笑的感情特别深,在她十三岁那年因为救人意外牺牲,父亲的去世成为她命运的转折点,连大智都清楚,父亲在何笑心里是怎样的分量,轻易不能提及。
  何笑收起复杂的心绪,轻轻点头回一声好。
  来找何笑吃饭的大智看到她跟个中年人一起从办公室出来,走开来不及,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倒是何笑先开口介绍:“这是我在厂子里的工友,叫林大智。这是我…父亲。”
  何父一双利眼将大智从头到脚打量个彻底,女儿性格在那竟然还能自己交到朋友,还是个异性朋友,心里泛起波澜,两人难道要处对象?有了这个心思,再看大智眼里的挑剔意味愈发明显,这小伙子身上的工装怎么这么眼熟,细看立时明了,这胳膊肘拐的,半个月不在,自己的旧衣服都送了出去,看来小伙子家里条件不好,哪里能配得上他家笑笑?不会看上他家的条件,主动追求他闺女的吧?这心思也太不单纯。脸色沉了下来,已经把大智看成是个居心不良专门骗他家单纯得像白开水一样女儿的混蛋。
  大智在何父相当于高压探照灯的眼光扫描下,好容易绷住忍下全程,这眼神是几个意思?看来自己就是跟被叫做父亲的这类人犯冲。
  这时王崇襄从楼里追了出来,上前跟何父问好:“刚听我爸说,叔叔一下火车单位都没回,直接先到电机厂,我爸也不请您喝杯茶再走,真不拿您当外人。”
  何父看到王崇襄脸上的神情重又柔和下来:“本来就不是外人。正好出差带了些特产回来,你跟我一起回去拿点给你爸妈,顺道让我们家笑笑给咱们做顿好吃的,半个月没吃我家闺女做的饭,心里怪想的。”
  拉着两个年轻人上了他们厂里的红旗轿车,当大智是空气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只何笑上车前匆匆跟他摇了下头。
  被嫌弃、被无视、被抛弃的大智,站在原地眼神明明灭灭不知在想些什么,把最阳光的一面都留给了何笑,现在这个看起来有些危险跟冷酷的人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外人?到底谁是?
  何笑回到家就忙碌地当起了厨娘,看到何父带了荸荠回来,正好还有猪肉,捏了六个四喜丸子,红烧后先盛了一个放饭盒里收起来。
  一顿饭宾主尽欢,何苗下乡几年跟王崇襄没怎么见过面,印象只停留在十多岁时,那时王崇襄还是个瘦弱白净的少年,几年不见现在出息成沉稳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是好女婿的绝佳人选。看饭桌上父母跟他相处很热络,她不傻,听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要把何笑跟他凑一对,心里不是滋味,凭什么?凭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是何笑的?
  吃完饭,王崇襄不便接着打扰先回家了,全家人坐在客厅喝茶,何父早就接到何母的电报说小女儿出了次意外之后,早先封闭的性格有了很大的改观,他不是那种相信奇迹的人,只认为本来女儿只是轻微自闭肯定是到了陌生的集体逐渐适应后才有的变化,但不耽误他同样高兴,晚上看她虽然还是话不多,但举止从容淡定确实是好太多了,想起电机厂厂办门口见到的那个陌生的男青年,开口提醒何笑:“虽然跟工友多多接触对你自身有好处,但还是得分人,今天那个男同志我看对你想法不单纯,以后少跟他打交道。”
  何笑想笑,大智竟然被当成觊觎她家世的阴险骗婚男。
  何父说完小女儿又说二女儿:“你在家待这么长时间,秋收都被你躲过了,给你两天时间赶紧买火车票回去,我早跟你说了,今年上边特别乱,我不可能给你走关系办回城,等明年局势明朗一些再想办法。”
  何苗的眼泪跟自来水龙头似的说来就来,低头啜泣,真像是要被无情赶出家门的人:“可是我都待五年了,我不想在农村待一辈子。”
  那可怜样让何母心软:“苗苗,你说你现在后悔,当初干什么去了?妈也心疼你一个人在农村,你再等等,我们不是没问过,现在都年末了,今年的回城名额早就没有了,如果找人托关系再被发现举报,你爸这厂长也就当到头了。”
  何苗心里怨恨,说白了还是怕丢了乌纱帽不管她死活。“妈,插队的地方还有人欺负我,我不想回去。”
  何笑不屑,别说吃苦,家里的票跟钱每个月给你寄了多少?还专门托人给你安排了生产建设兵团的轻活,地都不用下。还有你还能被欺负?你不背后欺负人就不错了。何母第一次听她说这事,立即急了,要找兵团领导反应情况。
  何父最烦女人哭哭啼啼,吵吵闹闹,总之二女儿的事没得商量,必须回去。何苗看说不通父母,只能先回去,反正冬天没活,回去先待着呗。问起王崇襄:“妈,王崇襄老来家里吗?”
  “两家都有意撮合下他跟你妹妹。”何母挑明。
  何苗又装委屈:“我也没对象。”
  “不是妈没想着你,是因为你妹妹原先比较特殊得找个知根知底的家里才能放心,王家也同意。等你回城,妈再给你好好挑一个。”
  何笑趁机表明态度:“不喜欢王崇襄,我不同意。”
  何父皱眉:“王崇襄哪里差了?你说是不是因为那个穷小子?”
  “哪来的穷小子?”何母也被吸引了注意力。
  “跟他没关系,我现在不想提结婚的事。”何笑立场坚定。
  女儿变得这么有主见,何父何母始料未及,吃惊不已。
  听到结婚,小浩子感受到危机,死命搂着姐姐的腰:“我不许笑笑姐结婚,笑笑姐是我一个人的。”
  一场劝婚大战还没拉开,被恋姐狂魔霸道打断。
 
 
第11章 考试
  何笑本以为晚上回去能在楼底看到站岗的大智,找了一圈没见人影,颠颠手里的饭盒,心说省了,明儿自己吃。
  第二天一早,楼底跟一食堂还是没见人,何笑纳闷:生病了?中午终于在食堂看到好端端排队打饭的某人,端着饭盒站在队尾,看到何笑立即脖子一扭把头转了过去,又作妖,何笑不理他自顾打饭去,打好饭找到大智的桌子,在旁边坐下,想想不能跟这人一般见识,把从家里专门带来的四喜丸子拿出来:“提前热的,赶紧吃,你不是最爱吃红烧的。”
  大智看都不看,哼了一声,转过身吃自己饭盒里的萝卜炖粉条。看你能坚持多久?何笑把肉丸子用筷子夹开,肉香往外散,把隔壁桌吃饭的人肚子里的馋虫都勾了起来,频频往他们桌望,闻着肉味萝卜都格外好吃了呢。大智当然也闻到香味了,往饭盒那里偷偷瞥去一眼,酱油上色后的肉丸子黑红油亮,口水不自觉的往外冒,想到昨天被抛弃,坚决抵制诱惑,继续扒拉碗里没滋没味的萝卜。
  何笑夹了一小块进嘴:“嗯,昨天的马蹄新鲜,放在肉里口感比纯肉的好。”
  上次吃肉还是在林爷爷那,天天食堂里上顿萝卜下炖白菜,连点肉腥都见不着,才来多久,就多了馋肉的毛病,大智手里的筷子不听指挥,长了意识径自往丸子而去,迅速夹了一块进嘴里,眯起眼,幸福感就是得有对比才能深刻体会,从来没觉得肉这么香,香到骨头缝里,脸上陶醉,嘴里还不认:“一般般,现做现吃口感最好。”
  德性!“不好吃,就不为难你了,我自己解决。”何笑把饭盒往自己面前拽。
  “我勉强还能吃几口。”什么几口,大半个丸子迅速被他夹自己饭盒里,最后把汤都拿馒头蘸着吃了,饭盒干净得都不用刷。
  “还想吃红烧肉。”吃完肉某人忘记自己为什么闹别扭了,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你有肉票?”就说这人不能惯毛病。“说,为什么生气?”
  “你爸看不起我。”堂堂一既有颜又有钱的青年才俊竟然被个七十年代的老古板给歧视了,林总裁表示不开心,不甘心。
  何笑只说了一句:“你为什么要让他看得起?”
  “因为……因为他喜欢王崇襄那个四眼。”
  “他喜欢王崇襄又干你什么事?”
  “因为……因为我不服。”
  何笑停下脚步盯着男人看了半晌:“你确实逆生长了,心理方面。”
  “什么心理逆生长?你是说我幼稚?”大智憋气,这女人吃的不是饭是□□,嘴越来越毒。
  全厂期待的机关选拔考试终于开始了,参考的人看到试卷心里开骂,真缺德,选拔考试几年一次,这试卷也不知道哪个爱显摆的人出的,一次比一次难,那应用题他们要会早进技术科了。林大智答了半小时交卷出了屋,大家了然,就说你一个学徒工瞎参和啥?
  结果厂里公告栏里贴出成绩榜的时候,大家都被生生打了脸,林大智怎么能考全厂第一?这次考试可有500个人报名,他那样的能考第一?听说他跟厂里工会的何干事走得近,一食堂打饭的都说了,他俩几乎顿顿饭都一起吃,是不是何干事给他透了题?
  有几个刺头还闹到了厂办,非让厂里给个说法,何笑也被叫来。她气场很足,一来闹腾腾的场面立时安静下来,俏脸含霜,语速很慢:“你们说我透题给林大智?”
  有个一看就不安分的男工人嚷嚷:“林大智就扣了一分,咱们厂搞了这么多年选拔考试,从来没人得这么高分,你们俩关系好,肯定是你提前把卷子给他了。今天你必须给我们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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