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翰义也在,他跟郑新郁一起长大,看得他最透。郑新郁最神奇的一点是,外人以为他混,实际他没碰过女人,也很少碰烟酒,他长时间像个旁观者,隔着层玻璃观摩别人玩。
问他原因。回一句:“我还在想猫。”
“你有病?”
“我还想再找一只同样性格的猫,这次别太快走丢就好。”郑新郁也不是没遇过可爱型的女孩,但她们的可爱如同舞台上的偶像熟练施展的魅力,虽然卖相不错但有点腻。
郑新郁各方面实力俱佳,他顶着父亲的名声,做什么都不难,但他厌倦这种生活。郑新郁故意表现出一副荒唐无能的模样,夜场包女人、深夜酒驾、飞世界各国滋事,玩伴吸毒搞大肚子的锅全由他来背。但事情往往越想达到目的越是适得其反。
他玩得越大郑业越包容他,钱照给,提供一切好资源。
那双在商场混迹多年的眼睛,仿佛看穿了他吊儿郎当外表下的逆反心理。
最烦的是挥霍的财富总会在某个时刻让郑业知道了真正去向,反而被郑业将计就计地下套子,引导他累积没必要的经验。
直到母亲去世,他发现郑业在别的女人床上风流时,叛逆终于结束。
郑新郁不打女人,所以他只是轻轻摁住那只狐狸精的脸,说:“这么丑的老男人你也啃得下,业界良心啊。”
郑业从此被他儿子打入黑名单,郑新郁每次接他电话都觉得恶心,永远记得老男人跟小三鬼混时截然不同的嘴脸。
他回国,同时不再明面拒绝郑业为自己打通的关系。
这个招商拉了5.9亿投资的综艺节目,藏着某位见不得人的私生女。
B跟他一起回来带资进组,猜了无数次原因。
郑新郁只答过一次,“不能只有我恶心。”
*
谈雪松睡醒之后,要送他走,男人临走前突然偷吻一下,又说:“别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和你的关系,包括你房间的F级。”
她似乎慢慢摸索到和S的相处之道了,红着脸点头,“好的。”
大魔王按按她脑袋,走了。
郑新郁刚才趁她睡觉,将谈雪松的个人信息查得一清二楚,恰好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谈雪松由富养长大,发生这种事不会像寻常女孩要死要活,但他又敏锐地怀疑她是没反应过来,今天的相处她虚与委蛇,只差没把嘴撇给他看了。
但她是否心甘情愿,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当初他的白猫还亲口同意自己做它的主人了?
他又不是第一次干坏事,担忧别人的心情纯属无稽之谈。
柏黎鬼鬼祟祟地开门,不料一进门就被蹲在角落的谈雪松吓到。
“妈咪……”她盖着纸巾啜泣。
柏黎忙走过去拉人,没理由地心疼:“我的心肝松松咋啦?”
“呜呜呜呜呜。”
“慢慢讲,我在听的。”
“我、我被,SSS他,打伤了……”
柏黎提着的一颗心悬得毫无感情,“这不是昨天的事吗?”
“呜呜我现在才发现伤口好疼。”
小可怜见的,柏黎只得做好护鸡崽的母鸡,扑起翅膀安慰。已经全然忘记盘问进展的事了。
谈雪松休息了三天。两位教练数学好,A的一天加柏黎的两天,如此算下来确实三天,加上他们知道了S欺负小姑娘的事,对谈雪松格外宽容。
节目组的食堂跟一般大学的并无差别,大部分选手中午会来,其实是累得没力气点外卖,这点谈雪松被迫了解,因为她有一位天天叫外卖的室友,柏黎连中午都不来,将叫外卖的美德弘扬到最大。
谈雪松不挑嘴,就爱吃这里的豌豆黄和千层糕,每天训练完准时蹲在甜点窗口前。
舀饭阿姨早就眼熟她,夹甜点总是附赠多几块。
休息完的第一日,谈雪松单独坐一张橘黄的餐桌,随后一个安静的选手也坐下来,规定佩戴的铭牌略微晃动。
清晰的Y级,仅仅排在她上面。
谈雪松又想起自己怎么也找不到的铭牌,今天跟蒋教练解释,最后被告知铭牌不能挂失,只能尽力找回的规定。
可是她真记不起来在哪里丢了。
不一会儿,几缕紫毛飘到她肩上,马肖紫大咧咧地拍她,“松松,这几天休息得还好吧,刚刚都没机会跟你聊。”
紧接着,中位圈的大部队降落。
扎着马尾的小脑袋被一一摸过去。
“松松,我们好担心你啊。”
“没关系,只是暂时最后一名。”
“松松拿Z级都怪S。”
“我松运气奇虐,但下次不会再这么霉抽中S的。”
陆舒芸抬起头,盯着对面的谈雪松看。
这女孩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大家的宠爱。
她刚开始也和他们一起爱跟谈雪松亲近,只是在她得了Y级之后,周围的选手迅速冷了关系。
原来镜头下的友谊如此脆弱,实力不够就是原罪。
可是她那天过敏,匆匆打了一场就赶去医务室,降到Y级情有可原,如果继续打下去,未必是倒数第二的结果。但是大家能原谅Z级被S虐光力气,却看不起她被病拖累的理由。
还是因为她没后门,抑或是不够漂亮?
陆舒芸吃到一半就没胃口了,端着餐盘离开这桌,识相地为他们空出位置。
走到倒饭的垃圾桶,因为心烦意乱,餐盘不小心从手中滑出去。
没倒干净的盘子和饭菜们混到一块,气味难闻。
陆舒芸正犹豫要不要捡,后面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男声:“你不是过敏么?”
慌乱地转过头,陆舒芸第一次近距离面对这个人。S级,郑新郁,整个节目乃至教练皆不敢得罪的人。
也是那天她在医务室外撞到怀里的……所以是第二次。
“已、已经好了。”陆舒芸心脏剧烈地跳动。
他今天没戴口罩,夺目的容貌锋芒毕露。
跟过来的CC瞥一眼铭牌,开玩笑:“新郁你不会看上她了吧,倒……下位圈里的。”勉强给了个面子,没说倒数第二。
郑新郁破天荒踏进食堂,已经让他和DD大惊失色,现在居然还看上了一个清秀的女选手?
不等陆舒芸鼓起勇气询问,眼前注视她良久的男人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陆舒芸。”
她本来低着脑袋回答,后来有所察觉食堂里灼热又集中的视线,她缓缓仰面。
因为S,让她在一刻引人瞩目。
“体能测试多少?”郑新郁又问,目光清淡。
“DCD……”陆舒芸不太自信。
“怪不得。”郑新郁插兜,给了一句轻飘飘的评价,意味不明。
高光时刻来得突然,去得也快。
陆舒芸还没搞清S主动搭理她的缘由,上位圈的一行人已经转身离开了。
第10章 S01E10
橘黄色的桌子,堆叠的方块糕点,男选手殷勤地围着她转。
郑新郁没走几步又踏出食堂,CC奇怪地看他的脸色,摸不着头脑。
“DD,新郁怎么了啊?”
“D你妈。”
CC和颜悦色地转望这位比他小的兄弟,“DDDDDD弟弟,要乖。”
郑新郁嫌他们聒噪,步子越来越大,甩开一大截。
谈雪松吃完午饭,被马肖紫他们拉到便利店。家庭富裕的朋友硬是买了一堆零食塞过来,喂她吃冬日里冰甜的提拉米苏,马肖紫越看越喜欢,趁她不注意吧唧了一口。
谈雪松错愕几秒,黑沉沉的长款羽绒服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显老气,帽沿的毛衬得她像一条漂亮的小雪狐。
“你没擦嘴哎。”她有点小洁癖,从口袋抽出一张湿纸巾,递给马肖紫。
“松松这么爱干净。”马肖紫随手接过去,先帮她擦了脸颊蹭到的奶油,再抽一张擦干净自己。
出了便利店,谈雪松抱着满怀的零食和饮料,小心翼翼地盯着路面迈步。
铭牌怎么办呢。她还惦记着那个Z。
正想得入神,怀里的东西忽然被一道力弄掉,哗啦啦掉落地面,谈雪松惊讶地看见S站在自己面前。
“你……”她刚说了一个音,蹲下身子要捡,郑新郁又一把拽她起来。
“不吃甜的?”男人的语气夹枪带棒,表情寒冷,“说谎。”
谈雪松只会盯着地上的零食堆,怯生生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抬头,除了这句你还会哪句,你不烦我也听烦了。”
郑新郁牢牢捏紧她的胳膊,五指收拢。他对自己的专属物有近乎偏执的野蛮规定,不准碰除蓝色以外的色系,不准对他撒谎,不准接近除他以外的异性,如非必要,同性也得禁止。
方才他透过窗户看见女人亲她时,怒火瞬间烧旺。
“那个紫毛亲了你哪边脸?”郑新郁另一只手翻看她的两颊,企图找出一丝暧昧的痕迹。
“什么啊。”谈雪松有点晕,刚听完他一连串霸道的要求,她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脑袋连着的脸又被他翻来覆去。
郑新郁蓦地停了动作,“算了。”说完拉着她往自己宿舍的方向走。
谈雪松僵着身体跟他拉锯战,下意识就冒出恐惧,“你要干嘛,我还没捡完东西。”
“干你。”男人不由分说地拽她,甚至踢开地上碍眼的垃圾食品,鞋底碰到就踩碎。
“你别踩,这是他们好心送我的……”谈雪松努力忽略那两个字带来的影响,又半蹲下挡住他的腿。
郑新郁微一晃神。
小白猫摇着尾巴,伸爪抱他的脚,不停地喵呜喵呜。
“扔垃圾桶。”郑新郁一脸冷漠,暂时放开了她。一松开力道,她护得更紧,一袋袋地捡起来。
谈雪松鼻子皱着,像微小又坚定的反抗。
郑新郁打量她,把话挑重点又说了遍,“你没听懂我的话吗,把这堆垃圾扔进垃圾桶,以后去食堂只能坐蓝色桌椅。”
“你不可理喻。”谈雪松半天只会憋出几句,“你歧视其他颜色。”
她要捡,男人又撇走脚边的一袋薯片,讲:“我喜欢蓝色,你也只能喜欢蓝色。”
“我讨厌蓝色。”小小声地用气音怼。
“嘀咕什么?”
谈雪松抱紧怀里沾了尘土的包装袋,怂货的求生欲终于冒头,她说:“我比较喜欢温暖的颜色。”
“哦?”郑新郁意味深长地笑,但眼底的神色如冰窟,人一旦掉进去就能没命。
“你是聋子也别把我也当聋子。”郑新郁朝她伸手过来,她误以为又要拽,忙往后躲,男人随即俯身固定她的脑袋吻。
中午的阳光浓淡相宜,两只影子重叠,他的长影先盖过她的。
*
谈雪松盯天花板已经盯了很久。下午的训练她没去,郑新郁把她拖到自己的房间,逼她履行女朋友的职责。
一想起那些细节,她就脸皮发烫。
而且,原来是他偷了她的铭牌,故意借着铭牌威胁她做这做那的。
大魔王有时候非一般的可恶。
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心总是梗一下地难受,这不是她小时候期冀的未来另一半。
一开始郑新郁说保密两人的关系时,她还在庆幸,觉得很好,这样他可能没太多时间过来找她。
今天食堂一阵骚动,她往门口望过去,看见他跟别的女选手聊天。
其实她很早就发现了。郑新郁是双标怪,他中午出现在她面前劈头盖脸就一顿训,似乎很生气她和朋友一起玩耍嬉戏。
可是明明他也有跟其他女孩子聊天,而且明显他们不是朋友,目的不见得比她的友谊纯粹。
怎么会有这样蛮横无理的人,自己做可以,别人做就是对不起他。
耳边仿佛还停驻着男人残留的只言片语:“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跟别人亲,近。”
谈雪松只能闷着回一个“哦”。
傍晚六点,郑新郁终于从外面回来,给她开了锁。
他一回来就把房内所有的灯全开了,暖气很足,唯独光线像沾了冷意,迅速扩散到她睡的卧房内。
谈雪松揉了揉眼睛,发现眼前聚焦有些失灵,模模糊糊的看不清。
“你的家乡在温州是吧?”郑新郁没头没尾地问。
她一怔,从豪华宽敞的大床撑起来,双腿叠着。郑新郁坐在她的被子上,幸好她及时收腿,不然就被他压扁了。
“是的。”谈雪松有点疑惑。
郑新郁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微妙,那种具体的变化她难以描述。
最后他说,“你先回去,假我已经帮你请了。”
谈雪松应好,下床穿鞋子,照他说的做,这一套动作下来明显藏着雀跃。郑新郁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眼内,面上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沉。
门开启又关上。
谈雪松出来后,空空的脑袋只剩一个念头:她好像近视了。
郑新郁在床的另一头陷入思绪。
那小三的户籍在温州,这里13个女选手,有一半的家乡都落在那块,不知是面试标准还是凑巧。
但他始料不及的是,谈雪松也在范围内。
*
轮到26号,新的一周测试赛又将继续上演。谈雪松的伤痛已经痊愈得差不多,郑新郁后来就很少找她了。
应该是看在她最近挺乖吧。
这几天也没见到他。
清晨,谈雪松在食堂吃完早餐,让柏黎先去球馆,她说:“我还得换运动服,穿错裤子了……”
柏黎点头,帮她拿了换过线的球拍。
“你你怎么在我的床上?”谈雪松滴开门,发现深蓝的床上凭白无故地躺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