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慌张张地从布包中取出了那块护身符,然后一不小心被锋利的边缘划破了手,一滴鲜红的血滚落在了床单上。
“……”完了完了,在人寺庙的床单上弄上血了!
肖晨随意搓了两下没搓掉,却也顾不了那么多,拿着护身符在凹槽上一比,大小和形状果真一模一样!
眼下一共有七个凹槽,按照一般剧情来说,必定只有一个是正确的。她伸手把每个凹槽挨个摸了一遍,发现每一个边缘都很平滑,那么证明它们的使用频率是一致的——机关是轮换使用的。
而这些机关最常见的轮换方式便是日期,今日是九月十九,一共有七个凹槽,十九除七为二余五,那就是五!
肖晨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把那块金色的护身符放入了床板上第五个凹槽之中,然后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机关的开启——
然而,几秒钟之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难道不对?”她皱着眉头,然后取出护身符在其他凹槽也一一试验,结果还是一样的。
“什么嘛……”肖晨小声嘟囔了一句,将护身符随手又放入了第五个凹槽内,然后将被褥铺好,又辗转反侧去了。
午夜子时,夜深人静,窗外秋风烈烈,屋内风平浪静。
肖晨早已进入了梦乡,恍惚中,她的身体渐渐变沉、慢慢下坠……再睁开眼,却还在这间朴实的寺庙客房。
我怎么醒了……现在是几点了?
肖晨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抬头看向窗外,还是漆黑一片。
“欢迎来到逍遥窟,这是施主的梦境所在,在这里,你可以体验无上极乐,做你自己的梦境之王。”
肖晨被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了几分,循声望去,只见床前的桌案上站着一只金色的金刚鹦鹉,口中反反复复地念着这句话。
肖晨一头雾水,这鹦鹉是从哪儿来的?在说什么呢?逍遥窟?这不就是我在寺庙的房间吗?肖晨坐起身,低头一看,床单上自己弄上的那滴血迹还清晰可见。
她愈发诧异起来,下意识地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嘶,还挺疼。
“请带上面具,开始你的梦境之旅吧!”那鹦鹉边跳边说。
肖晨下床一看,原本空空如也的桌案上果真躺着一个面具,她拿起面具戴好,朝门走了过去。
还什么梦境之旅,这寺庙果真有几分邪性,我倒要看看,除了这只鹦鹉,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肖晨一把推开了房门,外面的景象却令她大吃一惊,原本宽阔的露天广场此时却成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大厅正中搭着一个花团锦簇的高台,数名身着轻纱的美艳女子正在高台上跳舞,无数和她一样戴着面具的人在台下鼓掌叫好,言语间不乏有下流露骨之词。
肖晨大大的眼睛中满是不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她深呼吸迫使自己平静下来,继而同那些面具客一样,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也走至高台下。
肖晨抬头看去,只见高台上跳舞的女子各个面若桃花、腰身纤细如柳,为首的那个红衣女子更是明眸皓齿、冰肌玉骨,精致的脸蛋宛若天仙下凡一般。肖晨盯着那张楚楚动人的脸愣住了,隐隐觉得这姑娘似是在哪儿见过。
台上那红衣女子随着愈发紧密的琵琶声舞动身体,以小巧的双足为轴转动起来,伴舞的姑娘们水袖朝中间一甩,无数彩色的花瓣纷纷飘落在红衣女子的周围,她艳红色的双袖如蝶翼般纷飞,整个人如同花丛之中的仙子一般。
台下的众人被迷得发昏,有些甚至冲上前去抱着高台的柱子就想往上爬,被一旁看守的壮汉拉了下来。
再说台上,随着一声响亮鼓点的加入,那红衣姑娘衣袖一甩,竟将整个外袍都脱了下来,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贴身抹胸长裙,大片雪白的肌肤和曼妙的曲线全部展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
若说之前她清丽婉约如同仙子,此时便如同魔女般美艳得不可方物,令人血脉喷张,轻盈的身体随着鼓点舞动,腰部如水蛇般扭动,高叉的长裙时不时隐隐露出一双修长的玉腿,如花一般的脸庞也染上了春色,愈发千娇百媚起来。
那些观舞的客人,有的正在为争夺方才那件被女子扔下的外袍而大打出手,有的则看着台上的舞蹈口干舌燥,不住的舔·弄嘴唇,还有的甚至将手探入了自己衣袍的下摆,上下运动起来……好一副浪荡无忌的景象。
肖晨看着眼前的一幕,没觉得“逍遥”,只是发自肺腑地感到恶心。
乐师一曲终了,台前的姑娘们也一舞结束,纤细而修长的手指皆如莲花般盛放,竟定成了佛家中九天玄女的飞天造型。
“姑娘们的舞可是跳完了,下面开始竞价,出价高者,人今夜可就归你了!”一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上了台,“望各位量力而行,若是随意报价,梦醒后交不上香火钱,逍遥窟可就再也不欢迎阁下了。”
“我点玉涛姑娘,我出五十两!”一男子首先出价,之后咳了两声。
“五十两?你这痨病鬼一边站着去吧!”一男子冷笑两声,“我出三百两!”
“我出五百两!”一旁又杀出一位满脸色相的浪荡公子,“玉涛姑娘是我的!”
无数面具客叫喊连天纷纷竞价,最终,为首的那名女子“玉涛”竟拍出了三千两白银一夜的高价,而其余伴舞的几名女子也拍出了几百两银子不等的价格。
“小美人儿,今夜你就归小爷了……”一双手摸上了玉涛如玉一般的脸。
肖晨看着最后拍得玉涛一夜的“竞标者”,一手搂着一名带着面具的女子,一手则搂过刚刚拍得的玉涛,直觉有些眼熟。这微胖的身形、这曲纹锦缎外袍,不就是在寺庙外小树林中卖力“表演”的那位仁兄——杨程吗!
自己是从他口中得知“逍遥窟”这地方,此时还真的在此地相见,看来要想弄清这是怎么回事儿,从他身上下手是好时机。
肖晨看着杨程的背影,攥紧了手心,暗暗地跟了上去。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危机之下,初次一吻
肖晨跟着杨程往里走, 这才发现原来逍遥窟极大, 方才的高台之后, 还有一大片“赌池”。赌池中人声鼎沸,各种神眉鬼道的赌局应有尽有, 骰子、六博、马吊在这里都只是寻常玩儿法, 另有押宝、猜字、斗鸡、斗蟋蟀和一些肖晨在电影中都没见过的赌法, 着实令人眼花缭乱。
眼见杨程下了赌池,朝人最多的那一角挤去, 肖晨恐怕把人跟丢, 便也跟上前去。
只见层层叠叠的人潮中, 摆着一张大型的方桌, 桌面北高、南低,上面是一条条断木隔成的迷宫样式的轨道, 南侧的一个“闸道”中, 摆放着各种颜色的玻璃小球,北侧则有一行“凹槽”作为小球的出口。
“又一局开始了, 大家准备下注吧!”
“我押蓝球!”
“我押这颗红的!”
“我押绿色的!”
面具客们纷纷拿出手中的筹码,放在了桌案前各色小球所对应的区域内。
“美人儿,你告诉我,我该押哪个颜色的啊?”杨程一挑玉涛姑娘的下巴, 笑眯眯说道。
玉涛看着他一言不发, 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杨程恍然大悟,“哦,我忘了, 你是只不会叫的鸟!”然后又把脸凑近右手边那位戴面具的女子,“小浪货,那你说,我该押哪个?”
那女子原本为玉涛出现之后杨程便冷落了自己而暗暗不满,却碍于对方的身份而不敢发作,此时听这玉涛竟是个不会吱声的哑巴,顿时信心大涨,得意地朝她瞟了一眼,大声道:“押黄色的!我觉得黄色的那颗最漂亮!”
“好!”杨程大笑,然后拍了拍旁边看守的管事儿,“爷要下一注,给我兑换筹码。”
“好嘞!”管事儿一边笑一边拿过一支笔,在杨程的面具上飞快地画了六道黑杠,继而拿出了六块筹码,“拿好喽,您的六百两筹码。”
站在一旁的肖晨暗暗心惊,原来这赌局玩儿得这么大?一注便是六百两白银!要知道我的米其林餐厅一个月纯利润,也不过六百多两银子!
“还有没有下注的了?”管事儿的环顾左右问道。
“咳咳,有!”肖晨沉声道;“我,我押那颗透明的球!”
虽说秦少白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擅自行动,可谁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倒真把“逍遥窟”给找着了,既然来都来了,为了探清案情,自然要亲身下场感受一番才行。
“这银子……我要怎么给你?”肖晨从钱袋里拿出了一张银票问道。
“这位客官是第一次来吧,”那管事儿笑了笑,继而上前在肖晨的面具上画了六道黑杠,“逍遥窟向来只记账,不收真金白银,您今晚的所有花销,都会给您统计在面具上,待梦醒之后,以‘香火钱’捐给寺庙便好。给,这是您的六百两筹码。”
肖晨伸手接过六个铁牌,然后放在了桌案“无色”字的区域上,心里直犯嘀咕:这管事儿的方才说什么“梦醒之后”,难道现在的一切当真都只是一场梦吗?
管事儿的反复确认之后,“如果没有再押的,那就开始了!”继而右手一按桌上的机关,拦着小球的“闸门”便瞬间沉下了桌面,各色小球没了阻碍的屏障,纷纷进入不同的轨道,朝桌面南端的出口滚去。
“快啊!”
“快点儿走啊!”
“哎呀怎么偏偏走了最远的一条道儿!”
各位押宝下注的面具客纷纷群情激昂,一个个攥紧了手心摩拳擦掌,好像恨不得化身为自己押的那颗玻璃球,亲自上阵在桌子上滚落一番才好。
各色玻璃小球争先恐后、你争我夺,一方桌案大的天地,一时间竟好似成了一个拼搏厮杀的赛场。最终,竟是那颗最不起眼的无色透明玻璃球,反超其他小球,第一个进入了凹槽。
“我宣布,无色球得胜!”管事儿的从凹槽中拿起那颗透明玻璃球说道。
其他的几位下注的赌徒见状,皆捶胸顿足,纷纷道再来一把!
“嘁,没意思,还是与我的美人儿快活去吧!”那杨程见自己输了,顺势搂紧了玉涛的腰身,晃着微胖的身体便向赌池外走出。
管事儿将桌案上的筹码拨了一半装进一个布袋中,对肖晨说道:“这些筹码,扣除逍遥窟所得的一半,剩下的就全是这位客官的了。客官您今晚手气不错,要不要再来一把?”说着,将布袋递给肖晨。
眼见一边的杨程将要走远,肖晨飞快地摇了摇头,“不了,今晚还约了朋友,一会儿有空再来!”继而拿上装筹码的袋子,便朝杨程的方向快步走去。
那管事儿的看着肖晨走远的背影,眼神里闪过一丝阴霾,手指一勾给身旁看场子的壮汉一个暗示,那壮汉便朝着肖晨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出了赌池再往里走,灯光变得有些昏暗,路也变得蜿蜒曲折起来,肖晨怕被对方发现,也不敢追得太紧,远远的跟着左弯右绕,来到了一处别具风情的“红灯区”。
倒不是肖晨爱胡乱起名号,而是自从她走入了这里,灵敏的鼻子便能闻到一股甜腻而暧昧的香气,且听着耳边绵延不绝的呻·吟声和重重的喘气声,再纯洁的人也知道这里是做“那档子事儿”的地方。
杨程兴许是太过急色,推门进入房间便直奔主题,把一左一右两位美人儿齐齐推上了床,连房门也只是随意一带,并未关牢。
肖晨小心翼翼地来到房门外,心想偷窥什么的确实会上瘾啊,晚上在小树林看了现场版不够,此时还偷偷追过来听墙角,于是在心里暗自鄙视了自己一番。
她从门缝中偷偷朝屋内看去,只见房间摆设皆是淫靡之风,一侧的屏风上绣的,赫然是一副活灵活现的春宫图,就连一般摆放古董、书册的博物架上,摆着的也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淫具。
“小美人,仙药呢?先把仙药给爷吃了,爷定能让你欲仙·欲死!”说着一把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果然是小树林里见过的杨程。
“快去拿呀,让我也尝一尝传说中那飘飘欲仙的滋味……”戴着面具的女子媚笑一声,也掀开了脸上的面具,正是“小树林”事件的另一当事人。
肖晨原以为杨程口中的“仙药”,是伟哥之类的壮阳药,可如今这女人居然也想吃?
玉涛脸上挂着招牌的笑容,不紧不慢地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两杆铜制的烟枪分与二人,继而又取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倒了些粉末进烟枪的漏斗处,用火一点,两人便飘飘欲仙不知今夕何夕。
看着两人吞云吐雾的架势,肖晨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个时代居然真的有毒品?
现代的禁毒知识告诉她,毒品是多么的恐怖,它如跗骨之蛆,能将一个人的意志、精神、尊严全部摧垮,让你为了一口毒品,出卖肉体和灵魂,如鲸吞或蚕食,一点点毁掉一个人,继而毁掉一个家。
这个逍遥窟究竟存在多久了?又有多少人已经沾染上毒品?而身边的家人和朋友却仍无知无觉?
肖晨想得正背脊发麻,继而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她的肩膀!
她吓得一个激灵窜上脑门,回头一看,面前站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壮汉,正是逍遥窟中随意可见“看场子”的打手。此人高大壮硕,一眼看过去便知非常能打,自己这样子的,揍十个应该不在话下。
那壮汉冷冰冰地说道:“这位客官,你在找什么?”句式是疑问句,语气却很平静,好像已料定了肖晨此番不是来玩儿的,而是来调查什么的一样。
肖晨很没出息地双腿有些打颤,“我在找我一个朋友的房间,我和他约好了……”
“是吗,那我陪客官找。”那壮汉一挥手臂,“请吧。”
“……哦,那好啊。”肖晨讪讪地点了点头,慢慢地挪动脚步往前走去。
她一边假意找人,猥琐地朝每间屋子里瞟去,争取拖延时间,一边大脑飞速旋转寻找脱身之计。
逍遥窟这等见不得光的地方却发展到此等规模,而未被查封,一方面是上面一定有重要人物坐镇,另一面就是这里一定看管极严,一只会告密的蜜虫也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