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之宝姐姐不干了——归途何在
时间:2019-04-13 09:30:52

  宝钗坐了会子,见贾家众人虽说面儿上仍旧一派大家气象,可内里精气神儿着实不足,姨妈王夫人眼窝下头似是还有薄薄一层乌青,便知家中定是出了些不好与外人道的事儿,又不方便多问,就顺着贾老太太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聊,赶着天色暗下来前就辞了出来家去。
  两人回去时候一齐坐在马车里,沈玉打开屉子取出蜜饯放在宝钗手边,又小心与她斟了温水,这才坐下来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道:“我在外头常听人说贾家宝二爷是个极有趣的人,便是上次有人出首告他反诗之事也有市井里的豪杰与他道了冤枉,今日一见怎地是这个样子?那两颗眼珠子就差黏在你身上了,也忒不知礼。”宝钗也不好当着沈玉面儿说些外男如何之话,只淡淡道:“他一向如此,不过今日就我一个坐在厅中罢了,换旁人俱是一样的。”沈玉伸手把给宝钗斟的温水端起来喝了一口,再放下挤了眼睛作怪道:“好酸!”逗得宝钗“噗嗤”笑出来道:“总也跟个大孩子似的,再不知道沈大人家常原是这个样儿。”
  她顿了顿复又道:“这几日也没打听外头消息,总觉着似是出了不少事儿。方才姨妈看上去也不大妥当,竟不好张嘴问。”沈玉自是知道怎么因由,无非是上头有点子动静连带着下面也翻了翻身儿,里头或不是牵连到了几个勋贵。原想着丈母娘许是会与媳妇儿说,如今看来只怕是半个字没有。没奈何,他又往杯子里添了点水,这才坐稳当了道:“如今上皇愈发沉迷丹药,一旬里能有两天出来叫扶出来见人就算不错,这当口竟还有人赶着往上献方,可不是就惹恼了当今,做这事的自然丢了差事饭碗回家吃自己去了。这空下来的位置却又总有两三家打破头的争,争来争去动作大了点子,叫上头狠把不少搀和进来的都申斥了一番,是以各个将头缩起不敢再闹,估摸着今日也是因着这个缘故。”
  宝钗听完轻轻点头,估摸着应该大差不差。出了年她就在家里紧着备嫁,大小事忙个不停,疏忽了外头消息来往,因此许多事儿都不知道,只能隐约着猜一猜。可是贾家又无人在朝堂上做事,怎地也是一副内里萧条的模样?沈玉见她若有所思,索性痛快道:“贾家纯是叫连累的,脸上不好看呢。说来此事也与那宝二爷有些干系。”他笑了笑继续道:“史老太君娘家的大侄孙女不是说与卫家长子么?原本今年也该过门儿,哪晓得卫家不知从何处听了些风言风语,又道是史家大姑娘与那宝二爷不清白,便硬将婚事退了。也就前几天的事儿,估摸着你太忙,母亲就没说,今儿没请亲戚们来吃回门酒许是也因着这个,不然贾家史家一碰头不得打起来,请谁不请谁呢!”
  若说这卫家,亦是京里勋贵人家,如今气象比之贾家好了许多。那卫若兰也是有差事在身的,可见内里还有几分东西。这退婚之事,明面儿上卫家埋怨史家大姑娘不清白,私底下不少人都听说乃是宫内传出流言道是当今要对老臣动手。既然要动,一准儿是要捡软柿子捏,卫家这才忙不迭想要同史家贾家之类没落的老亲撕掳开来。原本好好的儿女亲事此时也不好了,恰巧贾家在这里面有些是非,卫家便顺手把黑锅栽在了贾宝玉头上。
  宝钗听完恍然大悟道:“怪道我上次见着史家大小姐时她似是有话想说又忍了回去,这么大的事儿,三、五句如何能分辨清楚!”心下暗想还是得交代下头及时将外面的消息递进来,莫说女子只在后宅活动,若不知这些一不小心便要闹出笑话,或不是还得与人结怨。这史湘云因着宝玉叫卫家退了亲,史家势必与贾家没完,她又父母双亡,今后这路难走得很!可再回头来想,那卫若兰却不是个长寿的,如此一来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了。依着贾母的想法,许是会将湘云定与宝玉,也算是全了两家孩子体面,好歹把面子活儿做光鲜些,就不知姨妈心下愿意不愿意了。
  王夫人心下自然是不愿意的,史湘云虽出自一门双候的史家,可毕竟命数不好,尚在襁褓之中便父母双亡。丧妇长女尚且不娶呢,这父母一个都没的野丫头她如何肯答应?可架不住这祸是儿子闯出来的,人卫家只咬死抓着贾宝玉偌大男孩子竟敢与姑娘们同住省亲园子之中这一点便叫贾家说不出话来。再有早先宝玉自己漏出去的闺阁笔墨并那些市井笑话,不介意时大家俱不介意,若要介意起来各个都是好说不好听的小把柄。
  上面又是婆婆,外面又有史家亲戚透过王家传些风凉话进来,儿子宝玉还时不时痴傻一回,如今竟是不答应也不行。原本王夫人还指望着使些银钱求宫里的元春递句话出来压一压,可银子撒出去不少,硬是连个响动都没,又不敢惹那些上门来打秋风的大太监,终究只得哽咽着点了头——情势比人强,不这样还能怎样呢。
  史家此时也恶了大姑娘史湘云,她下面堂姊妹们可还有没相看的,上头出了一个这样叫人退亲的堂姐,几个小的婚事也为难。再一个,她乃是由婶婶抚养,不是自己的孩子,终究隔了一层,不像亲生的能认打认骂。如今事已至此,史家的两位侯夫人打算便是压着贾家也得让他们将姑娘娶了去才成,不然今后亲戚也做不得了。这卫家虽说与史家撕撸开来,可也得罪了一圈儿亲戚,今后只怕家中子弟仕途路子也没那么好走,然则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少不得两家见面不说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我被睿哥传染了,流行性感冒,滚去卧床休息了。这一章有点少,但是我们还要努力一下不能断啊!过几天症状减轻了慢慢补上吧......
 
 
第88章 
  若论这段公案里头, 最可怜的莫过史大姑娘。眼下虽说叔婶做主将她定与宝玉保全了名声体面,可究竟有了污点, 将来若是旁人嘴上积德还好, 但凡遇着个不积德的拿将出来就是戳人心窝子的话。偏她又埋怨不得, 早先曾与袭人抱怨过一回家里针黹辛苦,隔天便连东边宁府都知道史家穷到裁撤了针线人手。因为这事儿婶子已经不乐意了一次, 如今满腹苦楚无处倾诉,唯有往肚子里生咽。
  好在保龄候和忠靖候终究不敢逼死这个大侄女, 一面在朝堂上和卫家纠缠,一面还是与她预备了嫁妆择期发嫁, 早先湘云母亲留下的嫁妆保存到现在,除了料子放不住外旁的都还能用, 甚至比新打的还要体面几分。两位婶婶分别又攥了些体己把与她, 总之嫁去贾家后便是一辈子窝在后宅不出来见人也使得, 终归能得个温饱。
  宝钗直到三朝回门儿还不知此事, 这一辈儿薛家与史家又隔着贾家才是亲戚,彼此间便也有了几分尴尬, 到底薛太太也没好意思与女儿说这些,只一心问她女婿如何去了, 是以直到沈玉道出因由方才明白此间纠葛。
  两人在马车里相对而坐, 宝钗听沈玉将这里面前因后果一一分辨了一番,最后叹口气道:“可见家下子弟有没有才倒是其次,最要紧莫过德行二字。无德无行终究害人害己,史大姑娘清清白白一个姑娘家好好在家里待着, 竟碍了谁的眼呢,无端端就糟了诽谤。”说着说着马车轮子渐渐放慢,原是沈家大门已然在望了。
  城西多住宗亲勋贵,沈家一户三进的宅子挤在此处亦显得与旁人截然不同,只简简单单的粉墙黛瓦,毫无雕梁画栋之色,偏宝钗还就喜欢这份干净清爽。这会子比早间想的回来的早,整好沈老爷子也还没用晚膳呢,少不得让厨房一块儿做了送过来。那大黄猫见了宝钗进来就想往前蹭着叫摸耳朵,却又叫沈玉从后头走过来捏着颈花皮一把提起团着走到沈老爷子跟前放在他膝头道:“今儿可还好?”
  沈老爷子哼了一声算是应答,抱着猫从头摸到脚道:“还成吧,就是嘴里味道淡,怪没意思的。”宝钗也笑了就哄他:“晌午要他们预备了鳜鱼肉打出的鱼泥,是愿意合上面弄成面条子就鸡汤还是汆了炖莼菜?晚上清淡些才好,明儿晌午做肉可行?”既然听见有盼头,老爷子自然乐意,点点头道:“今儿先弄个莼菜羹算了,明日吃肉!”老人家一提到肉精神都早先不一样,也不哼唧了,抱着猫哼起小曲儿,往椅子里头一靠单等厨下送了晚膳过来。待众人安静用过后转脸便挥手赶人:“去去去,少来我这里腻歪,回你们自己院子里。”
  沈玉见状也无可奈何,笑着与他拱拱手,带了宝钗退出来往院子里去。“祖父年轻时候在京城里也颇有才名,可惜正准备出仕曾祖便急流勇退带着阖家返回祖籍休养生息。不料未过几年家中接连走了几位老人,紧接着又是曾祖父并曾祖母,光守孝便守了约莫有快十年,等出了孝这京中光景早就已经天翻地覆,其后又有诸多乱事,一一耽搁下来索性便休了这份心。其后祖父就一心在家中教导儿孙,若不是……”说到此处沈玉将后面话咽回肚子里,笑着回首与宝钗道:“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今儿去的地方可不少,早些休息。京畿周围可还有想去的地方?我这边请的假才只过了一半。”
  宝钗见他硬是拗着把话题移开,果然就没再继续问,只安静走在一旁道:“明儿先在家里歇歇,原喊了掌柜的们过来,既然约好也不好再往外头逛。”见她这么说,沈玉少不得随她,只是猛的闲了这几天颇有些坐不住,才总想着往旁处跑。
  到得第二日,用过早膳后白鹭果然进来与宝钗禀报:“奶奶,咱们陪嫁铺子里头的掌柜还有些管事们都在外头等了。”宝钗便点头让把人带进来先站在花厅里等,自己则在西厢房里一个个喊进去见。薛家陪嫁的铺子原就是宝钗主张开的,用的也都是熟悉人,自然知道怎么做事,账目一一核过去十分便当。就只王家赔礼陪与宝钗的两个铺子,明明早说过让他们带着账本子过来,今儿却还是两手空空神情倨傲。
  宝钗懒得与他们打缠,只把前面的账目盘了一遍,好言安慰管事们几句让他们回去安心做事,又单门儿对白鹭道:“你在外间花厅留吴姑娘和石先生坐了喝茶,等会子只怕还有事要麻烦他们。”直等到王家这两位掌柜站得腿都僵了才大发慈悲道:“叫他们进来!”这两个掌柜立刻整整衣裳跟着小丫头进了西厢房,只见窗户底下设了桌椅书案并两个放卷宗账簿的架子,另一侧摆了张屏风遮住小憩用的矮榻。他们如今的主子正坐在书案旁边拨拉算盘珠子,边拨边漫不经心问:“你两位先说说,这两个铺子是做甚营生的?”
  一个瘦高些的就拱拱手站出来道:“回东家,小的姓李,手底下铺子做的乃是文玩。那一个姓张,好巧不巧是个绸缎铺子。”宝钗看了他一眼又问:“账面儿上的流水有多少,库里头东西有多少?”这人满脸得色仰着头道:“东家,您久居内宅许是不知道,咱们这两个铺子在京里只有人求上门儿买的,再没有卖不出去,这些您都不必费心,只管坐着每月吃利便好。老东家那边旧例便是如此。”宝钗听完冷笑一声去看莺儿道:“这也不知道铺子算是谁家的了,东家只管两眼一抹黑坐屋里等吃利?到底是利还是息且弄不清楚!”
  那李掌柜就急了分辨:“旧例便是如此,东家如何非要急头败脸的闹呢。要我说,您又出不得门儿,轻易也见不得人,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罢了。”他想着宝钗满打满算不过十六,算准了欲欺她年幼面儿软,哪想得薛大姑娘刚出了门子就敢下手处置他们。宝钗早先在薛家就收拾过不少刁仆,这样的人最是色厉内荏。这些掌柜的敢这么说也有个缘故在里头。
  原来本朝早年有令,诸宗亲勋贵并官员家里都不得行商贾之事,可这俸禄又从不见动弹,三节两寿,冰敬碳敬,少不得你家来我家也得来。比之田亩之事,还是商贾来钱快,可这些钱又从何而来呢?没奈何,只能归在内眷手里打着“经营嫁妆”的名头或可操作一番,就这也得有个掌柜的在外头顶着名儿行走方可。总归明面儿上你不能说谁家谁家做了甚么生意,都是写了契书雇的掌柜挂名。既然如此,也就有了空子与人钻。若是主家管得紧,下面人胆子小,最多也就从账上冲点子银钱花花便了不起了;若主家是个糊涂的万事撒手不管,鬼晓得下面人拿着账面流水去做些甚么,又不是家家太太奶奶们都出去放贷吃息,不少便是从这上面来的。万一将来走漏风声招来官差,这些掌柜的们还可一推二作五只说是听命于东家,他们自己最多挨上几板子也就算了。这些市井里的行情原本宝钗也是不知道的,后来还是薛蝌特特与她分说一番方才恍然大悟。如今这李掌柜只怕也做了这一手,不然怎会连账本子都不带,话语间又极力想撇开东家管束。
  可惜这重利盘剥之罪的帽子,宝钗是不打算叫扣在自家头上的,当下只看了白鹭一眼,这丫头转身出去便带了陪嫁的小厮进来将这两人扭在堂下。李掌柜未曾料到这位姑奶奶竟是个根本就不吃吓的,登时扯直了嗓子高喊:“奶奶,使不得啊奶奶,京中人家户户如此,您若与旁人不同,少不得将来出门要遭议论,小的全是为着奶奶想!”若是一般小姑娘,听得旁人家家如此,少不得推据两回也便收起火气罢了,宝钗却不,径直转头与白鹭道:“你让石先生去与二爷说,请二爷亲自去一趟坐镇把账本子与我带过来,如有借据之类万不可放过,我倒要看看这文玩铺子里收了甚见不得人的东西!”
  白鹭就出去传话,沈玉听完点了头带上几个家丁便照着地方找,一找一个准儿。若是旁人遇上这种事,铺子里的伙计也敢上来吆喝两声儿,可这锦衣卫的公服一露在外头,再没半个凑上来吱声的。一来一回不过半个时辰,里外二手的账目并一本利钱簿子就都叫他扒拉出来放在宝钗案头。宝钗看都不带看那本簇新的,只拿磨旧的翻开浏览一番,又把利钱簿子取来一一对着借券看过,看完将这些一股脑儿封进匣子里与白鹭交代:“你和莺儿一块儿,把这位李掌柜连带这些账目统统送去给舅妈,只说咱们沈家不做这种生意,这等人才还是还与王家的好。再有,那些仓库里的货也劳烦舅妈使唤下人搬走,只留个干净屋子与我便可。”
  先把李掌柜扣在一旁等着拖去王家,宝钗又转头去看那位绸缎铺子的张掌柜,只见其讪笑着拱拱手:“奶奶,求奶奶赏个体面,今儿与李掌柜一起来,他跟小的说您一天肯定看不完这么多账本子,无非认认脸罢了,是以小的就糊涂了没带来。要么这就回去取来与您?”宝钗叩了叩桌子与他笑道:“不必了,绸缎铺子应该是个甚么样的账目流水我再清楚不过,你也不必拿着鸡蛋碰石头,现成例子就在那儿躺着呢。我这边与你多算半年月钱,解了契任你自去,也算留一线,如何。”张掌柜先见她笑了还道是能过去这个坎儿,不料回头就是一下子狠的,这薛家姑奶奶压根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他们!
  宝钗端着茶碗抿了一口,不疾不徐对下面两个掌柜的道:“我身边办老事儿的都知道,外头掌柜的并伙计们红利月银俱是丰厚,为的就是不叫他们再动歪心思在账本子上乱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打量着糊弄谁呢?这种事,抓住一次当百次,我是不敢再用两位了。李掌柜身上担着重利盘剥的罪名儿,张掌柜好歹还清白,是以只得将前头那位送回王家等你们旧主子裁度,或不是张掌柜也想见见老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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