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外面的如宝也跑进来:“小……公子,有官兵来了,我们把周公子交给官兵吧?”
“先让我想想要怎么说。”齐斐暄惆怅的揉揉脑袋,回到周容雅床边看着他。
京城的官兵可不好对付,虽说齐斐暄和周容雅没什么关系,她只是个无辜的路人,但将周容雅送出去之后,她肯定是要被官兵盘问的。
到时候万一官兵对她的身份起疑怎么办?
最终齐斐暄道:“去让那位小伙计告诉官兵他们这儿有……”
话未说完,齐斐暄就感觉到衣角被人拽住。
往下看,是周容雅的手在拉着她。
“醒了?”齐斐暄弯腰,“你能说话么?你家在哪儿?官兵来了,我去叫他们。”
“不……”周容雅眉头紧皱,手上泛起青筋,“不能……”
“不能去找官兵?”齐斐暄听出他的意思,“你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咳……”周容雅咳嗽起来,“官兵,假的……”
“官兵是假的?”齐斐暄吓了一跳,“开玩笑,你怎么知道的?”
“眼睛。”周容雅说完便又重新昏死过去。
齐斐暄“啧”了声,直起身子。
如宝问:“公子……”
“算了,咱们先出去看看吧。”齐斐暄披上外衣,“看情况再说。”
外面药铺的小伙计已经和领头的官兵说上话。齐斐暄出去的时候,正巧听到小伙计说这条街上没有异样。
小伙计见齐斐暄过来,便道:“官爷,这位公子就是从您说的那边来的,他还……”
“我还听到那边有人打架。”齐斐暄忙阻止小伙计继续说下去,“有吃的东西么?帮我弄点吃的好不好?我快饿死了。”
“……好吧。”小伙计本想说这里是药铺不是客栈,但是看齐斐暄面色不好,再加上刚才那颗珍珠用来买衣裳确实是他们占便宜,小伙计也就没说什么,去了后院找大夫说弄吃的事儿去了。
剩下齐斐暄和贞珠如宝在门口。齐斐暄笑笑:“官爷,我是从那边过来的,您想问什么就问吧。”
“你们过来的时候,看到人么?”官兵问。
“没有。我就是听到了打架的声音,我害怕,就跑了结果路上摔了一跤。”齐斐暄挽起袖子,让官兵看她肿起来的胳膊。
这是之前被周容雅推开时撞的。
官兵见此便没生疑,领头的那人问:“谁,打架?”
“我也不知道。”齐斐暄摇头,“我都不敢去看,就是隐隐约约听到动静,应该是谁家吵架吧。”
回答的时候离得近,齐斐暄念着周容雅说的话,便特意去看领头之人的眼睛。
这一看就看出了端倪。
这人……居然是淡灰色的瞳孔。
大齐人居然也有淡灰色的瞳孔?齐斐暄察觉出一丝不对,但她在现代也见过不少世面,面对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太过于大惊失色。
那人又说:“遇到没有,受伤的人?”
“没有。”齐斐暄察觉到这个官兵说话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对。
这个人像是刚学会大齐官话?齐斐暄忽然想到原书的内容,心中一惊。
她记得记得原书上说过,大齐关外有个蛮族。大齐和蛮族的关系非常紧张,蛮族屡屡犯边,大齐这边却因为一些原因始终不能诛灭蛮族。
而原书里的男主就和蛮族关系匪浅,所以蛮族不少人能够到齐京来。那些人来齐京可不是什么好目的,他们为原书的男主效力,给原书男主扫清了不少障碍。
最后和男主一起杀死秦幼栩的那些暗卫,也是蛮族的人。
而这些“官兵”……齐斐暄留了心,没有说实话。
如果这些蛮族人真的是男主那边的,那里间里躺着的那位,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人。
齐斐暄要是真把里间那位给卖了,怕是真的要成为千古罪人了。
要知道原书男主的手下杀的可都是大齐的栋梁之材,大齐的顶梁柱都死了,原书男主搞起事情来便肆无忌惮。
原书里,男主为了自己的野心引了蛮族入关,害的大齐百姓家破人亡民不聊生,最终还是荣国公带病退敌,才没让大齐就这么玩完。
只不过大齐百姓的日子是不如以前那么富足了。
当时书里还写了皇帝驾崩,齐斐暄甚至还猜过皇帝驾崩这件事里也有男主的手笔。
所以不能让这群人抓到周容雅。齐斐暄不知道周容雅的身份,但齐斐暄有个莫名的预感,只要拦住他们,不让他们再伤害周容雅,以后的事就不会那么糟糕。
官兵们似乎挺着急,他们问过齐斐暄,见没有什么有效的消息就走了。齐斐暄便让贞珠赶紧回去。
贞珠走后不久,到外面去拿人参的小徒弟便回来了。他气喘吁吁的跑回药铺,从怀里拿出用红布包着的人参。
大夫听到他徒弟回来的动静也出来了,见小徒弟拿回来的人参,点头道:“方子已经开好了,你去歇歇,让你师弟抓药熬药吧。”
小徒弟便去了后面叫他师弟。
小伙计这会儿也出来了。他拿了几个饼:“没有什么吃的了,就只剩下这个。”
“有吃就行。我不挑。多谢了。”齐斐暄接过饼,进了里间后分给跟在身后的如宝两块,“快吃吧。”
如宝有些犹豫的接过饼:“公子,那个周公子,您真的相信他的话了?”
“不要多问。好好吃饼。”齐斐暄道,“这位周公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咱们得好好看着他,省得他出事。”
第19章
天气寒冷,齐斐暄吃完饼后靠在炭盆边暖手,等着药铺小伙计送汤药过来。
如宝站在齐斐暄身边,看着齐斐暄懒洋洋的模样,有些闷闷不乐:“公子,咱们为什么要这么照顾那个周公子……又不认识他……”
“因为我是好心人。”齐斐暄伸个懒腰,指指身边空闲的椅子,“别站着了,坐下吧。天冷了,站太久不太好。”
“可是……奴婢总觉得这样会有麻烦。”如宝不敢坐下,她站到齐斐暄所指的椅子后面,垂头丧气的说。
不这样做才会有麻烦。齐斐暄非常清楚的记得原书里说过,大齐的重臣出事儿后,齐京便风雨欲来动荡不安,就连皇亲贵胄都无法自保,就更别提她这种没有家人护着,目前还没有实力并且身不娇体也弱的女孩子了。
就这么让如宝以直报怨也不行。齐斐暄让如宝坐下:“怕什么,有我在呢。我想做的事,有哪件是做不到的?”
“是,公子。”如宝有些不习惯,双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那,公子,那咱们以后怎么办?”
“明徽大师在马车上说的话你听到了么?”齐斐暄托着下巴,“明天夫人会收到李府的消息,说我命克她的至亲。夫人会把我送走。应该会送我去庄子上,到时候咱们再想做什么事,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
“送……送走?”如宝睁大眼睛,脸色苍白,无措道,“奴婢听人说,只有那些举止不端的姑娘才会被送去庄子上……您被送走的话,以后还怎么成亲……”
“这有什么。齐京还有几个人记得颖欣伯府有个二小姐?”齐斐暄嘲讽的笑道,“至于成亲,我就没想过这种事。”
如宝愣了下,眼圈忽然红了:“公子……”
“行了,别想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发愁也解决不了问题。”齐斐暄摆摆手,“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我看周公子再不喝药就真的要归西了。”
如宝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出去。
剩下齐斐暄坐在炭盆旁想了半天,最终看向床上躺着的周容雅。
在原书里并没有出现过叫周容雅的人,书里出现的配角也没有被追杀的这么惨的经历。估计这人应该是死在了那群黑衣人或者是假官兵手里。而现在,他被齐斐暄救了,也不知道将来的剧情会不会受影响。
不过万变不离其宗,不管剧情怎么变,女主她都是一定会在京城搅风搅雨的。齐斐暄觉得她需要做些什么,以便防止书里那种倒霉催的情况再发生。
其实想要摆脱女配的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揭开身世真相,可当初换孩子时是在马车里,张芸秋抓住了车里没旁人,荣国公夫人睡着的时候换了孩子,所以这件事基本上算是死无对证。
真是一个难题啊。齐斐暄揉揉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到时候再想办法吧,现下最重要的事情,是救回周容雅,还有在京城找个可以让她安身立命的活计。
齐斐暄在现代时学的东西有很强的局限性,在古代根本就发挥不了她的特长,而她唯一比旁人知道的多的,是……将来所有的事件和结果!
齐斐暄眼前一亮。
或许,她可以当幕僚!
齐斐暄知道剧情,基本能够算无遗策。就算是将来剧情偏离原本的轨道,那齐斐暄在知道书中人物详细信息的情况下,做出的判断也不会有什么大错!
这样一来,齐斐暄背靠大树,也好培养自己的势力。以后她想回荣国公府时,也不会太过无助。
齐斐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决定等她被“送走”后悄悄回到京城,去最先出事的那几位大人府外蹲守着,再寻个机会提醒他们一把。
终于决定了以后的路,齐斐暄心情轻松了不少。
出去不久的如意端着药回来,她身边跟着抱着被褥的药铺徒弟。
药铺徒弟进门后腼腆的笑着说:“公子,师父说您肯定要留下照看受伤的那位公子,所以就让我来送被褥。咱们药铺没有闲着的床,您委屈一下打地铺吧。”
“怎么能让我们公子……”如宝不高兴了,她一激动差点把药洒出来,“地上那么凉,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
“慢点慢点!五百两银子呢!”齐斐暄连忙把碗接过来,“睡地上就睡地上吧。总不能让周公子这个病人躺地上。如宝你去帮忙铺床,我先喂周公子喝药。”
如宝这个性子,真让她喂周容雅喝药,齐斐暄还真怕周容雅被呛死。
如宝不情愿的去铺床。齐斐暄将周容雅脸上的布拿开,开始给他喝药。
周容雅大概是失血太多,脸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这会儿他软绵绵的,齐斐暄生怕动作太重再伤到他,所以一举一动都非常缓慢。
一直到如宝铺好床,齐斐暄才终于喂好药。
第20章
周容雅全程未醒,也就是在齐斐暄喂完药后咳嗽了两声。
齐斐暄仔细看看,见周容雅没有太剧烈的反应,也就放下心来。
她问小徒弟:“你们师父有没有说这位公子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小徒弟想了想:“师父说,公子他明天应该能醒,只不过血流的太多,公子醒不了太久。”
能醒就好。齐斐暄放松下来。只要周容雅能醒过来,就能问出他家在哪儿。
毕竟这药铺也不是久留之地,齐斐暄也不能整天留在这里照顾周容雅,而且她毕竟是女孩子,真要照顾起来也不方便。
夜色已深,齐斐暄有些疲倦,小徒弟离开后,她打个哈欠,躺在地铺上睡下。
大概是因为今天太累,齐斐暄刚躺下就沉沉睡去。如宝把自己的被子给齐斐暄盖上,抹着眼泪吹灭了煤油灯。
第二日清晨,齐斐暄早早的爬起来。
如宝不在里间,应该是出去了,齐斐暄穿好衣服,去床边看了眼周容雅。
没醒。不过看上去气色挺好,应该是恢复了点。
毕竟灌下去一碗老参汤呢,这要是再没点起色,估计周容雅就真的没救了。齐斐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揉揉乱糟糟的头发,把发冠摘下来重新绾上。
此时如宝端着水进来,见齐斐暄已醒,如宝便道:“公子,来洗手净面吧。”
“好。”齐斐暄过去用帕子擦了把脸,见如宝眼下一片黑眼圈,皱眉问,“怎么?昨晚没睡好?”
“没有。”如宝低下头,“只是在发愁。”
“哦?”齐斐暄放下帕子,“怎么了?”
“公子,奴婢害怕。”齐斐暄一问,如宝的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撒下来,“奴婢总觉得,这几个月的事就像是做梦一样。”
如宝自小生于内宅,所见所听都是大户人家的姑娘们应该怎么样,再加上齐斐暄是个被忽略的姑娘,如宝也习惯了小心翼翼。
如今齐斐暄忽然带着她们出门,又做了这么多事,如宝害怕也是正常。
原来是因为这个。齐斐暄摸摸如宝的头:“没什么好怕的。你看,我们在府里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可是我豁出去了,出了门,这才能够在这么冷的天里不被冻死。”
顿了顿,齐斐暄让如宝把脸擦干净,然后又道:“总之你不用怕,一切都有我在,反正最差的结局就是死呗。活在伯府可比死都可怕。”
如宝低低的“嗯”了声,擦干眼泪出去倒水。
药铺的小伙计进来送早饭,路上遇见如宝,有些好奇:“公子,你家小厮这是怎么了?怎么泪汪汪的,和个姑娘似的。”
“她年纪小,想家了。”齐斐暄谢过小伙计,将早饭放到桌子上,“李大夫醒了没有?我想请他来看看周公子。”
药铺大夫姓李。李大夫医术精湛,但是他没什么靠山,又不愿意受制于人,就在情况没那么复杂的城西开了药铺,平日里给街坊邻里看看小病,倒也能让他一家人和伙计徒弟吃上饱饭。
“我们掌柜的现在在后院练拳。”小伙计颇有些骄傲,“我们掌柜的以前跟着他师父四处行医,怕遇上事儿,就学了拳脚防身。掌柜的说拳不离手,现在每天都要练拳。我看那位公子已经没什么大事了,等掌柜的练完拳我再喊掌柜的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