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仇,她必须得报!
这一挥舞气势十足,立誓要把君真的脑袋砸成烂西瓜!可下一秒,一只大手及时伸出,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是容晟抓住了她。
君真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一幕,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终于反应过来。
她微微扬起嘴角,从定格住的陈女士手里取走红酒,拔掉酒塞,将桌上的两只高脚杯满上,然后端走,一只杯子递给容晟,一只留给自己,晃了晃,浅酌一口,朝陈女士笑道:“哎,陈小姐,这是送给我们的?多谢了。”
陈女士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地痞流氓。
君真笑得恣意,拿杯子碰了碰容晟的:“cheers。”
陈莉瞪眼:“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君真眨眼,无辜问道:“怎么能说不要脸呢?你刚刚朝我举过来难道不是要送我?哦,难道你是想对我的脑袋做点什么吗?陈小姐,你难道想官司缠身的时候再加一条指控吗?”
陈莉:“……”
君真顾自品尝着陈莉的红酒,余光见容晟没动,还顺手将自己的杯子举动到了容晟的嘴边。
她打定主意想要气一气这个虐待孩子的恶妇,没留意自己的举动越线了。
容晟眸光闪了闪,就着她的手喝了口她杯子里的酒。
陈莉被两人气得几乎呕血,正要恢复其泼妇本质不管不顾地放声大骂,忽然有人从她身后唤了声:“陈莉——”
陈莉僵住,回头看去。
君真和容晟也看了过去。
李素梅从陈莉的包间里踏出来,一身素雅,气质温和。
“怎么是你?!”陈莉咆哮出声。
这句话也问出了君真的心声。
怎么回事?八竿子打不着的李素梅和陈莉为什么会扯上关系?
君真一瞬间想了很多,她愿意动脑的时候脑子转动得异常快,因此很快捋清了一条思路。有钱人家的代孕、夫妻不和、大儿子……
难道……
君真兴味盎然,就在这时,李素梅再次开口了,依然是温温和和的语气,她说:“陈小姐,我先生没空见你,所以由我代他来了这一趟。”
陈莉:“……”
陈莉今天订了这间包间的目的就是为了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是她大儿子的父亲,她得知那男人回了丽城,于是千方百计想约对方见一见面,想求对方看在孩子的份上出手帮她一把。
是的,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因为蓬蓬的事麻烦上身可能会惹上官司。
但在她浅薄的认知中,没有什么是不能用钱摆平的,而那个男人有钱,是她认识的人中最有钱的。
她想男人帮她,她觉得那个男人会帮她,因为她能看出,那个男人对她还是有点兴趣的。
她是要当那个男人的太太的人,他一定会帮她!
可是,为什么来的是男人的妻子?!
看着李素梅,陈莉的脸都扭曲了,她甚至没空理会君真,只顾着盯着李素梅看。
“呵,是你偷看了我留给他的信息了吧?你怎么这么不要脸?竟然偷看别人的隐私!”她恨恨道。
李素梅看着她淡淡一笑,无奈摇头,轻声道:“陈小姐,你以为你是谁?”
陈莉脸色骤变,李素梅又道:“你觉得我先生会抛弃我选择你?”她一脸“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我拥有我先生一半的财产支配权,你真以为你能够打动他,让他舍弃这一半的财富,和我离婚娶你进门?凭什么?凭你长得漂亮吗?比你年轻的,比你漂亮的,比你温柔的,要多少有多少,而你只不过是……”
“闭嘴!”陈莉脸色铁青,“我叫你闭嘴!”
李素梅果然闭上了嘴,并轻轻笑了笑。
她这样子,反而碍了陈莉的眼。她烦躁地跺脚,跟只无头苍蝇似的在露台上转圈。
另一边,君真看了一场免费的戏,心情颇好。但大概是这戏太合她的心意,她觉得有点过于……热血沸腾了。
因为热气上涌,她不由得松了松领口透气。
而当她扯着自己的领口的时候,无意间余光一扫,看到旁边男人做了跟她同样的动作。
“……”
第18章 复合
君真的目光聚焦在喝得只剩下个杯底儿的红酒上, 又看看对面露台上的陈莉同志,嘴角抽了抽。
君真真的不算愚笨, 甚至可以称得上聪明,所以即使此刻一波赶一波的热潮微微干扰了她的思路, 她依然很快就猜测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和容晟喝下的酒有问题。
不难想象,陈莉作为一个迫切想要上位的第三者,她的头脑完全跟不上她的野心,能拿出来的手段必然拙劣。
比如在酒里下药。
陈莉约的人是李素梅的丈夫,为了迅速上位,给对方下药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手段。
呃,现在这玩意儿被她和容晟笑纳了。
君真表情怪异, 她扭头看向容晟,后者也看向她,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大大的“无语”俩字, 很显然,容晟也发现了这酒的“妙处”。
君真舔了舔嘴唇, 在“继续看戏”和“离开处理一下”两个选择中,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鬼知道这药什么时候控制她的思维!
带着几分恋恋不舍, 君真抬头看向容晟,问他:“你还要等吃饭吗?”
容晟眸光闪烁,微妙地停顿了两秒才回答:“回趟医院吧, 我忘了开管抗过敏的药备用。”
过敏药只是借口,他是要回去处理已经渐渐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的另一种药物。
君真明白,心照不宣。
于是向口头喊喊的师父扯了个必须离开的原因, 取消包间的预定,她准备着和容晟离开“南坊天下”。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刚一只脚踏出包间,就见一人气冲冲地跑来,撞得她后退一步后重重推开了隔壁包间的房门,紧接着便传出尖锐的争吵。
君真和扶住她的容晟相视一眼,舔了舔嘴唇,最终还是说道:“去医院吧。”
她的语气中带了几分犹豫,因为她太想去看隔壁的战况了。
是的,她发现了刚刚撞到她的人是李素梅的侄女儿杜月月。
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赶来的杜月月显然把战情的复杂程度拔高了好几个度,不似李素梅那般的杀人不见血,杜月月的攻击方式和陈莉出自同一款——靠嘴皮子,靠撒泼,更激烈,更有观看性和娱乐性。
君真还真有点想看看这三个女人会演出怎样一台戏来,然而理智尚在,她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体情况。
撇了撇嘴,君真最终还是打消了好奇心。
然而,然而事情走向再度生变!
君真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可就在这时,隔壁房间突然传出一声惊呼,紧接着“哗啦”一声,同时传出救命的呼唤。
女人的吵闹声、杂乱的脚步声、哗啦哗啦的水流声……君真眉心一跳,脚下自发地朝隔壁包间跑去。
一进去吵闹声更大了,定睛一看,杜月月像只落水旱鸭扑腾个不停。
杜月月落水了。
此时正值寒冬腊月,湖里几乎都要结冰渣子了,人掉水里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指不定就出人命了!
尽管君真对杜月月没什么好感,甚至还在小心眼地记恨着她对自家跳跳的所作所为,但她无法无视人命。没有太多迟疑,她跑过去,挤开扶着护栏去抓杜月月的李素梅,操起露台上的一把椅子递出护栏。
“抓住了!”她喊了一声。
人类的潜能无限大,特别是在求生欲爆发的时候,几乎要脱力沉到湖底下的杜月月听到喊声挣扎着抓住了椅子腿。
君真差点被她拽出去,好在身后容晟及时抱住她,与她合力将杜月月拉了上来。
爬上露台耗尽了杜月月的全部力气,她昏迷过去,躺在木质地板上人事不省。
她的脸色呈现不详的苍白,呆愣中的陈莉扫了一眼,立马发出刺耳的尖叫:“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是她自己摔下去的!”
惊叫声中,菜馆的管理人员带着保安涌进来,看清情形后二话不说拨通了报警电话和急救电话。
一旁的君真喘如老狗,为了救杜月月,她运动过量加速了血液循环,以至于本该没有这么快发作的药性要命地攻击着她的自制力。
然而她现在还不被允许离开。
保安说,在场所有人都有致使杜月月落水的嫌疑,得等到警方到来一一排查。
现场只有保安和管理人员在,不巧,君真那位口头喊喊的师父在不久前出门了,现在得到消息正在往回赶。
被困于此的君真面色怪异,看向容晟,问他:“你说我现在打自己两巴掌来得及吗?”
容晟依然一副禁欲模样,腰挺得笔直,呼吸也控制得当,如果他的眼神没有时不时涣散一下,君真都能相信他没有中药了。
他垂眸看着她,控制着呼吸淡淡道:“我不建议打脸,毕竟你是我华园的门面。”
他的声线比平常更沉,染上了几分黯哑。
君真见他还有心情开她玩笑,无语了一瞬,不理他,顾自将脸朝着外面迎接冷风的安抚,可这一转头便发现了一件事——
因为消息慢慢传开,不少人从各自的包间里探出脑袋查看情况,甚至还有人举着手机拍摄,特别是湖对面的那些包间,因为隔得远没人管,那里的食客拍得肆无忌惮。
君真不想在网上看到自己被打了马赛克的脸,放弃了凉风这一福利,缩回到了包间里。
涉及人命,救护车来得很快,杜月月被抬走,李素梅作为她唯一在场的亲人跟随救护车去了,君真、容晟以及陈莉则继续留下等待你警方的人。
不知多久过去,君真的脑子开始发晕,视线也逐渐变得扭曲。
她的克制力比不上容晟,但也比一般人强了,可依然抵不过药物的侵蚀。
事实上她可以告诉保安她的身体情况,得到就医的准许,可……太丢脸了,她不想说。
容晟不知道是不是和她想的一样,也始终没有说出口。
君真的喘息声越来越大,大到旁人也察觉出了不对,问她怎么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她双眼发红,艳色从她的双颊蔓延到脖颈深处,一看就很不对劲。
没有人阻拦,她踉踉跄跄地去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君真闯进洗手间,因为这里的洗手间都是不分男女厕的单人间,所以她进去后里面只有她一人。脱离了人群视线,她放纵自己露出异态,将衣服扯至肩头,难耐地嘤咛出声。
“嗬……呃……”
“嗬……呃……”
她脚肚子颤抖,歪歪扭扭地蹭到洗手台,拧开水龙头,放出冷冰冰的水。
刚准备把手伸进水中,突然有人揽住她的腰将她扯离了洗手台。
“别碰,伤身。”容晟的声音带着冰凉的质感,吐露出的呼吸却异常的灼热。
君真咽了咽口水,仰起头看向后面的男人。
容晟捂住她失神的眼,就着这个姿势将吻轻轻落在她唇上。
没有试探,直接长驱而入,君真使出全部的力气推开他。
容晟被推得撞在墙壁上,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就在这时,推开他的君真反而欺身上去,勾住容晟的脖颈狠狠亲吻上去。
“姿……势……难受……”
细碎的解释从唇与唇的研磨间泄露出来,容晟一愣,下一秒重掌主导权,激荡回击。
“砰砰砰!”
有人从外敲响了洗手间的门,缠绵热吻中的两人同时顿住,下一秒,容晟将君真的衣服收拢,矮下|身一把将君真抱起。
洗手间外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垂着头,不敢与君真和容晟直视,容晟就这么抱着君真越过长长的走廊,走出了“南坊天下”。
司机将车门打开,容晟抱着已经逐渐失去意识的君真坐上后座,并朝司机吩咐道:“去医院。”
黑色辉腾如同离弦之箭朝着医院进发,容晟顾自低着头注视着闭着眼的君真,手指从这张自己爱极了的脸上缓慢划过,从眉梢到鼻尖再到唇瓣。
一觉醒来,他的时间还停留在原处,她却早已走远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不想让她为难,顺从她的意愿装作已经不在意,他的伪装正是爱她至极的表现。
没有想过揪住过往不放,只是夜深人静时,他偶尔会想,他们有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呢?
有没有呢?
他的嘴角染上苦涩,俯身将吻落在她的额头。
***
君真在一个陌生房间里醒来,房间很暗,她无法分清是因为窗帘遮住了光线,还是因为天色本来就暗下来了。
转动脑袋打量周围,看到房间中的家具很少,偌大的空间呈现出冷淡的色调,这样的布置与陈设她只在一个人的房间里看到过。
容晟的房间。
五年前,当她还在与容晟交往的时候,她和他同居中的窝点就是类似于这样子的,哦,应该说刚开始是这样子,后来因为她的加入,里面多了许多乱七杂八的东西。
所以,这里是容晟的房间?
回想起失去意识前自己的所作所为,君真表情逐渐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那么她是容晟……接吻了?
唔。
和已经分手了的前男友发生亲密关系,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糟糕了的,君真先前没有舍得拍打在脸上的巴掌,这会儿终于拍打上去了,啪啪两下,又快又狠。
叫她要多管闲事!叫她忍不住!
好烦。
一头钻进被窝,将自己深埋于被子中,懊恼地滚两圈,她睁大眼瞪着黑洞洞的被窝发呆。
容晟到来时发现床上顶出一只小山包,他的目光静静落在“小山包”的尖尖儿上,顿了顿,问:“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