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慌,我来了——红刺北
时间:2019-04-15 10:58:04

  你也知道自己拉得不好。谢易之握着手机立刻想起那天让他头皮发麻的二胡声音。
  谢易之:【我们可以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黄啾啾:【那我们可以约时间一起练二胡的,虽然我拉得不好听,但是基础知识我懂得可多了。】
  谢易之:【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
  黄啾啾愣了愣,没想到又扯到吃饭上去了,连忙回复道:【不用吃饭,我们直接一起练二胡就好了。】
  谢易之一想起黄啾啾那二胡声,脸都黑了,直接甩了时间地址:【明天中午十二点,蓝拓餐厅。】
  最后黄啾啾还是好脾气地答应了。
  蓝拓餐厅便是谷城敬那位朋友开的餐厅,中午餐厅人不少,黄啾啾去的时候,谢易之已经到了。
  “你好。”一见面,黄啾啾便客客气气问好。
  “坐。”谢易之靠在椅背上,冷淡道。
  话音刚落,他眼中便闪过一丝懊恼。为显得热络一点,谢易之改变自己的坐姿,上身向前倾。
  不过这些黄啾啾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第二句便开口问:“你买了二胡么?”
 
  第18章 
 
  “……过几天买。”又不是真打算学二胡,谢易之不过是临时找了个借口。
  黄啾啾点头认真道:“你要挑好一点的二胡,最重要的是琴皮。”
  “嗯。”谢易之敷衍了一句,眼神却落在对面还在认认真真絮叨的黄啾啾身上,不知道谷老看中了她什么。
  谷老爷子最近在朋友圈活动频繁,经常在某公园打卡,包括但不限于什么‘啾啾还是学不会’,‘为什么啾啾的二胡这么难听’等等内容。
  下面评论最多的还是:啾啾是谁。有些人甚至还在下面@了谷城敬,问他什么时候生了孩子。
  莫名被@的谷城敬:……
  在得知黄啾啾是谷城敬乐团的人后,一些人似乎明白过来了,纷纷留言:谷老爷子这是想收关门弟子了?
  谷鸿良是国内的著名小提琴家,便是拿到国外去也算是有知名度的。当年谷老爷子放出消息,要收关门弟子,谢家想让谢易之拜于门下,奈何谷鸿良只看了一眼,便说不合适。到现在自己儿子都开始带自己的乐团,谷老爷子的关门弟子还是不见踪影。
  谷老爷子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回复:我在教啾啾二胡。
  谢易之留意到这件事后,便动了心思。黄啾啾是谁他不是不知道,便想着接触看看她到底有什么地方被顾老爷子看上的。
  是的,谢易之没有放弃成为谷鸿良关门弟子的机会。
  若是再早了几年,谢易之断不可能还有这种心思。他是有老师的,叫秦震坤。秦震坤算得上和谷老爷子同一水平的人物。而且秦震坤虽比谷老爷子要小个七八岁,但他自己开山立派,在国内的规模比老爷子大多了。谷老爷子没什么门派,要不是自己儿子还在音乐界,都快以为他会留个名字就这样销声匿迹了。
  三年前,谢易之遇上瓶颈了。
  那时候谢易之还在拉小提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即将作为最年轻的一位小提琴家加入柏林爱乐乐团。
  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碰到壁界了。那是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谢易之总觉得自己缺少了什么。没人知道他的困境,就连他老师见他,也不过会拍着他肩膀,自豪他即将进入世界顶尖乐团。
  谢易之只能将这些压在心中,直到他遇上了施特斯。施特斯曾在柏林爱乐乐团呆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来跳了出来,单独在世界演出。他听过谢易之的演奏后问他有什么不对,谢易之大致说了自己的感受。
  施特斯想了想说:“如果你还没准备好,可以先停下来思考。”他的意思只是让谢易之放松一下心情,休休假而已。
  万万没想到这一句话让谢易之直接拒绝了柏林爱乐乐团,同时也停下了小提琴。
  谢易之的决绝让施特斯震惊,不过也获得了他的好感。与其胡乱熬着,倒不如后退一步,寻找自我。两人一来而往竟成了忘年好友。
  这次施特斯去L国巡演,在后台拉着谢易之:“谢,我想起有位令人尊敬的小提琴家,你或许可以从他身上学到东西。”
  那位小提琴家是谷鸿良。
  谢易之听完之后沉默了很久,谷老爷子不喜欢他是众所周知的。
  回国后,谢易之看着老爷子的朋友圈,最终决定从黄啾啾身上入手,看看谷老爷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二胡和小提琴应该差不多,我学起来会很快。”谢易之平淡道。
  黄啾啾抬头看了一眼谢易之,原本想说二胡和小提琴是不一样的乐器。自己也会小提琴,但是二胡也学不好。后来转念一想应该只有自己学不好二胡,但对面的男人比自己厉害多了。
  “我们快要回去过年了,练习二胡要到年后的。”黄啾啾想了想还是说道。
  “无碍,我等你。”谢易之眼神略过黄啾啾的脸,撇过头道。
  ……
  到最后黄啾啾还是没能和黄希月一起回去。因为黄希月说要和朋友一起走,两人便分开回去。
  黄家这些年生活条件好上了不少,在县城里换了套大房子不说,还有两家商铺。黄啾啾拎着行李回去的时候,记忆中的黄家已经不见了。
  “哎,啾啾啊,你怎么还来这里?”隔壁的大妈看见黄啾啾忍不住多了一嘴,“你叔婶不是买了新房子?”
  “新房子?”黄啾啾一脸茫然。
  大妈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后黄啾啾听到新房地址,和大妈告别,拎着行李去找叔婶他们。
  新房子在一个看起来很不错的小区里,比之前的房子好了不知多少。黄啾啾慢慢找了过去,最后在大妈说的门牌号停下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是黄希月,她坐飞机回来的,应该已经在家里住了一天。
  “你怎么来了?”黄希月皱眉。
  “……我回来了。”黄啾啾脸一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小声道。
  “小月,是谁啊?”随着声音,屋内有人走了过来。是个中年妇女,穿得花哨,肚子油腻的肉怎么也遮挡不住。
  黄啾啾握紧了行李箱拉杆:“婶婶。”
  被叫婶婶的中年女人脸色一变,眼神游离,半天没说话。
  “是啾啾啊,进来吧。”屋内的黄爸开口让三人都进来。
  他们似乎正要吃午饭,桌上的一桌子丰盛的菜,摆了三个碗。
  这时候中年女人也恢复过来,含沙射影道:“啾啾,你都这么大了,我还以为你会搬出去住呢。希月都说了你不是也加入了什么乐团,混得不错。”
  这话一说出来,差点没明面上要赶黄啾啾出去。
  “说什么呢,啾啾,先坐下吃饭。”黄爸示意黄啾啾坐下来。
  “我、我待会就走,过来看看你们。”黄啾啾狼狈道,说着将手里带过来的定城特产放了下来。
  新房子明亮敞透,装修得有模有样,墙上还挂着黄希月从小到大的获奖照片以及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黄啾啾站在这里,仿佛误闯别人家。
  “要不留下住一晚吧。”黄爸抬起眼皮看着自己的侄女。
  黄啾啾摇头:“我还有事先走了。”
  才刚走出门,‘吧嗒’一声,黄啾啾眼泪直接砸在了地上。
  第一次失去家人,那时候她还那么小,有时候连话都表达不太清。她一有工资便转给叔婶,一方面是为了回报他们的养育之恩,另一方面不过是想维系这份感情,似乎这样自己还是有家人的。
  这是第二次么?
  黄啾啾走在街道上,晃神看着车流人往。
  ……
  黄家。
  “妈,你不是说她自己有房子住,怎么看她还想来我们家?”黄希月坐在饭桌上皱眉。
  黄妈手放在裤腿上不自觉勾了勾:“谁知道,小月你快吃饭。现在你们也分开了,乐团之间还是对手,就不要来往了。”
  “胡说什么,她们是姐妹不来往像什么样。”黄爸严厉道。
  黄希月将筷子一摔:“爸,我们在外面谁还管是不是姐妹,再说你别看她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勾搭起男人一套一套的。”
  “还有这种事?”黄爸也是一愣。
  “我就说那孩子一点都不老实。”黄妈得意道,“还想给她留东西。”
  ……
  在黄希月一家其乐融融吃着饭时,黄啾啾踏上了返回定城的车。
  华恒道那间公寓是随时可以住的,黄啾啾也只想到了那里。她坐在火车上愣愣看着窗外,眼泪又开始往下掉,把对面的大哥吓一跳。
  “小妹子,你咋了,别哭。”大哥慌慌张张摸着口袋找纸,最后还是隔壁座的女孩子给了一包纸。
  黄啾啾只是默默掉眼泪,没发出一点声音,看着人心疼。大哥手忙脚乱抽出纸递给她,一边安慰道:“这是想家了吧,没事没事,这不回去了吗?”
  “家没了。”半晌黄啾啾才开口道,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大哥哑言,最后只能一个劲给黄啾啾纸巾。
  过年,基本乐团全都放了假,华恒道也都空了。黄啾啾进去时,里面只有少量的街道清洁工在打扫卫生。
  公寓里空空荡荡的,本身黄啾啾便没有什么东西,一把二胡,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塞着几件衣服。
  坐在沙发上,黄啾啾拿出自己的二胡,小心擦拭着。她没有再掉眼泪,只是抿着唇一遍又一遍的摸着二胡。
 
 
第19章
  黄啾啾一个人在华恒道公寓,这边没了乐团,整日整日都空荡荡的,白天都见不到几个人。黄啾啾翻了翻自己的钱包和银行卡,零零碎碎还有几万块,过年还是够的。原本她打算回去将上个月乐团发的工资当面给叔婶的,结果还没来得及给便被赶了出来。
  前两天黄啾啾在附近一家快关门的便利店买了速食食品熬了过来,等后面她在手机地图查了附近的便利店还有菜市场,最近搭车二十分钟。离过年没几天了,但是距离华恒道热闹起来还有几个礼拜,黄啾啾最后决定搭车去囤积食物,顺带买了不少菜。
  可惜黄啾啾并不怎么会做太丰富的菜,学生时代一直都在食堂吃,出来跟着乐团到处吃,家里也没有长辈会教她这些,能做得几样入口的菜已经是极限。好在黄啾啾并不怎么挑食,每天自己呆在公寓里练练定音鼓,再拉拉二胡,生活也一样充实,只要不去想黄家的人。
  ……
  谢家并不像秦家是音乐世家,家中几代全是小提琴家。谢易之的母亲是歌剧舞蹈演员,再往上外祖母是歌唱家,而父亲则是企业家。
  过年家人朋友免不了聚在一起,全围着谢易之劝导他重新拿起小提琴,明明之前只差一步便可以轰动界内的最具天赋的小提琴家,怎么可以就这么自甘堕落当一个无名的指挥。
  秦震坤还专门来谢家找了谢易之一趟,他坐在客厅直皱眉:“易之,你指挥也当了几年,不过得了一个奖。小提琴这条阳光大道不走,为什么偏偏要走独木桥?”
  “老师,再等一段时间。”谢易之垂眼,看来老师一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瓶颈。
  “胡闹!”秦震坤怒道,“还要再等?你知不知道今年S国有个天才的小提琴家,现在国内外的目光全移到他身上去了,谁还记得你?”
  不光秦震坤,谢家人也在不断劝。谢易之烦不胜烦,最后大年初一晚上开车回自己的公寓。
  “易之,我刚刚打电话去你家,伯母说你走了,你在市区的公寓吗?”谢易之在车上接到秦泊的电话。
  “没有,在路上。”谢易之在车流中慢慢开着。
  秦泊立刻道:“你别去了,我表妹好像要过去找你。”
  谢易之下意识踩住了刹车,直接将电话挂了,掉头往华恒道的住所开去。
  大晚上的,华恒道除了路灯亮着,周围安静的像另一个世界。
  谢易之慢慢走到自己的公寓,最后停在门口看向对面的某楼层亮着的灯若有所思。顿了顿还是低头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公寓进贼了。”
  在对面某楼层公寓好好写着曲子的黄啾啾:“……”
  等黄啾啾放下笔,走到阳台,低头果然看见下面的谢易之。他一身黑色双面昵大衣,立在公寓门口,俊美的面容在路灯下明明暗暗,有一瞬间让周遭的一切有种失色的感觉。
  “我想岔了。”谢易之也看见了黄啾啾,说罢他挂了电话,走进自己的公寓。
  看着对面的公寓灯亮起,男人打开窗户时,黄啾啾抿了抿唇朝对面问了一声:“你怎么不在家过年呀?”
  本来公寓之间距离不远,街道又安静的离谱,谢易之轻而易举便能听到黄啾啾的声音,他站了出来反问:“你又怎么在这里?”
  他可没忘记之前黄啾啾一直问自己枫叶乐团什么时候放假的事,急着要回老家过年,怎么大年初一晚上还在华恒道。
  “你买了二胡吗?”黄啾啾极其生硬转换话题。
  “……”谢易之盯着对面那个傻子看了好一会才开口,“买了。”
  “嗯,好好练。”黄啾啾丢下一句便落荒而逃。
  连一点情绪都藏不起来,像个小孩子,谢易之眯了眯眼想。回到房间,看着角落里快生灰的二胡,谢易之直接拎起来去找某人。
  门被敲响的时候,黄啾啾缩在沙发上发呆。她愣愣听着外面的敲门声,半天没动。最后谢易之只能重新打电话进来:“开门,学二胡。”
  黄啾啾连忙把茶几上的稿子全都合拢放了起来,然后才慢吞吞过去开门。男人拎着一个二胡站在门外,不像是学东西,倒像是上门问罪的。
  “我二胡拉得不好,你知道的。”黄啾啾小声道。
  谢易之霸道地挤了进门,丢下一句:“那就练。”丝毫不记得自己以前专门找上门让人家别拉。
  黄啾啾只能关上门,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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