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深碧色
时间:2019-04-16 09:48:57

  若要景宁发觉,大抵得等到侍女发现她迟迟未归,然后才会派人出来寻。
  届时若是再找不到人,景宁或许会怀疑到顾修元这里……
  云浓并不想让景宁与顾修元对上。
  “我有些累了,”云浓将手边的东西推开,回过身向顾修元道,“若大人不介意,我便先回去了,至于这香料,还是等改日我制好了再令人送来吧。”
  顾修元目光沉沉地看向她,未置可否。
  云浓自觉这缘由合情合理,顾修元也没道理不肯,便拿帕子擦了擦手,想要离开。
  “你方才问,我觉不觉着你与怀昭郡主相似?”顾修元忽而旧话重提,他站起身来,踱至云浓面前,“你们的确很像。”
  两人身量相差许多,如今离得近了,便显得极有压迫感。
  云浓不自在地后退两步,抵在了桌案边,反问道:“所以?”
  “你可信鬼神之事?”顾修元忽而问了句。
  这话云浓曾拿来问过景宁,以暗示自己的身份,如今顾修元又拿这话来问她,也是同样的意思。
  云浓仰头看着他,眉尖微挑:“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着实是让人一头雾水。”
  “你这个模样,就更像了。”顾修元抬起手,似是想要触碰她的眉眼,可最后却又硬生生地止住了,端详着她的神情,“我在想,这世上可有轮回转世、借尸还魂之事?”
  “像戏文话本上所说的那样吗?那些志怪故事不过是写来博人一笑的,大人竟然当真信吗?”云浓轻轻地笑了声,带了些促狭,“那您莫非还信这世上有勾魂摄魄的精怪?”
  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嘲讽,可顾修元并没动怒。
  他说这话原就只是为了试探,所以云浓怎么答并不重要,他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罢了。
  “我不知道您与怀昭郡主究竟有什么恩怨纠葛,只知道郡主是郡主,我是我。”云浓想要绕过他离开,“大人若是因着我二人有几分相似,便要将与怀昭郡主的恩怨放到我身上,无论是于郡主还是于我,都不公平……而我也受不起。”
  云浓说得一本正经,可顾修元的关注点却有些偏,抓着个字眼反问道:“恩怨?”
  他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没等云浓回答,他就又追问道:“你从旁人那里听到了什么?还是长公主向你说了什么?”
  云浓犹豫着该如何回答,前来回禀的侍女为她解了围。
  “景宁长公主亲自来了,”那侍女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是想要见您。”
  听闻这话,云浓暗自叹了口气。
  从上次在护国寺后山的事来看,景宁一旦对上顾修元,只怕是难心平气和的。
  顾修元倒是没什么意外,淡淡地吩咐道:“请她进来。”
  及至侍女退出后,顾修元才又看向云浓,意有所指道:“长公主与我有嫌隙,如今竟然会亲自上门,看来她的确是极为看重你。”
  云浓分明听出他的意思,但仍装傻充愣:“长公主能这般,我也实是受宠若惊。”
  不过几句话的功夫,景宁已气势汹汹地进了院子,云浓连忙避开顾修元出了房间,如蒙大赦地行了一礼:“见过长公主。”
  “免礼,”景宁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身后去,而后质问顾修元,“谢姑娘怎么会在你这里?”
  “谢姑娘制得一手好香,我自是如长公主一般,请她来制香的。”顾修元道。
  景宁走近了些:“顾修元,别把旁人都当傻子。此举究竟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若再有这样的事,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是吗?”顾修元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其后的云浓身上,漫不经心道,“那长公主倒是说说,我为了什么?”
  “你……”景宁被他这无赖的问法给难住了。
  她并不是个擅长争辩的人,尤其是对上顾修元这样的,大半时候都是要输的。
  云浓一听就知道顾修元这是有意为难,没事找事。
  她原本是想要直接离开的,可见此,却到底忍不住开口道:“顾大人,且不说我与怀昭郡主半点干系都没有,纵然是有,你又待如何?”
  这下轮到顾修元被问住了。
  若眼前这位谢姑娘并非云浓,他该失望。
  可若她真是,难道就比现在好到哪里去了吗?她刻意隐瞒,百般推脱,分明就是压根不想再与他有半分牵扯的意思。
  她不情愿,就算是逼着她认了下来,又能如何呢?
  这一年来,顾修元什么棘手的情况都见过,与景宁相争,与朝臣论辩,从没落过下风。可如今云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仿佛霎时抽尽了他身上的气力一样。
  让他意识到,何谓,弃我去者不可留。
  云浓原本该觉着痛快的,可见着他这模样,却也高兴不起来,轻轻地扯了扯景宁的衣袖,转身欲走。
  及至她走出几步,却又听到顾修元缓缓道:“你若是她,便该是我的。”
  缓慢又笃定。
 
 
第18章 前世番外
  番外·初相识
  直到在南风馆的雅间落座,云浓仍然充满了不真实感,回忆起刚进门时大堂中的景象,更是觉着有些恍惚。
  她搬出宫才两日,太后赐下的郡主府还没看完,就被景宁给连蒙带哄地骗到了这里。活了十几年,她自问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一进门,仿佛成了个瞠目结舌的傻子。
  宴席已经设好,景宁斟满了酒,递了一杯到她眼前:“想什么呢?”
  “你……我……”云浓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默默地低头灌了杯酒。
  景宁一见她这模样便觉着好笑,逗她道:“早前在宫中,你也是偷看过各式话本的人,怎么现在这般害羞?”
  “这怎么能一样?”云浓小声说,“看过话本是一回事,自己亲眼见着,就是另一回事了。”
  是时,景宁刚了结了那桩倒霉催的亲事,逃脱了樊笼,自在得几乎有些物极必反的意味。她与云浓推心置腹道:“等你再大些就明白了,什么琴瑟和鸣白头偕老都是假的,只有当下的欢愉是真的。”
  云浓刚从宫中出来,还带着些往日的习惯,正襟危坐着:“好。”
  说话间,便有几位公子进了门。
  云浓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此处的人,相貌自然都是过得去的,只是气质上有所不同,有身材高大健气的,也有温润如玉的,甚至还有身量较小,乍一看像是姑娘家似的。
  景宁挑了眉问她:“你喜欢哪个?又或者都要?”
  云浓:“……”
  她连连摆手,脸都红了,愈发显得艳若桃李。
  景宁难得见云浓这模样,愈发想要逗她,便招了招手令人都留下伺候。
  雅间中顿时热闹起来,有抚琴的,也有在一旁倒酒侍菜的,还有凑在旁边讲趣事的。恍惚间,云浓简直觉着自己成了个后宫三千的荒|淫君主,无所适从得很。
  会来南风馆的女眷皆是非富即贵,这其中的公子们也是被教了许多礼仪规矩,会察言观色拿捏分寸。
  所以云浓倒没觉着厌烦,只是觉着稀奇。
  景宁初时还会逗她,后来就与身旁的公子闲聊去了,由着云浓自己玩。
  云浓并没让人近身,但却喝了不少酒,她酒品算不上好,在宫中时压根不敢多喝,这次出了宫却没多顾忌。
  不过意识到自己有些醉了后,她便想着要走了,向一旁的公子问:“另一位姑娘呢?”
  “她与乐生到旁的房间去了。”
  云浓愣了会儿,方才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脸愈发地红了,起身道:“我先走了。”
  她要走,旁人也不敢拦,倒是有一位上前去扶,想要送她出门,可却被云浓拂开了。
  云浓道:“我自己能行。”
  然而事实证明这是句醉酒后的大话,出门走了没几步,她就觉着晕头转向的,一闭眼,眼前仿佛是满天星。
  就这么着,她在扶梯拐角处撞上了一位公子。
  云浓差点跌倒,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衣衫,昏昏沉沉地抬头看去。
  此时夜色正浓,南风馆中点了许多灯,拐角处这盏宫灯将这人的相貌映得一清二楚。
  云浓见着这张脸,心中冒出来的头一个想法是:“他长得可真好。”
  数遍洛阳,怕是都挑不出比他更俊俏的公子了。
  再一个想法是:“他在这里,真是委屈了。”
  方才看着雅间中那么些人,云浓都只是好奇,压根没让人近身,可见着这位后,甚至生出一种想要将他带回府的念头。
  她呆呆地看着顾修元,而顾修元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她。
  都说灯下看美人,更添几分姿色。
  云浓生得本就很美,饮了酒后,更是明艳如桃李,眼波流转,很是勾人。
  顾修元猝不及防地将她抱了个满怀,只觉着她仿佛是没骨头似的,温香软玉,一时之间竟没松手。
  等到回过神,他想要将人扶正了推开,可云浓却故而抬手勾上了他的脖颈。
  云浓踮了踮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声音软软的,还带了几分笑意,离了近了,顾修元甚至能嗅到她唇上香甜的酒气。他目光落在云浓唇上,低声道:“顾修元。”
  “我有很多银子……”云浓其实并不知道南风馆的价钱,又问道,“如果想带你走,需要多少?”
  她说这话时认真得很,倒是把顾修元给看笑了,逗她道:“你想要我?”
  即便是清醒的时候,云浓都未必能听出他话里的双关,更别说眼下就是个醉猫,所以在盯着顾修元看了会儿后,肯定地点了点头:“对。”
  她回答得太过笃定,顾修元又有些犯难,他能看出来这姑娘是醉了,也知道她身份非富即贵,若真是招惹了,恐怕会有后患。
  云浓觉着他皱眉的样子也甚是好看,鬼使神差地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在话本上看过,也见人做过,可自己却不知有何妙处。
  一触即分,好像也挺无趣的。
  见他目光沉沉,又不说话,云浓有些失望地抿了抿唇:“你不乐意,那就算了。”
  然而还没等她退开,就被顾修元顺势抵在了扶梯旁,吻了上来。
  这个吻与云浓的认知完全不同,来势汹汹,可又带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让云浓明白了什么叫做“纸上得来终觉浅”。
  等到后来,她已经有些喘不上来气,软绵绵地上手去推顾修元。
  顾修元揽着她的腰,低低地笑了声。
  云浓喘了会儿气,眼中水雾弥漫,唇脂都花了。
  她看着顾修元,声音软软的:“你长得好,我很喜欢……要不要随我回府?”
  “好。”
 
 
第19章 
  顾修元说这话时,压根没有半点避讳的意思,院中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语气缓慢,却异常笃定。
  云浓莫名从他这话中听出几分压抑着的偏执来,只觉着指尖都有些发颤。但她并没回头,只是又扯了扯想要发怒的景宁,轻声道:“走了。”
  景宁被顾修元这宣示主权的话惹出了火气,恨不得指着他质问“你配吗”,可也知道这事不宜闹大,只能强压下不满,带着云浓离开了这西苑。
  及至出了门,云浓原本挺直的肩背垮了些,叹了口气。
  “顾修元方才那话……”景宁迟疑道,“他认出你来了?”
  顾修元已经将话说到那般地步,必然是已经有七|八分确准。
  两人在一处相处四年,行起坐卧皆在一处,对彼此的言行举止乃至一抬眼一挑眉的神态都熟悉得很,更别说是顾修元这么敏锐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更何况云浓还与景宁走得这么近,不过是失踪了会儿,就劳动得长公主亲自上门来要人。
  云浓如今算是反应过来,从一开始顾修元邀她来东苑制香,只怕就不仅仅是观察她的言行,更多的是想要诈一诈景宁,以此来验证自己的揣测。
  一箭双雕,的确像极了他的行事作风。
  “只要我不松口承认,他就不会十分确准。”云浓抿了抿唇,“再有,纵然我真承认了,他又能如何?我是谁的人,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景宁宽慰道:“无妨,若真有什么,我自然会护着你的。”
  云浓笑了:“那我就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他这个人……”景宁冷哼了声,又道,“当年的宫变,他八成也掺和其中,如今倒又来装情深。”
  云浓半晌没答言,及至景宁又问了句,她方才说道:“朝局之事我不大清楚,也不好说。但当初宫变,想杀我的应当不是他。”
  早前她也曾有过疑虑,可今日之后,心中却已经有了偏倚。
  先前不单是顾修元在试探,她也在留意顾修元的种种反应。若顾修元真想杀她,那么就不该是现在这种反应。毕竟以他二人如今的身份地位,顾修元也没有什么隐藏的必要。
  所以云浓觉着,当年之事顾修元或许有牵扯其中,却并没对她起杀意。但他八成知道始作俑者是谁,也正因此,对她存了几分愧疚。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如今的种种行为。
  听了云浓的分析后,景宁问道:“若当真是如此,那你岂非也不必小心翼翼地躲着他?”
  “归根结底,这也不过是我的凭空揣测罢了,并不敢确准。有看走眼的前车之鉴,我可不敢妄言。”云浓自嘲地笑了声,她看着脚下的青石板路,轻轻地踢开了其上的小石子,“更何况他顾念旧情也好,愧疚也好,都与如今的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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