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重生后——深碧色
时间:2019-04-16 09:48:57

  但这因着太皇太后的事情,云浓左思右想,却又觉着,还是应当要一个答案才好。
  她这几日消沉,不止是震惊,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这件事像是一个引子,连带着勾起了前年的事情,让她进退维谷难以入眠。她总是难免会生出许多无端的揣测来,而一旦开了头,就再难停下了。
  当年就是并非是最可怕的,让她辗转反侧的是那些近乎荒谬的揣测。
  顾修元沉默许久。
  他不想欺瞒云浓,因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这沉默在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无声的回答了。
  “看来的确与你有关,”云浓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又轻声道,“当年刺客杀我,总不会是你的意思。”
  “不是。”顾修元笃定道。
  云浓又问道:“那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将当年种种据实以告?”
  “当年之事已尘埃落定,再去细究,也没什么用处。”顾修元低声解释着,见云浓不为所动,只得又道,“那些事情牵涉朝政,我如今的确不便多言,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讲给你。”
  云浓淡淡地应了声:“那好。”
  她早就料到会是如此,倒也谈不上失望。
  想了又想,云浓又极小心谨慎地问了句:“顾修元,我还能再信你吗?”
  她声音中带了些微的委屈,眉头微蹙,又仿佛是带了些期许看着他:“我不想再有什么变故,只想要朝堂稳固,身边的人都能平安顺遂……可以吗?”
  顾修元被她这目光看得心头一震,几乎怀疑云浓是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来,因着不便道破,所以只能旁敲侧击地来问这些话。
  两个人就像是在打哑谜一样,互相揣测着,谁都不肯坦诚相对。
  顾修元与她对视了会儿,颔首道:“可以。”
  说着,他低头在云浓额头落下一吻,缓慢但又坚定地承诺道:“你若是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就不要再想,尽管信我就好。我此生再不负你。”
  本质上来说,云浓是个很懒的人,好逸恶劳。她无意去掺和什么家国大事,也不爱跟人勾心斗角起争执,没什么大志向,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吃喝玩乐。
  谁能让她轻轻松松的,她就爱同谁在一处。
  云浓抬手勾上顾修元的脖颈,小声道:“那我再信你一次。”
  两人谁也没再去提旁的事情,相拥着倒在了锦被中。
  时隔许久,云浓难得又主动了一次,她仰着脖颈,热情地回应着顾修元,又像是想要从他身上索取什么一样。顾修元虽说素了许久,但却并没急着进入正戏,而是耐性十足地抚慰着云浓,等到她主动开口要,方才沉身进入。
  纵然是做足了准备,云浓仍旧是觉着疼,顾修元观察着她的神色想要停下缓一缓,但云浓却又勾上了他的腰,像是着意勾引一样。
  顾修元的理智与克制霎时消散,握着她的腰,激烈地索取着。
  一夜云雨。
  云浓再醒来时,身侧的床榻已经空了。
  她眯着眼愣了会儿,方才想起,顾修元走时原是同她说过一句的,只不过她那时困得厉害,眼都没睁,含含糊糊地应了句,就又翻身睡着了。
  云浓撑着坐起身来,四下看着。昨夜虽荒唐,但顾修元还是有留心,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什么难遮掩的痕迹,事后又帮着清理了,倒是省去了她的麻烦。
  此时已是天光大亮,云浓自个儿穿了衣裳,摸了根簪子将头发盘了起来,又开了门叫翠翘来伺候。
  云浓净了手脸,在梳妆台前坐了,由着翠翘摆弄。
  她看起来还有些犯困,眼皮半垂着,像是没什么精神。
  但这更像是因着未曾睡够所以困倦,与前几日那消沉的模样大相径庭。
  翠翘觑着她这模样,反倒放下心来,笑问道:“姑娘今日要出门去?”
  云浓在家中不出门时,对梳妆打扮并不上心,都是自己随意挽个随常髻就算了,只有要出门的时候才会叫她来帮着梳头。
  云浓偏过头去戴了红玛瑙雕的石榴花坠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去铺子那边看看。”
  “那正好,”翠翘替她梳了发髻,又从妆匣中翻了珠花与簪子来,在她发上比划着,“整日里闷在家中也无趣,倒不如出去转转。”
  云浓自顾自地翻出唇脂来,问道:“铺子那边近来如何?”
  她前一段闷着头制香,后又消沉了几日,并没顾得上去操心生意。
  翠翘笑道:“阿菱办事,自然是稳妥的。”
  一番梳妆打扮下来,又喝了半盏浓茶,云浓的困意也散得差不离,整个人看着都灵动许多。她就着南来的五香小菜喝了半碗白粥,吃了两块糕点,将筷子一放便出门去了。
  她的住处离新铺子并不算远,也犯不着乘车,权当是散步,不多时就到了。
  出乎意料的是,阿菱竟然不在,柜台后坐着的是个绾了妇人发髻的女子。
  翠翘小声提醒道:“这是丹枫。”
  云浓想了想,方才意识到这就是先前阿菱找来的人。
  自打绮罗香的名气大起来后,上门来的客人便也多了起来,云浓怕阿菱一个人忙不过来,便让她去招人来。云浓大方得很,让阿菱想招几个招几个,银钱都不算什么问题,可阿菱挑来挑去却只留下了一人,就是这位丹枫。
  丹枫与阿菱是旧相识,前一段她家中出了些变故,便告了假没怎么到铺子这边来,是以云浓只听阿菱回禀过,但却未曾见过丹枫。
  丹枫虽不认得云浓,但却是见过翠翘的,立即起身道:“姑娘怎么来了?”
  眼前这妇人看起来与阿菱是差不多的年纪,容貌清丽,但眉眼间却像是笼着层愁意,脸上的笑也并不曾入眼。云浓还记得她家中似是出了变故,并没多问,只道:“阿菱呢?”
  “她昨晚回去时淋了雨,今晨身体不舒服,我便让她在家中歇着了。”丹枫与云浓并不似阿菱那般相熟,恭恭敬敬地回道,“姑娘若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
  云浓摇了摇头:“无妨。”
  说着,她便带着翠翘上楼去了。
  楼上雅间中的东西一应俱全,说是试香室,倒更像是个书房——只不过并没经史子集这样的正经书,都是些时下新兴的话本,并着些山水游记。是云浓用来打发时间的。
  云浓在楼上看着话本,间或琢磨着过会儿该去吃些什么好,却忽而听到楼下似是有吵闹声。
  “这是怎么了?”翠翘自言自语了句,随即出门下楼去看。
  云浓也觉着奇怪。
  她这铺子开了这么久,从没遇着过闹事的。毕竟上门来的大都是大家闺秀,即便是有什么不满,也不会大张旗鼓地闹开来。
  不多时,翠翘便又急匆匆地进了门,回禀道:“楼下是有位公子在闹。”
  云浓皱了皱眉,疑惑道:“闹什么呢?”
  “我并没上前去问,不过听了两句,像是在说寻不着合适的香料……”翠翘说着说着声音愈低,显然她也觉着这理由站不住脚,疑心自己是听错了。
  “寻不着合适的,换一家不就成了?”云浓站起身来向外走去,准备去看个究竟,“谁强逼着他在咱们这里买了不成?”
 
 
第043章 
  云浓还未走下楼梯,就听见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指责着丹枫,说是绮罗香“浪得其名”,压根配不上外边传的名声。
  她脚步一顿,偏过头去同翠翘道:“我倒是没听过,绮罗香有什么名声?”
  翠翘也有些懵,想了想,方才答道:“外边说起这里,都是夸的,难不成他是觉着咱们的香料都不好?”
  云浓听着那聒噪的声音便觉着烦,舔了舔齿关,勉强翻出几分耐心来,准备去同这位理论理论。
  及至下楼,看清楚情形后,好不容易翻出的耐心霎时烟消云散了。
  那位颐指气使的公子,她是不认得的。
  然而公子身后跟着的仆从,云浓却认得,正是先前专程过来,很是“财大气粗”地由着她开价想要买走这铺子,结果被她三言两语给讥讽了一通,灰溜溜地走人的那位。
  云浓一认出他,就明白过来,感情这位公子并不是眼光太高所以看不上,而是成心来找事的。
  若是前者,云浓还能耐着性子同他讲一讲什么叫“各有所好”,然后将人给打发了。可若是后者,她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丹枫被烦得焦头烂额,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同这位公子分辩,见云浓都被惊扰得下楼来了,更觉着羞愧。她从云浓这里拿着月例,今日才正经来管铺子,可却连这么点事情都没料理好,反而招得东家亲自过来,实在是让她没脸。
  “这是做什么呢?”云浓站定了,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位公子。
  这人穿了袭浅紫的袍子,单看衣料,便知道并非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若论起长相,倒也算得上周正,只不过那吊儿郎当的姿态却实在是不像什么规矩人。
  他看起来年纪不大,未及弱冠,想来应该是哪户富贵人家娇惯出来小公子。
  这紫衣公子原本为难丹枫时可谓是理直气壮得很,颐指气使。可见着云浓之后,却不自觉地愣了愣,还是自己仆从上前来提醒了句,方才回过神来,冷哼了声:“听闻绮罗香中的香料很好,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哦,”云浓淡淡地应了声,“公子既然看不上,那就请离开好了。”
  方才他在这里挑三拣四的,丹枫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耐着性子不断换香料,请他来挑选。云浓就没这么好脾气了,毕竟这是她的铺子,自然是由着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严琅没料到她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一噎,随后又端起架子冷笑道,“这就是你们这里的待客之道?可真是让人长见识了。”
  看他这模样,大有出门之后就要将此广而告之的架势。
  丹枫方才有所顾忌,就是怕一个不妥,败坏了绮罗香的名声,影响到将来的生意。
  可云浓却并没受他的威胁,垂下眼睫,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自己的衣袖,轻飘飘地说道:“是啊。”
  丹枫:“……”
  她方才应付那紫衣公子时,觉着对方的模样实在是欠打得很,如今见了云浓,方才知道什么叫“一山更比一山高”。
  严琅是家中唯一的公子,这些年来横行霸道惯了,少有这样被噎的说不上话来的情形。原本因着云浓的相貌生出的那点好感荡然无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是走是留。
  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岂不是落了下风?
  可人家都将话说得这样明白,若是不走,又显得太过死皮赖脸。
  严琅先前遣随从来买这铺子时,是放了大话的,说“由着对方开价”。仆从被云浓驳回之后,回去添油加醋地回禀了,严琅虽觉着意难平,但也没到要专门来闹事的地步。
  只不过今日凑巧从此过,又被仆从撺掇了几句想起了先前的事情,便顺路进来找个茬。结果不巧撞到了云浓手中,找茬不成,反倒将自己置于这左右为难的境地。
  眼见着他白嫩的面皮逐渐涨红,云浓带着些促狭的笑意开口道:“公子既是不想走,那咱们就将话给说开了,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这铺子是不会转手的,公子另寻别处就是,何必非要再来为难?”
  更何况,这算是哪门子的闹事?
  在云浓看来,倒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也不知他家中长辈究竟是如何教导的。
  云浓主动递了台阶,严琅神色一缓,但犹自嘴硬道:“我不过是没寻着想要的香料,怎么就成了为难?绮罗香名声在外,可我也不过是浪得虚名,这么多香料也没什么好的,都不及我如今用的。”
  云浓眉尖一挑,走近了些,嗅了嗅他身上沾染着的浅淡香气,似笑非笑道:“敢问公子同楚家什么关系?”
  严琅没料到云浓会突然这么问,懵了下,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眼中写满了疑惑。
  “若是没认错,公子如今用的香料叫做‘松涧’,”云浓也没料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巧事,轻笑道,“也是巧了,这香料正是绮罗香所制。只不过因着材料有限,尽数给了楚姑娘,铺子中并没留底。”
  云浓说一句,严琅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方才还在嘴硬,结果方才那些话,如今都成了打在他脸上的巴掌,再看云浓的笑,也像极了无声的嘲讽。
  严琅便是再怎么厚脸皮,也呆不下去了,张了张嘴却并没说出什么来,转身拂袖走人了。
  翠翘在一旁看了全程,及至严琅带着仆从离开,方才忍不住道:“也不知这是哪家的公子,实在是……”
  “大抵是楚家的亲眷,”云浓先前并没见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丢下不管了,“不必理会,他以后应当不会再来为难。”
  翠翘将信将疑,毕竟单看他走时这模样,只怕是会更记仇才对。
  “他若是那等心机深沉之人,便不会直愣愣地自己找上门来,毕竟有那么多手段能用,何必非要亲自动手?”云浓揣度着他的性情,懒懒地笑道,“今日之后,他只怕是要躲着绮罗香走的。”
  翠翘虽仍旧不太明白,但出于对云浓的信任,还是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云浓解决了这桩事,回过头,向着丹枫嘱咐道:“若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也不必一昧忍让,哪怕是不做这桩生意也无妨。”
  丹枫没想到她竟然还会顾及自己的想法,心中颇为触动,点头道:“好,多谢姑娘。”
  云浓对自己人一向是宽厚好说话的,她又宽慰了丹枫两句,方才上楼去了。
  其实若是想去弄清楚那紫衣公子的身份,对云浓来说倒也不算是难事,只不过并没这个必要,过了也就算了。但说来也巧,晚些时候云浓从绮罗香回家去时,竟又遇着了这人,只不过这次他身边还有一位云浓认识的。
  严琅远远地就认出了云浓,一见她就想起了先前的事,就如同见着了讨债鬼一样,下意识地想躲。但还未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自家表兄给叫住了:“阿琅,我方才是怎么同你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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