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一生——满种
时间:2019-04-16 09:58:26

  “好呀。”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宁哥儿哭了起来。
  两人心里一惊,忙快步上前,将他们分开,李婉若哄着他,“怎么了,宁哥儿?”
  宁哥儿抹着眼泪,呜呜咽咽,伸出小胖指头,指向瑞哥儿,结果没等他说出口,圆圆一把埋入段新钰的怀里,死死握住脖子上的金锁,率先说道:“不给他!”
  这时候,宁哥儿呜咽的声音才传过来,“金锁,呜呜,想要金锁。”
  李婉若愕然地偏过头,看向瑞哥儿脖子上的金锁,那只金锁并不大,但看着十分精致,最关键,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李婉若陡然眯起眼,问:“请问段小娘子,这枚金锁在哪家买的?”
  段新钰抱住瑞哥儿,给他擦去眼角的泪珠,哄道:“不给,放心,不给啊,别哭了。”而后,她才回道,“这是一长辈赠送的,实在不方便将它送与他人。”
  李婉若亦垂着头给宁哥儿擦泪水,头发搭下来,叫人看不清她的脸色,只能听到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长辈?想来他很喜欢瑞哥儿吧?”
  段新钰没觉察出什么,只笑道:“不过一普通见面礼,圆圆这孩子淘气。”
  过了会,李婉若又慢慢抬起头,她面容疏淡,嘴角轻轻绷起,不知是不是段新钰的错觉,总觉得李婉若看她的眼神居然有些阴冷,段新钰一愣,刚想说什么,那边突然过来两个人,打断了她们。
  “段姐姐。”
  “小姨。”
  随之响起的还有两道呼声。
  段新钰转过身,看见来人,眼睛顿时亮起,嘴角的笑容比之前真切多了,“慧姐儿,小羊。”
  小羊猛然挣脱崔慧仪的手,“哒哒”跑过来抱住她,仰着白嫩嫩的下巴,蹭蹭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小姨,我好想你。”
  段新钰抱起她,捏捏她的小白脸,“小姨也很想你。”
  瑞哥儿也熟稔地跑到崔慧仪身边,拉住了她的手,“崔姨姨。”
  眼前这一幕,狠狠地刺激了李婉若的视线和心脏,她右手猛然收紧,被她抓住的宁哥儿受疼忙哭喊道:“疼,娘亲,疼。”
  李婉若被刺了般猛然收回手,着急地蹲下身,将宁哥儿被掐红的手放到掌心,吹了吹,担忧道:“宁哥儿,不疼啊,娘亲给你吹吹。”
  崔慧仪这才注意到她旁边的李婉若,她挑挑眉,看向段新钰,那眼神分明在说“你怎么跟她待在一起?”
  段新钰摊摊肩膀,她也很无奈,来了后她可没有主动找她,是她先过来找她的。
  这个时候,李婉若安慰好宁哥儿,带着他走了过来,跟崔慧仪打招呼,“段妹妹,没想到你居然和崔姑娘相识。”
  这声“段妹妹”同时让段新钰和崔慧仪扬起了眉,段新钰可不记得自己同她这么要好,且之前她一直称呼她为段小娘子,一转眼,怎么就改口了。
  不过她也没纠正她,只是道:“因缘际会下碰巧认识的。”
  崔慧仪矜持地朝她点点头,打招呼,“李小娘子。”
  完毕,她拉起段新钰的手,说:“段姐姐,你跟我来,我跟你说点事。”
  随后,她就拉着她走远了。
  留在原地的李婉若一脸阴沉地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直至宁哥儿拉拉她的手,喊道“娘亲,我疼。”她方回过神,拉起宁哥儿的手,见上面青紫一团,不觉拧起眉,随后抱起宁哥儿,说:“走,宁哥儿,娘带你去上药。”
  段新钰被崔慧仪拉到一边,直至远离了人群,才好奇问道:“什么事啊,慧姐儿?”
  崔慧仪放开拉住她的手,坦言道:“没事,不过不想跟她一起待着罢了。”说完,又补充一句,“她那个人,跟章贞婧一样,虚伪得很。”
  段新钰闷笑,“你怎么知道她虚伪得很?”要不是偶然看到她的眼神,她还真没发现李婉若这个人表里不一。
  崔慧仪得意洋洋昂起头,说:“我是谁啊!”
  段新钰摇头好笑。
  眼看时间还早,她们也没出去,干脆待在这里说起闲话来。
  两个人在角落里待了会,眼看宾客越来越多,这才领着两只团子朝正厅走去。
  段新钰领着瑞哥儿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将瑞哥儿抱到膝上,问:“刚刚宁哥儿过来,吵着要圆圆的金锁,这是怎么回事?”
  段新钰闻言拧眉,没想到她都那么说了,李婉若还没将宁哥儿哄住,心里顿时有几分不满,她低下头,将刚刚发生的事说了,听完段夫人也蹙眉不耐烦,往常只瞧着大太太那个侄女是个乖巧伶俐的,却不想做出这种没眼色的事。
  当下,她眉眼梳淡,淡淡道:“不用搭理她。”
  段新钰亦是这么想的。
  众位贵妇凑在章老太太跟前说闲话,屋子里一时其乐融融。
  过了会,突然,外面响起一道通报声:
  “太子殿下,掌珠公主驾到!”
  立时,众位贵妇小姐媳妇包括坐在上首的章老太太齐齐起身,章老太太亲自下榻,迎上前,帘子被掀开,前后走进来两道明黄色和蕊粉色身影。
  章 老太太正欲低头行礼,那道明黄色身影忙上前扶住她,“外祖母不必多礼。”
  章 老太太不必行礼,其他人却是齐齐弯下腰行了个礼,“参见太子殿下,掌珠公主。”
  相益彰神色淡淡,“起身吧。”
  章 老太太握住相益彰的手,神色分外慈爱,“老身不过过个寿辰,何必劳烦殿下亲自过来。”
  话虽如此说,但看的出来,章老太太对于太子殿下亲临,还是这么早就过来心内十分慰帖,眼角的笑纹掩都掩不住。
  面对这位风雨操劳了一辈子的老太太,相益彰神色也不由缓和下来,他搀着章老太太回到上首,然后坐到另一边,说道:“外祖母过寿,外孙怎能不来?”
  听到这句话,章老太太更加开怀了,太子殿下并没有在她跟前自称殿下,而是自称外孙,可见在殿下的心中,有她这个老婆子,也有诚懿侯府。
  段新钰看了会太子殿下便收回视线,转而看向跟着太子殿下来的那位公主,她看起来跟清钰年龄差不多,明眸皓齿,一双眼睛大而明亮,唇角虽然带着和煦的笑容,但整个人却由里到外散发一种昂扬的骄傲,那是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的。
  当然,这位掌珠公主看起来也不想掩盖。
  段夫人侧过身,对段新钰说:“这位掌珠公主乃当今皇后唯一的女儿,十分得皇上宠爱,亦是唯一有封号的公主。”
  掌珠,掌上明珠,恰是如也!
 
 
第64章 
  席上, 段新钰坐立不安, 数次起身又坐下, 脸色越来越奇怪, 最后实在没办法,她将瑞哥儿交给母亲,然后领着白鹭急匆匆自席上离去了。
  问过丫鬟,找到方便的地方,她忙捂着肚子走了进去, 过了许久, 她才从里面出来, 照旧是捂着肚子, 但脸色比刚刚好多了。
  只是仍旧有点不舒服, 段新钰边捂着肚子往外走边想:看来是刚刚吃的茶水太多了。
  白鹭观察着她的脸色, 担心道:“小娘子, 你身体要是不舒服咱们就提前跟夫人说一声,早些回府。”
  段新钰摆摆手, 说:“无碍, 你扶着我,咱们在后花园逛逛, 应该一会就没事了。”
  “好吧。”白鹭看起来还是不大放心, 只是观她神色坚定,没有转圜的余地, 这才担心地扶住她朝后花园走去。
  两人沿着后花园慢慢散步, 路上并没见什么人, 就是往来的仆妇都很少,大部分都在戏台那边照料客人,后花园这边人自然就少了。
  走了会,段新钰脸色渐渐缓了过来。
  白鹭见状也放下了心。
  感觉没什么事了,段新钰正想招呼白鹭返回原处,却见前面迎面走过来一个人,她眯眼一看,那人好像是崔公子。
  人渐渐走近了些,段新钰也终于确定,那人正是崔公子。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装作没看见,转身离开,那边,崔蔚然已经看到了她。
  “段小娘子。”他叫道。
  段新钰停在原地,等他走近了才叫一声,“崔公子。”
  崔蔚然疑惑地看着她,问:“你怎么一个人在后花园闲逛?”
  这个时候不该跟大家一块在戏园那边看戏吗?
  段新钰抚了抚肚子,尴尬笑笑:“坐得发闷,闲来无事就出来逛逛。”
  “哦。”崔蔚然没有怀疑,只是看着她,温和道,“我要去书房找殿下,正好顺路,咱们一块走吧。”
  “好。”段新钰瞧了眼旁边,确认没人,心里不觉松了口气。
  假山后面,李婉若扶着石头,手下猛然用力,因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跳起,指甲划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她却恍若未闻,仍旧死死盯着前面谈笑自若的二人,眼底一派猩红,好半晌,直至那边两人转过弯,再也看不见了,她方收回视线,低下头,眼底浮现一丝阴狠。
  临近戏园,两人告了别,段新钰重新回到席上,恰好戏台快接近尾声,她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想道:想必过会就能回家了吧。
  又过了许久,这折戏终于唱完,看章老太太的意思,约莫是准备散场了,段新钰忙立即精神了起来。
  “段姐姐。”耳畔突然传来道声音,段新钰一愣,转过头,诧异,“慧姐儿。”
  崔慧仪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她身边,身后还跟着那位掌珠公主。
  “我们预备出府溜达溜达,你一块去吗?”崔慧仪问。
  段新钰闻言看了眼神色不耐,对她隐隐看不上眼的掌珠公主,顿了顿,笑道:“不了,我有点犯困,正准备回去睡会。”
  崔慧仪有些失落,但也没勉强,只道:“那好吧,改日再约你。”
  “嗯。”段新钰点头。
  崔慧仪跟着掌珠公主转身走了,两人并肩走着,掌珠公主看着她,欲言又止,崔慧仪没注意到她的神情,她脸色突然一变,捂住肚子,急急对她说:“阿珠,你等会我,我去去就来。”
  盯着崔慧仪脚步匆匆离去的身影,掌珠公主拧眉想了会,无奈叹口气,还是将那些话咽了回去。
  李婉若失魂落魄地朝回走,迎面恰好撞见章贞婧,章贞婧今日狠狠出了回风头,此时眉角正带着喜意,嘴角轻轻弯起,脚步十分轻快,冷不丁瞧见她这副丧气的样子,不由顿住,紧接着,眉梢一蹙。
  “表姐,你这是做什么?大喜日子,好端端的你为何拉着张脸,也不嫌晦气!”
  垂着眸的李婉若眼里迅速闪过一抹阴霾,少倾,她抬起头,脸上已是一片平静,恢复了平时的温婉,“抱歉,贞姐儿,刚刚宁哥儿一直哭闹,我心里担心,心情也就不太好。”
  闻言,章贞婧眉眼愈发疏淡,“今日是我祖母寿辰,大喜的日子,宁哥儿一直哭闹着实不太好,表姐还是管管为好。”
  右手猛然攥紧,李婉若快速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阴狠,片刻,她再次笑道:“我知道了。”
  她此时实在没心情应付她,正想找个借口告辞,倏忽,她眼睛一亮,缓缓走上前,对章贞婧说:“贞姐儿,你可知我刚刚在花园碰到了谁?”
  “谁?”章贞婧并不是很感兴趣,她还急得回去祖母跟前尽孝,若能偶遇殿下就更好了。
  “我刚刚看见了段新钰,和崔府那位公子爷。”
  章 贞婧愣了下,猛然转头看她,“崔府那位公子爷?崔蔚然?”
  “对,他们两个走在一处,谈谈笑笑,看起来十分熟稔。”
  闻言,章贞婧低下头沉思。
  李婉若继续添柴加火,“你说,这段新钰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是不是段府授意的?你看她也是寡居一人,膝下还有个孩子……但是,人人都说着段新钰先前嫁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家,那孩子还不定是谁的孩子呢,你说崔府会看上她?”
  熟料,章贞婧突然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表姐,你突然说这话所欲何为?”
  李婉若愣住,干笑两声,“我这不是恰好看到,就想跟你说说。”
  “这有什么可说的?不说段府与崔府门当户对,便是真有什么,也没甚么可吃惊的,再有就是,”她突然凑近,低笑一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调说,“表姐,你不是喜欢那位崔公子吗?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李婉若霎时脸色苍白。
  “表姐,你还是少关注别人,多看看自个吧,我侯府可不允许出现什么丑闻。”章贞婧拂袖,冷淡瞟她一眼,转身走了。
  李婉若待在原地,脸色忽青忽白,好一会儿,才咬住唇,遮住了眼里的羞愤,突然,她偏过眼角觑了角落一眼,嘴角突兀浮起一丝冷笑,很快,她抬脚,追着章贞婧走了。
  她走后,假山后面缓缓走出一位少女,明眸皓齿,衣着高贵,她盯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若有所思的神情。
  回去的路上,段新钰困得几乎快睁不开眼,她有午间小憩的习惯,但今日去诚懿侯府做客显然不可能午睡,此时她趴在白鹭肩膀上,脑袋一片混沌,隐隐约约就要睡过去。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锣打鼓声,那刺耳的声响一下子将她吵醒了。
  段新钰迷茫地抬起头,问:“发生何事了?”
  “奴婢也不知道。”白鹭掀开窗帘,段新钰凑着一个缝隙朝外看去——
  只见街边正跟他们擦肩而过一串人,那些人手拿锣鼓,身披彩衣,还有光着脚,脚踝上缀串铃铛的少女,少女身姿婀娜,随风起舞,手上的铃铛亦发出清脆悦耳的鸣音。
  过往的老百姓们站在街道两旁,好奇地观望这盛景,不时传来絮絮叨叨的谈论声。
  段新钰愕然,转头问白鹭,“这是什么?”
  白鹭亦一脸茫然,“奴婢也不知。”
  这时候,段新钰瞧见了一个熟人,他骑着一匹高大白马,走在这群热闹的载歌载舞的卖艺人最前面,身量挺直,玉带飘飘,一头乌发垂在脑后,几许散发被一枚玉冠束着,光是背影就让人瞧出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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