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一生——满种
时间:2019-04-16 09:58:26

  不知过了多久,段新钰的意识终于回笼,她缓缓舒了口气,笑道:“没什么,陛下只是问了我一些你以前的事。”
  闻言,相益彰拧眉,问:“以前的事?他问这个……你怎么回答的?”
  段新钰将自己的回答说了一遍,完毕,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不由犹豫踌躇:“怎么了?有什么不合适的吗?”
  相益彰摇摇头,呆了会,只说:“你也知,我身份特殊,之前……”
  说到这里,他倏忽住口,看了眼段新钰,又看了眼瞪大眼睛看他们的瑞哥儿,眉梢再次拧起,他顿了顿,摇摇头,没再接着说,眼睛望向旁边起起伏伏的帘子,整个人一时怔怔。
  过了会,来到府前。
  将段新钰和瑞哥儿送到门口,相益彰却没进去,“你且放下心,我一定给你给圆圆一个交代。”
  他转身欲走,段新钰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了他。
  他回过头,一脸疑惑,转瞬,眼角带上几丝洞悉真相的促狭笑意,段新钰脸庞一热,慢慢放开了手,低下头,说:“你别跟陛下置气,我能看出来,陛下很关心你。”
  闻言,相益彰脸上的那点笑意收了,他没反驳,停顿片刻,沉默地点了点头。
  段新钰心里叹了口气,她拉着圆圆,站在原地目送他上了马车,慢慢走远了。
  回到家里,跟父母交代了下进宫的具体经过,段新钰觉得累,就被叮咛回去休息了。
  接下来两天,宫里没有任何动静,太子也没再出现。
  那些事,那些承诺好似风一般,一个飘忽就没影了。
  见此,段夫人不满意了,这太子缠着她她不高兴,这太子不缠着,没了影子,她照样不高兴,甚至还扭扭捏捏问她,最近太子怎么没来了,段新钰闷笑,回答说她也不知道,可能最近有事吧。
  应付完母亲,段新钰心里其实也挺疑惑,但是只思考了一会她就将事情放下了。
  她相信随遇安,无他,只因为,他是随遇安。
  这期间,太后将瑞哥儿又接进去两次,甚至还想将瑞哥儿留在宫里留一段时间,因瑞哥儿舍不得家里,住不惯宫里这才罢休。
  这日,她带着瑞哥儿跟着段夫人前去诚懿侯府做客,诚懿侯府还是那么热闹,段新钰带着圆圆陪坐在老夫人身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她第三次往李婉若的方向扫去,恰好捕捉到李婉若来不及收回去的视线,见她慌里慌张移开目光,段新钰眉心一蹙,面上闪过思量,她为何这么慌张?好似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正思量间,老夫人突然问她一些事情,段新钰忙将注意力挪回来,暂时将李婉若的事情丢到了一边。
  那边,李婉若长长松了口气,她捏紧手里的帕子,脸色十分苍白。
  为什么,为什么段新钰一点事没有?难道掌珠公主没有将那事情告诉太后娘娘?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差错,前几日,前几日陈王府的丽姬死了,想到这一点,她的心猛然揪起,好似被一只手死死捏在掌心,勒的她简直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她才缓缓舒了口气。
  一定是哪里错了,但是丽姬死了,掌珠公主又迟迟没露面……其实这样也好,这样,至少她为两人中间搭桥接线这件事没被暴露出来,丽姬死了,掌珠公主定然不屑于跟她计较,对的,一定是这样,她不会有事的。
  李婉若手紧紧攥紧,无意识地又将目光挪过去,紧紧盯着段新钰,眼里浮起愤恨和嫉妒。
  “表姐,你最好将你的眼神收收。”旁边章贞婧突然出声,她斜过来一眼,眼里流露出冷嘲,“没的连累了我们。”
  李婉若脸色顿时又是一白,这几日,她身子迅速消瘦下来,此时脸色雪白,身子一颤,好似风中一朵采薇,颤颤巍巍,摇摇欲坠,活生生好像被人欺负了似的。
  章 贞婧望见这,眉头一蹙,心里十分不满,思考着要不要跟母亲说一声,将表姐送回去,不然她跟段新钰闹起来,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给她自己找麻烦事小,影响了段府与诚懿侯府的交□□大。
  虽然她也看不上段新钰那个人,但是她毕竟是段府唯一的小姐。
  她正思考间,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丫头,急道:“老夫人,太子殿下来了。”
  老夫人眼前一亮,登时挺直了脊背,“快将殿下请进来。”
  章 贞婧再不顾什么李婉若段新钰,她欢喜地站起来,脚下欢快地就要迎出去。
  相益彰走进来,一眼望见了人群中的段新钰和她身边的瑞哥儿,他眉眼一柔,尚未开口,这几日被他各种花样讨好,跟他关系迅速亲近起来的圆圆已经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抱住了他。
 
 
第81章 
  瞬间, 屋子里所有人都呆了。
  章 贞婧脚步顿在原地, 脸上欢喜的表情僵住,好半晌, 她脑袋仿佛腐化般一顿一顿转过去, 看向段新钰, 那眼神, 慢慢由呆滞转为复杂,隐约的, 还透出一丝阴狠来。
  段新钰同样呆在了原地,她跟着众人一块慢慢起身,就见相益彰一步步朝她走来,怀里还抱着窜到他身边的圆圆。
  锦衣珮玉, 袍泽翩飞,他走到她跟前, 神情温柔, 轻声道:“走吧。”
  “去哪里?”段新钰还有些发愣。
  “回府,听旨。”
  段新钰蓦然睁大了眼睛, 心里有个念头闪过, 但她不确认那是不是真的,面上闪过迟疑和压抑不住的期盼欢欣来。
  她正准备开口, 段夫人已然先于她开口。
  她神色复杂,说欢欣又蕴着几分不舍, 说生气但眼角的喜意却掩也掩不住, 一个“复杂”字眼实在难以拢盖。
  “钰儿, 随我跟老夫人请个安,咱们该回去了。”
  说着,段夫人拉着段新钰上前,给呆在上首的老夫人行了个礼。
  段夫人笑道:“原还想跟您坐会儿聊聊天,但谁知,家里突然有事,我就不打扰您了,改天再来拜访。”
  到底是老夫人,这辈子经历了不少风雨,她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回过神,脸上重新拾起笑意,若不是眼角还有未曾散去的洞悉某种匪夷所思真相的震惊,刚刚的愣怔就跟没发生过似的。
  她勉强一笑:“没事,你先回去吧。”
  相益彰这才上前弯了弯腰,“外祖母,孙儿也告退了。”
  老夫人盯着他,愣了会,缓缓点头。
  待她们跟着相益彰带着一长列浩浩荡荡的人离开后,屋子里顿时陷入静寂之中,老夫人和诸位夫人媳妇坐下来,一时怔怔,许久没回过神。
  不知过了多久,老夫人挥挥手,“都下去吧,老大和老三媳妇留下。”
  闻言,二夫人低下头,狠狠咬住了下唇,又是这样,明明三个都是媳妇,但每次遇到什么事,得遇什么好处,总是老大家和老三家沾光,他们二房,永远都是被忽视的命。
  不过,谁让只有二房是庶出呢,想到这点,二夫人失落地低下头,起身走了。
  两位夫人坐在老夫人下首,面面相对,脸上闪过诸多思量,片刻,她们齐齐抬头,望向上首的老夫人,却见老夫人怔怔地坐在那里,眼神空落落地落在一处,面上无任何表情,只能从眼睛深处瞧出一丝思忖来。
  又过了会,两个房的老爷急匆匆赶来,这时,老夫人才支起脑袋,有条不紊地端起茶盏,润了润唇。
  “母亲。”两位老爷给老夫人行过礼,坐在了各自夫人身旁。
  老夫人放下茶盏,半阖眼帘,“知道叫你们回来什么事吗?”
  大老爷恭敬道:“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
  二老爷紧接着道:“听说,太子殿下过来了一趟,而且,好似跟段侄女关系十分亲密。”
  老夫人轻“嗯”一声,还是半阖眼帘,动作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问:“你们是个什么想法?”
  几人沉默下来,半晌后,大夫人率先开口:“太子殿下是宜修的学生,跟段侄女熟悉是理所应当的吧,照媳妇看,应当,应当只是巧合吧。”
  老夫人没说话,只轻“哼”一声,带着几分嘲讽。
  大老爷瞪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你当殿下是何人?一介普通的白衣吗?他的一言一行皆会引起意想不到的后果,更别说还与一寡妇纠缠不清,这说明,”说到这里,大老爷悚然一惊,慢慢将心里的推测说出来,“说明,太子殿下根本没任何避讳,仿佛就堂而皇之地展示给我们看。”
  “没错。”老夫人放下茶盏,发出一声脆响,“咚”一声,好似敲在了众人心头。
  “今天这事,不代表太子殿下是刻意让我们看的,但分明,太子殿下也没避讳着不让我们知道,况且,”她顿了顿,句子慢慢放缓,幽幽的一声叹,“瑞哥儿那孩子,与殿下的亲昵总不是假的,殿下何时与瑞哥儿亲起来了呢?”
  话音刚落,她蓦然瞪大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那边,段新钰跟着相益彰回到段府,就看见府前站着好几排着紫色蓝色宫装的太监,为首的正是那日伺候在殿前的老太监,看到他们过来,老太监笑眯眯地走过来,问好:“殿下,段夫人,小娘子,小少爷。”
  段夫人和段新钰跟着回礼,“公公好。”
  相益彰有些迫不及待,“宣旨吧。”
  段夫人和段新钰走进府里,看到院子里已经站好的段修瀚,她们走过去,站在他身后,面朝老太监的方向跪下。
  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掌心不知何时出了一层汗,紧张的,段新钰头更低了些,紧紧抿着唇,眼睛却亮晶晶一片。
  老太监打开明黄圣旨,朗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通政使司兼太子少傅段修瀚之女段新钰柔嘉表范,贞静持躬,端庄纯一,度娴礼法,钟祥世族,毓秀名门,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温懿恭淑,且与太子已育有一子,与太子堪称天造地设,特将汝许配太子为太子妃,一切礼义,交于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老太监笑眯眯读完,看向愣怔在那里的段新钰,走过去:“接旨吧。”
  段新钰回过神,忙伸出手接过圣旨,叩首:“臣女段新钰荣宠圣恩,不胜荣幸,必克尽敬慎,敦睦嘉仁,不负圣恩。”
  完罢,丹心和白鹭压抑住内心狂喜上前将她搀起来。
  段新钰怔怔起身,被她们搀起来时,整个人一趔趄,险些栽倒,她紧紧攥住掌心的圣旨,一时间有些出神,自老太监打开圣旨开始宣旨,自听到被御封为太子妃,她整个人就痴了。
  上次,那样的景象,还以为陛下对她不甚满意,还以为太子妃位子不会那么容易,没想到……她下意识朝相益彰望去,恰好对上他笑意满满的眼眸,段新钰顿了顿,须臾,一丝笑意跟着显了出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倏忽,老太监领着身后所有人马,领衔跪下,一派庄重肃穆喊道。
  嗓音响起的刹那,段修瀚与段夫人跟着再次跪下,一道行礼。
  段新钰回过神,忙搀扶父亲与母亲,“快快起身,快快起身。”
  段修瀚与段夫人站了起来,段夫人朝刘嬷嬷与崔嬷嬷使个眼色,刘嬷嬷与崔嬷嬷忙将袖子里的荷包拿出来,递给老太监,老太监笑眯眯接过,朝他们说:“恭喜大人,夫人了,老奴旨意已下,该回去回禀陛下了。”
  段修瀚拱了拱手:“某就不留公公了,公公慢走。”
  老太监弥勒佛般模样,微微颔首,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忽然,似是才瞥见相益彰,顿住了,开口道:“殿下,您随老奴一块回宫吧,陛下还在等您呢。”
  相益彰依依不舍地看向段新钰,自那日一别,两人已有三四日未曾见过面,他还想同她厮磨会,但显然,老太监与段夫人都不会同意,古代秉承婚前不得相见的礼节,他今日贸然跟着前来已让老太监难做,若此时留下,怕给父皇和祖母留下对红豆不好的印象。
  他朝段新钰点了点头,段新钰亦朝他微微颔首,相对无言,但瞧彼此的眼神,分明又有千言万语。
  恭送太子殿下离开,段新钰在院子里站了会,随着父亲和母亲进了屋。
  两人迟疑片刻,竟让她坐在上首,段新钰忙摆手拒绝,道:“父亲,母亲,你们这不是折煞女儿,你们再这样,再这样,女儿真的要寝食难安了。”
  段修瀚与段夫人对视一眼,段夫人率先微笑:“罢了,不管她是太子妃,还是一介平民,她总归是我们的女儿。”
  瑞哥儿扒着段新钰的胳膊,睁着大大的圆眼睛,疑惑地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什么太子妃呀?谁是太子妃?”
  段新钰摸摸他的小脑袋,温婉一笑,段夫人却看着他们,叹了口气,欢喜过后,低下眉却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段修瀚叮嘱她,“你本性纯良温顺,宫里又只剩下太子一位储君与几位还未嫁出去的公主,当今皇后恭顺淑良,待人温和,你进宫之事,为父并不担心,但也切记要少言多行,事事谨慎,宫廷毕竟不比家里,你也不必挂念家里,我与你母亲,会好生照顾自己。”
  原本想多叮嘱她几句,但想到日后她就要带着瑞哥儿进宫,好不容易热闹了几年的段府又荒凉了,心间陡然一酸,他低下头,沉沉叹了口气。
  段夫人眼眶已然湿了,她将瑞哥儿唤到身前,泪眼朦胧道:“原想着,这两年给你找户好人家,若带着瑞哥儿不方便,就让瑞哥儿承嗣家里,怎么也不能委屈了你们,谁知,谁知,”她擦擦眼角,哽咽道,“你进宫后,可记得万万莫要委屈了自己。”
  段新钰跟着心里一酸,怔怔出声:“父亲,母亲。”
  想到二老这两年对她的殷殷呵护,她心间又是一涨,酸酸涨涨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段修瀚叹了口气,说:“日后不要说什么承嗣的傻话了,那是皇孙,还是太子嫡长子,若让旁人听见,岂不是给府里带来祸端。”
  陛下承认了瑞哥儿,若太子顺利登基,那瑞哥儿就是顺利承当的下一任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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