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一生——满种
时间:2019-04-16 09:58:26

  李婉若却觉得整颗心好似被一根钢丝线紧紧勒住,勒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猛然张开嘴, 急速呼吸两下。
  缓了缓呼吸,她紧紧闭上眼睛,过了会,又睁开, 眼里已经恢复平静,和冷淡。
  她低下头,平淡又仿佛认命道:“是,姨母。”
  等她离开,章贞婧坐到大夫人身边,担忧道:“看表姐这样子,不像要轻言放弃。”
  大夫人神情冷淡,“她离开后便与我们侯府无关了,即便日后做了什么蠢事,也追究不到我们侯府身上。”
  章贞婧点了点头。
  大夫人叹口气,又有些失落,“我会给你姨母写封信,希望你姨母能好好劝劝她,这也是我这做姨母的,最后能为她做的一点事了。”
  章贞婧笑了笑,整个人倚到了她身旁。
  想当然,李婉若辜负了大夫人对她的期待,隔日她是回家了,只是她回家只稍待两日,将宁哥儿留下来,便又返回了京城。回到京城后,她也没回侯府,而是住到了李家在京城的宅子。
  她回到京城没两天,大夫人和章贞婧便知道了这个消息,她们心里叹了口气,不是说不失望的,只是事情已经发生,彼此间的感情也出现了裂痕,没办法也不能修补了,好在她没有不知趣地回侯府,日后只当普通亲戚走动就是了。
  那边,段新钰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银两很快就筹备好了,她没有贸然交给随遇安,更别说现在负责督管此事的留王,而是带上圆圆专门跑去太后宫里一趟,趁圆圆给太后娘娘逗乐时,顺带着将这件事说了。
  闻言,太后倒是波澜不惊地点了点头,只道:“一会儿你父皇要过来用膳,你跟你父皇说一声即可。”
  段新钰心里一惊,紧接着垂下了眼帘,她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顿了顿,只颔首道:“是,皇祖母。”
  过了会,陛下果然来了。
  段新钰就将募捐这事跟陛下提了一嘴,陛下倒是笑着说好,看不出有任何不快的地方,甚至还有几分欣慰和开怀,看得她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并没有厌弃随遇安,可能也是为了堵住朝臣的悠悠众口,遂才罚他闭门自省。
  话说,随遇安闭门自省了,段新钰自然不合适留下来用膳,好在她带着圆圆过来的,圆圆可以代替她陪太后娘娘和陛下用膳,她也只待了一会,就起身回去了。
  回到东宫,恰好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随遇安也从书房出来了。
  他没看见圆圆,便问:“圆圆呢?”
  “在皇祖母那里。”
  闻言,他一愣,转瞬,又想到她这段时间做的事,不由好笑摇头,“你还挺乐在其中。”
  段新钰笑笑,一边吩咐丫鬟将膳食呈上来,一边拉住他的手,轻柔反驳:“有何不可?我做这事既能为你解决难题,又能造福一方百姓,两全其美的大好事,我若再心有不忿,那真的要被娘亲和母亲指着额头骂了。”
  闻言,随遇安摇头失笑,但转念一想,她说这话何尝不在理。
  他心里感叹,若红豆生在现代,哪怕没有生在显贵之家,但只要能尽出一份自己的绵薄之力,她定然会义不容辞。
  想着,他不禁出声问道:“红豆,我瞧你对潮州难民格外地心软?”
  自潮州那边旱灾和蝗灾爆发后,段新钰已经前后试探了好几次欲要行募捐之事,但之前一直因着某些难以言说的顾虑压下没有同意,这次好不容易同意了,她这颗心就真的全无顾虑地完全放到这上头去了。
  段新钰笑了笑,靠在他身边,轻声解释:“我幼时家乡也曾遭受过两次灾害,一次我还小,但另一次我已经五六岁,到了经事的年龄,对那时候发生的事也记得最深。那时候的日子太苦了,你别看蔡家庄生活算富足,但在那个时候,村里有将近一大半的人都不得不卖子女为生,蔡家庄尚且如此,更别说潮州那块,我听闻潮州下属的镇子和村子泰半藏在大山中,日子更加艰苦。”
  相益彰认真听她说完,神情没有一丝不耐烦,听完还感慨地舒了口气,笑着将她揽到了怀里。
  段新钰呢喃着问他:“随遇安,我帮了你了吗?”
  “自然帮了,帮了我大大的忙呢。”他肯定答道。
  段新钰不由抿起两个小小的酒窝。
  相益彰抱着她,心里觉得沉甸甸又暖洋洋,嘴角不由缓缓勾起,其实他早就有了应对之策,只看过几日朝廷的动向,只是他的红豆想要为他做些什么,他自然满心感动地受着,更何况,她做这事确实帮了他的忙。
 
 
第117章 
  果不其然, 段新钰主持的募捐一经流出, 人们顿时对东宫看法大变, 不说偶尔还是故意流出去,总之,现在民间对太子和太子妃一派好评,连带着参与此次募捐的诸位贵女也都赚了个名声的盆钵金满。
  听到段夫人带的关于外界的流言, 段新钰松了口气。
  段夫人笑着道:“你父亲听说这件事,还跟我赞扬你长大了, 长心眼了。”
  段新钰哭笑不得,无奈感慨道:“进了宫方知父亲的艰难,女儿虽性情愚钝, 却也想为殿下尽一份绵薄之力。”
  段夫人安慰她, “你且放宽心, 你父亲让我告诉你, 这事波及不到太子身上,且你父亲已和太子定下了万全之策,你就安心做你的太子妃就是了。”
  段新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她知道父亲的好意,只是她既成了太子妃,哪能一直被护在父亲和随遇安的翅膀下,她愿意塌上光明大道,披荆斩浪,站在随遇安身边, 不管前方是雷霆还是暴雨,她都愿意陪他一起走下去。
  看到她的神情,段夫人哪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她暗暗叹口气,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心疼,却没有开口阻止。
  就像她想的,她已经是太子妃,将来还要入主后宫,协助陛下一起统治这偌大天下,若不能变强大,就只能成为太子的拖累,届时,便是他们,亦不好意思为她说话。
  最后,她只是道:“相信你父亲和殿下,一切都会好转的。”
  段新钰点点头。
  两人闲聊了会,段夫人问起圆圆,“怎么不见圆圆?”
  说到这个,段新钰无奈,“在掌珠那边。”
  那小子,现在可比她忙多了,整日不是陪太后娘娘就是陪皇后娘娘和掌珠公主,也是陛下这阵子比较忙,不然他还得多陪一个人,他常常对着她长吁短叹,好似自己做了多么大的贡献,每每让段新钰不忍直视,更不忍拆穿他。
  她抚着额头,道:“母亲,圆圆早就吵着要找你和父亲,正好,你今日走时将他带走,也好让我清净两日。”
  段夫人笑着道:“恰好,你父亲也想圆圆了。”
  过了几日,朝堂上终于传来关于潮州的消息。
  拨给潮州的赈灾银不会无缘无故丢失,不是被盗匪给截了就是被过路官员给贪污了,而前者,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明目张胆地截朝廷的赈灾银,所以,这件事大概率是后者做的。
  果不其然,随后留王传来的消息,直指潮州知府,州参领乃至下属的各级县官。
  听到这个消息,相益彰沉下了脸。
  潮州知府是他的人。
  潮州知府方永山,当初他成为太子没多久,他就朝他递了投诚贴,这么些年,不能说方永山是个彻头彻尾的清官,但他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一方百姓在他的治理下也愈发康泰富裕,日子蒸蒸日上。
  相益彰与他交往不多,但短暂的了解,他知道,那是个圆滑世故的人。
  且不说那是百姓的救命钱,他心里有底线,不可能贪污,最重要,这样圆滑世故,对京城动向了如指掌的人,又怎会在这紧要关头铤而走险?
  但留王调查的证据又全部指向他,且还在他的别院里搜集到了一半丢失的官银。
  证据确凿,留王传到京城的消息,还包括将相关官员逮捕关押的事情。
  听闻,陛下听到这个消息,雷霆震怒,若不是有朝臣拦着,说此事还需要进一步讨论,陛下甚至想当场下令将那些人斩首示众。
  紧接着,陈王上奏,理所当然地将这顶帽子扣到了相益彰身上,众所周知,潮州知府方永山是太子的人,方永山贪污,谁知道他是为谁办事。
  相益彰执掌大权这么些年,朝廷自然有不少效忠他的人,见此立即反驳,且不说方永山之事的真假,太子本人就负责督办此事,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一看就很脑残的事,这事根本瞒不住,稍微调查就调查出来了,他怎么会自动将把柄献给旁人,更别说前段时间的太子妃募捐之事。
  这个时候,段新钰做的事就很有意义了,她做那事是以太子的名义,太子仁善宽厚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所以这时候哪怕陈王上鉴控告太子,无论朝臣还是百姓都不相信太子是这样的人。
  当然,百姓是真的不相信,至于朝臣,就看各自的衡量了。
  段新钰早就被这一系列事情给弄懵了,她惊慌失措地问相益彰,“这,这究竟怎么回事?”
  相益彰握住她的手,沉稳道:“不要担心,相信我,我心里自有章程。”
  她靠到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暖,澄澈的眸子满是担忧和难过,“天家难不成真的没有兄弟情吗?”
  闻言,相益彰十分冷淡地扯了扯嘴角,没吭声,但瞧着他那神情,却又好似说明了一切。
 
 
 
第118章 
  许是知道这种毫无根据的事根本奈何不了太子, 陈王也不再在牵扯太子这件事上做文章, 转而专心地拉扯方永山,希望借此能牵扯出更多的人, 如果运气好, 说不定能断了太子一只臂膀。
  对此, 相益彰的打算是继续等待, 段新钰不知道他在等待什么, 但看他的神情和心态,他好似一点也不着急担忧, 无端端的, 她自个也觉得放松多了。
  发生了这事,虽说方永山之事还在进行进一步调查, 但他潮州知府的位子肯定丢了,陈王立即抓住机会将自己的人安了过去。
  太子没被找回来之前, 朝廷几乎是陈王的天下, 虽说留王最为受宠, 但留王毕竟没有得力的外家,且瞧陛下的意思, 也是想将留王培养成一位富贵王爷,因此那时候,泰半的大臣都支持陈王, 现在太子回来了,虽说也笼络了不少大臣,但陈王身边仍旧有不少忠心的老臣。
  京城卢家就是其中之一, 卢家是陈王的外家,卢家家主领着太常寺少卿的官职,整个卢家在京城虽比不上诚懿侯府和崔府这样的顶层世家,但在二流世家中也算突出。
  听闻,这次替代方永山的人便是卢家嫡三子。
  而方永山正在被押解进京的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段新钰垂了垂眼帘,面部却没什么意外的表情,现在随遇安被困,方永山又被抓了,留王好似根本对夺储没什么心思,陈王不抓紧安插自己的人才是奇怪。
  只是慧姐儿进宫来陪她说话,却带来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消息。
  “李婉若?”段新钰惊讶地瞪大眼睛。
  “对。”慧姐儿鄙视地点了点头。
  “你说,她要嫁与卢家三子?”
  “可不是,”慧姐儿撇撇嘴,补充了一句,“听闻还要将她那个儿子送还给秦府。”
  段新钰愣愣的,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然后听慧姐儿继续道:“那个女人,心气高得很,端看她原先觊觎我哥哥就知道了,现下之所以将目光放低,放到卢家身上,也是因为那卢家三郎现如今当了潮州知府,年仅二十二岁,可以说未来一片坦途了。”
  慧姐儿越说越鄙夷,顺带还有点她哥终于脱离魔爪的庆幸,面部神情就有点复杂,歪着眼和唇,满是庆幸和不屑,段新钰却愣愣地在脑子里回忆那位卢家三郎。
  她对这位卢家三郎不算陌生,两人虽然没有见过面,但当初段夫人为她挑选夫婿时,名单上就有这位卢三郎。
  卢三郎原先有过一任妻子,原配妻子为他诞下一子一女,后在生第三个孩子时难产,大人小孩都没保住,就这样去了。段新钰这样的身份,当时对外的身份是嫁过一次,膝下有个儿子,虽说段府比卢府清贵些,但她到底不是段夫人的亲生子,又是后头才认回来的,因此配卢三郎却是正好。
  但段夫人却是头一下就把卢三郎给抹掉了,无他,卢三郎是陈王外家的人,而段府却是板上钉钉的太子船上的人,两人从立场上相看就不可能。
  虽说抹掉了他,但段新钰对他也算有个简单的了解。
  那个人,听闻花心得要命,又一向不喜束缚,又怎会突然想要求娶李婉若,毕竟李家可不是什么足够让人另眼相看的名门望族,不然李婉若就不会一直想借着诚懿侯府的名头行事了,更别说她还成过一次亲。
  听到她的疑惑,慧姐儿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不是卢府和崔府的人,对李婉若也不了解,自然不清楚这里面的边边角角。”
  段新钰点点头,稍微思考了一会就将这件事丢开了。
  她现在没心情关注这些枝端末节的小事。
  她没在意这件小事,诚懿侯府听到这个消息却脸色都阴了,隔日章贞婧就进宫了。
  自章贞婧完全将心思放下后,反倒看段新钰顺眼许多,或者说,段新钰已经到了她触摸不到也攀比不了的阶层,她便是想任性嫉妒也要考虑实际意义。
  而在她时不时进宫坐坐后,发现段新钰也不像她以为的那般粗俗平凡,她有种恬淡温婉的气质,能叫人抚去内心所有的不堪和暴躁。
  好吧,长话短说,即使她还无法真正喜欢上她,却也不再讨厌她。
  今日,她进宫来主要是为李婉若的事,虽然李婉若已经搬出去诚懿侯府,甚至她成亲她们也只简单派了个礼,本人并没有去,但家里还是有点担心殿下会对他们产生误会。
  听完章贞婧委婉的解释,段新钰好笑,同时委婉着回答:“事实上,我们也很惊讶,毕竟那位卢三郎,众所周知,是位风流才子,不过既然李小娘子下决心嫁给他,想必她父母应当很满意才对。”
  章贞婧笑出来,“可想而知,姨母定然对那位卢家三郎十分满意,不然也不会不跟我们商量便着急忙慌地定下了那位卢三郎。”
  相益彰走进来,看见她问道:“听闻刚刚表妹来了。”
  段新钰从书里抬起头,笑道:“还不是李婉若成亲的事,估摸着诚懿侯府是担心你介意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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