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一生——满种
时间:2019-04-16 09:58:26

  相益彰嗤笑一声,摇摇头,不置可否,“一个偏远点的亲戚罢了,侯府何事这般小心翼翼了。”
  段新钰将话本搁到案桌上,站起身,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不过是特殊时期罢了。”她靠到他身上,“不管如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第119章 
  磕磕绊绊, 方永山终于在半月之后押解到了京城,被关到了大理寺。
  听到这件事, 相益彰没有任何反应,似乎里面关的不是他的人, 如果他被屈打成招, 背后也绝对攀咬不出他来。
  段新钰在院子里来回走着散步之际看到崔蔚然走了进来, 她一愣, 顿在了原地。
  崔蔚然与之前相比, 瘦了许多,但瘦削的身子却不显枯瘦, 反倒更有力道,就好像干瘪了的树枝,诚然不像饱满时看起来青葱可人, 但里面蕴藏的力道却也大了不止一倍,更何况,他年轻俊美,面容也因历经沧桑而显得愈发成熟可靠。
  段新钰突兀笑了笑,她想到小羊,其实小羊与崔蔚然挺像,只是面容的线条比较柔和秀美,想来是随了她生母。
  她转过身,继续悠闲地漫步,想着下次叫慧姐儿将小羊带来,她许久没见小羊了, 圆圆前些日子还在她耳边念叨着要找小羊玩。
  过后,她回到屋子里看了会书,这几日她不经常看话本了,偶尔也会看点让人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诗书,虽然她不大喜欢这些东西,在段府时,父母从来不会逼迫着她学这些,照他们说,她没有自小就接触这些东西,遂对她的要求也不必太高,只要将字认个周全,能简单通俗做个文章就足够,其余的,他们愿意宠着她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出身世家大族,诗书礼仪都是自小就刻进骨头里的东西,包括掌珠公主,虽然娇气跋扈些,但诗书方面也是没得说,与她们交谈,提及这些东西,她总是尴尬地笑而不语。
  她想,她不能这样,她现在是太子妃,不仅代表着东宫的颜面,还代表着段府和她父母的颜面,她不能给他们丢人。
  遂进宫没多久,她就逼迫自己有事没事就翻出诗书看两篇,不求能融会贯通做个才女,只求她们聊天时她不能连她们聊得是什么都不知道。
  近日,陛下给圆圆找了个大学士的夫子,他的学习进程也一日千里,估摸着过不了多长时间就赶上她了,届时还可以跟他一起学习。
  看了会书,她又开始去院子里转圈圈,未至晌午,阳光没那么辣,院子里的花骨朵也颤悠得格外精神,在她静下心来欣赏第五支明艳的月季时,从隔着前后殿的一扇花窗里,她终于瞅见崔蔚然离开的身影。
  进到书房,发现相益彰正在练字,她没有出声,静悄悄地走过去,站到他身边,歪着头看他写的字。
  他写的字十分潇洒狂羁,但并不像这边的任何一位书法大家,这不奇怪,他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同这边的大家不是一脉相承,段新钰不懂书法,但看着他写的字,也能看出个灵透不羁来。
  相益彰不知何时放下了笔,回头柔着笑意看她,“怎么?想练书法?”
  段新钰摇了摇头,然后夸赞道:“你写得很好看。”
  想了想,她仿佛强化自己的话似的大力点头,“真的很好看,比母亲曾经给我请的一位夫子写得好看。”
  闻言,相益彰一愣,他低头看了看手下的字,面容模糊,不知在想什么,半晌,他又无奈又温柔地笑了,他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揽住她,脑袋靠在她脖颈间,呢喃道:“你知道吗,我们那个世界,并不需要特意读这些诗书和练毛笔字,但自小,爷爷就对我严加管教,让我一定要学会这些。”
  他紧紧抱着她,神思慢慢飘远了,“以前我不懂,现在,我总觉得,爷爷好似笃定了我一定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似的。”
  段新钰没说话,只也紧紧抱住了他,她知道,随遇安这时候并不想旁人跟他说话,他只想静静地待会,抱着她待会。
  不知过了多久,相益彰总算回过神来,他也知道段新钰过来的目的,不等她主动发文便率先开口解释。
  “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我意料之中。”
  段新钰就真的不担心了,对于他,她总是报以十足的信心。
  “父皇让我闭门自省,却没说让你跟着我一块关着,没事你就去各宫转转,觉得皇宫闷了也可以出宫玩玩,我都有跟母后和皇祖母打过招呼,她们不会说你的。”
  至于陛下,他很少过问后宫的事,毕竟太后和皇后仁慈又和睦,他不好色,后宫女人也不多,几乎没什么勾心斗角,他的后宫简直一派和谐。
  段新钰笑了笑,整个人腻歪到他身上,素手抱着他,脸蛋蹭蹭他的脸,觉得整颗心都要软塌了,“随遇安,我真开心。”
  他那么好,父皇母后那么好,皇祖母那么好,就连掌珠公主,现在也好得不得了,现在每时每刻,她都感觉像在梦里一般。
  看了眼似乎出神遨游在天际的段新钰,相益彰嘴角蓦然绽开一抹柔和的笑,望着她的目光也愈发柔软。
  陪相益彰用了午膳,段新钰就出宫了。
  圆圆被段夫人带走有几日了,昨个太后娘娘还特意着人来给圆圆送了几件礼品,段新钰知道,太后娘娘这是委婉地提醒她,她宝贝曾孙子该接回来了。
  不过在去段府接圆圆之前,她先去了清钰那边一趟。
  她进宫后,母亲和清钰可以时不时进宫看她,她能见到她们,问候她们,但却许久没见学钰了,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来到胡同里头,她还担心学钰这时候不在家,不过她敲了门才发现,学钰在家,但清钰不在家。
  “姐!”蔡学钰看见她,眼睛猛然睁大,下一刻,里头刷的闪过极亮的东西。
  段新钰不自觉就笑了,她上下打量他,点点头,“不错嘛,小伙子,壮实多了。”
  蔡学钰挠挠脸,不好意思笑了,他忙打开大门,迎着她和伺候她的丫鬟婆子进来,“姐,你快进来。”
  段新钰进来院子,绕着整个小院转了一圈,院子不大,四合院模样,正中央摆着一坛高大入云的百年松,小院整整洁洁,四处归置得格外工整,与之前她走时没什么区别,只在东南角添了一垄菜苗。
  看到那垄绿油油的菜苗,她笑了,“院子里怎么还种了菜啊?”
  蔡学钰不好意思答道:“还不是二姐弄的,说附近的市场和店铺都卖的极贵,家里正好有地方,还不如在家里种点。”
  段新钰收了笑,“可是银钱不够?若不够就跟姐说。”说着,她就要吩咐身边的白鹭给她一袋银钱。
  蔡学钰忙阻止她,“够,够,姐你别担心,你还不知道二姐嘛,她就是节省惯了,不愿意多花冤枉钱。”
  闻言,段新钰笑了,“都一样,便是我,若不是顾虑着宫里种菜不大好,我也想种菜呢。”
  蔡学钰也笑了。
  段新钰看了看周围,问:“你二姐呢?”
  “听闻近日那什么首饰集舍要办一场评选大赛,现在她每日都要过去,这不,今日一大早就走了。”蔡学钰撇撇嘴,似是对那什么集舍十分不以为然。
  段新钰恍然。
  蔡学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说:“看天色,估摸着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一阵说话声,听这熟悉的口音,里头一人定是清钰,另外两人却不怎么熟悉,清钰没领人到她跟前过,不管是之前在段府还是进宫后。
  段新钰眉头拧着,嘴角却不自觉翘起了一个弧度,呦,小姑娘终于长大了嘛,还知道结识手帕交,嗯,就应该这样,一直粘着长姐能有什么出息。
  她和学钰慢慢走过去,来到门口却又踌躇了,甚至阻止了学钰欲要打开门的动作。
  蔡学钰疑惑地转头看她。
  段新钰顿了顿,摆摆手,让他等会开门,她本来想以长姐的身份出门打个招呼,顺带邀请她那两个小姐妹进门坐会,但思及自己的身份,又担心突然出门吓到那两个姑娘,遂就迟疑在了原地。
  就在这个当头,外面的氛围似乎变了。
  蔡清钰猛然拔高嗓门,“卢赞梅,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20章 
  紧接着, 一道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什么什么意思,我说的你听不懂吗?集舍里的花钿样式我带走了。”
  蔡清钰忍住心间陡然涌上来的怒意, 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你带走是什么意思?那些花钿样式其中可有我想出来的。”
  卢赞梅眉角一扬,似笑非笑地讥讽看她, “你想出来的?我怎么记得是柯蓝想出来的, 是吧,柯蓝?”
  一直娇娇怯怯跟在她身边, 一身蓝衣的姑娘闻言抬起头瞄了她一眼, 仿佛受到惊吓般, 又快速低了下去, 她动动嘴唇,声音却小的根本让人听不到。
  她再次抬头看她一眼, 又慌慌张张挪开了视线。
  蔡清钰却始终盯着她, 神情坚定, 执着地问:“柯蓝, 你说,那些东西是不是我同你一道想出来的。”
  甚至很多样式都是她自个想出来的,柯蓝只不过起了个名字或者帮她稍微改了下局部不大好的地方。
  柯蓝头垂得更低了, 嗓音愈发像蚊子哼哼, 但这次,她听清楚了。
  她说:“清钰,这个集社本就是赞梅拉拢起来的, 反正,反正这里面有我的一份贡献,让赞梅拿走又怎样呢。”
  她说话的间隙,蔡清钰一直盯着她,神情坚定执拗,还含着几分期待与倔强,只是听着她声音越来越低的那些话,她猛地闭上眼睛,拳头也立时攥紧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眼底深处若有若无的几丝期待已化为灰烬。
  她扯起嘴角,冷笑了两声,“她拉拢起来?这本来是孟姐姐拉起来的,若不是她仗着身后的权势硬生生将社长的位子夺去,孟姐姐又怎会愤然脱社,至于你的贡献,”这次,她连冷笑都懒得扯了,“你也说了,你只是付出了一份,这东西还不是完全是你的呢。”
  伸出手,神色冷漠,“将我的花钿式样拿过来。”
  柯蓝猛然涨红了脸,她抬起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浑身颤抖,眼睛哆哆嗦嗦盈满了泪花,“清,清钰,你怎么这般自私?咱们这个集社的东西本就是一块共享的,你作甚么这般咄咄逼人?”
  闻听此言,蔡清钰直接瞟她一眼,冷哼一声,根本懒得开口搭理,只定定地看着卢赞梅。
  段新钰猛然出手,拦住控制不住怒气想要冲出去的学钰,她瞪他一眼,这么冲动干什么?
  卢赞梅慢条斯理地理了理手腕上一枚新得到的黑曜石手链珠子,嘴角一抹似笑非笑,她抬起眼,慢悠悠道:“蔡清钰,你说我仗着身后的权势,你自己何尝没有依仗太子妃的权势?如果不是太子妃,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介平民,还妄想跟我们这些贵女平起平坐?”
  “卢小姐,请你认知清楚些,这个集社一开始便是孟姐姐同我等几个你口中的‘平民百姓’建立起来的,而你,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你骂谁鸠占鹊巢?不过一失势太子妃的妹妹,甚至名义上的妹妹都算不上,你……”
  “怎么?本宫这个失势的太子妃的妹妹如何?”
  门“吱呀”一声突然被打开,卢赞梅她们惊惶回过神,就看到一身湖水绿的女子携一素雅白袍少年走了出来,女子面貌清秀,温婉的气质即使板起脸看起来似乎也没威慑力,但头上两粒硕大的东珠无端端为其增添了一分威势,而她们,哪怕再觉得这女子温婉可欺也立即吓得跪了下来。
  “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段新钰走上前,将愣愣跟着跪下的清钰拉起来,随后,斜斜地瞥向跪下头垂得仿佛要低入尘土里的两人,冷哼一声,“卢姑娘怎么不说了?本宫这个太子妃虽然失势了,但听你分辨的权利还是有的。”
  卢赞梅身子哆嗦了一下,咬牙,许久,她磕下头,屈辱道:“太子妃娘娘恕罪,臣女睡癔症了,口出狂言,还望娘娘恕罪。”
  “癔症?口出狂言?”段新钰冷笑一声,既然如此,她拉着清钰转身,踏入房子,那张总是温软的面庞不知何时染上一层冰霜和孤傲,“那你就在这里跪会吧,什么时候觉得脑子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起来。”
  卢赞梅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看她一点没耽搁犹豫,拉着蔡清钰就进了房子,她眼底蓦然浮现狰狞狠厉,手下也紧紧攥紧,白皙的掌背蹦出条条青筋。
  “到底是公侯之女,这样,不大合适吧?”蔡清钰终于回过了神,迟疑地看向门外。
  段新钰却心情很好地翘起了嘴角,怪不得随遇安喜欢叫人跪着,什么也不用惩罚,就让那人跪着,保管比什么惩罚都管用。
  她摆摆手,道:“你们不用担心,凭她那无礼的言语,我便是派嬷嬷去管教一番也是使得,更何况,我只是罚她跪会,她肯定跪不到一刻钟就起身走了。”
  蔡清钰犹豫地看着她,说:“倒不是说这个,只是现在姐夫……陈王势大……”
  段新钰朝她安抚一笑,“不要担心,你姐夫心里有数,我相信他。”
  果不其然,不到一刻钟,卢赞梅就起来了,甚至都没朝她跪个安,就径自离开了。
  段新钰理解,现在陈王势大,朝廷内外有不少臣子投靠他,卢赞梅身为卢家嫡系,陈王嫡亲表妹,被她这么一通惩罚,指不定心里觉得多羞辱愤怒呢。
  她没在意,先天身份在那里,别说她,便是她母亲,或者陈王妃来了,来到她跟前,也只能矮一头。
  在这里稍微坐了会,眼看天色不早了,她拐去段府接到圆圆,就踏上了回宫的道路。
  卢府,卢赞梅一瘸一拐地回来,眼看见她这副样子,所有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卢老太太和卢家大夫人,心疼又愤怒地抱住她,怒问:“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卢赞梅吭声,她身旁的丫鬟已经“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哭道:“老夫人,夫人求你们给小姐做主啊,小姐不过是跟那位蔡家姑娘拌两句嘴,太子妃娘娘就罚姑娘跪下,跪的腿都肿了。”
  卢赞梅扑到母亲怀里,哭得简直喘不过气来。
  大夫人一听,那还得了,当即横眉怒目,手掌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咱们家怎么说都是陈王殿下的外家,太子妃这打发奴仆似的什么意思,母亲,您定要给梅姐儿讨个说法,不然,咱们卢家就真的是人人都可以欺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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