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侯府夫人的荣华路——行路渺渺
时间:2019-04-17 09:06:36

  “母亲病了这些时日,父亲来看过您几次?”
  冯氏恨恨道:“他一心只想着西跨院那些小妖精,怎么会来看我?”
  顾朝雨霍然起身,“您与他多年夫妻,他竟如此无情。以前还知道装装样子,现在装都懒得装了,整日将那群贱人捧在手里,对您不闻不问。不只是对您,对我这个女儿也不管不顾,他算什么父亲?”
  冯氏皱眉,“朝雨,你怎么说话呢,为人子女,怎么这样斥责自己的父亲?”
  “那也要他像个父亲!”顾朝雨越想越恨,冷笑道,“我被关这一个月,他有为我想过办法吗?他有为我向祖母求过情吗?只怕祖母要我自尽他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顾朝雨还真是挺了解顾鸿的,顾鸿的确没太在意顾朝雨的死活,只觉得顾朝雨给他丢人了。
  听顾朝雨这么说,冯氏不能为顾鸿辩解,因为顾鸿就是这么自私而且没有担当的人。
  “我被关期间,他不但不管我的死活,居然又让墨浓有了身孕,为此又收了一个通房。”顾朝雨愤愤道,“他将我们母女当成什么,我们算什么?”
  冯氏怨愤的同时亦是伤心。当年她和家人一起去郊外踏青的时候,偶然遇见了与人吟诗作对的顾鸿,对他一见倾心,要死要活的想嫁给他。婚后两人也浓情蜜意过一段时日,可后来顾鸿就显现出他的本性了。
  她暗暗劝说自己,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男子有几房妾室,有红颜知己很正常,说白了不过是些玩意儿,她没必要为这个生气。
  她就一直忍下去,可忍到现在她实在忍无可忍,她不得不承认当初自己眼瞎,顾鸿除了一张脸真的一无是处。如今她年老色衰,顾鸿已经不必在乎她的心情了,只会变本加厉。
  冯氏叹了口气:“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在这期间不能闹出笑话来,过些日子我再想办法教训那些妖精。”
  顾朝雨一刻也忍不下去,“娘,您是主母,她们不过是府上买来的丫鬟,您怎么处置她们都是应该的。”
  冯氏咬牙道:“可你父亲护着她们,我能怎么办?”
  “反正你们的关系已经这样了,你放过西跨院那几个贱人,父亲就会感激你了吗?反正父亲是如论如何都不会休了您的,您就算打死她们父亲又能如何?”
  冯氏想到护犊子一般的顾鸿,有些犹豫。
  “您不去我去。”顾朝雨道,“嫁人之前,我总要出一口恶气。我可是陛下册封的太子良娣,父亲敢将我如何?”
  说完,就气势汹汹的带人往西跨院去。
  冯氏想阻拦,但又觉得没必要。顾朝雨说的有道理,反正她和顾鸿的关系已经破裂到无法挽回甚至是视同仇人了,她为何还要活得这么憋屈?尤二姐不是买来的无法发卖或打死,另外几个她还处置不了吗?
  思及此,她对冯嬷嬷道:“替我更衣。”
  冯嬷嬷手一抖,二夫人也要加入战局?
 
  第99章
 
  宁心堂。
  顾老夫人看着冯氏病歪歪的样子, 还是让人给她看了坐,顾朝雨则跪在堂下。
  老夫人如今可不待见顾朝雨, 却也没有发怒,挥挥手让她起来了。
  老夫人呡了口茶, 淡淡道:“二房真是越发热闹了,整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闹得鸡飞狗跳,还要我主持公道。”
  她忍住困意,瞥了冯氏一眼。身为主母,为了个小妾大动肝火,还次次劳烦她,当她是闲来无事处理这些小事的吗?
  “是儿媳一时冲动。”冯氏面色苍白, 声音低弱。
  凤姐暗暗好笑。冯氏方才还有力气打人,现在倒扮起柔弱来了。
  “听说有个有孕被抬为姨娘的......”老夫人想了想,的确想不起来墨浓的名字, “听说那个丫头小产了?”
  冯氏以为老夫人要兴师问罪,即便她知道墨浓是被顾朝雨故意推倒的, 出于本能, 还是护着她, 将错揽到自己身上。
  “是儿媳不小心......当然,主要是那些婆子下手没轻没重,推搡间墨浓就摔倒了。”
  顾老夫人眸光闪了闪, “可请大夫看过了?”
  冯氏也没怀疑老夫人怎么如此关心一个通房,只以为她是心疼没了的孙子。她赶紧道:“已经请府医看过了,现在正躺在床上, 想必好好养上一个月身体就恢复了。”
  凤姐:“......”打了人,让墨浓没了孩子,现下又让人养病去,难道顾鸿就不会和冯氏计较了?既然下定了决心大闹一场,怎么还如此拖泥带水?
  她忍住提醒冯氏的冲动,继续看戏。
  顾老夫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两声,“还让妾室去养病,你还真是个好主母。”
  冯氏还以为顾老夫人是对她不满,讪讪的笑笑,不敢开口。
  顾老夫人吹了吹茶水中飘着的碧绿的茶叶,“你们这次闹的动静也太大了,整个府上的人都听见了。听说你还将老二赏给她们的古玩玉器、金银首饰给砸了,那几个通房姨娘身上都挂了彩,鼻青脸肿都是轻的对吗?”
  冯氏砸的时候图痛快,现在听老夫人说起不禁觉得肉痛。早知会后悔,就该将那些好东西搬走,再打那几个贱人出气,可现下后悔也晚了。
  好在那些东西有些是二房的,有些是从顾鸿私库里出的,不是公中的,也不用赔。
  冯氏只能道:“儿媳冲动,下手重了些。”
  老夫人继续问道:“现在呢?”
  冯氏垂下头。现在......现在那几个狐狸精该痛得嗷嗷叫,争相去找大夫看病熬药了罢。就她们那满身满脸的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没办法伺候顾鸿了,哼,最好毁容。
  当然,这话她不敢再老夫人面前说,只是道:“儿媳出了气也就算了,她们到底是伺候老爷的人,总该留些情面。”
  老夫人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不管怎么说,闹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话,若传出去,岂非都笑话咱们这样的人家一点规矩也没有?身为主母,和通房妾室动手,满京城谁能找到像你这样的?你这样做岂非是自降身份?就是文哥儿也会被你连累,任谁也不想被人议论有个不自重、没有体统的母亲。”
  冯氏当时打人的时候气势昂扬,经过老夫人这么一说,她才觉得是自己做错了。当时她只想着破罐子破摔,没想这么多。
  “母亲教训的是,儿媳知错了。”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瞧她一眼,“身为主母,以后做事要三思而行,动不动就带人砸东西、打人,是你该做的吗?”
  这么一说,冯氏又想起尤二姐还是外室的时候,她带人去砸了尤二姐的房子。算起来,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老夫人能容忍她这么做,已经很宽容慈爱了。
  思及此,她有些心虚,“不......不该。”
  顾老夫人暗自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又深深望着顾朝雨。
  “你如今身份不同了,我也管不了你了。看在我们祖孙一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无论何时,都要谨慎行事,不要自作聪明。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自作聪明最终只能作茧自缚,你懂吗?”
  顾朝雨怔了怔,明白老夫人是在警告她,低声道:“是。”
  她原本以为这次又要挨一顿斥责,也做好了被罚的准备。没想到,老夫人只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完全没有要追究的意思。
  出了宁心堂,她还在想这事。
  过了一会,顾老夫人重新倚在榻上,轻轻笑道:“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既然冲动了一次,也没有干净利落的解决。”
  这话不知说的是顾朝雨还是冯氏。
  喝了口茶,又对凤姐道:“你是想问,我为何只是责备了她们一回,没有惩治是吗?”
  凤姐微微一笑。
  老夫人轻叹一声,“通房妾室,不过是无根的浮萍,生活的如何,全靠主人的意思,就算主母直接将她们发卖,也挑不出一点错处,和主母的地位完全没得比。我既然知道,又怎么会为了她们责罚二夫人?我之所以气她们,是因为她们闹得动静太大,偏偏又没有料理干净。”
  凤姐听明白了,老夫人是恨铁不成钢啊。但是她作为家里的老夫人,也不能直接教儿媳处理这种事情。
  “若是二婶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就好了。”
  顾老夫人笑吟吟道:“我老了,这个家迟早要分开。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顾家好好地,我也不想管小辈们的事,只是我看她脑子实在是转不过弯来,想提点她一下。”
  凤姐笑道:“只怕二婶还以为您在生她的气呢。”
  老夫人又道:“若换成是你,你会如何做?”
  凤姐眼睛一跳,老夫人为何问她这个?
  “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有什么直说就是。”
  凤姐眨了眨眼睛,“他敢纳妾,我绝饶不了他!”
  老夫人没觉得凤姐善妒,反而笑了,“男人若是真的想纳妾,就算是拦也拦不住,反而使他对正妻生出诸多怨怼。说白了,妾室之所以敢在正妻面前嚣张,都是男人惯的。即便正妻教训她们,也是枉然,更给了她们在男人面前装可怜的机会。就算发卖了,还会有下一批进来。”
  凤姐灵机一动,“既然如此,就让他纳好了,我乐得留一个贤良大度的名声。”
  大不了她私下里寻一副绝子药来,给他吃进去。怀不上孩子,看那些通房姨娘如何嚣张。等她的孩子长大了,他也就可以‘病逝’了。届时,府上的一切还不是她说了算?想卖谁就卖谁,无人能阻拦。
  其实,她在初始的时候,就是这么想的。好在顾行迟是个良人,否则她这个计划就要实施了。
  当然,这种想法她绝不会告诉老夫人和顾行迟的。
  凤姐还在和老夫人说着话,顾朝雨和冯氏已经回到了碧秋院。
  冯氏现在依然捉摸不透老夫人的想法,她吩咐人将门关好,拍了拍心口道:“早知道我就不该头脑发热,跟着你一起教训那几个贱人。你祖母早就对你我不满意了,如今又闹出这件事来,她以后更不会给我好脸色了。她的孙子,可是死在我们手上的。哎,我们打谁不好,怎么偏偏朝墨浓动手,雪姨娘的孩子没了不久,墨浓的也没了。虽说我不喜欢庶子庶女,但孩子没的也太频繁了些。”
  顾朝雨思忖了一路,对冯氏道:“可母亲见祖母说什么了吗?她不过说些表面文章罢了,根本不曾因为孩子的事责骂我们。母亲,你别忘了,当初您要打掉尤姨娘的孩子,祖母可什么都没说,雪姨娘的孩子没了更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又怎么会在乎墨浓的孩子呢?”
  冯氏一愣,“可你祖母怎么如此关心墨浓?”
  顾朝雨冷笑一声,“祖母是什么身份,墨浓算什么东西,祖母关心她干嘛?”
  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住了,猛然站起身。
  “母亲,赶快让人叫人牙子过来,除了尤姨娘,全部发卖了。”
  冯氏懵了,“全都卖了?”
  顾朝雨有些懊悔,“我只顾着出气了,所以想都没想就将她们打了一顿。现在想来,应该直接卖了她们才对。祖母是怪我们闹到一半就鸣金收兵了,给了敌人喘息之机,那几个贱人休养几天还是活蹦乱跳的。让人看了一回笑话,却是白费力气。”
  冯氏猛地跌坐在椅子上。是啊,她一时怒极,根本没想到这些。反正会惹得顾鸿不高兴,为何不做的彻底?
  她赶紧道:“快,快去。”
  冯嬷嬷一脚刚踏出门口,就听到守门的婆子气喘吁吁的跑来。
  “夫人,二老爷回来了,正往我们院子来呢。”而且是风风火火的样子。
  冯氏心道,晚了。
  “一定是哪个小贱人派人去通风报信了!”
  错失良机,错失良机!冯氏心痛的像是在滴血。
  冯嬷嬷收回脚,问道:“夫人,现在怎么办?”
  冯氏脊背挺的笔直,“不必管他,我就打了她们,他能耐我何?”
  顾鸿得知了冯氏和顾朝雨做的事,急吼吼的就回来了,直奔碧秋院。看到母女两人就大发雷霆,指着冯氏的鼻子一通斥责。但是他又不能和冯氏动手,若是传出去,人人都会笑话他,还会鄙夷他宠妾灭妻的行为。至于顾朝雨,他更不敢动了。顾朝雨可是陛下册封的良娣,若他因为通房妾室之流和顾朝雨动手,恐怕第二日就会有人弹劾他不敬陛下,蔑视皇家。
  顾鸿无法,只能拿婆子丫鬟撒气,处置了那些参与此事的下人,又去西跨院看小产的墨浓了。
  冯氏吐出一口气,“早知是这样的结果,我就不该忍到现在。虽然遗憾于不能卖掉那几个贱人,但看到他吃瘪,我心里还是很痛快的。只是有了今日这一出,一时半会的不能处置掉她们了。”
  虽然顾琼华被赐婚在前,但先嫁人的却是顾朝雨。
  冯氏拉着顾朝雨的手嘱咐道:“日后进了太子府,一定要处处小心,好好保重。说实话,我是不想让你嫁给太子的,太子身份虽高,但你只能屈居良娣之位,还要看太子妃的脸色行事。好在你的身份仅次于太子妃,看在你出身顾家的份上,想必她也不敢故意为难你。”
  顾朝雨点点头,“我知道。”她并未有太多紧张和恐惧,反而是斗志昂扬。
  说到底,她和普通的妾室不一样,身上有品级,可以进玉牒的。素日见到太子妃也不必行大礼,福一福身子就过去了,下面的小妾根本不能和她相提并论。若是她早日生下一个哥儿,就更不一样了,太子妃可是到现在还未有儿子呢。
  转眼一个月过去,顾朝雨进了太子府。虽然比不得太子和亲王的大婚之礼,但还是有仪式的,是以也有许多人去太子府上吃喜酒。
  偏偏,作为顾良娣的娘家人,顾家没有一个人到场,众人不禁暗自猜测起来。
  新房里的顾朝雨听到此事,暗暗握紧了拳头。顾家说舍弃她就舍弃她,连样子都懒得装,嫁过来第一天就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吗?
  她努力压下心中的怨愤,坐在床上,等着太子的到来。
  她一动不动的坐了好久,不敢有丝毫懈怠。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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