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朝雨看到了太子的脸,目光含情脉脉,又带了几分娇怯,就像一只迷路的小鹿,可怜又可爱。再加上今日的顾朝雨比之以往更加千娇百媚,太子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一颗心都热了起来。
顾朝雨吊着他太久了,他从一开始的新鲜感,都后来的疲惫,又到了今日婚礼。他一看到她,心底那点欲.望又被轻而易举的勾起来了,希望立刻得到她,以纾解求而不得的热切。
平心而论,皇帝几个儿子都有一副好皮囊,就连纨绔好色的福王都算得上俊朗,太子的容貌自然也不在话下。可是和庆王、宁王比起来就有些差距了,好在他的太子身份可以弥足这些差距。
顾朝雨原本有些遗憾于太子的容貌,但想到太子的身份,这点遗憾就消失了。
太子喝了酒,又看到这般娇艳的顾朝雨,一颗心愈发燥热,就要抱住她。
刚要说什么,就看到一颗一颗的泪珠从她眼睛里滚落下来。
太子一愕,问道:“这是怎么了?”
顾朝雨赶紧擦擦眼泪,强笑道:“妾身是高兴。”
太子不懂女人的心思,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既然高兴,应该笑才是,为何要哭?”
顾朝雨苦笑,“殿下您可知,妾身差一点就见不到你了。因为妾身要嫁给您的事,祖母嫌我给顾家丢人,要将我赐死,若非是母亲帮助我,我早就没命见您了。”
太子并不知其中内情,顾行迟也未告知他。他一头雾水,问道:“此言何意?”
顾朝雨仰视着太子,眼睛里莹光闪闪,有泪水流动,“祖母嫌弃我为人妾室给顾家丢人,便将我关了起来。可您知道的,我一心念着您想着您,从不在乎身份。为了能和您长相厮守,我只能骗祖母我有了殿下的孩子。祖母大怒,就要赐死我。若非母亲大吵大闹,用顾家名声威胁祖母,只怕您看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太自顿时明了,怪不得,怪不得顾行迟会主动提起他和顾朝雨的婚事,原来是迫不得已。
顾朝雨继续道:“殿下,您是不是也和祖母一样,认为我是个寡廉鲜耻的人?为了嫁给您,我连闺誉都不要了,您是不是觉得我自轻自贱,配不上您?今天的喜宴,顾家人一个都没有到场,她们一定厌弃我了。我并非想死赖在你身边,只是我的家人不要我了,我能依靠的只有您了,若是您也不要我了,我还有何处可以容身?可就算您嫌弃了我,我也绝不后悔,这是我自己选择,怪不得别人。”
太子听了,久久不言。
一个貌美的女子,在你面前表达心意,哭诉对你的爱慕。为了你抛弃了家人,丢掉了廉耻,甚至毫不后悔,只希望能留在你身边。换成任何一个男子,都会被感动罢?而且会更加怜惜她,宠爱她,不能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痴心。
太子极大地满足了虚荣心,目光和语气充满怜爱。他轻轻用袖子给她擦了擦眼泪,“傻瓜,你为我付出这么多,我怎么会嫌弃你、抛弃你?放心罢,我一定会好好爱护你,让顾家人后悔这么对你。”
顾朝雨达到了目的,心中得意,面上却越发委屈可怜。她靠在太子怀中,点了点头,“我相信殿下。殿下,我只有您了,你千万不要辜负我。”
听着这娇娇柔柔的声音,闻着清幽的馨香,太子又心猿意马起来了。深深嗅了嗅她颈窝的香气,哑声道:“我身为太子,一言既出,自然不会反悔,你安心留在我身边便是。”
说着,便与她唇齿交缠。一夜旖旎,自不必说。
太子的确很宠爱顾朝雨,接连多日都是歇在她这里,就连三朝回门也特意吩咐人备好礼,陪着顾朝雨一同回顾家,给了顾朝雨好大的面子,冯氏面上也无限春光。
顾朝雨出嫁没多久,庆王和顾琼华的大婚也如期举行了。府上一下子只剩了顾琼琚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凤姐还真有些不适应。
顾琼琚也觉得自己形单影只,便时常到凤姐这边和她闲话。
“陆离大婚的时候,我和母亲也去了,遇到了姐姐和庆王,我看得出来,庆王对姐姐很好,对姐姐可关心呢。就是陆老夫人脸色不太好,却还要强做高兴的样子,真是虚伪。她只觉得是姐姐抢走了她中意的孙女婿,却不曾想过陆姐姐根本不喜欢庆王。不过她不高兴也没办法,贤妃娘娘都没说什么呢,她凭什么敢表露出不满?”
凤姐失笑,“是啊,二妹现在可是庆王妃,陆老夫人有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顾琼琚又道:“还有还有,我也不喜欢陆家那个柔弱的表小姐。先前在咱们家又是迷路又是崴脚又是让陆离扶。那日陆离大婚人多忙乱,她一不小心撞到了庆王身上,风一吹就摔倒了,这一摔又哭了,好像谁欺负了她似的,庆王都还未怪罪她呢。”
凤姐笑着摇头,将一盏茶推到她面前,“你又是说话又是吃点心,不怕呛到吗?”
顾琼琚一饮而尽,笑嘻嘻道:“庆王只是皱了皱眉,就带姐姐绕过去了。倒是陆老夫人一下子黑了脸,斥责了林素娴身边的丫鬟,又向庆王赔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埋怨庆王不怜香惜玉,还是埋怨林素娴给她丢人了。”
凤姐好笑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旁观者清嘛。”她歪着头,又道,“不过,我很喜欢新娘子,对我的脾气。”
“成琬?”
顾琼琚道:“我以为她和徐翕一样,仗着家人宠爱就刁钻跋扈呢,原来竟是个直率坦荡的性子。不会与不喜欢的人虚与委蛇,对喜欢的人也很热情。”
能养成这样性格的女子,大多是因为被家人保护的好,是真的被家人当成掌上明珠般疼爱着长大的,这是许多女子所羡慕的。
天气愈发热了,凤姐怀着身孕,也更加怕热,偏偏又不能受凉,是以她觉得这个夏天极为难熬。
顾琼琚拖着下巴,盯着她的肚子看,“三嫂,小侄女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如今家里只有我一个姑娘,好无聊。”
凤姐笑意温软,“快了。你若是实在无聊,就和三婶说一说,去林妹妹家里玩。”
“这个主意好。”顾琼琚又压低声音道,“不过,我听闻林大人要再次娶妻了,林姑娘会不会心情不好?”
凤姐自然也有所耳闻,但现在还只是传言,到底会是哪家姑娘还不能确定,但绝不会是贾玫。
“林妹妹才不会呢。她那么知书达理,只会理解林大人,尊重继母。”
这时候,平儿进来了,对凤姐道:“王家来了一个亲戚,原本是要去荣国府寻二太太的,听闻二太太不在了,只好去王家寻了姜夫人。姜夫人觉的既是王家的亲戚,也该让您知道,便让人送了信来告诉您一声。”
凤姐心中已经猜到是谁了,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是谁?”
第100章
刘姥姥的女婿姓王, 王家祖上曾做过一个小小的京官,早年与凤姐之祖、王夫人之父认识, 因贪图王家的势力,便连了宗。那时候只有王夫人的大兄也就是凤姐的父亲和王夫人在京中, 是以只知道有这一门连宗之族,其他的都不认识。也那怪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荣国府寻王夫人。
凤姐心知刘姥姥和姜夫人委实没什么关系,就算刘姥姥有事相求,也不归姜夫人管。再者,她也想见见刘姥姥以报前世之恩,便忙让平儿去王家请刘姥姥过来。
刘姥姥从上了顾家马车,到下了马车看到气势恢宏的大门, 一路上手足无措。她也没想到凤姐会对她如此热情,还派人亲自来接她。而且接她的姑娘生的花容玉貌,一身锦绣衣衫, 实在不像是一般的小丫鬟。对她没有半点轻蔑,反而客气有礼。
到了靖安侯府门口, 平儿先下了马车, 掀开帘子笑道:“姥姥请。”
刘姥姥先看了看高挂着的匾额, 又被平儿搀扶着小心的下了马车。
一路上被平儿带着绕来绕去走了许久,终于到了一处院子,少倾就到了一间屋子。
凤姐表面看起来平静无波, 心里却很是激动,看见平儿带着一个老人进来,才放下心。
平儿走到凤姐身边, “夫人,刘姥姥到了。”
刘姥姥一听平儿的称呼,又看了看凤姐的穿着打扮,猜到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未待凤姐开口,忙跪下磕头,“请姑奶奶安。”
然后,又拽了拽身后的男孩,让他跪下磕头。
对于前世恩人,凤姐自然不能受她的礼。是以赶紧侧过身去,又让人扶起她,“老人家快起来坐罢。”
刘姥姥看着满屋子的富丽堂皇,既新奇又慌张,只是坐着,笑容有些尴尬。
凤姐站起身,笑道:“我如今不方便走动,不能到门口迎接远客,您老人家千万不要怪我失礼。”
刘姥姥见凤姐生的这般明艳妩媚,气质和打扮又贵气,不由愣了愣。她原就做好了被人拒绝或者嘲笑的准备,没成想凤姐对她这般客气,让她着实惊讶。
再次见到刘姥姥,凤姐只觉得像见到了亲人一般,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刘姥姥忙道:“哪敢劳动姑奶奶,如今能见姑奶奶一面已经是天大的造化。”
凤姐笑道:“亲戚们不太走动,都疏远了,我年纪又小,很多亲戚都不太认得。但您既然来了,就别跟我客气了,唤我名字便是。”
刘姥姥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凤姐这样好性子,满脸堆笑,连连点头。
她穿着半旧的的衣裳,不显眼处还有几个补丁,便知她的确是家道艰难。当初凤姐不过是随便给了她些银子打发她走,也没想过以后有什么往来,没想到后来她却是那般知恩图报,不由觉得心酸。
凤姐看向板儿,让平儿端来一些点心果子给他,又问孩子几岁了,叫什么名字。刘姥姥一一做答了。
“不知姥姥用过饭了没有?”
刘姥姥一边哄着板儿一边笑道:“一大早就往这边赶,哪有时间吃饭呢?”
凤姐吩咐平儿传饭,对刘姥姥道:“先吃饭罢,有什么话吃完了再说。”
家里来了客人,凤姐自然是要禀报顾老夫人。一会就有宁心堂的丫鬟过来了,对凤姐道:“老夫人说了,既是夫人的亲戚,那便是侯府的亲戚,夫人好生招待便是,或是说说话,或是在这里住几日都可,让老人家不必拘束。”
凤姐知道顾老夫人不管这些小事,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便让丫鬟回去了。
等两人吃完饭,凤姐又请他们过来,“姥姥请坐。”
刘姥姥只是笑,似在犹豫怎么将来意说出来。虽然凤姐待人热情,但那些话还是不好说出口。
凤姐笑道:“不知怎的,我一见姥姥就觉得面善,分外亲近,好像以前见过一样。姥姥也别客气,权当我是小辈随意些说说话罢。”
刘姥姥见凤姐这般和气,定了定心,将来意说与了凤姐。
言罢,有些忐忑的望着凤姐。
凤姐心中暗自叹气,面上笑道:“亲戚之间自然应该相互照应,只是我年纪轻,姑妈没了,再加上诸事繁杂,也无人告知我,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今日您大老远的来了,又是第一次见到我,我怎么能让您空手而归呢。我这里有二百两银子,您若不嫌弃就先拿去用罢。再过两个月就要入秋了,给孩子做几件秋衣罢。”
二百两银子对普通百姓来说,已经不是小数目了,平儿和香儿都惊讶的看着凤姐。
对于凤姐来说,刘姥姥对她的恩情,只用银子是还不清的,别说是二百两,就是两千两她都觉得少呢。但是给的多了的确是太扎眼,她一个老人家,万一护不住就麻烦了。
刘姥姥喜不自胜,拉着板儿又给凤姐磕头,“阿弥陀佛,姑奶奶真是菩萨般的心肠,我回去后一定日日为您烧香祈福,下辈子做牛做马来报答您。”
平儿赶紧搀起她,凤姐道:“总不能坐吃山空,还是回去后置几亩薄田为好。男孩子还是要读书,等过两年板儿长大了,便送去读书罢。若是姥姥不知去哪里找教书先生或者书院,尽管来寻我。以后若遇到什么困难,也尽管开口就是。”
刘姥姥没想到第一次见凤姐,凤姐就这般帮助她,不由感激涕零,“姑奶奶的大恩,我永世难忘,真不知道怎么报答您。”
凤姐笑道:“举手之劳罢了,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不过,我还真有一件事要请您老人家帮忙呢。”
刘姥姥忙道:“您直接吩咐便是,我这把老骨头还有些用处。”
凤姐看着隆起的小腹。想到当初巧姐儿的名字还是刘姥姥给取的,后来更是刘姥姥救了巧姐儿,是以她也希望刘姥姥能看着巧姐儿出生。
于是又笑道:“我如今怀着孕,不方便出门。姥姥若是愿意,多住几天陪我解解闷可好?再者,我这是头一胎,心里有些紧张,得有您这样的老人家在这里镇着才好呢。”
刘姥姥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姑奶奶看得起我,才留我在这里。能为您出力,我高兴还来不及呢。”然后又问道,“看姑奶奶的肚子,孩子有八个月了罢?”
凤姐笑道:“还是姥姥眼力好,是八个多月了。”
刘姥姥关切道:“还有一个月就要临产了,可要小心些才是。”
平儿带人收拾出一间客房,之后便领着刘姥姥和板儿下去休息了。
屋里没人了,平儿才道:“夫人对这位刘姥姥这样好,就像故人一般。”
凤姐抚摸着肚子,淡淡笑道:“多做些好事,权当是为孩子积德了。”
想了想,又对平儿和香儿道:“你们两个跟着我十几年,现下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若是有中意的,只管告诉我,我替你们做主。若是没有看上的,也告诉我,我替你们寻一个好婆家。届时我会给你们一份嫁妆,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
闻言,香儿和平儿都满面羞红,香儿道:“夫人又拿奴婢取笑,奴婢只想安心伺候夫人。”
凤姐轻笑,“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有什么好害羞的。你不嫁人,难道还要跟着我一辈子做个老姑娘?”
香儿笑容娇羞,低着头绞着帕子。平儿比香儿沉稳些,却也是难为情。
顾行迟一回来,便听说了刘姥姥的事,也没有多问,只要凤姐高兴就好。
“平儿和香儿到了年纪,我想给她们寻个好人家嫁了,你那里有没有合适的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