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颜朝秘史:国师和首辅的替身之争——静沐暖阳
时间:2019-04-17 09:09:53

  贺缈也是第一次产生了,星曜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她的念头。
  为了应证这一点,她偏偏听了盛京最混蛋的纨绔——宁翊的馊主意,冷落了星曜好几日,还故意在围猎时亲近宁翊和那些和她年纪相仿的世家公子,目的就是为了试探星曜。
  却不料试探的结果是,星曜不为所动,没有丝毫反应。最终她还是忍无可忍亲自开口问了,问他究竟把自己当做什么……
  时至今日,贺缈回想起来仍是后悔。如果可以,她真的想回到那一日告诉年少无知的自己,不要问出那个问题,最好永远都不要。
  星曜的回答带着些莫名的恨意,就连那轻描淡写的口吻都像是在报复,“君。从前是,现在也是。”
  言下之意便是,从前之所以带着她亡命天涯,也只不过是奉命护驾。
  贺缈被一个冰冷的“君”字彻底伤了心,消沉了好几日。
  可几日后却又坚强地死灰复燃,坚信一切都是因为星曜没了当初的记忆,所以更加着了魔似的,派人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去搜罗神医,接二连三地为星曜诊治。也不问他愿意不愿意,成天让一群古里古怪的老头围着他。这大概也是后来星曜发怒,将所有大夫轰出观星阁,不愿再与贺缈多提一句过往的原因。
  再后来的那段时日,他们二人的关系近乎到了冰点,贺缈在星曜那儿尝遍了情苦,也明白透了什么叫做“怨憎会”什么叫“求不得”,最终落了个伤痕累累心力交瘁……
  所以如今,她再不敢揣测星曜的心意,更不敢再多做一分试探。却仍像一个只对他露出柔软腹部的刺猬,卑微害怕却固执的。
  好在这几年来,对他们之间这种不说破不看透的关系,贺缈终于已经习以为常了。
  他不说她便不问,他退她便进,但不会越界半步。他不想论及过往,她便绝口不提。不仅自己不提,还不许宫里宫外任何人提。
  原先书市上也有不少写女帝与国师秘事的话本,却被她派人尽数抄没,不许再写。这是贺缈登基以来唯一封禁的话本内容。所以如今市面上只有《女帝国师二三事》这一本无关前尘的成了幸运的“漏网之鱼”。
  其实现在这般就很好,星曜还愿意与她说上几句话,态度也渐渐松动了。
  若她又不知进退,胡乱揣测他的心思又惹恼了他,那不知又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将两人的关系拉回来了……
  还是这样安全些。
  贺缈长舒了口气,转回身闭上了眼。
  她不求花好月圆,只求人长久。
  - -
  今夜无法入睡的并不只有贺缈一人,本该热闹的谢宅里也是莫名的“凄风惨雨”,寂寥冷清得很。
  入夜已深,谢逐却仍在书房里紧蹙着眉伏案疾书,看得明岩一阵一阵困倦,眼皮越来越重,神志不清却还不忘嘴上念叨。
  “公子,您早些歇息吧……就算今日赶出来了,陛下不是也说了,这几日不见您。”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怕是在宫里压根不想被打扰……”
  谢逐手腕一抖,在纸上留下一点墨迹。他拧着眉抬眼看过去,只见明岩已经靠着门框全然昏睡了过去。
  他垂眼,只见方才那一点墨迹已经晕染开来,与四周的字迹连成一片,完全看不清写得是什么。
  谢逐眸色一沉,猛地抬手,将那写好的奏折丢了出去,刚刚好砸在了明岩脑袋边,吓得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什么?怎么了?”
  谢逐没有看他,倒也没有继续写奏章,反而是旋身走到书架前,打开暗格,里面赫然是摆得满满当当的画轴。
  “你下去吧。”
  闻言,明岩终于如释重负,差点没感动地飙出泪来。然而在退出去前,他还是良心不安地又回头看了几眼,忍不住扒着门小心翼翼地开口,“公子,你若是有什么话,何不直接与那人说呢……就算不想当面说,不还能写下来么?”
  说罢,还没等到谢逐有什么反应,他便赶紧缩回头,阖上了门。
  写下来……
  谢逐像是听进去了,又像是没在意。
  低头从暗格中拿出几卷画轴一一展开,画中人从女孩到少女,再到及笄的女子,皆有一双琥珀碧蓝的异瞳,面貌也是一幅比一幅清晰。
  最后已与女帝没有分毫差别。
  - -
  两日后,御花园。
  几个正在侍弄花草的小宫女围聚在一起,趁着早上太阳还没有那么毒辣,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窃窃私语,分享着不知从何处听来的宫廷“趣闻”。
  “哎,你们听说了吗?”
  一人鬼鬼祟祟回头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小声开口,“女帝陛下昨晚一回宫,便去了观星阁!”
  “什么?!!”
  另一人失声惨叫了起来,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捂住了嘴,“你小声点!上次薛公公才杖责了雨落,你还不收敛点?!”
  “就是,”通报消息的人连声附和,“首辅大人的拥众难道都像你们一样吗?大惊小怪的。上次雨落也是,她再怎么喜欢首辅,也不能当着我们星曜大人的面胡说八道吧?”
  顿了顿,她还是忍不住得意地补了一句,“你瞧瞧这情形,陛下回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见星曜大人,心里放的是谁难道还不清楚吗?”
  那被捂住嘴的人好不容易消停了,一听这话又瞪着眼闹了起来,“你……小人得志!”
  “什么叫小人得志?我们这叫重修于好!我在这宫里都是第四个年头了,是亲眼看着陛下有多在乎国师的……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可都长点心吧,别看着首辅大人风姿俊秀,就瞎揣测陛下的心意……”
  那支持谢逐的小宫女被噎得涨红了脸,却仍然固执地跺脚,“我不信!”
  说罢连活也不干了,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气得扭头就走。
  “哎,你的活不干了啊!”
  有人连忙唤她,却被传话的人笑嘻嘻地拦住,“算了算了,今天姐姐我心情好,我来帮她~”
  “你也是,”旁边的人忍不住埋怨,“谁都知道国师只要一回来,你们这些宫里的老人就春风得意了,何必还咄咄逼人和她一个新人过不去?”
  “谁让她们前段时间太嚣张?”传话人眯了眯眼,“如今瞧见星曜大人的样子,她们自己应该就心里有数了吧。”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
  一个始终没有说话的宫女赶紧打断了她们,“要让薛公公听见了就完了。”
  芍药汀的另一边,隔着一整片齐人高的花荫,方才宫廷八卦里的主角之一就负手立在小径上,神色莫测。
  身后还跟着薛禄,和抱着一大箱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明岩。
  薛禄脸色都绿了,若不是被谢逐拦下,他早就上去教训那些丫头了。
  这几年也不知怎的,宫里进来的侍婢们都喜欢私下里给女帝乱牵红线,愣是将民间那各家拥众争论不休的风气引进了紫禁城,搞得鸡犬不宁。
  前几日才处置了一个在国师面前出言不逊的丫头,今日首辅大人这儿又来一个!
  薛禄气得直拧手里的拂尘。
  ……首辅大人哪里比不上国师了?!他就觉得首辅大人极好!!一群目光短浅的小女子!
  懂不懂什么叫来日方长?!
  “走吧。”
  谢逐侧眼,看向身后义愤填膺就快压不住的薛禄和明岩,开口道。
  “……哎!”
  薛禄回过神,连忙几步走到谢逐前头引路,“大人……您别往心里去,昨夜陛下虽然去了观星阁,但最后却是和星曜大人……不欢而散呢。”
  他本是不该多说的,可奈何还是有些私心,便压低了声音,“听说,还是因为大人您。”
  谢逐眸色微动,“知道了。”
 
 
第59章 
  鸾台偏殿。
  女帝出巡这些时日是长公主监国, 原本该是由她回禀朝中诸事, 可长公主谨慎, 凡事都不敢僭越, 虽监国期间大权在握, 却仍是在做决定前与贺缈飞鸽传书。所以真等贺缈回宫,她也乏了。只在第二日入宫见了一次贺缈, 便在长公主府称病概不外出了。
  至于那些琐碎的小事, 便全都落在了周青岸身上, 由他事无巨细地一一回禀。
  “这些日子你们辛苦了。”
  等周青岸说完话, 贺缈才回过神说了这么一句。
  周青岸皱了皱眉。
  女帝这次回来总是心不在焉的, 不知是心还在宫外,还是因为国师回来的缘故。虽然平日里女帝也有无心政务的时候,但总的来说却还算勤勉。尤其是女学和晋颜通商一事, 原本都是提上日程的额, 这两日却莫名耽搁了,女帝竟也只字不提。
  “陛下,首辅已经上了几道折子奏请女学改辙一事, 还有晋颜通商,是否该与大晋商议……”
  他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闻言,贺缈却想起星曜那一夜玩笑似的话,下意识摇头, 抬手制止了他,“不必了,这些容后再议。”
  周青岸一愣, 心里却是生了疑。
  微服出巡之前,女帝分明对通商与女科最为上心,尤其是女科,为了明年女科能顺利展开,还亲自去考察各地女学。怎么如今回了宫反倒不急了?更让他奇怪的是,女帝就是在出巡的时候也不忘传信回京,让他们为女学增添学科,可见对此事十分上心……
  可这才回宫两日,态度竟突然转变。
  不知为什么,周青岸总有种直觉,这事可能和那位刚回盛京的国师脱不了干系。
  “还有事么?”
  他正想着,却听得女帝在那头出声了,似乎这句话已经憋了很久了。
  周青岸噎了噎,虽然打从心底里他也不想和女帝多待,但这被下逐客令还是头一回。
  “微臣告退。”
  退出去之前,他倒是又想起了什么,脚步顿了顿。
  贺缈从案后起身,一抬眼见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不由觉得稀奇,“还有什么事吗?”
  周青岸抿了抿唇,还是将那句斟酌了许久的话问出了口,“陛下,世子……和方侍郎何时回京?”
  贺缈差点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青岸对宁翊这种人向来不屑,怎么会关心他什么时候回来,那重点问的必然是后面的方以唯。
  她惊疑地打量了好几眼周青岸,盯得周青岸自己都浑身不自在了,忍不住解释,“微臣只是……只是礼部缺人手,还有很多事等着方侍郎回京处理。”
  贺缈的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起来,“看来以唯果然有本事,竟然连咱们一向眼高于顶的周大人缺了她都不行?”
  周青岸的表情垮了,想要辩解却又深知贺缈的脾性,一拱手退了出去,“微臣告辞。”
  “噫……”
  贺缈这回倒不急了,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看来还害羞了。”
  周青岸一退出去,玉歌就走了进来。贺缈正好逮着人分享这一人间奇闻,“你知道吗,周青岸刚刚竟然……”
  “陛下,”玉歌指了指外头,“首辅大人在外求见。”
  贺缈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地无影无踪,“他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他……”
  不是让他这几日在家好好歇着不要进宫吗?
  然而她转念一想,这才发现已经过了两日,的确是“几日”的最低界线。还真是……
  贺缈心情复杂地抿唇,往殿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事躲果然是躲不了的。
  “让他进来吧。”
  玉歌低着头应了一声,转身将谢逐和明岩带了进来。
  “参见陛下。”
  谢逐今日既没没穿官服,也未着青色,而是一身白色锦袍,直挺挺地立在门口,将门外的光亮都遮了近大半。轮廓却被身后光线晕染的分外柔和。
  贺缈原以为,既然星曜回来了,那么她从前在谢逐身上瞧见的那点似曾相识,必然也就不存在了。
  只是没想到,一抬眼瞧见门外的谢逐时,她还是隐隐生出些恍惚……
  惊觉自己又开始跑偏,贺缈连忙撇开眼,定了定神,“免礼。”
  视线转向谢逐身后的明岩,她微微一顿,“谢卿这是带了什么入宫?”
  谢逐看了明岩一眼,明岩如释重负地将那一箱东西交给了一旁的薛显。薛显虽打心眼里嫌弃,但还是规规矩矩将箱子呈到了案前。
  贺缈原意是不想与谢逐单独相处,生怕再发生什么难以控制的场面。可她毕竟是一国之君,岂有惧怕一个臣子的道理。且谢逐仍然不肯出声……
  贺缈稍稍迟疑,还是朝玉歌等人摆了摆手,“都退下吧。”
  待玉歌领着人退了出去,谢逐才微微启唇,“臣在玉沧曾对陛下说过……”
  “谢逐。”
  贺缈面色变了变,连忙出声打断他,“玉沧发生的事朕不会再提,你说过的话朕也只当没听过,莫要再胡言乱语了。”
  胡言乱语?谢逐面不改色,仍然执拗地开口道,“可臣一字一句皆是肺腑之言……箱中之物是臣献给陛下的。”
  贺缈欲言又止,却还是控制不住地走到案前,手刚碰到箱子,就听得谢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臣有一个故事,想说与陛下听。”
  故事?
  贺缈的动作顿了顿,转头瞥了谢逐一眼,见他面色无异,才将信将疑地抬手,掀开了箱盖,箱子里竟是一层层装满了卷好的画轴。
  贺缈眸色一滞,突然想起玉沧那日在谢逐书房瞧见的画像,隐约有个大胆的猜想,这些画里不会是……
  她探向画轴的手悬在半空中,攥了攥,却又缩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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