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颜朝秘史:国师和首辅的替身之争——静沐暖阳
时间:2019-04-17 09:09:53

  不过是搬些盆栽,比生火当真是简单多了。
  十来岁就能弯弓射雕的女帝陛下面露不屑……
  “哐——”
  一牡丹花盆重重砸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贺缈手里捧着一株十样锦,压根腾不出手来救场,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那婢女一时脱力,摔了手里的盆栽。
  眼见着那花瓣在触地的刹那四散开来,贺缈两眼一黑腿一软,蹲下身把自己手里的盆栽往旁边一放,就手指打着颤去拾那些花瓣,“我的……”
  她的玉楼春雪啊,她下了老大的决心才愿意赐给谢逐的玉楼春雪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婢女也知道自己摔碎了御赐之物,惊惶地手足无措,只知道摆着手重复这一句。
  还未走远的姜奉闻声折回来,一眼看见地上那盆七零八落的玉楼春雪,一口老血差点没当场喷出来。
  再转眼看见蹲在一旁的贺缈,他气得吹胡子瞪眼,“怎么又是你?!!”
  贺缈还没从损失了一盆玉楼春雪的悲伤中缓过神,当头就又被扣了一口黑锅,“不是,这……”
  她转头看了眼那摔碎花盆的婢女。
  那婢女慌忙避开她的视线,怯怯地往后缩了缩,一言不发,但细微之处还能看到她的双肩在微微颤抖。
  贺缈顿了顿,认命地站起身,“好吧,是我。”
  = = =
  已是雨过天青,庭院内尽是清芬之气。
  都说春雨贵如油,满院的花花草草被这盛京城第一场春雨浸润后,倒显得更加生机盎然。
  “公子,您怎么出来了?”
  明岩在后花园里的蔷薇架边找到了谢逐,他是打小就跟在谢逐身边的人,从玉沧到京城,再一路跟到这大颜盛京。
  见谢逐盯着那屏篱上攀缠的花枝看,他也不由多看了几眼,“公子,这位颜国女帝似乎很是器重您,不仅赐您这么好的府邸,还赐了这么许多名贵的花草……不过也是,颜国女帝和晋帝亲如父女,您是晋帝的人,她自然……”
  “住口。”
  谢逐蹙眉,沉声打断了他,“这种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
  明岩也自知失言,悻悻地低下头,“是。”
  “君臣之道,往往不在这些俗物。”
  谢逐垂眼,心知事情绝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人还未到,永初帝便大行封赏,表面上看着风光无限。可若真看重他,又怎会称病不予召见?更何况赐他的府邸偏偏又是这从前的奕王府……
  明岩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就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乱糟糟的脚步声里隐隐还夹杂着姜奉的叱责。
  谢逐也微微侧头,听得那些声音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
  “好像是在追什么人。”
  明岩眯着眼上前几步,刚要仔细张望,就见一穿着碧色衣衫婢女装扮的人突然出现在花园西侧观景的假山上,纵身跳了下来……
  “公子快看!!”
  明岩吓得叫了一声,那假山足足有两丈多,摔下来必是不得了。
  却不料那婢女是有点功夫的,他话音还未落,那边人家已经轻轻巧巧落了地,眨眼间就将后面拿着棍子追赶的家丁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贺缈细致地拍了拍袖口沾上的灰,转头就见那些家丁还不依不饶地追着,简直焦头烂额。
  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被一群下人撵着跑,为的还是她自己赏赐下来的一盆牡丹……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
  要知道在来之前,贺缈还想着要好好伪装自己,要低调低调再低调,然而此刻却也顾不上了,只知道自己反正不能被摁在长凳上打板子,于是便满花园的溜着一群人跑。
  ……算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了。
  贺缈叹了口气,提起那碍事的裙摆,刚要继续跑起来,一转身才看见不远处蔷薇架边上站着两人。
  穿着像小厮的那个直接张开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警惕地瞪她,“什么人?”
  贺缈没在意,脚下连个停顿都没有,抬手便朝他虚晃了一掌。
  明岩不会武功,被这招一糊弄,立刻抱着头蹲了下去,“公子救命!”
  公子?
  贺缈动作一滞,还没反应过来,便警觉身后有人靠近,下意识就是旋身一个手刀劈了过去。
  谢逐没有闪躲,脑子里甚至还未作出判断,手下已经有了动作。他顺势扣住了贺缈的手腕,反手一折,嗓音低沉,“别动。”
  此话一出,贺缈却像是被定住了似的,愣愣地转头看他。
  眼前的人一身白衣长身而立,单手擒着她的手腕,袖口的银线在阳光映衬下格外刺眼。他也垂首定定地看着她,薄唇微抿,眉眼间竟然有几分那人的影子,只是眸底少了股森冷之色,周身也多了些温润儒雅的气度,更像是柔和了棱角的暖玉。
  谢逐并没有使什么力气,这样的桎梏,贺缈原本是完全可以挣开的,但她却被这略有些熟悉的场景一时间砸的晕头转向。
  尽管已经意识到面前这人并不是她朝思暮想的那个,她却还是看愣了好一会。直到那一干谢府家丁追上来瞧见谢逐,慌慌张张地唤公子,她才堪堪回过神。
  挣开了谢逐的手,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却见谢逐似乎有些不太舒服地转了转手腕,眉心隐隐蹙起,然而这一异样却是转瞬即逝。
  贺缈眼底掠过一丝不解,但还是低下了头,“公子……”
  谢逐又盯着她看了几眼,才收回手,看向气喘吁吁追上来的姜奉,“发生了何事?”
 
 
第7章 
  姜奉赶紧招了招手,先是让两个家丁制住了贺缈,才回话道,“公子,这丫头笨手笨脚的,先是差点烧了厨房,后来又摔了陛下御赐的一盆牡丹。按照规矩,应当打她十个板子,让她长长记性,谁知道她竟还冲撞到您跟前了……”
  当着谢逐的面,贺缈也不太敢再动手,只好任由那两个家丁一边一个挟住了自己的胳膊。
  烧厨房?砸花盆?
  谢逐半挑了眉。
  “老奴这就带她下去。”
  姜奉给那两个家丁递了个眼神。
  听这话的意思是,还要打她板子?
  贺缈不敢再装哑巴了,赶紧抬起脸装可怜,“公子,公子……我知道错了,就饶了我这次吧……”
  她倒不是真怕挨板子,毕竟这些人也打不过她,只是……她刚刚已经跑累了,可不想再绕着花园团团转了。
  “罢了。”
  谢逐摆手。
  姜奉愣了愣,“可公子……她损坏的可是陛下御赐之物,若不对她略施惩戒,陛下知道了怕是要怪罪吧。”
  谢逐神色淡淡,“我听闻,陛下极为体恤宫人,平素在宫中也甚少动用刑罚,想来也不愿让人为了一盆牡丹挨板子。”
  贺缈瞟了他一眼。
  看来这位状元郎在来盛京前,倒是没少做准备,连她在宫里的事迹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姜奉讪讪地应声,“是。那老奴给她安排个别的差事?”
  “嗯。”
  谢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离开前又瞥了贺缈一眼,看得贺缈不免有些莫名,还以为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谢逐是走了,留下姜奉却是为难地直摸胡子。
  他这做管家的要想做得长久,就必然得做到主子一个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可这位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看他刚进府时的姿态,似乎是不近女色。可现在却又特地替一个犯了事的婢女求情。
  而瞧他方才离开时的样子,好像还对这丫头颇感兴趣。
  姜奉皱着眉看向一旁踢着地上石子的贺缈,觉着她在这群婢女中也不过就是姿色平平,若说哪里出挑些,也就是会些拳脚功夫……
  难不成公子喜欢的就是这种类型?
  贺缈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悄悄摸了摸脸,生怕是自己的易容出了什么岔子,试探地问,“姜总管,那我现在该去……哪儿当差?”
  姜奉一副你问我我问谁的表情,“你厨房也烧了,御赐牡丹也摔了,还能做什么?”
  贺缈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这样吧,”姜奉想了想,“公子身边还缺个护卫,我看你似乎会些功夫,不如就由你顶上去,你看如何?”
  “我?护卫?”
  贺缈先是瞪大了眼,她堂堂九五之尊……
  不过话说回来,做谢逐的贴身护卫总比在后院洗衣做饭要好些。
  “我倒是不介意,可公子他不是不愿我们在跟前伺候吗?”
  她可不想被谢逐当众赶出来。
  姜奉却像是终于解决了一个难题,喜笑颜开地拍了拍贺缈的肩,“这你不必担心。”
  = = =
  一刻钟后。
  “怎么是你?”
  “我们公子不需要婢女!有我就可以了!”
  “我,我虽然不会功夫……但有危险我可以给公子挡箭!”
  谢逐在书房里正整理从大晋带来的典籍,就听得外面明岩和什么人大声吵嚷了起来。
  “明岩。”
  他微蹙眉头,朝外唤了一声。
  “吱呀——”门被从外推开,明岩气冲冲走了进来,“公子,姜总管把那个毛手毛脚的臭丫头支到您这里来了!”
  毛手毛脚的。
  臭丫头。
  门外,某位女帝维持了半日的笑容僵硬在唇边,瞪着明岩的眼神隐隐多了些危险。
  好小子,可以的。
  自打她贺缈六岁以后,敢这么埋汰她的人,都已经入土为安了……
  毛手毛脚的臭丫头……
  一听这形容,谢逐倒是很快就想起了那在花园里对明岩出手的婢女。
  他放下手里的图志转过身,果然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笑眯眯地从明岩身后探了出来。
  “公子,姜总管看我会点拳脚功夫,让我来您身边当差。”
  明岩还记着她方才给自己一掌的仇,完全没个好脸色,“公子向来不喜婢女贴身伺候,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贺缈笑容不变,“公子不要将我当婢女就是了,婢女的事我也做不来。公子有所不知,我从小跟着戏班走南闯北,因为会些花拳绣腿,前不久才被挑中进了云韶府。宫中的规矩我学不会,但论起大颜各地的民风民俗,这府里恐怕就没人比得过我了。姜总管说公子刚来盛京,想必还要到处看看,我恰好还能给公子您做个向导。”
  说着,她瞥了明岩一眼,挑衅似的挑眉,“你可以吗?”
  谢逐眸色一动。
  明岩噎了噎,气得抬起手指着贺缈,“你……哎你要做什么!”
  贺缈自打六岁起,也再没被人用手指过鼻子。袖一挥,便将他那指头拧弯在了手里,正欲用力,身后却传来谢逐清清泠泠的嗓音,“不许欺负明岩。”
  “……哦。”
  贺缈不情愿地收回了手。
  “听见没!不许欺负我!”
  明岩赶紧把手背到身后,忙不迭凑到谢逐身边,回以贺缈一个同样嘚瑟的白眼。
  不过他也没有嘚瑟多久……
  谢逐缓步走到贺缈跟前,低下头,“明日你随我一起出府。”
  顿了顿,他又问道,“你叫什么?”
  这就是答应她留下的意思了?
  贺缈面上一喜,“我叫青阮。”
  “青阮……”
  谢逐将这二字低声念了出来,尾音在唇齿间打了个转,轻柔撩人,听得贺缈心神微荡。
  偏偏他毫不自知,也不知想起了什么,竟还隐约牵起了唇角,若有若无地浅笑起来,宛如煦煦春风,曛得她晕忽忽红了脸。
  = = =
  “陛下?青阮?青阮!”
  玉歌半趴在桌上,一只手已经伸到了贺缈眼前,摇了又摇。
  然而叫了半天,自家主子的目光却依旧一瞬不瞬盯着那跟前的烛台。
  玉歌忍不住拍了拍桌子,“谢公子!”
  贺缈惊得瞬间回过神,噌一下站起身,“公,公子!”
  “……陛下,您可终于回神了。”
  玉歌神情复杂,“大半天不见您怎么像是连魂都没了?奴婢听其他人说,您被姜奉那老头送到谢公子身边去了?”
  “嗯,他让我给谢逐做护卫。”
  贺缈又蔫了回去,托着腮对烛火发起呆。
  “那,那您见到谢公子了?他是个美男子吗?”
  玉歌忍不住提醒,“陛下,您可要把持住,不能第一天就被人勾了魂啊!”
  贺缈收回视线,剜了玉歌一眼,“胡说什么!我只是……只是见他与一个人有些相像。”
  “谁啊?”
  一提到那人,贺缈就不想再说下去了。
  更何况也只是容貌有几分相似,那人的眼神不会像谢逐这样,也不会像谢逐一样笑意温柔,至少……
  在她面前不会。
  “你别管了,今日宫中可有什么事?”
  贺缈岔开了话题。
  “这才是您称病第二日,能有什么事,更何况有方侍书在宫里坐镇呢。”
  玉歌翻出宫中的传信,只拣了朝中几件重要的事说给贺缈听,又将贺缈的批复一一写下,准备明日再传回宫里。
  等处理完这些时辰已经不早了,贺缈从桌边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行了我去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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