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颜朝秘史:国师和首辅的替身之争——静沐暖阳
时间:2019-04-17 09:09:53

  “!!!”
  贺缈一下清醒过来,刷的站起身,“不许去!”
  在原地根本连脚都没挪一步的明岩:“…………”
  废话,打死他也不敢去啊。
  贺缈忿忿地看向谢逐,奈何这人压根不抬眼瞧她,她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也没用。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及时收回了视线,将药碗递给玉歌,“你去。”
  玉歌憋着笑转身走了。
  “今天褚廷之回来了……”
  看谢逐这样子大概是不会主动问什么,贺缈只好垂头丧气地自己说了,“棠昭那个臭小子,竟然腆着脸要大颜送个公主去和亲。若是不送,通商一事就免谈。”
  闻言,谢逐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第84章 
  谢逐从前在大晋时也与太子棠昭有过接触, 在他记忆里, 这位太子见地不凡, 才识出众。大抵是生在皇室, 晋帝晋后又教养得当的缘故, 棠昭小小年纪,行为处事却已颇有帝王风范。
  然而这些是所有人对棠昭的一致评价, 而谢逐印象最深刻的却并非只有这些。
  他还记得, 那时自己在翰林院, 曾奉命随太傅去东宫, 无意中却撞见过晋后在陪棠昭放纸鸢。
  母子二人玩得开心, 他便不好上前打断这种温情时刻。然而转身要走时,却恰恰好听到棠昭闷闷不乐的埋怨……
  埋怨晋后的纸鸢放得一点都不好。
  谢逐没想到当朝太子和皇后是这样的相处模式,因心里好奇, 所以没有立刻离开, 反而是下意识站到一旁听了一会。
  出乎他的意料,众人口中那个七窍玲珑进退有度的小太子竟是难道露出了孩子气的模样。烦躁又委屈地把纸鸢一丢,口口声声要自己的皇姐, 要皇姐陪他放纸鸢,说着说着甚至开始有些撒泼打滚的意思。
  晋后劝了几句,见小太子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反而越嚎越大声, 便也不再管他,往亭子里一坐,开始自己琢磨怎么解开打成结的风筝线, 任由亲儿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提提的哭。
  小太子于是更委屈,只能在一旁內侍的搀扶下手脚并用爬起来,嘴里更念起自己那位远在千里之外的皇姐的好。
  谢逐那时尚未将梦境当真,也没有将梦中人和那位大颜女帝扯上什么联系,但却是第一次对小太子口中的“皇姐”有了模糊的印象。
  棠昭对贺缈这个长姐很在乎很看重,这是谢逐很早之前就得出的结论。
  所以听了贺缈的话,他也同样诧异得很。
  同她那样亲近的棠昭,怎么可能用宗主国的威势逼迫大颜联姻?
  与贺缈一样,谢逐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也是棠昭下定决心要对大颜出手,打破目前的局势……
  “周青岸他们认为,对大晋的态度可以强硬点,但……”
  贺缈抿唇,面上有些犹豫。
  她虽然嘴上说着棠昭在胡闹,但心里也很清楚,若是棠昭最后的目的是收复大颜,那么他此刻做的一切便是步步为营。她没有把握,没有把握棠昭的真实想法,更没有把握大颜的实力足以和大晋抗衡。
  作为棠昭的皇姐,她大可一封家书将这位看着长大的弟弟骂得狗血喷头,但身为大颜女帝,她却不得不揣度宗主国新帝的心意。从棠昭即位那一刻起,他们两的君主身份便已阻隔在姐弟之间。
  意识到这一点后,贺缈愈发觉得心寒。
  所以现在,就连唯一的弟弟都要失去了吗?
  “我可以对棠昭没有顾忌,但不能对晋帝没有顾忌。”
  贺缈低声道。
  “…………”
  谢逐沉默,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
  无论是星曜还是谢逐,似乎都没有立场替贺缈在这个问题上排忧解难。
  十年前的大晋便已有了吞并北齐的兵力,只是那时北齐先帝战死沙场,皇后殉国,盛京内乱,虽是天时地利,但北齐对晋人的抵触却是恨之入骨。所以并不是一举攻下北齐的好时机。
  于是才有了晋帝扶贺缈为北齐新帝的徐徐图之。
  而这十年,晋颜之间的关系,就直接取决于贺缈与大晋皇室的关系。
  有贺缈从中调和,这十年间,不仅是颜人对晋人态度缓和,就连晋人也因为女帝的原因,将大颜视作囊中之物。甚至因为贺缈的个人魅力,和大颜百花齐放的“戏文艺术”,不少晋人甚至还对盛京心向往之。
  所以在晋颜关系缓和,而大晋又日渐昌盛、大颜几乎没有还手之力的状况下,大晋想要吞并大颜,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且关键就在于,晋帝想不想,晋帝何时想。
  或许大晋皇室会因为女帝治国有方,暂且维持这样的臣属关系,又或者,他们韬光养晦了许久,最后决定速战速决,和女帝里应外合撕破无谓的臣属条约。
  谁也不清楚大晋的态度,晋帝的谋划。又或者,没有人会比贺缈更清楚。
  迟迟没有等到谢逐的回应,贺缈也有些灰心地意识到这个问题从头到尾,她都只能靠自己。
  “算了,不说这些了。”
  正好瞧见玉歌已经端着药碗回来了,贺缈主动转移了话题。
  从玉歌手中接过那还冒着热气的药碗,她凑到唇边轻轻吹了吹,一股苦味飘了出来。贺缈只是单单闻着,就被苦得直皱眉。
  她下意识将药碗拿远了些,舀了一勺,想要递向谢逐,却又中途撤了回来,忍着那股苦味将药吹凉,才递了过去,“啊——”
  “………”
  谢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贺缈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悻悻地闭上了嘴,见谢逐还是无动于衷,她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两个围观的,随即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正在默默看热闹的明岩登时觉得后颈一紧,下一刻就被玉歌拎着退了下去。
  待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贺缈才满意地收回视线,又起身坐得离谢逐更近了些,舀了一勺递向谢逐,“喏。”
  谢逐仍旧抿着唇,伸手想要接过药碗。贺缈立刻看穿了他的意图,连忙护住了手里的药碗,“哎哎哎……”
  “………给我。”
  谢逐冷着脸皱眉。
  若从前见他这幅模样,贺缈早就乖乖放下药碗躲到角落里伤心难过去了。然而现在知道谢逐只是在赌气,她的脸皮就厚多了。贺缈又舀了一勺,朝谢逐挑了挑眉,“我亲手喂的,会少苦一点哦。”
  这话可不是她瞎说的,是从他谢逐嘴里一字一句蹦出来的。
  ——“陛下所赐,自然是甜的。”
  有些人在南巡船上被她灌黄连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呵,男人。
  谢逐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启唇,将那一勺药喝了下去。
  “怎么样?是不是甜的?”
  贺缈眯着眼朝他笑。
  谢逐低眼看她,见她眉眼弯弯,澄澈的瞳仁里只映着一个他,心头微微一动,然而他却是强迫自己别开了眼,随口说道,“……十年前,我就已经尝不出苦味了。”
  贺缈一怔,“什么?”
  话一出口,谢逐自己也愣了愣。他怎么偏偏脱口而出说了这些?
  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他看向贺缈手里的药碗,嗓音沉沉,“又要凉了。”
  贺缈愣愣地“哦”了一声,又开始舀着碗里的药送到谢逐唇边。只是动作却僵硬了不少,脑子里一直回响着谢逐方才的话。
  十年前就已经尝不出苦味……
  这是什么意思?
  她突然又想起,在南巡行船时,面前这人将一碗加了过量黄连的药饮尽却毫无反应。
  她原以为是谢逐表情控制得当,所以用假象迷惑了她而已,难道……是真的尝不出苦味了?
  为什么尝不出苦味……
  是因为十年前受了重伤生命垂危,尝遍了这世间所有的苦口良药,所以已经尝不出苦味了吗?
  不知怎的,贺缈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年前她看向星曜的最后一眼。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树下,胸口的衣衫被血迹浸湿,还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渗了出来,将身下的青草都染成了鲜红一片。然而夜色中,那些被鲜血染红的通通变成了浓烈而化不开的印渍。唯有唇角那抹猩红,衬着惨白的面色,残忍地刺进了贺缈眼底,焚烧着疯狂而窒息的绝望狠狠烙在了心上。
  贺缈陷入了那一夜的回忆,让谢逐一眼就发现了她的走神。
  眼见着药碗已经见了底,她却还在舀着“不存在”的汤药,谢逐眉眼微沉,定定地望向越陷越深的贺缈,“贺缈。”
  贺缈眼底渐起的雾气瞬间散开,猛然回过神,这才发现碗里的药已经喝完了。
  她啊了一声,连忙起身,将手里的药碗和汤匙通通放在了一旁的托盘上,手忙脚乱地整理起来……
  “够了。”
  谢逐突然扣住她的手腕,制住了她毫无意义却一遍遍重复的动作。
  贺缈的肩膀微微颤了颤,“……嗯。”
  顺着谢逐手上的力道,她脚下略微挪了几步,缓缓走到了他身侧。
  谢逐偏头看她,却见她低垂着眼,突然俯下身,一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脑袋在他颈窝处蹭了蹭,声音闷闷地,“还好,还好……”
  谢逐眸色深了深。
  “陛下……”
  玉歌的声音弱弱地从院外传来,“许太医来给首辅大人施针了。”
  贺缈松开手,再直起身时面上的阴霾已经被掩了下去。她朝谢逐翘了翘唇角,“那我先回宫了。”
  她转身要走,却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住。
  贺缈惊诧地转身,却见谢逐还没有松开手,依旧扣着她的手腕,眸色深幽地对上她的视线。
  “一切都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谢逐说道,“从始至终。”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可能要请假~额 好像已经过零点了
  那就是25号晚上可能没有更新了~
 
 
第85章 
  贺缈其实不清楚谢逐的话究竟在指什么, 但这句话却一直在她耳畔萦绕, 挥之不去。
  很多事都没有她想的那么坏, 而偏偏是她一直以来的偏执, 才将事情弄得越来越糟糕。
  就像真正的星曜一直都在千里之外寻找她, 而对她冷漠让她受伤的,从来都只是顶着一个名字招摇撞骗的假货。是她全盘接受了那样冷漠的星曜, 才会在谢逐出现时没有丝毫怀疑。
  所以, 她对大晋的一切设防会不会也都是她多疑了, 其实根本没有那么糟糕。义父从没有动过大颜的心思, 而棠昭此刻也只是小孩脾气任性而已……
  “陛下!”玉歌急急忙忙冲进了寝殿, 面色有些难看,“陛下……”
  贺缈本已歇下了,翻来覆去难以入睡, 被玉歌这阵仗惊了惊, 连忙坐起身,探身掀开帷帐,“怎么了?”
  “陛下!堰城叛乱, 靖江王举兵谋反!”
  玉歌急声道,“陆大人连夜入宫,已经候在寝殿外了!”
  贺缈脸色瞬间变了,“宣。”
  - -
  尽管有意封锁消息, 但靖江王于堰城举兵叛乱的消息还是在第二日就传遍了盛京。
  虽然贺缈即位也只是过了十年,但前朝旧事却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大颜的百姓甚至都忘了堰城还有贺仪这么一号人物。
  贺缈即位后也不是没发生过动乱, 然而都是些无名之辈打着前朝皇室的旗号,自然比不上贺仪这样货真价实的贺氏血脉。
  若这叛乱放在平时也不见得会引起多大风波,可偏偏是在大晋向大颜施压,并且要求大颜公主去和亲的状况。
  哪怕是盛京街头不大懂局势的妇孺,都道听途说将一句“内忧外患”挂在嘴上,更不必说朝堂上的颜臣了。
  贺缈支着额坐在龙椅上,紧拧着眉,一眼便能看出她的疲倦。
  昨天陆珏传回消息说贺仪叛乱,许是他们在堰城的布置打草惊蛇了,贺仪竟是在这样一个不够成熟的时机率先出手。虽然锦衣卫已在堰城安插了人手,但贺仪隐藏的势力却有些超过贺缈和陆珏的预期,并且贺仪这一出打了她个措手不及,虽然她已调兵平乱,但也必定不是一时半刻就可以平息的……
  “陛下!靖江王之所以选在此刻叛乱,就是看准大晋新帝已经对我们大颜动了心思,想要借大晋之力起复……”
  兵部尚书站了出来,“万万不能让他们称心如意啊陛下!”
  有人附议道,“陛下,此刻一步都不能踏错,绝不能再让大晋寻到错处啊。和亲一事还请陛下慎重考虑,一旦大晋在此刻出手,我们完全没有还手之力啊陛下。”
  听着他们一句接着一句,贺缈耳边嗡嗡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敢赌吗?她有赌的资格吗?
  她看向一旁沉默的周青岸,和他身后站着的鸾台几人,却见他们都避开了她的视线,低头不语,面上露出难色。
  倒是方以唯对上了她的视线,可贺缈也并未从她眼里看出什么可行之策,只有那种因为能体会她此刻的感受,所以产生的担忧。
  “臣斗胆,请陛下应允和亲一事。”
  “请陛下应允和亲一事。”
  殿内附议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已成无可挽回之势。
  贺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里稍稍恢复了清明。
  “准。”
  她听见自己微微有些沙哑的声音,
  - -
  自谢逐在府中重伤修养后,周青岸身为鸾台之首,虽算不上贺缈最信任的,却是她如今最重用的,地位已经俨如副相。
  因此择选公主和亲的事宜也被交给了周青岸。
  尽管并不赞同与大晋的和亲,周青岸还是勉强筛出了几位合适的人选,交给贺缈过目。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