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抿得紧紧的,像是生气的样子,可是唇角却是向上弯的。
罗衣也不拆穿他,搓了搓手,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来:“哎哟!那可不行!我的小心肝儿怎么能不高兴呢?来,让妻主好好哄哄你!”
两个人在床上度过了一下午。
年纪轻轻的男孩子,正是最好用的时候,罗衣才不会错过大好时机。
两个人颠来倒去,试了也不知道多少个花样,有的是罗衣提出来的,有的是方尽要求的,总之是胡天海地。这一番折腾,两个人都觉得畅快淋漓。
“我的小乖乖,你现在高兴了没有?”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头发都是潮湿而凌乱的,罗衣扭过头,笑着看向小夫郎问道。
小夫郎笑得毫不掩饰:“高兴!”他现在脸皮厚了,不必被子盖着,也说得出羞人的话了:“妻主每天都这样哄我,我更高兴呢!”
罗衣竟被噎了一下。
她心说,孩子,我每天这样哄你,不出三天,你就要废了。
但是又不能直说,他这样年轻,骄傲着呢,一定不肯服气,非要试试的。
两个人手拉着手,去取了晚饭。
吃过饭后,便乘着凉爽的夜风,往安静的山顶去了。
两个人这样甜甜蜜蜜,每天都不例外,看得许多人眼热。很快,那些想要给罗衣做侍君却求而不得的男子,便换了目标。而那些原本寨子里的男子,也加了把劲,向收编来的女子示好,想要结为连理。
因着男子多,女子少,大部分人都被剩下了,只好加大收编力度。白意容一开始不想要太多女子收编进来,但是随着人数的增多,他渐渐控制不住了。而且,不是每个人都听他的,何况还有当面听从,背后依然故我的。他认清事实后,就接受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粮食,马匹,人数逐渐增多。等到山上的人数有五百人时,罗衣便将他们分编整队,开始训练。等到人数突破两千时,她道:“我带你们杀回去!”
她将目标定到了彭城。
这是最先被梁军攻破的城市,说明它易攻难守。而梁军攻破之后,并没有屠城,只是留下部分士兵监守。她要做的,就是率领这两千人,攻破彭城,然后守住它。
因着人多,她便吩咐大家分散开来,分批上路,到彭城城外再汇合。
众人都很听她的,一来是她训练他们,十分严格,大家都怕她,二来原有的山匪们很崇拜她,每收编进来人,都会向新人科普。
身为女子,总是要占些便宜的,收编的人越多,罗衣的威望就越高,牢牢压制住了白意容。他几次想翻身,都失败了,后来就不做挣扎了。很安心地辅佐她,听她差遣。
随之而来的,是他越来越不加掩饰的爱慕之情。他表现得很明显,别人打趣,他也从来不反驳。
原有的一百来个兄弟很支持他,也因为是老人,在军中有比较高的地位,时常能出入罗衣的院子,经常会为白意容说话。
“先生,我们首领长得好看,又有才华,对先生还一心一意,先生就收了他吧!”
“先生的夫郎是不错,但他只会纳鞋底、填锅底,与先生没什么共同话题,不像我们首领,琴棋书画都会,先生纳了他,既能红袖添香,又能讨论大事,岂不是一举两得?”
有时候方尽会撞见,一开始很生气,后来特别生气,再后来会跟罗衣闹气。
“他怎么那么烦?”
“乖宝贝儿,去打他!”
“他是你的左膀右臂,我可不敢打他!”
“我浑身上下都能给你打,何况是左膀右臂?不要客气,打吧!”
因为罗衣不花心,白意容只是一头热,所以方尽虽然经常生气,却也很容易消气。
一转眼,就到了攻城时。
梁国留在彭城的士兵并不多,这一仗打得并不难。
进城后,罗衣吩咐下去一系列指令,如何守城,如何安置受伤的士兵,如何安抚百姓,等等。
白意容也受了伤,并且伤在胸口,是很严重的箭伤。军中有人会医术,借了一家百姓的院子,当即为白意容拔箭。
“别走!”白意容强撑着没有昏过去,他抓住罗衣的手腕,用力死死的,“我想看着你。如果我没撑下去,我希望最后一眼看到的人是你。”
周围几个跟他最久的兄弟都哭了,说道:“首领,你别说这样的话,你会没事的。”
也有人说道:“你为先生挡了一箭,先生一定会娶你的,你这么爱慕先生,你舍得死去吗?”
白意容定定地看着罗衣,目光充满眷恋,他轻轻摇头:“做先生的夫郎?我不敢妄想。”
第260章 女尊世界
周围的劝说,以及白意容痴痴的目光,让罗衣心头浮现淡淡的不悦。
那支箭射来的时候,她已经看见了,并且侧身躲了一下,根本射不中她。白意容忽然抢到她身后,还推了她一把,使得那支箭射在他胸口……
如果白意容的心地如同方尽一般单纯赤诚,她绝不会生出这样的不悦。
她并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别人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她,这是极大的恩情,她只有感激的。偏偏是白意容,他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且周围这么多人感慨他用情至深,让她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她神情严肃,去掰他的手:“咱们刚攻进城,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你在这里安心治伤,外面的事你不必担心。”
并不回应与私情有关的话。
白意容怔了一下,未及反应过来,就被掰开了手指,他情急之下想要坐起来,却牵扯到了伤处,顿时痛得眼前一黑,紧接着就被关切的众人按回床上。
身影重重,挡住了他的视线,一叠声的慰问更是压下了他的声音。强撑的力气顿时被打散,白意容闭上眼睛,心中暗叹一声。
整顿城中事务,花费了不少时间。
等到罗衣再次探望白意容时,已经是三日后了。
既不显得敷衍,也不显得过度关切。
她身后跟着一群功臣,多是山寨里最初的那批人,一进屋门,就大声道:“首领,先生来看望你啦!”
破城之后,罗衣并没有给自己封官,而是将之前的官员恢复原职。原城守已经被杀掉,朝廷还没有任命新的城守,虽然有人举荐罗衣暂时担任,但被罗衣拒绝了,她表示自己只是普通百姓,并不敢担任要职。
免得日后仗打完了,她被当做逆贼。
手下的兄弟们不太理解她为何拒绝,初时还很失望,觉得拼了这一场命不值得。后来被罗衣私下里教育了一番,才慢慢接受了。他们拼了命,朝廷会看在眼里的,等战事平定了,不会亏待他们的。到时候,他们就不是自封的官,是朝廷任命的官了。
他们不过是一群山匪,手下犯了不少事,抓起来蹲牢房都够蹲好些年的,如今光明正大做了人,以后还能有个正经吃饭的饭碗,已经足够好了!
至于白意容,他受了重伤,这几日一直在床上休养,对于罗衣的决策自然没有反驳的机会。他人聪明,一听“首领”和“先生”的称呼,就猜到怎么回事了。
他也没放在心上。这些都是日后可以慢慢处理的,只有一件事,过了这个当口,就再难觅了——那就是罗衣的感情。
他为她挡了一箭,她能躲过也好,躲不过也罢,他总归是向她展示了自己的真心,别人也看在眼里。
他要趁此机会,攻破她的心防。
“你来了。”他挣扎着坐起来,用柔软的、依恋的目光看着她。他知道,她家里那个小夫郎就总是这样看她。
而她似乎很喜欢这一套,除了她那个小夫郎,再没看过别人一眼。
他总比她那个小夫郎生得好,她会喜欢他的,白意容心想。看着她走近,目光愈发柔软。
他不顾自己的伤势,如此激动地想要迎接罗衣,看在众人眼里,都不免为他的情深打动,纷纷说道:“首领对先生真是情深一片。”
“先生,您就成全了首领的这份心吧。”
有人为自己说话,正好省了白意容的力气,他笑得温柔,微微垂下眼睛,眼角下那颗小小的泪痣藏在阴影中,若隐若现,愈发显得妖媚。
“早就想来看你的,但是大夫说,你虽然伤得凶险,但是也很侥幸,没有伤到心脉,于性命无碍,以后也不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就暂缓了两日才来。”罗衣微微笑着,一副关切下属的公事公办的模样,“谢谢你为我挡箭,过两日家属安顿好了,我叫小方熬骨头汤给你喝。”
白意容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尚未看出太多内容,便捂着心口,咳嗽起来。
其他人连忙倒水给他喝。
又有人打趣说:“先生这安排好,先叫当家夫郎过来,两人相处几日,总归以后要一起伺候先生的,先互相熟悉一下。”
其他人都哄笑开来。
一个个喜气洋洋,全是带着善意的恭喜声。
白意容不知何时停下了咳嗽,被人扶着,一点一点喝水,目光柔软地朝罗衣看过来。
罗衣面上依然挂着微笑:“不要开玩笑了,咱们都是好兄弟,不管当时换了谁在那里,小白都会为大家挡那一箭的。”
白意容喝水的动作一顿。
其他人的恭喜声也顿住了。
空气陷入寂静,渐渐的又滋生出一点说不明的异样。
是啊!大家都是相处多年的兄弟,他们跟着白意容更久呢,换了是他们,难道白意容就不救了?只能说,他是个好兄弟!
“首领就是这么爱护兄弟!”
“我真是三生有幸,跟了这样的首领!”
一时间,恭喜声反而消失了,全都在向白意容表示佩服与爱戴。
白意容心中恼得不行了,他到底哪里不好,为什么罗衣就是看不上他,他都为她挡了一箭,她依然是不要他!
他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并不肯轻易放弃,再度抬起眼睛,用渴望的眼神看着罗衣:“我对他们是兄弟情。对先生,不是。”
他声音虚弱,填充了细密的感情在里面,更显得婉转动人。
一群心思细腻的男人再次被他拐偏,看向罗衣说道:“先生,您这样不凡的人,身边不该只有一个男子伺候。像您这样的女人,身边都该有三夫四侍的。首领对您用情至深,为了您连性命都不要了,您就成全他吧!”
“是啊,先生,您就成全他吧!”
“您的夫郎一向温柔体贴,想来也不会不同意的!”
罗衣心中冷笑。她已经给他台阶下了,他不肯下,可就不要怪她了。
“我的心只有一颗。”她认真地道,“早就给了我的夫郎,再也没办法分出一丝一毫了。小白为我挡箭,我很感激,我愿意把我的功劳全都分给你。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人,分不出来了。”
“请你们尊重我的感情,谢谢。”她说完,歉意地对白意容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是一片寂静。
良久,才有人唏嘘道:“早就知道先生对她的夫郎一往情深,如今终于见识了。”
“连首领这么好的男人都不能打动她,真是……”
“幸好我早早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要不然,现在心碎的人又要多个人了。”
“瞎说什么!”
一群人开始安慰白意容。
“你喜欢上了一个痴情的人,这不是你的错,只能怪你遇见她太晚。”
“正是因为她痴情,你才喜欢她,如果她这么容易就接受你了,那她也不值得你喜欢了,对不对?”
白意容垂下眼睛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一群人纷纷住了口,叫他好好休息。
等人离去后,白意容狠狠捶了下床板,随即牵动了伤势,剧烈地咳嗽起来。
白意容的伤势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他发了烧,迟迟不退,整个人迅速苍白削瘦。
“先生,首领他不吃药,您去劝劝吧?”有人来禀报罗衣。
罗衣正在房里教方尽念诗。还是老一套,她写在他的手心里教他,他写在她的手心里作为考试。学会一句,就允许他亲她一口。写错一个字,她就捏一下他的腰。
听了这句话,罗衣抬头应了一声:“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传信的人走了,方尽站起身来,往外走。
“哪儿去?刚才那句还没学会呢。”罗衣捉住他的手腕,把他扯了回来。
方尽不肯再坐下,别开眼睛,不看她,只道:“妻主要忙了,我不耽误妻主的事。”
罗衣便很心疼。白意容搞的那些小动作,只要不是瞎子,全都看得出来。何况她的小夫郎?
“你跟我一起去。”她说道。
方尽抿了抿唇,说道:“我去不合适。他见了我,一定更不想吃药。”
“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不肯吃药,糟蹋自己的身体,但我毕竟是他的上级,总不好不管他。”罗衣说道,“何况,他还为我挡过一箭,是个很仗义的兄弟,这种时候我应该去劝劝他的。”
方尽听了,心里一阵发酸,什么兄弟,那人哪里是想做她的兄弟?偏妻主睁眼说瞎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打动了?他挣着自己的手:“妻主自去就是了,我便不去了。”
她要纳侍君,便纳好了。要他去跟白意容相谈甚欢,和和气气接受白意容?没可能的。
“你岂能不跟我一起去?”罗衣抓着他的手腕,借力站了起来,“你是我的夫郎,应当随我去慰问受伤的下属。听话,晚上奖励你。”
她掰开他的手心,划了一个大胆的姿势,方尽的脑中浮现出那个姿势,脸上泛红。
“我不去!”他使劲摔手,“你要看他,你去看就是了,我不去!”
她为了叫他跟白意容和平共处,居然想出这样的法子哄他,他一时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愤怒,只觉得心里酸得冒泡。
罗衣就知道他误会了。他本来就没多少安全感,被白意容这样不要脸的手段一刺激,免不了就要心生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