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琳说:“学习!”
与她的声音一同进入一美脑海中的,还有林琳那张万年冰山脸,伴随“学习”二字,又蒙上一层苦逼的色彩,于是一美哈哈大笑:“我也是,学了一天了,想不想出来喝杯奶茶呀?”
“好啊,你在哪儿?”林琳回答得十分爽快,爽快到一美都有些惊讶,想必也是在家憋坏了。
…
不到十分钟,林琳便打车赶到。
时隔一个月再次相见,两人都有些亢奋,叽叽喳喳聊了一堆——她们认认真真、津津有味地,从上学期期末考试中的疑难题,聊到暑假的学习状态,又聊到下学期的学习计划…
一美还说:“林琳,我们下学期开始,周末都约在一起学习吧!自己一个人学习太无聊了!”
林琳答得很爽快:“好啊。”
“行!”说着,一美兴奋地幻想,“我们可以周六去你家,周日来我家!学累了就一起去江边散散步,顺便吃点烧烤,冰激凌、麻辣烫什么的!对了!我们家现在有四只大狗!我们还可以牵两只一起出去!”
林琳看着一美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说:“行。”
一美继续说:“你一大早就来,中午在我们家吃!”
一美知道婶婶一定欢迎!
婶婶知道林琳这么一号人——每次一美拿成绩单回去,都纹丝不动盘踞在第一宝座的那个女生。后来又看了一美班照片,发现林琳不止成绩好,长得还那么漂亮!长得漂亮、成绩又好的女生,又有哪一个家长会不喜欢呢?
况且,婶婶一直叫一美带同学回来玩,还抱怨说,书庭那丫头,自从小学一毕业,就不带同学回家玩了,每次都是去奶茶店啊,电影院什么的。她带林琳回去,婶婶一定高兴!
婶婶一定拿出所有水果、零食热情款待,中午还会做一顿丰盛的午餐!想着,一美掩不住兴奋的神情:“我们可以互相听写单词!还可以一起做不会的题!”
两人聊得风生水起,却是三句话不离学习,于是周围的女生们,纷纷用难以理解的目光看着她们,可能这就是学霸吧…还是美女学霸…
不会有人告诉一美,现在的她,细细看起来,其实还蛮好看的。
一米六五的身高,九十四斤的体重,很标致的身材,看起来亭亭玉立。此时又穿得那么工整,合身的白色连衣裙,干净的黑色匡威帆布鞋,又厚又长的黑发高高绑在后面,露出小而饱满的额头。
看起来十分干净,像一个清爽的邻家女孩。
不只书庭甜甜的校园恋爱,书庭自信灵动的气质;一美一点一点的坚持与努力,也是那么青涩美好。
也不会有人告诉她,在班里,其实好多女生羡慕她——成绩好,相貌佳,性格又好,又是副班长,是班主任最喜欢的学生,没有之一。还可以住市中心的商品房,穿体面的衣服,并且学生会主席还是她“姐夫”…
有一次周之凡出现在教室门口,叫一美出来,周围同学们便分分起哄,说她姐夫来找她了。
周之凡递给她一盒牛奶一片面包,说:“你姐给你的,你姐太懒了,懒得下来,叫我来一趟。”
原来那天早上,书庭一美都起晚了,没时间吃饭,婶婶便匆匆往书庭包里塞了两份牛奶面包,叫她们上了公交再分,结果两人忘分了。第一节 课结束,书庭便叫周之凡送了来…
付出了很多很多的努力,亦有了很多很多的回报,世上最美好的一件事,莫过于此。
…
奶茶店里,两人又聊起班干部换届一事。
班长一般由男生担任,副班长由女生担任,而整个初二三班,触目所及,能挑大梁的女生,也就只有林琳一美了。即便老师、同学们不说,两人也感到担子都压在了自己身上。
一美说:“林琳,要不下学期你当副班长吧?”
林琳只是说:“不,太麻烦。”
“那班里也没别人了,总不能让冯娇娇当吧?”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不管是老师专/制,还是民主选举,她都不可能再上来了。”
林琳说:“你接着当吧。李哲元不也干了两届,估计上了初三,还得是他。”
“我啊…”也不是不行,只是当了副班长,时常会被一些琐事分心,偶尔偶尔会有些心烦而已。
正想着,书庭电话便打了进来。
书庭有些气喘吁吁,说:“妹妹!我和芬达正飞奔过去呢!你还没走吧?再等我一下哈!”
“嗯!”
“我马上!”说着,书庭挂断电话。
没一会儿,书庭便牵着芬达,出现在奶茶店门口。像跑急了,齐刘海被吹成中分的形状,弯下腰,两手握着膝盖喘了好一会儿的气,这才走进店内,接上一美、美年达回家去了。
第36章
[小姑嫁人]
夜风微凉,一美只穿一条单薄的连衣裙,风一吹,便有些冷冷的。
回到楼下,一美见不远处正有一个女人走在路灯下,背影有些眼熟,仔细辨认竟是小姑?
小姑穿一条黑色棉麻布无袖连衣裙,纤腰高束,露出白皙骨感的四肢,脚上是一双细带凉鞋。
明明已是三十岁的人,竟还是少女感十足!
一美本不想打招呼,只是见小姑走得有些踉踉跄跄,像是喝醉了,便“明知故问”了一句:“姐姐,你看那是不是小姑?”
“是哎!”
于是,书庭撒欢跑过去,刚要拍小姑的肩,小姑便猛地呕了一下,紧接着,迅速跑到楼墙边,把着墙壁吐了起来,空气中,弥漫酒精与呕吐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书庭连忙捂住鼻子,嫌弃地“咦~”了一声。
书庭牵着芬达,站在离小姑一定距离的地方,不靠近小姑,一美牵着美年达,站在更远处,两人一前一后,各自牵着狗,愣在原地。
芬达还对着小姑背影“汪汪”叫。
小姑对狗子一向不友好,狗子记恨在心,便趁主人在,小小地狗仗人势、虚张声势了一把。
三人二狗僵在原地,直到小姑吐完,书庭一美才跑上去,连忙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小姑。
小姑慢慢、慢慢地回过头,看着她们:“大宝?一美?你们怎么在这儿?我到家了吗?”说着,一抬头,见满天繁星,“咱家房盖儿是让人掀了吗?”
“哎呀!快走!”
说着,书庭一会儿从小姑背后,像推一堵墙般推小姑的腰,一会儿又走到小姑面前,像拖一头牛拖小姑胳膊,好不容易拉着、扶着,把小姑弄上了电梯。
一美则负责牵两只狗。
电梯在十层停下,书庭搀小姑出来。
婶婶听到动静,连忙跑来开门,门一开,便见一美牵着两只狗,书庭扶着烂醉如泥的恩惠——三人二狗,拥挤在门口。
一到家,书庭便如释重负放了手。
于是,只见恩惠看了婶婶一眼,叫了声:“嫂子…”便“扑通”一声,面朝下趴倒在婶婶脚边。
“怎么了这是?”
“喝多了!”说着,书庭甩了鞋,走进厨房,从冰箱拿出一瓶冰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婶婶则趁恩惠趴在地上,把恩惠凉鞋的带子解开,把鞋取下,又叫宇成一起把恩惠扶起来。
郑宇成一边扶恩惠进屋,一边皱皱眉问:“你上哪儿了?”
“见老公去了!”
郑宇成嗤笑一声——疯言疯语!
而恩惠,则碎碎念起来:“哥哥,嫂子,我对不起你们…”
“行啦!”郑宇成立刻打住了她,“赶紧回去睡觉!”说着,七手八脚把恩惠扶到书庭房里。
好不容易走到房门口,恩惠却一把扒住了门:“等一下!”
喝了酒,仿佛释放了洪荒之力,力大如牛,死死拽着门框不松手,叔叔婶婶竟还拽不动了?
恩惠扒着门框,嘴上说:“等等等等等一下。”
“又怎么了?”
“等一下。”说着,恩惠把她们都推到沙发前坐下,自己勉强在旁边立住,“我有话要说。”
郑宇成不耐烦:“什么话?赶紧说。喝酒可以,别耍酒疯,喝醉了自己自觉一点儿,直接滚回去睡觉,这是你作为一个酒鬼最大的美德。”
“谢谢大哥大嫂这么多年来的照顾…”
恩惠兀自说了一句。
说完,恩惠毕恭毕敬地、深深鞠了一躬,只是身子摇摇晃晃,险些一头栽茶几上,好在被婶婶及时拉住。
郑宇成嫌弃地说:“你就坐下吧!门牙再给磕断了,大姑娘家的,成豁牙子了好看啊?”
恩惠不理,又说了一句:“谢谢嫂子,你是我见过全天下最好的嫂子。我哥配不上你,真的。”
郑宇成:“…”
而书庭,则没心没肺地放声大笑。
婶婶一心只想把恩惠扶进房间:“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你喝这么多不难受啊?进去好好睡一觉。”说着,见恩惠站得左摇右晃,还是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要不先坐下,乖,听话。”
婶婶的话,恩惠倒是言听计从,乖乖坐了下来…
“对了!”说着,又噌地站了起来,“差点忘了正事,我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恩惠脸上闪过一瞬喜悦,“我,要,结,婚,了!”
“结婚?”
于是,一家四口,目瞪口呆。
“对,我在家呆一年了,真不能再麻烦哥哥嫂子了,尤其嫂子,我必须得把自己嫁出去了。”
郑宇成一脸不信:“郑恩惠,你什么时候这么有良心了?还知道不能麻烦嫂子?你要结婚了是吧?行,我们知道了,你赶紧洗洗睡吧。”
恩惠用力跺了一下脚,跺出“咚—”的一声,道:“郑宇成!你是我亲哥吗?你到底关不关心我!我要嫁人了,你都不问问他是谁!”
郑宇成敷衍道:“行行行,我问我问,他谁啊?”
恩惠却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句:“我不告诉你!”
郑宇成:“…”
“我只告诉你,我要和他远走高飞了!”
“好好好,远走高飞,远走高飞。”说着,郑宇成把恩惠拖进房间。这一次,恩惠没再反抗。
恩惠一进屋,便倒头“呼呼”睡去。
见恩惠整个人压在被子上,婶婶又拿了一床新被子,给恩惠盖上,掖好,而后走出房间。
门外,书庭正闹着:“不行!小姑一定会吐我床上的!不能让她睡我床上!”说着,就要闯进房间,却被婶婶一把拦住,“不许进!”
“小姑吐了怎么办?你给我换一张新床!”
婶婶也累了,不耐烦,甚至有些愠怒道:“行行行!给你换!给你换!”
书庭没话说了,顿了一会儿,却又要往里进,再一次被婶婶粗暴拉回:“你进去干啥?上一美房里睡去!”
书庭道:“我拿我睡衣、拿我化妆品!”
“轻点儿,把姑奶奶吵醒了,我跟你没完!”
书庭用力跺了一下脚:“全家老小,你就会跟我横!”说着,甩头走进房间拿东西。
那天晚上,把书庭轰到一美房间,叔叔婶婶关了灯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心情复杂…
两人无言了很久,而后婶婶开口:“恩惠嫁人…真的假的啊?”
“我哪儿知道,这恩惠整天疯言疯语的。”
“哎…”
婶婶重重叹了一口气。
…
第二天,叔叔下了班,开车去婶婶单位接婶婶。
两人回到家,见恩惠已经醒来,像是洗了个澡,披一头湿漉漉的长卷发,穿着T桖热裤,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正在冰箱前喝水。
婶婶尴尬地笑笑:“胃不难受吧?”
恩惠下意识地捂住肚子:“疼死了!”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元气十足,说着,又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
婶婶看着,下巴都惊掉了,连忙走进了厨房:“胃疼怎么能喝凉水呢?”说着,把恩惠手中的水瓶拿走,“你坐着,我煮点热水。”说着,放下包包,冲了一下手,便开始忙了起来。
恩惠笑笑:“拿凉水冰镇冰镇嘛!”
婶婶:“…”
顿了会儿,恩惠又补充:“那…麻烦嫂子了。”说着,在餐桌前坐下,等婶婶把水烧开。
水煮开后,婶婶又加了两勺蜂蜜,摇匀,递给了恩惠,而后在恩惠对面坐下:“恩惠啊,你昨天说什么结婚的事…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又不是想男人想疯了,何必喝醉酒,意//淫自己要结婚啊。”末了,又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补了一句,“而且我证都已经领了。”
郑宇成一直站在客厅,离厨房不远的地方,假装不经意地偷听,听到这里便彻底愣在了原地。
婶婶勉强接受了这个冲击,艰难地开口:“那…那个…那他…”
恩惠抢答:“林城的,大我五岁,未婚未育,有房有车,本来是个个体户,不过现在已经不干了,我们打算去大理开青旅。”
郑宇成:“…”
证都领了,他又能说什么呢?
只能自己到阳台抽根烟冷静冷静,消化一下这巨大的信息量…
等消化完,烟灰缸里已堆满了烟屁股…
抽了十五六支,郑宇成想,算了,随她去吧…
…
小姑在家里宅了一年,每天磨磨蹭蹭、懒洋洋的,在结婚一事上倒雷厉风行,约了周末一个时间,把男方带来和大家吃了饭,第二天,两人便一起驾车赶往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