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儿臣明白,您是有自个儿的考虑。”胤禛没想到自己的话让康熙全听到了,抓耳挠腮一阵脸红。
  “罚胤禛的钱,朕已经赏赐给松贞的阿玛了,不过是左口袋进了右口袋——就是朕不这么做,你也会把这钱孝敬出去的。”康熙拍了拍胤禛的肩膀欣慰道,“你知道朕刻意压一压你是为了不让你出风头就行了,你三哥毕竟是庶出,比你可要‘安全’多了!”
  “那……汗阿玛,以后孩儿是不是也不能太出风头了?”听了康熙这一番话,坐在一旁的胤祥托着脑袋久久不语,忽然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你还小呢,先把书念好吧!”康熙被胤祥的问话弄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道,“将来有你四哥带着你,朕不担心你出不出风头——听你四哥的话就是了,知道吗?”
  “嗯,孩儿从来都最听四哥的话了!”胤祥听到这样的“圣旨”,瞬间信心满满起来,点头如捣蒜。
  “明年就是康熙四十年啦——胤禛,你可得好好长本事,时间可不等人呐!”
  胤禛送康熙到承乾门时听到的这句话,在胤禛看来算是他有生以来收到的最沉甸甸的一份生日礼物了——康熙什么也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第206章 愿者上钩
  “恭迎皇后娘娘圣驾!”又是一年正月, 佟懿儿带着胤祥,携胤禛夫妇、靖月夫妇到灯市口佟府贺岁。佟国纲与佟国维领衔, 在佟府夹道的入口处迎接凤驾,佟佳氏一族的老老少少跪了一路,直到佟府门口。
  “大伯、阿玛请起,佟家如今真是人丁兴旺了!”佟懿儿见佟国维身后的舜安颜正扶小腹微隆的锦书起身,不由眉开眼笑,“这么快阿玛都要有重孙儿了!”
  “是啊,托娘娘的福, 咱们佟家真是备受皇恩啊!”佟国维一面引佟懿儿等人进入府内正厅,一面不免眼泛泪花, “四十年前,哪里能想到有今天的好日子呢?”
  “阿玛说的是——咱们佟佳氏能有今日, 凭的是皇上的眷顾与咱们佟佳氏的世代效忠,隆科多你说对吧?”佟懿儿与胤禛一左一右扶着佟国维坐定, 见站在身后的隆科多面色泛红一言不发,便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娘娘所言甚是,隆科多自幼就是皇上的奴才, 没有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提携, 就没有我隆科多的今日!”自从康熙“秘密立储”以来, 隆科多的心里总是难免犯嘀咕——大家纷纷传言康熙那道密旨里写的名字八成是现在已是诚亲王的胤祉, 这对前一年刚刚“投奔”胤禛的隆科多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佟懿儿这番话很明显不是随口一问, 隆科多也只好干笑了两声, 毕恭毕敬地回答。
  “隆科多去年办锦书丫头的婚事和皇太后的寿诞很是得力, 皇上还跟我夸他来着呢!”佟懿儿接过侍女递来的茶水,亲手奉茶与佟国维,嘴上还不忘为隆科多说了几句好话,哄得佟国维浑身舒泰。
  “说起来法海兄弟的差事也办得不错,十三阿哥的学问也是大有长进的。法海兄弟真是功不可没啊!”佟懿儿招手让胤祥站到自己身边,望着侍奉在佟国纲身边的佟法海道,“今儿机会难得,好好给你师傅行个礼!”
  “胤祥祝师傅、大外祖父新年大吉,万事如意!”胤祥点了点头,撩起红地暗团龙纹的袍脚跪在猩红色的蒲团上向佟国纲父子三叩首行礼。佟国纲高兴地连连颔首,亲自扶胤祥起身,还给了他一锭金元宝作为奖赏。
  “谢谢大外祖父,胤祥不用赏钱了,倒是师傅生活一向清贫,应该把这枚元宝给师傅!”胤祥看到佟国纲手里那枚金灿灿的元宝,不但没有动心,反而一本正经地摆手推辞道,“何况——师傅他还没娶媳妇呢!”
  “哈哈哈哈,你呀,你这孩子!”胤祥这一句童言无忌让满屋子人都笑了,佟懿儿见佟法海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不免笑着轻拍了拍胤祥的后脑勺嗔怪道,“怎么好意思在大过年的说这些!”
  “欸,皇后娘娘您还别说,十三阿哥说的还真是个事儿!”佟国纲用他那依旧粗壮的臂膀将胤祥一把拥在身前,拿满是胡茬的脸靠近胤祥的小脸蛋,露出已经有些松动的大板牙,“眼见着二房的舜安颜都娶妻生子了,长他一辈的法海三十多岁的人了竟然还没娶媳妇,实在是不像话!”
  “大伯是法海兄弟的阿玛,不该给他找一个媳妇么?”佟法海听佟国纲说起这件事便浑身不自在,随意寻了个借口便向佟懿儿告辞出去了。外面不知什么时候飘起雪花来,望着裹了一袭黑衣的佟法海独自一人走进风雪,佟懿儿忽然心生敬佩。
  “谁乐意嫁给他呀?一天到晚泡在他那笔墨纸砚里,领了个皇子师傅的差事便心满意足了,我倒问了好几家京官里有女儿的人家,可谁不知道法海那小子是出了名的古怪脾气,谁敢把自家闺女嫁给他啊!”佟国纲年纪渐长,这些年也将昔日的火爆脾气收敛了一些,越来越像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想起这个古怪儿子的婚事,身为父亲的佟国纲忍不住低头唏嘘。
  “师傅是可爱!师傅哪里古怪了?”听了佟国纲的话,胤祥第一个不服气,涨红了脸为佟法海争辩道,“师傅说了,人这一辈子不能只想着功名利禄,要做一些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十三弟,不要这样跟长辈说话!”已经成家立业的胤禛在一旁听了,好半天才努力让自己勉强忍住不笑出声来,见佟懿儿递给自己一个眼神,胤禛马上会意提示胤祥一句。
  “大外祖父,对、对不起啊——”胤祥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了,忙起身向佟国纲打了个秋千儿表示歉意,“我……我不是有意想要冒犯您的。”
  “没关系,你是他的学生,学生维护老师,也是尊师——尊师重道对吧?”出身行伍的佟国纲一贯胸无点墨,但对着腹有诗书的胤祥,他也就有样学样,搜肠刮肚地找出一句成语来说了。
  “嗯,就是尊师重道!”胤祥憨憨一笑,站直身子说道,“当然,师傅也应该孝顺长辈,早日成家立业才是。”
  “你说的是啊——可现在没有人愿意嫁给你师傅,你师傅也没有娶妻生子的念头。”想起自己这个有些“另类”的儿子,佟国纲越发头痛了,扭头望向佟懿儿抱怨道,“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这小子成天介在一个破庙里头住,说是‘图个清静’,要不是因为现下是年下,知道您和阿哥、公主要来探望,那小子还不肯回来呢!”
  “大伯您别着急,俗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法海兄弟的缘分还没到,您想再多也没用,相信总有那么一天的。”佟法海做了胤祥这么多年的老师,佟懿儿对这个表弟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对这么一个我行我素的人,也许除了尊重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也是,想想我当初因为他额涅出身低贱就嫌弃这孩子,还是娘娘您几句话给劝和的!”佟国纲摇摇头,回忆起当年的一幕幕,叹道,“罢了罢了——好歹鄂伦岱这小子还算是有出息,至于法海……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大伯和阿玛的后生们都很有出息,您二老就放心颐养天年吧!”如今佟懿儿身为皇后,枝繁叶茂的佟佳氏一族也各凭本事在大清各地为官,外界也开始管佟佳氏叫“佟半朝”,在这样的情形下,佟懿儿居安思危,更要劝导佟国纲、佟国维兄弟二人知足常乐,教育自己的儿子们安分守己。
  “隆科多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啊!”晌午过后送走了佟懿儿,郁结不消的隆科多借酒消愁,跑到南市的一处专为达官贵人常年开设的酒楼独饮。碰巧阿灵阿上得二楼,一眼便见到他,边招手边走到隆科多对面的长椅坐下。
  “哟是一等公阿灵阿大人啊——失、失敬失敬!”隆科多喝了小半壶陈酿,已经有些醉了,见了比自己官阶高的阿灵阿,他也不起身,只是拱了拱手就算是见礼了。
  “隆科多你这就是故意寒碜我了不是!”阿灵阿拿起酒壶自斟了一杯,狡黠一笑道,“如今我怎么比得过你啊!皇后的亲弟弟,又亲自督办了公主婚仪与皇太后的六十大寿,你阿玛那一等公,我看迟早都是你的!”
  “那……那可说、说不准!”隆科多舌头打结,苦笑道,“今儿皇后来家里给阿玛请安,我瞧着……她对我那大哥的儿子可和蔼了!倒旁敲侧击地揶揄了我一通,好像生怕我败坏了她的名声似的!”
  “你的意思是……将来佟国维大人那一等公,有可能会便宜了舜安颜那小子?”阿灵阿眼角闪过一丝光彩,忙又替隆科多续了大半杯,一面惊诧道,“哟——那对你来说可坏了!”
  “谁……谁说不是呢!”原本一个人喝闷酒,隆科多只觉得生生闷气也就罢了,现在来了个陪客,隆科多心底的火气仿佛被浇了一层油,瞬间便扑腾出来,烧得眼睛都通红通红的,“原本我那长兄叶克书根本就是一废物点心,现在皇后把个什么温宪公主嫁给他儿子……虽然那公主也不是皇上亲生的,但和硕公主、和硕额驸的名号它不是假的呀!保不齐哪天紫禁城里那两口子一合计,真把一等公给了长房,得!合着我全白忙活了是不是?”
  “那不能够,那绝对不能够!”阿灵阿摆出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伸手说道,“咱们两家好歹也算是姻亲吧?那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呀,早就看不惯你被这么晾着了,你得找个好地方发光发热,你得把目光放长远些!”
  “那……依您的意思——”隆科多听到“目光长远”这四个字,忽然一下子就激灵醒了——谁都知道康熙去年刚立了储君,可隆科多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康熙选择的人选究竟是谁。但他总觉得胤禛似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未来的日子还长,说什么也都太早——我呢,也就只有四个字送你。”阿灵阿毕竟年长隆科多不少岁,在官场上沉浮多年,也逐渐不那么心浮气躁了。他招了招手让隆科多将耳朵贴近他的嘴唇,低声叮嘱道,“见风使舵。”
  “您这话说得在理,只是……我如何把握得了风向呢?”隆科多自从被胤禛婉拒,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自己未来应该如何,现在有人给他指点迷津,他自然不能放过机会。
  “大多数人的选择,总归是不会有错的——皇上要选的人一定要能服众,所谓天命所归,其实不过是民心所向罢了。”阿灵阿的橄榄枝就这样顺其自然、不着痕迹地抛出来了,完全是一种姜太公钓鱼的心态。
  “隆科多明白了,谢大人教诲!”隆科多当然明白,喝下这杯酒他也就跟着阿灵阿走了,但这杯酒他必须喝,见风使舵,这第一阵风就已经有人送上来了。
 
 
第207章 听四哥的话
  “额涅……大、大事不好了!”这日济兰原本坐在翊坤宫的前院内一边晒太阳一边给自己的白色狮子猫挠痒, 忽见她的儿媳妇九福晋董鄂氏急匆匆地进了翊坤门, 济兰还以为是胤禟出了什么事,吓了手一抖,狮子猫窜了下去,一溜烟就没影了。
  “快说,出什么事儿了?”济兰站起身来抓住九福晋的袖子, 大气不敢出地问道, “不会是胤禟他——”
  “不……不是——额涅,是我堂叔……您、您可一定要救救他啊!”九福晋几乎都快哭出声来了,眼泪吧嗒吧嗒直往下掉。
  “你堂叔?莫不是那个山西巡抚噶礼?”济兰一听不是胤禟出事,神色立刻就舒缓了许多,弹了弹身上的猫毛,气定神闲地坐下来,“他怎么了?”
  “我额涅跟我说,现在有人正弹劾他贪污巨款呢!”九福晋站在济兰身边回话,早已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了,“现在咱们董鄂氏一族,全指望着皇上他老人家能念着与堂叔的那一点旧情, 让堂叔早日飞黄腾达, 这要是因为贪污的事儿丢了官职, 咱们可怎么办呀!”
  “哭哭哭, 就知道哭!”济兰的性子风风火火, 平日里最不喜欢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一套, 见九福晋哭得梨花带雨, 不禁不耐烦地拍了拍石桌道,“少在我这儿替别人号丧!”
  “是……儿媳记住了——”济兰这一通责骂让九福晋不敢再装可怜了,她赶紧擦了擦眼泪,说到正题上,“堂叔原本就想孝敬您,也想帮着胤禟一些,您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没有孝敬您和胤禟的机会呀!”
  “哼,别看你这堂叔不是董鄂氏的亲儿子,你们这一家对他还真够上心呐!”济兰见九福晋变脸比翻书还快,不由自言自语似的摇了摇头道,“说罢,你那堂叔打算怎么孝敬咱啊?”
  “只要额涅和胤禟想法子帮他老人家洗脱罪名,以他这些年混迹官场的人脉,您绝对不愁胤禟没有人支持!”九福晋深知,让胤禟成为康熙心中的皇储人选是她们婆媳二人目前最大的共同目标,只要把这个诱饵拿出来,济兰是一定会死死咬住的。
  “好哇,你堂叔有这番觉悟,我当然是要救的。”济兰要的就是这句承诺——这噶礼小时候一条命是董鄂氏给的,几年前能踏上仕途的机会是康熙给的,倘若在噶礼这般危难的时刻她能拉他一把,那这个人就是她的了。
  “事不宜迟,额涅一定要在皇上追查堂叔之前,替堂叔将赃银想法子弄成干净银子啊!”如今噶礼贪污已是既成事实,唯一的办法就是让这笔赃款有一个正大光明的去处。
  “这个容易!今儿晚上我会写信给我阿玛,让他上折子说盛京的皇陵急需修整。你们通知噶礼,让他写折子说前几个月便梦到大清列代先祖托梦给他,说睡得不踏实。你堂叔做梦之后不敢怠慢,立刻让自己的同僚好友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现在果真皇上要修陵,这笔银子凑齐,此乃天意。”济兰的阿玛如今年近七旬,仍旧在盛京管事。济兰深知康熙一向重视关外三陵,这样唱一出双簧,一定能够瞒天过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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