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孩儿才不要那样一心想要算计别人的舅舅呢……不过,孩儿确实想要真正的朋友,能够帮孩儿抵御风险的朋友。”胤禛不愧是佟懿儿养出来的孩子,聪明里面透着一种难能可贵的真诚,“就像年羹尧这样的——今天要不是他,孩儿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额涅相信你一定会遇见很多个像年羹尧这样的好朋友。”佟懿儿给胤禛拢了拢被子,轻声哄道,“好好睡吧,额涅答应你,一定不会让你孤军奋战。”
  “胤禛这孩子睡了?”出了胤禛的卧房,卸下铠甲穿一身象牙白春绸长衫的康熙不知何时已经悄悄站到门口,“这么大人了,还要额涅哄!”
  “懿儿是给他道歉去了——”佟懿儿低头牵起康熙戴着玉扳指的左手,语气中有几分怅惘,“今儿这事……说到底是懿儿的错。”
  “关你什么事——是那阿灵阿……”提起今日在围场上的一幕,康熙一时怒不可遏,要不是忽然想起胤禛还在屋里睡着,他几乎要吼叫出来,“是那阿灵阿出的幺蛾子,朕已经处置他了。”
  “懿儿以为,只要瞒着他的身世,就可以护他周全……其实他只要是承乾宫养大的阿哥,就会成为别人的目标。”回到卧房替康熙解扣子时,沉默许久的佟懿儿终于小声开口,“已经十年了,懿儿这才知道当初自己有多傻……”
  “现在不是挺‘聪明’么——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放在心上……”康熙这才会意佟懿儿是在后悔当初当着塔娜的面说如吉怀孕的事,当即搂过她的肩膀笑道,“有朕在,胤禛不会被欺负的。”
  “胤禛说得对……他需要有个亲兄弟,咱们做父母的,也护不了他一生一世不是?”佟懿儿当然不能说康熙也会力有不逮,胤禛需要自己有力量去抵抗外界的纷纷扰扰,但是她的话康熙是懂得的——这也是佟懿儿头一次这样主动地“求子”。
  “这么多年,朕也不是没有‘努力’过,可惜你没有开花结果,朕也没有办法呀……”听了佟懿儿有些稚气的话,康熙不禁吻了吻她的眼睫毛,“要不……咱们今晚就试试?”
  “再缓些时候罢,懿儿最近月信不准,正吃药调着呢——”自打生了靖月之后,佟懿儿在后宫的压力越来越大,大事小情总是操心个没完,月信不准是常有的事,有时竟有两三个月不来的。佟懿儿亲身经历了一遭,这才发现自古以来的皇后都极难受孕不是没有缘故的。
  “回宫以后朕让曹寅在南方给你寻些好方子,让太医院也好好给你看看,双管齐下,想来很快就会有好消息的。”难得佟懿儿主动想要为他生儿育女,康熙心里自然是高兴的,毕竟自靖月出生之后,康熙再未有过一男半女,“老话讲多子多福,朕当然也盼着能多几位阿哥承欢膝下……现在福全都已经替咱们爱新觉罗家生下十二阿哥了!”
  “十……十二阿哥?!”佟懿儿自九阿哥出生之后,也没有再去刻意关注过阿哥们的排行,听到康熙说裕亲王福全已经生下十二阿哥的时候,佟懿儿不禁吃了一惊。
  “干嘛这么惊讶地看着朕?让朕兄弟的孩子入阿哥们的排行,不是咱们早就立下的规矩么,你忘了不成?”康熙当然不知道佟懿儿到底在为什么惊讶,还以为佟懿儿是“贵人多忘事”。
  “啊……懿儿只是想不到这么快就排到十二阿哥了——真是岁月如梭!”按照佟懿儿给自己定下的“老规矩”,她当然是不能向康熙“剧透”的,何况现在由于她的到来很多事情其实已经面目全非了,即使给康熙“剧透”,只怕也不见得准确。她只能合拢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尴尬地笑道,“果然是这些年忙糊涂了,竟是‘两耳不闻宫外事’!”
  “不打紧,过些时玉牒就要修好了,按例你是要收一份的。”康熙抬手在佟懿儿的额头上就是一记爆栗,“到时候你迟早要将阿哥们的名字一一记牢!”
  “收玉牒是皇后的活儿,懿儿不过区区一个皇贵妃而已,哪儿有资格收这个!”佟懿儿锤了锤康熙的胸口,嗔怪道,“您要是不想惹人非议,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才好!”
  “等玉牒修好,咱们的儿子出生,你就是大清名正言顺的皇后了,君无戏言!”
  康熙这句承诺使佟懿儿一时恍惚了,她恍惚想起明年就是康熙二十八年,从她穿越到这里开始就一直害怕的一个年份——康熙二十八年,难道佟懿儿要给康熙生下十三阿哥,然后成为名正言顺的大清皇后?
  “懿儿,你怎么了?”康熙见佟懿儿一时呆住,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佟懿儿好半天才还了魂,努力提醒自己一切都尚未发生,不要做太多假设,“您忽然跟懿儿说这个,懿儿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朕说过了,你早就是朕的皇后,只差一个名分——满朝文武都知道朕的心思,你天天都是朕的枕边人,难道还不知道?”二十多年了,康熙以为佟懿儿早该明白他情有独钟的心思,说这番话时,他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懿儿知道,懿儿一直都知道——”她将头枕在康熙膝上,任由他抚摸自己乌黑油亮,一泄如注的长发,“懿儿也盼着这一天,只是……”
  “没有什么‘只是’!”心思敏感如康熙,果断止住了佟懿儿的话头——他已经经历了两次皇后崩逝的悲剧,现在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在佟懿儿身上了,“你再胡思乱想,朕真的要生气了!”
  “懿儿很想让皇祖母看到这一天,一定可以的……”想起太皇太后如今尚在人世,原本有些悲观的佟懿儿仿佛忽然间就有了希望——既然老天爷成全了她保全太皇太后的心愿,那也一定能够成全她平安顺遂地度过康熙二十八年。
  “就是啊……就在咱们出发之前,皇祖母还眼巴巴儿地问朕什么时候立后呐!那会子她老人家倒还清醒,没把朕认成先帝或是其他的什么人——朕听她叫了一声‘奇里’来着!”太皇太后如今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能够叫出康熙的乳名,已经是让他觉得十分幸福的事了,“咱们真得抓点紧了!”
  “那……也得等懿儿的身子调好了再说不是?”听康熙这样说,佟懿儿一时不仅不再惧怕康熙二十八年的到来,甚至还有一点小小的期待了。她支起身子吻了吻康熙的脖子,痒痒然的康熙顺势就将她扑在身下,让她难以抗拒。
 
 
第99章 生日礼物
  “娘娘近来虽有按时服药, 但从脉象上看,娘娘似乎总是心思郁结,恐怕——”回京已是九月,因考虑到佟懿儿需要静养调理,康熙便移驾畅春园居住。这日太医孙之鼎按例往兰藻斋向佟懿儿请平安脉, 闭目诊脉片刻, 孙太医缓缓起身作揖道, “臣以为,倘若娘娘情志不舒, 恐难成孕。”
  “身为六宫之首,要我完全心无挂碍,恐怕是很难做到了……”佟懿儿笑着将金线镶边的喇叭袖放下来, 轻叹一口气道,“几年前阿哥们都还小,我还不觉得做这个皇贵妃有什么难的, 现在阿哥们都长起来了, 我这才体会到主母的不易……”
  “娘娘心系小主子们, 实在是我大清之福……只是娘娘若想有孕, 有太多的苦恼萦绕心头始终不利,还望娘娘多多保重才是。”宫里的太医和二十一世纪医院里的医生一样是苦口婆心的, 尽管他们知道病人谨遵医嘱的可能性并不高,但该说的话到了嘴边总归还是要说的。
  “孙太医的话我记下了, 近些时皇上带我在这畅春园小住, 宫中一切事务都暂且交付贵妃属理, 想来我慢慢也会轻松一些。”因围场上的不愉快,自从口外回宫之后,佟懿儿便一直尽量避免与和卓打照面。如今与康熙一同住在畅春园里,也是想着把宫中事务悉数委托给和卓,好让她转移注意力,慢慢淡忘这段不愉快。
  “既然娘娘如此说,臣便有□□成把握了——”孙太医微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渐渐露出喜悦神色,“这曹织造贡献的方子是极好的,连药草也是从上元县寄来的,想来定有功效。”
  “是么?那我更不能辜负曹大人一番好意了!”佟懿儿知道康熙早些时候就已经委托曹寅为了她的事寻医问药,却没想到心细如发的曹寅连草药也从当地为她运到京城了,心里满是感激。
  “听孙太医说,曹大人这回寄来的药,连草药都是从上元县收来的?”午膳时康熙召佟懿儿到澹宁居一道进餐,佟懿儿吃着江南贡米,想起今早孙太医对她说的话,不由向康熙提及此事,“想不到这曹大人竟对懿儿的事这般上心——原来他还懂得医术呢!”
  “他倒不懂,这药是你堂伯佟中丞献的——他还托子清向你问安呢!”康熙狡黠一笑,那笑容里似乎有些神秘色彩。
  “堂伯?!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听康熙这样说,佟懿儿既惊讶又有些害羞,一时面色通红低下头去。
  “倒不是他刻意知道的。自甲子年去过僻园后,朕每年都会差遣地方官去探望,自打子清赴任江宁织造后,便是他去做这个事儿。”放下银筷,康熙端起宫人递上来的青花瓷杯盏漱了口吐进铜制痰盂,又端起佟懿儿递来的雨花茶轻啜一口,“上个月佟中丞过八十大寿,子清替朕送了寿礼,顺便说起你的事,佟中丞便说了一个古方给他。”
  “堂伯他……八十大寿了?”听康熙说起佟国器来,佟懿儿的声音有一些哽咽了。说来惭愧,自打回宫之后被各种杂事缠身,佟懿儿很少想起这个与自己缘分匪浅的堂伯,没想到佟国器倒始终惦记着她。
  “是朕事情太多,一忙起来就忘了告诉你——等过几年咱们得空,一定去江宁看看他老人家。”康熙见时候不早,便起身说还有政务要处理,吩咐顾问行送佟懿儿出去。
  “娘娘和这个佟中丞从前是旧相识么?怎么觉得每次提到他,您总是很激动的样子?”绕过一湾小溪,兰藻斋就在眼前了,王嬷嬷正带着靖月在门前的槐树下玩耍,佟懿儿站在一块太湖石边看着,在心中玉衡萦绕许久的疑问终于憋不住了。
  “算……算是吧——甲子年去见他,只觉得一见如故。再者佟中丞也是我娘家的亲戚,自然格外亲厚了。”佟懿儿不可能告诉玉衡佟国器就是自己研究生论文的研究对象,只能用一些无关痛痒的理由搪塞过去。
  “要说奴婢就顶佩服您的娘家,都是些响当当的大人物,是顶天立地的栋梁。”轰动朝野的“佟半朝”是寻常人家茶余饭后少不了的谈资,玉衡自然也不例外,打小听了不少佟氏一族的事迹,“记得小时候阿玛常向奴婢提起,还说佟图赖将军对奴婢的祖父有知遇之恩呐!”
  “对了,你娘家姓什么?”听玉衡这么说,佟懿儿倒想起自己只知道玉衡在三藩之乱中丢了双胞胎妹妹,却从未留意过玉衡的家世。
  “回娘娘话,奴婢娘家姓姜,与苏州织造李煦大人原是同宗,只是李大人的阿玛认了正白旗的李佐领为义父,所以平常人不知道。奴婢曾写信劝阿玛与李大人联络,但阿玛怕叨扰李大人,故作罢了。”
  佟懿儿倒记得从前看过一些“红学”文献,这李煦原先的确是姓姜的,只因李煦的父亲李士桢认了正白旗佐领李西泉为义父,李煦生下来才跟着姓了李。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多年的丫鬟竟也和李煦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甲子年去江南时李大人和曹大人倒还没有赴任,等下回再去,我带着你亲自去认李大人可好?”出于专业的缘故,佟懿儿对这种无意之间发现的“八卦”有着天然的兴趣,当即双手搭在玉衡的肩膀上,做下牵线搭桥的许诺。
  “奴婢谢娘娘!”玉衡秉承家训,一向不愿将自己的心事主动与旁人道,今日是佟懿儿问起来,她方如实说了,得到佟懿儿的积极回应,是她未曾预料的事。
  “额涅额涅,快来看靖月画的画儿!”蹲在槐树下用树枝画画玩的靖月此刻终于完成了一幅“大作”,一抬头见佟懿儿站在不远处看她,忙扔了树枝一路小跑到佟懿儿面前牵起她的袖子带她来看。只见那偌大一片空地上画着四个大大的人脸,靖月指着左边第一个有胡子的面孔道,“这个,是汗阿玛!”
  “那……这个头上有一朵花儿,耳朵上有三只耳坠子的就是额涅了对不对?”佟懿儿觉得靖月的画实在是太抽象了,但她毕竟是靖月的额涅,能凭各种标志性元素判断靖月画的是谁,“额涅旁边这个矮一点在做鬼脸的女孩子就是靖月你,对吧?”
  “嗯!汗阿玛保护额涅,靖月保护胤禛哥哥!”顺着靖月手指的方向,佟懿儿看到靖月旁边的男孩子比她还矮半个头,仿佛真在她的庇护下似的。
  “胤禛哥哥怎么会比你矮呢?”佟懿儿笑着半蹲下身子,拍了拍靖月手心的灰尘笑道,“应该是胤禛哥哥保护你才对呀!”
  “胤禛哥哥会被其他弟弟欺负,靖月要保护他。”靖月非常严肃认真地摇了摇头,言语中有一种与她实际年龄不相符的成熟,“等靖月长大了,靖月要陪着胤禛哥哥一起上围场,看谁还敢偷他的猎物!”
  “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额涅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靖月一板一眼的童言无忌一时像一根根针一般扎在佟懿儿的心口上,她一把将女儿搂过她的肩膀,吻了吻她的脸颊道,“我们靖月很厉害,我们胤禛哥哥也很厉害,不会轻易被人伤害的,对不对?”
  “嗯!”自从得知胤禛的猎物被胤俄占为己有,一向正义感十足的靖月心里十分郁闷,时时刻刻都郁闷着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儿长大,不能在胤禛左右维护他的荣誉。这些天来她都把一切闷在心里,此时此刻她的小心思全在这幅画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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