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凤朝阳——看泉听风
时间:2019-04-20 09:26:34

  秦纮闻言也笑道,“秦山说的不错,小礼你要有看中的,是可以带回去。你平日在外奔波,回家总要有个嘘寒问暖的人。”秦家军规严谨,军营中不许有女人,也不许强抢民女,但是女人自愿投怀送抱,秦纮也没那么严厉。
  谢文礼没想郎君居然也跟着凑趣,他脸都绿了,“我不喜欢她们满口烂牙。”一开始大家看这里女人们满口黑牙,还不明白为何这里只有女人烂牙,没有男人烂牙?后来才知道这是倭人的习俗,这里的女子习惯把牙齿染黑,并不是真黑牙。就算她们现在没有条件染牙,谢文礼也先入为主,一想到倭女就想到黑牙,然后就什么心思都没了。
  秦纮知道他眼光高,不然也不会这么大不成亲,也不强迫他,他对亲卫说:“你们有看上的就跟小礼说。”革岛短期内不可能有女人来,让这些驻守的亲卫,长期单身一人也不现实。倭女这次找小礼,下次就能找别人。秦纮可不希望自己亲卫跟倭女偷|情,想要就光明正大领回去,等回魏国就给钱打发,这样也不影响夫妻感情。
  亲卫们眼睛一亮,连声应是。谢文礼多少带了些文人的矫情,别的亲卫却没他那么多事,黑牙洗干净不就白了?牙口不整齐也没关系,只要脸皮过得去过的就好,又不是娶老婆过日子。他们在海上航行那么多天,看到这些肤白皮滑的扶桑贵女也有心动。奈何郎君太洁身自好,之前又取消军奴营,他们也不敢乱来,现在郎君答应把倭女赏给他们,他们心中暗喜,还是郎君知道体贴。
  秦山摸了摸鼻子,他有些心动,可家中悍妻,暗暗打了个哆嗦,还是小命要紧,要是那悍妇知道自己外面找女人,肯定会把自己砍死的。“郎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秦山发现自己有点想家里老妻了。
  “等下批物资过来了再说。”秦纮说,虽然他扫平了附近势力,把远处的势力打得胆战心惊,但是他担心自己走了,这些势力会整合到一起反抗,所以他要等下一批物资送到在离开,将附近势力全部打散再离开。他也想阿菀和阿生了,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了?阿生有半岁了,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胖了?
  “阿嚏——”就在秦纮想念儿子的时候,半年来变胖了一大圈的小阿生打了个喷嚏后,继续放声嚎叫,小手小脚乱蹬,要不是现在脖子和脊椎还不给力,他就恨不得自己翻身起来要阿娘抱。
  谢知哭笑不得的看着四脚朝天、像只胖乌龟一样的儿子,又给儿子翻身,“宝宝乖,我们再趴一会?”
  阿生在床上趴了一会,乌溜溜的大眼瞅了阿娘一会,身体再次往旁边一仰,继续嚎叫起来,不要好累!阿娘为什么不来抱我?我要抱不要趴!
  谢知扶额,偏头问三姨,“我跟阿兄都没那么懒,你说阿生像谁?”以前不会翻身,让他趴他只能趴着,现在大了会躺下来了,就不肯练趴了。
  三姨失笑的看着阿生,没好说像皇后,她记得皇后小时候就是如此,喜静不喜动,“小孩子都这样,等大点就好了。”
  “是嘛?”谢知将信将疑的看着儿子,她看阿柔小时候也没那么懒。
  阿生嚎了一会,眼见阿娘迟迟不抱自己,他瘪瘪小嘴,真伤心了,不再干嚎而是真哭了。谢知忙把儿子抱起来,给他擦眼泪,“你害不害臊?哪有男孩子不顺心就哭的?”
  阿生对着阿娘依依呀呀的叫着,似乎在控诉她刚才的狠心。谢知无奈的捏捏他小鼻子,“我管不了你,等你阿耶回来管你。”阿生出生迄今,可以说是在谢知怀里抱大的,儿子一哭谢知就投降了,她觉得她没当虎妈的潜质,黑脸还是让五哥来扮吧。
  三姨暗想,就你们夫妻宠孩子的劲头,这黑脸恐怕要秦将军和谢郎君来扮了。
  谢知给儿子戴了一顶小帽子,理了理他的小衣衫让三姨带他去花园玩,她则趁着儿子不注意悄悄溜走了。今天革岛第一批金矿要运来,她要去工厂亲自看这批金矿的成色。现在革岛还没有冶金厂,暂时将金矿运到建德来。这一次物资运送过去时,也带了工匠和设备过去,就可以在那里造冶金厂了。谢知暗叹,亏得自己这些年做海贸赚了些,不然这金矿还没开发,就投了不少钱进去。
 
 
第193章 铸金人
  秦纮目前是“养伤”在家, 谢知也都是乔装打扮后再出门的, 她招牌的驼车自然是不能用了,改乘坐一辆小驴车。驴车空间狭小,只能坐她一个人,不过里面被她布置的很舒服, 到处都是柔软的垫子,她坐的也不觉得很累。她靠在车壁上,透过窗帘的隙缝,看着街道上的景色。这些年建德郡的变化不比怀荒, 也跟之前截然不同, 至少街上干净了许多, 来往的居民的精神气也比之前好很多。谢知微微而笑, 至少自己做的是有用的事, 她就可以一直坚持下去。
  驴车驶出军屯, 走了大约一个时辰, 才到一间破旧的农庄,这里已经在建德城外了, 农庄规模不大, 只有十来户人家, 耕地也不多,大部分耕地都种了棉花,少部分种了粟米之类的粮食。谢知的驴车径自驶入农庄之中, 在农庄中间一座建造的最整齐的屋子外停下。
  屋里正在纺纱的农妇听到驴车声连忙出来迎接, “三娘回来了!”
  谢知含糊的叫了一声阿母, 由农妇扶着进入屋中,屋里坐着几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见谢知进来,连忙上前给她行礼,其中一人正是代替秦纮关在家里的秦六,他叫了一声:“五嫂。”
  别的男人垂着头不敢看谢知。谢知坐在上座,示意他们也坐下,那些男子先将放在的角落的箱子替到谢知面前,打开箱子,一片黄盈盈的光朝谢知照来,谢知眯了眯眼睛才看清箱子里装的都是整齐的金砖,“这些金矿成色如何?”这么重一块金砖,谢知一只手都抓不来。只能两只手捧着。
  “成色很不错,杂质不多,稍加提炼就能练出金子。”说话的秦六,这些金矿从下船到炼成金子,都在他眼皮底下进行。
  秦家的炼金厂跟兵工厂开在一块,地处一个僻静的山谷之中,平时只负责打造秦家军的武器,无论是负责守卫的侍卫,还是谷中打杂的,都是秦家的家生子,他们平时绝少出山谷,可以说几乎是生老病死,都是在这里的。谢知不去兵工厂的原因倒不是秦家瞒着她地址,而是这个兵工厂位置隐蔽,想要进去还要爬山,谢知实在懒得爬山,才让人带着金砖出来。谢知看着满满的三箱子金砖,心中毫无波动,为了这三箱金砖,她先期投入不知多少钱,幸好她拉人参与,不然还没等她大面积开采,她就破产了。
  秦六看着这些金砖,兴致勃勃的问谢知:“五嫂,你以后就准备把金矿炼制成金砖吗?”
  “当然不是。”谢知摇头,“金砖不能吃不能用的,我留着有什么用?”
  秦六问:“那你准备怎么做?”
  谢知说:“我准备开个金器作坊,专门打造金器。”他们有那么大一个金矿,金砖留一些备用即可,余下的都可以用来制成金器外销,把金子换成物资才是皇道。
  秦六拈起一块金砖掂了掂,笑着对谢知说:“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先照着阿生出生时的体重打造一个小金人?”
  谢知无语:“阿生要那么一大块金子做什么?”又不是造神像,还要弄个金身。
  秦六却兴致勃勃的说:“给他长大以后玩呗。”
  谢知依然摇头:“你想玩就自己玩,别给阿生造,他年纪小受不住这种福气。”谢知前世就不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她前世后期沉迷修炼,看了不知道多少道家书籍,差一点就出家了。这辈子又经历穿越这种神奇事,对天地越发敬畏,很多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是我们秦家唯一的嫡孙,有什么承受不住福气的。”秦六不以为然,不过五嫂反对他也不会强迫,“我去跟阿耶说,让阿耶弄个金人。”
  谢知不觉得大人会跟秦六一起玩这种无聊的游戏,但是没想秦宗言居然一口答应,他不仅答应,还亲自带着谢兰因过来看秦六打造金人。谢知不明所以,不就是打造个金娃娃,有必要这么隆重吗?
  谢兰因抱着正津津有味吃手的胖孙子说:“你真当他们是造金娃娃?他们是准备铸金人。”
  “铸金人?”谢知一怔,“他们为什么要铸金人?”
  谢兰因道:“镇守这么大一个金矿,总要测一测凶吉的,而且——”谢兰因眉头不易察觉的微蹙,“陛下马上要南征,你大人也会跟着一起去。”
  谢知恍然大悟,大人出征前都会铸金人测凶吉,他这次是准备两件事合在一起测,“阿娘,等大人出征,你到我这里来住吧。”
  谢兰因有些犹豫:“我走了,家里怎么办?”
  “大人不在,你留在家里做什么?二嫂、三嫂年纪都不小了,你该放手让她们管了。”大人不在的时候,谢知不觉得阿娘有留在秦家的必要,自古婆媳难处,与其留着相看两相厌,还不如跟她住一起。
  谢兰因没有马上答应:“我跟你大人商量商量。”毕竟秦纮已经出族,谢兰因不想长留在这里跟女儿、女婿添麻烦。
  谢知问:“大人什么时候走?”
  谢兰因说:“大约还有两个月。”
  谢知松一口气:“那来得及。”
  谢兰因问:“你有什么东西要给你大人?”
  “我让人在崖州栽培了些三七、裸花紫珠之类的止血药,算算时间他们也该回来了,肯定能在大人出发前送到。”谢知一有海船,就专门分了两条去海南。海南自古就是华夏领土,海南岛的原住民也是华夏子民,谢知不打自己人,因此她去海南岛只为种粮食和草药。占城稻果然要在海南这种地方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据待在海南的侍卫说海南气候炎热,若不是担心地力不够,他们甚至可以一年种三季稻。
  谢兰因惊讶的说:“你让人在崖州种粮食?会不会太远了?”
  谢知解释说:“江南运来的粮食足够,我没准备让人从崖州运来,我就是想把稻种给原住民,让他们是试种。主要运还是运药材。”海南有水稻也有山稻,但是成熟期都比占城稻长,所以谢知想让海南的原住民把这三种稻子一起种,试试看不能改进下种子。要是她在江南,她也不用跑到海南这么远的地方试验。以现在的科技条件,建德这里根本不适合发展大规模的农业。
  谢兰因微微颔首:“回头我让你大人给你算钱。”
  “嗯。”谢知也不客气,亲兄弟明算账,她去海南养这些药材也是要钱的。
  母女两人说话时,谢兰因只觉得衣袖上一阵潮乎乎的,她低头一看,不禁啼笑皆非,原来是阿生把口水都留到自己身上,她连忙用手帕给孙子擦口水,“他是要长牙了?怎么流这么多口水?”
  谢知说:“他四个月就开始流口水了,流了两个月也没见长牙,估计是天生爱流口水。”
  谢兰因啼笑皆非,“哪有天生爱流口水的?”她抬起孙子的小下巴想看他嘴里的牙齿,奈何阿生摇头晃脑的不配合,还努力伸出小手要谢知抱。
  谢知抱过儿子,又给他按了按下巴,按去他源源不断的口水,“你这口水精。”天天流口水,流得她身上全是他口水味道,谢知都觉得自己有了儿子后都成黄脸婆了。
  谢兰因啐道:“胡说什么?流点口水怎么了?我们家阿生流的口水都是香喷喷的。”
  谢知:“……”虽然她看儿子的滤镜有城墙那么厚,可也没法子违背良心的说自己儿子口水都是香的。
  “什么香喷喷?”秦宗言在外面待了一会,一直听到大孙子依依呀呀的叫声,他忍了忍,终于没忍住进来看孙子,“来,让我抱抱阿生。”
  谢知把儿子递给阿娘,由谢兰因交给秦宗言,秦宗言抱过大胖孙子掂了掂,满意的说:“胖了。走,跟阿翁去外面玩。”说着将孙子扛在了肩膀上。
  阿生被阿娘突然送了出去,正要愤怒的嚎叫表示抗议,突然被秦宗言往肩膀上一架,他开心的咯咯直笑。等秦宗言扛着孙子出门,他看到那么多人就更兴奋了,抑扬顿挫的“啊啊——”叫着,这些人跟他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样!谢知养阿生养得精心,他长这么大都没出过花园,平时陪着他的不是下人就是玩伴,秦纮又不在身边,因此他从来没见过成年男子。
  众人看着将军合不拢嘴的将小郎君架在肩膀上,心中暗忖传言果然没错,将军迟迟不肯另选宗子就是等着小郎君长大。
  阿生看到璀璨的金水,叫得越发响亮,要不是秦宗言搂着他,他就恨不得上去摸一下,秦宗言大笑,“小东西,这可不能乱摸。摸完你手也没了。”
  阿生叫了一会,见自己始终摸不到金水,就转移注意力,在秦宗言怀里使劲扑腾,不是想去抓他的头冠,就是抓着他衣服往嘴里塞,还时不时在秦宗言玄色的衣服上印下一滩又一滩口水印。秦宗言从小带儿子带习惯了,很轻易的就把不停折腾的小东西按压下来,“你这小子还挺折腾的,跟你爹小时候一点都不像。”
  谢知深以为然,阿生容貌虽然很像她跟五哥,可个性却不大像她跟五哥,他们小时候都没阿生那么调皮。
  秦宗言和谢兰因在建德郡留了半个月,金人铸造很成功,秦宗言看到完美的金人乐得嘴都合不拢,他就知道他大孙子是福星。至于谢知让谢兰因来建德住下的提议,秦宗言一口答应,他出征,留阿镜一个人待在怀荒他也不放心,还不如让她留在建德城陪儿子、儿媳。
  秦宗言甚至想让妻子现在就住下,不要跟自己回怀荒了,可谢兰因不答应,他还有一段时间再走,她亲自送他出征。随着夫妻两人年纪渐长,谢兰因对秦宗言的依赖也加深,对这种情况谢知乐见其成,所谓少年夫妻老来伴就是这个道理,父母、孩子不可能陪伴太久,能陪自己走到最后的也只有伴侣了。
  这次秦宗言留下秦二、秦七镇守怀荒,带老大、秦三、秦四出征。谢知不仅给秦宗言准备了大量止血药,还给他准备了很多用于包扎的纱布。战场刀剑无眼,她只能尽可能多的把自己想到的都备上。秦宗言看着儿媳源源不断送来的后备物资,笑着搂着妻子的肩膀说:“难怪人家说女儿贴心,我家那些臭小子就从来想不到这些。”
  谢兰因皱眉不说话。
  秦宗言见她满脸担心,心中既满足又心疼,他搂着她说,“放心,我要陪你一辈子,哪里舍得现在就死了?”
  谢兰因斜了他一眼,“你就不说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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