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求川摇头得十分利落:“没有。”
虞亭点头:“那你现在去楼下订。”
“没带身份证。”江求川说。
虞亭挑他一眼:“还敢说自己做互联网,不知道现在没带身份证刷脸?”
说自己做互联网的江求川:“……”
“杨肯给我订了。”他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我就知道,”虞亭走到门边,将门打开,送客:“走吧,我要睡觉了。”
虞亭声音淡得像送走一个家中不常来往的远亲,江求川甚至找不到一个偏要落脚的理由。
他走到门边,虞亭沿着他的方向关门,江求川几乎是被她推着走出去。
里锁上还有一线距离,他已经完全站在了外面。
落锁前,他听见她低声说:“我以后尽量改。”
“啪嗒”一声,门锁上了。
江求川肃了一天的脸,终于开了半点笑意。
他食指轻叩门,笑:“我也是。晚安,江太太。”
第69章
醒来时是早上七点钟,虞亭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明媚。
虞亭没带行李,昨天在街上现买了两条长裙。她对着镜子打理一番,将房卡和充电器放进帆布包里。手机接连响好几声,两条是张姐发来的消息,下楼吃早饭,还有两条是江求川发来的,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虞亭回复张姐后准备回复的江求川,她打开门往外走,门侧倏现一道黑影把她吓一大跳。看清了人,虞亭直拍胸口:“你站这干嘛?”
“等你。”江求川说的简洁明了。
虞亭看他一眼,含糊说:“我同事约我一起吃了。”
江求川:“没事,我可以自己去吃。”
自助早餐在52楼,两人坐电梯前后脚走进去。虞亭先找到张姐,发现蒋珂和季南也在,她将包放在椅子上,笑着和两人打招呼。
早餐种类繁多,虞亭夹了两样看起来不错的放进碟中。回到餐桌上时,虞亭面前赫然多了杯牛奶,她看向其他三人,都有一杯。
张姐看着季南啧啧称赞:“季南请的,一人一杯。”
“谢谢。”虞亭向他道谢。
季南摊手:“没事。”
张姐端起牛奶喝下,抽了张纸擦嘴,转头和蒋珂说:“季南真有礼貌,你有这同事福气大了。有女朋友了没?”
“还单着呢,”蒋珂掩嘴笑,她眼神往虞亭方向一掠,又回到张姐身上:“你是想介绍介绍?”
这声音着实不算小,虞亭也听到了。她不动声色,左手端起牛奶,无名指上的婚戒在日光下璀璨夺目。
张姐无不遗憾地拍了拍蒋珂手背:“我们小虞是个有家室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看不出来吧?”
闻言,低头吃早餐的季南眸光一闪,没有作声。蒋珂满脸震惊:“你不说,我一直以为虞亭才刚大学毕业没两年。”
张姐满脸骄傲:“我们虞亭保养的好。”
知道虞亭已婚后,两人没再聊这件事,转言又开始聊起家长里短。好半晌,坐在虞亭斜对面的蒋珂终于忍不住了,她拍拍张姐,小声说:“旁边那桌的男人是不是在看我?我观察他好一会儿了,总往这儿看。”
蒋珂用“自以为很小”的声音成功让全桌人都听到这番话,三道目光齐齐往后看,虞亭直接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江求川怎么离她这么近?!
临走前,蒋珂有意无意地回头一瞥,直到走出酒店,她挽着张姐,语气沉痛,仿佛错亿:“其实我刚刚应该主动一点,甜甜的爱情就这么和我擦肩而过了!”
张姐拍着她的肩安慰她。
虞亭落在两人后面,手中手机一震,她点开,是蒋珂口中“甜甜的爱情”给她发的消息:离那男人远点,不像好人?
这问号加的,礼貌又客气,生怕显得自己太过强硬。
虞亭低头,唇角划出点点笑意:同事而已,已经保持距离。
“虞亭,车来了,快过来。”张姐在前面喊。
季南朝副驾驶走去,想把后座让给三位女同事,张姐走到他旁边,商量说:“不好意思,我吃了饭有点晕,可以让我坐副驾驶吗?”
季南没有犹豫:“可以,你要水吗?我跑过去帮你买一瓶。”
张姐坐进车里:“谢谢你了,不用,快上车吧。”
蒋珂也想靠窗坐,于是季南坐在中间,虞亭坐在窗户另一边。从酒店到会场有半小时的距离,虞亭一只手撑额,另一只手放在裙上,闭目养神。
司机一路开得平稳,直到一个十字路口前,行人直闯红灯,他猛地刹车,全车人由于惯性往前冲,虞亭放在裙上的手擦过一阵温热,她还没反应过来,旁边季南先开口抱歉:“不好意思,刚刚没坐稳。”
原来刚刚是季南的手。
他礼貌地道了歉,又不是什么大事,虞亭心中对他好感略增,摇头说:“没事。”
四人到会场,等了半个小时领导人才来齐,今天换了批新的领导人,主持人挨个介绍后又依次发言,又臭又长的官话让人昏昏欲睡。最后一个领导人发完言,台下掌声从之前的稀稀拉拉变成雷鸣,终于到下一个环节了。
下一环节是来自各个地方、各个公司的优秀代表们发言,介绍经验。优秀代表们各个想争得大老板的青眼,各出奇招,将领导发言环节遗留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是欢乐一堂。
到中午时主办方安排了午饭,众人下楼吃饭后稍作午休,再进行下午的环节。下午安排得紧凑,请了几个业界大佬莅临会场发言,再由领导做总结陈词,最后闭幕。
晚饭还是安排在老地方,四人还是坐在老位置,吃的还是老样子。虞亭看着菜,打心眼里感到疲惫,强撑着吃了些下肚。
吃完晚饭,大家三三两两加个联系方式寒暄一番后散场。海城今弃文凉爽,晚风扑面吹来,虞亭和张姐慢悠悠地在马路上晃荡消食,身后传来蒋珂的喊声:“张姐,虞亭。”
两人回头,停下步子等她和季南。
蒋珂喘着气爽朗笑:“反正回酒店也没意思,一起散散步?”
“行啊,”张姐笑。
蒋珂和季南的酒店在大方向上与四季酒店相同,四人沿着同一个回去的方向压马路。
白天一直没有打扰虞亭的江求川在此时发消息来:在哪?
虞亭不认识海城的路,发了个定位过去:我和同事在往酒店的方向走路。
沿着导航走过一个广场,有人在广场的大雕像下吹萨克斯,周围围着不少人。
虞亭低头在给江求川发消息,季南站在他身旁,出声:“她们俩过去看了,你不去吗?”
“啊?”虞亭抬头,张姐和蒋珂不见人影,听季南的意思,已经一头扎进看热闹的人堆里了。
“走吧,过去看看。”虞亭说。
挤进人堆里,吹萨克斯的男人人高腿长,往那一站,自带流浪艺术家气质。他闭着眼沉浸在音乐世界里,前边萨克斯包里已经有了不少零钱。
她身边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在拍照,虞亭看见左前方的女生直接开启十倍变焦,只拍男人的一张帅脸。
她没忍住低头笑,拿起手机也拍了一张,将照片发给江求川,看他怎么回复。
季南站在虞亭侧后方,目光凝在她身上,从弯起的眉眼,到白皙的脖颈,往下是纤细的手腕。他勾起一抹似有若无地笑,眼中划过势在必得。
萨克斯男吹完一曲,张姐和蒋珂没了兴致,喊着虞亭和季南继续走。直到走出广场,蒋珂似乎还留在萨克斯抑扬顿挫的曲调之中,踮起的小步仿佛下一秒就要划入舞池。
“那有一家清吧,我们进去坐坐?”蒋珂兴致盎然。
张姐和季南都没意见,虞亭也没有提出异议,顺手将地址发给江求川,跟着大部队向清吧走去。
清吧里,水晶灯折射出一片暖黄。虞亭一眼就看见清吧侧门旁边的小花园,摆着两张露天圆桌。
“我们坐那怎么样?”虞亭指着露天圆桌,笑说。
蒋珂没意见,带点晚风,意境不错。
服务员端来四杯季南点的长岛冰茶,虞亭拿起属于自己的一份,实在不知道季南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点的?
虞亭笑了下:“又让你破费了。”
季南靠着竹椅,脸上笑的随意:“没事。”
张姐和蒋珂以前在一家公司工作过,此时聊起往事,虞亭插不上嘴。季南饮下半口酒,转头指着虞亭侧后方,开口:“那是流星吗?”
“流星?”虞亭眼睛一亮,转头先看,被一棵大树挡住了视线。
“你可以往我这边来点,看看是不是?”季南轻笑一声。
虞亭往季南的方向挪椅子,转头望天,黑漆漆一片什么也没有。
“会不会看错了?”虞亭转头,发现她和季南的距离突然间被拉进不少,至少已经快到亲密距离的地步。
季南笑眼看着她,两颊边有酒窝。
虞亭往旁边将椅子挪回去。
“我刚刚也不太确定,可能是看错了吧。”季南说。
两人改口聊起了别的,虞亭侧对着季南坐,月光下,弧线优美流畅。
季南端起酒杯,再放回时,手一顿,将杯子旁的小甲壳虫捡在手心。
“你后颈好像有个小虫子?”季南凑近,疑道。
虞亭马上脑补毛毛虫在她身上爬的情境,浑身一僵,她忍着恶心伸手往后颈扫,边问:“还在吗?掉了吗?”
“还没有,要不我帮你一下?”季南说。
虞亭僵着没动,全身似乎都痒了起来:“那麻烦你了。”
季南伸手,指腹在她白皙的后颈肉上扫过,丝滑细腻得像真丝绸缎。
“好了吗?”虞亭问。
“好了。”季南收回手,在虞亭面前摊开手掌:“是个甲壳虫。”
虞亭没眼看:“谢谢你了,快丢了吧。”
门口,江求川一进清吧,看到的就是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在虞亭后颈动手动脚的情形。他眉头紧锁,借着灯光,虞亭表情嫌恶,应该是那男人帮她弄了什么东西下来。
想到今早早饭时的情形,江求川没有去打扰虞亭和她的同事,而是在靠门边处找了张隐蔽的桌子坐下,可以看到的外面圆桌。
圆桌上。
张姐和蒋珂正聊在兴头上,张姐脑中闪过一道光,她“呀”地拍桌而起:“我把资料落在开会的酒店了!”
明天的行程是要去合作工厂,工厂的位置与会场一南一北,距离十分远。
虞亭看向张姐,刚想说她陪她回去拿,蒋珂已经起身:“我陪张姐回去拿,你们在这等着,我们待会回来找你们。”
“行,那你们一路小心,上车了记得给我和虞亭发个消息。”虞亭还没说话,季南已经开口,将这个决议板上钉钉。
虞亭将自己的帆布包递给张姐:“先拿我的包装吧。”
张姐接下,和蒋珂往外走:“我们先过去,待会回来找你们。”
原本的四人局一下只剩两人,季南整了整衣襟,他起身俯到虞亭身旁:“我去一趟洗手间。”
“嗯。”虞亭点头。
季南转身款步离开,一道略高的身影不紧不慢,跟着他走进洗手间。
清吧里没有多少人,洗手间里空空荡荡。
季南解决完,抽了张纸擦手,他从外套里抽了根烟出来点上,手机在口袋里嗡嗡作响。
“喂。”他吐出烟圈。
对方说了句什么,季南笑,确认四周没人后,他满脸不羁:“本来觉得来出差是挺没意思,没想到遇见个大美女,盘靓条顺,还是□□,玩完不用负责。看她穿着打扮,估摸着家里有点钱,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弄点来。”
他和电话那边又聊了几句,挂断前,他脸上笑得像是已经得逞:“放心,苟富贵,忘不了你。”
季南熄灭烟头,随手丢在地上,走到洗手池前,弯腰掬一捧水漱口。再抬头时,镜子里多了个人。
他转头看那人:“哥们,不用这么看着我吧?”
第70章
江求川一拳以闪电之势落在季南左腮,季南瞬间口腔里弥漫着血腥味,踉跄往后退到墙边。
“哥们?”江求川挑眉,话音中冷芒毕露。
“你他’妈是神经病吗?”季南见人逐渐朝自己走来,有些慌,沿墙往旁边躲。
季南身形单薄,抵不过武力爆棚的江求川。江求川几乎是像拎小鸡似的提着他的领子,嗓音中透着危险:“你是想自己滚出去,还是被我打出去?”
“你他’妈……”
季南话还没说话,下半身传来的痛感几近爆裂,他龇牙,太阳穴边青筋虬起。
江求川单手按着他头往左边怼墙:“看到标语了?做个文明人。”
“放、放开我。”下身痛感还在持续,季南艰难的说。
“自己走出清吧?”江求川好整以暇。
“啊!”季南痛苦得难以自抑,他仰着头,猜测是自己刚刚的话触怒了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傻逼。他迟了几秒开口,下身的压力加重几倍,敏感的神经纤维将剧烈的痛感传至全身,季南几乎是求饶:“我自己走,放开我,我自己走。”
江求川松开季南,在他锋利地目光下,季南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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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里的圆桌,虞亭没等到去洗手间未归的季南,而是等到了江求川。
她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江求川端起她面前的杯子喝了口,勾唇笑:“你发给我地址,我以为你是这个意思。”
虞亭没忍住笑,从他手中夺回杯子的控制权,转头碎碎念:“我朋友去洗手间大半天了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