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何要害我,我与你无冤无仇?!”她又恼又怕,吓得大声质问对方。
涂羚却缓缓蹲在了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去,在她柔滑的面颊上摸了一把。
“公主殿下高贵美丽,为何偏偏要在那位高信侯面前那般自甘下贱呢?”
珠月雅被他摸过,只觉得周身毛骨悚然。
“呸”她恶狠狠地啐了他一口,道:“我们袭国女子遇到喜欢的男子为何不能放下身段去追求,像你这种虫豸才下贱!”
“你说得对……”他听了她的话竟也不去反驳,只是神情忽然便狰狞了起来,“只是今天晚上,公主就必须要在被我这下贱人好生品尝一番,微臣自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回忆。”
待珠月雅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煞白。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无疑是比杀了她还要难堪。
“涂羚,你现在住手我还可以放过你!”珠月雅的声音都颤抖了几分。
涂羚却狞笑起来。
“来不及了公主,而且……就算来得及,微臣又怎么舍得放任这次得到你的机会呢……”
他说着便将手伸去她的领口,正当珠月雅绝望之际,房门突然被人猛地踹开。
涂羚脸色微变,来不及起身,便被人用剑抵住了喉咙。
他这时抬眸,才发现来人便是盛钦身边的一个侍从。
“属下奉侯爷之命,暗中护送公主,却无意中察撞见涂羚大人鬼祟下药的行迹,没曾想只蹲守片刻,涂羚大人便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马脚。”秦淮面露嘲意道。
涂羚阴冷地看着他,却丝毫不敢动弹。
“是高信侯让你过来保护我的?”珠月雅顿时面露喜色,险些就哭出了声。
秦淮道:“属下先将这贼子送去令人看守,待会自会有人过来保护公主。”
珠月雅怒道:“你先不必管我,只是千万不要将他杀了,待我恢复过来,我要亲自动手将他处死!”
秦淮伸手将人带走,珠月雅便缓缓扶着凳子将自己扶坐起来,这时候才察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连带着后背都早已沁湿了大片。
然而不待她松口气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一阵浓烟,呛得她一阵猛咳。
正当她门前有人路过,她忙将那人喊住。
那人是仆役打扮模样,却是她袭国下人。
“外面发生了何事?”珠月雅将他叫了进来。
那人走进屋来,道:“外头走水了。”
“什么?”珠月雅忙道:“快将我扶出去看看。”
那人却置若罔闻,径直走到了桌旁伸手拿起了桌上的油灯。
“你做什么?”珠月雅心下又是一提。
却见那人道:“公主有所不知,涂羚大人一早便交代了,让小的放火将这里烧个干净。”
珠月雅两眼一黑,险些就昏了过去。
早知刚才还不如让秦淮当场将那涂羚杀死了事!
那人只随手将那油灯往帐子下丢去,那火顿小王校长吗时便渐渐窜高。
珠月雅强撑着对那人道:“你若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那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放完了火便飞快走出了门去,随即她便听见那人焦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走水了!大伙快些出去,驿馆里走水了!”
第81章
珠月雅被浓烟呛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
她很想大声的呼救, 但外面的人压根就连半个字都不会听见。
他们所有人为了保全自己都已经跑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她却手脚无力的躺在这里,却只能静静的等死了。
她想到此处不禁为自己感到悲哀。
她还这样的年轻,偏偏就要断送了性命。
前些日子她听到当地的人闲聊, 说是上辈子做了好事的人, 下辈子才会投生到富贵人家去享福,彼时她还嗤之以鼻, 心道自己该做了多少好事才成了公主。
然而今日她想到了那些话, 心里便想到自己这辈子半点像样的事情都不曾做过,生怕今日被烧死后她就会进了那畜生道里, 来世真成了牛马鸡鸭。
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但她还在努力睁大着眼睛,希望有人能够发现自己。
她看向门口,尽管她张着口努力去呼吸, 却仍旧感到了越来越明显的窒息,仿佛是无形中一只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这种缓慢的死亡无疑是最为折磨人的。
她涕泪淌了满脸, 半分都顾不得面上的体面,求生俨然成了一种身体自发性的本能。
然而那些人最终越来越远,希望也越来越远。
她终于闭上了眼,却仿佛生出了错觉一般,感到身体渐渐变轻, 好似有人将自己抱出了门外去,又好似是自己死后的灵魂出窍,随风飘走……
等到天亮, 驿馆的火虽已经被扑灭,但却也损坏了无数房屋。
人们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近了驿馆,挨个点数着各个屋中的损失,将之登记在册。
这厢珠月雅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还活在人世的事实,顿时情绪崩溃不已,惊惧之下话也说不出口,只捂着脸不停流泪。
在她受了极大的惊吓之后,她却再不肯再接见任何人,只让身边一名侍婢陪着自己。
于任何一个女子来说,这样的遭遇都绝对是一场噩梦般的存在。
这样充斥着可怕记忆的地方,于她来说,也更是没有半分安全感可言。
这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袭国去,袭国王君大为震怒,当即便派了人要将涂羚押送回国去问罪,并且还专程命了使者前来接应珠月雅回袭国。
珠月雅见到袭国来人,这才抱住了熟识之人放声痛哭了一顿。
说白了她再怎么骄横,却还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只经了这么一遭的险恶,便一下子打回了原型,心里头也不知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待她修养数日,来接她的使者片刻都不敢耽搁,便要领她回袭国去。
临行前珠月雅还特意前来见盛钦一面。
彼时盛钦见到对方,她的模样都素净了许多,看着他也不再似先前那般肆意。
珠月雅只低着头道:“先前涂羚那无耻之徒还同我说与侯爷相交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是你让人救了我的命……”
盛钦道:“此乃微臣分内之事,公主无须挂心。”
“你且等等……”珠月雅迟疑地看向他,道:“我想了许多日子,还是想要问问你,你愿不愿意同我一起回去袭国,你在这里所拥有的地位,我都能许诺你……”
盛钦见她颇为期待地看着自己,只缓缓摇了摇头,“公主好生保重。”
他说罢便转身出了门去。
珠月雅目光微黯,见他身后随从慢了一步,忙上前去将对方抓住。
秦淮看向她,身形颇为僵硬,“不知公主有何吩咐?”
“我知道你。”珠月雅咬了咬唇道:“你那日替我抓住了涂羚,后来也是你回来火场救的我,是不是?”
秦淮不答,她便拿出一块玉佩硬塞到他手中道:“我欠了你们一份人情,若真的有所需要,凭这块玉佩来袭国寻我便是。”
秦淮正要开口拒绝,却听她道:“我也知道高信侯打的什么主意,他若真想从我袭国借兵,那你最好就将这块玉佩收下。”
秦淮听了这话,才止住了动作。
他心中不知做何想法,只朝对方略一抱拳道:“属下暂且替侯爷收下,回头自会交由侯爷处置。”
珠月雅微微颔首,在外头人的再三催促下,这才离开盛府。
第82章
然而珠月雅此番急促回袭国去也并不是仅仅因为受到惊吓, 另一则则有关袭国皇室内部的私事, 具体的情形虽不得详知,但有心人却也能打听到一二。
往往在各国皇室之中能够发生的龃龉之事无非就是皇族子弟间的倾轧勾害,这才搬不上台面, 也不好同人宣出口去。
在这些事情中, 参与在里头的便有珠月雅的同胞兄长,是以她这才不再逗留。
只是她一离开, 朝中部分人却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 眼下的盛钦所拥有的权力已经越过了寻常臣子应有的本分,若他再有外力相助, 谁能料想得到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幸好那公主走了,不然我都怕她真的会看上咱们侯爷。”沁珠在替陵玉梳头时同对方闲话道。
陵玉闻言,说道:“看上了不好吗?这样一来,二哥他就可以得到更多他喜欢的权势和地位了。”
沁珠偷偷扫了陵玉一眼, 迟疑道:“侯爷瞧着不像是这样的人。”
陵玉觉得这话甚是好笑:“那他的今日是怎么来的?”
沁珠低下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所以奴婢才说不像。”
谁也不得不佩服, 盛钦的皮相和他那极深的城府都让人无法联想到一个贪婪油腻而又奸邪的佞臣形象。
待午后,盛钦从外面回来,却径直往书房走去。
他来到书案前正要寻出一份信纸,却忽然察觉到桌面上的陈设有些细微的变化。
他的动作顿了一顿,缓缓将手中的东西放下, 却起身往屋子里头走去。
这书房虽大,却选在了一个静谧之地。
尽管里头放置了不少东西,但只要有一点轻微的声音都会被人察觉。 他循着那声音的去处, 只掀起一面杏色绸帐,便看到里间躺着一人。
这里原是盛钦庶务繁忙时为自己简单休憩片刻所设的一方软榻,这里设置的偏僻又私密,正是不喜有外人前来打搅,可此刻这里却偏偏躺着除了他以外的人。
他伸出手去将那人身上被子揭了,这才瞧见对方的头脸。
那人似被惊醒,察觉到身上突然受了一阵凉风正要伸手去扯被子,只是她一转身便瞧见床边上的盛钦,她扯不动被子,便只好爬坐了起来,打了个呵欠,复又将脑袋靠在他身上,含含糊糊道:“二哥,你去哪里了,我等你好久了……”
盛钦面上冷然,只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动过我的东西?”
陵玉样子似清醒几分,道:“你为何要这样问?”
盛钦垂眸看她,道:“我的东西放在哪里,我心中一向是有数的,所以若是有人碰过,哪怕恢复的再好,也会留有痕迹。”
陵玉心中微悬,抬头又见他神情冷肃,便道:“你这是不高兴了吗?”
盛钦只看着她,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陵玉委屈地瞪了他一眼,伸手将他推开,弯腰便蹬上自己的鞋子,她带着他回到书桌前,这才拉开了其中一个抽屉,拿出里头一个大大的荷包来。
盛钦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无动于衷,只问道:“这是什么?”
陵玉低头扫了一眼,道:“我整日里闲的无聊,你防备我防得谨慎,我又不能随意进出,只能在屋子里同沁珠学些绣花的功夫,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做出来一只荷包,本想着拿来把它送给你,你却这样疑神疑鬼,你若是不要我拿走就是了……”
她气呼呼地说完便想回去,只是人还没有走到门口,便被盛钦呵斥站住。
陵玉便别扭地站在门口,却也不肯回过头去同他说话。
盛钦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去,对她道:“拿来给我看看。”
他口中这般说着,却直接将她手里的荷包从她指间抽了出来。
那上头歪七扭八绣着两株细长兰草,看着有些风雅,但针法幼稚,虽能看出对方意图美好,但也能体会出那幼稚的针法,犹如稚子写字一般,透露着一股滑稽。
他只略扫了一眼,便将那荷包收入袖中,随即严肃地看着她,道:“我何曾对你有过防备,又何曾不让你随意进出府去?”
陵玉被他的话转移了注意,一时也没顾及得上那只被他私吞了的荷包,只委委屈屈道:“你方才那样凶狠地问我,还算不得防备?我去哪里都要先同你说,这也能叫做随意?”
盛钦仔细回忆了一下,并不记得自己方才有露出什么样凶狠。
“你若不想同我说,往后同管家说一声去处也是一样。”盛钦只淡声说道。
陵玉不满地瞪着他,懒得同他辩解,便回了自己院子。
只是等她走得远些,陵玉这才缓缓掩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心口。
难怪皇兄都对盛钦难以下手,他这人这样谨慎,便是她都什么都没翻找出来,就被他察觉出来了。
若非今日身上带了一个练手绣的荷包,她都不知道该如何遮掩过去。
陵玉缓步往回走去,她一面平复自己略微慌乱的心思,一面推开了门,却不见沁珠在屋里头。
陵玉隐约听见东次间里传来嘀咕声音,便缓缓靠近过去,她透着门帘往里看去,瞧着沁珠拉着另一个丫鬟正认真地看着一个蓝皮子书。
陵玉见她二人看得认真,直到她进来走到她们身后竟也一点都没有察觉。
待她好奇俯下身去细看,却发觉那书上写的东西同自己以往看的全然不同。
她心中顿时生出一些主意,随即便直起身子,轻咳了两声。
那两个丫鬟听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动静吓得忙站了起来,见到是陵玉便愈发面红耳赤,有些不知所措。
“您什么时候进来的,奴婢都不知晓呢……”
陵玉道:“原来你二人躲在这里看些不正经的书,亏的是我撞见了,若是被旁人撞见了,也不知会不会给你二人好果子吃。”
她二人听到不正经二字,便愈发羞愧低下头去了。
“奴婢们也只是好奇,就、就想看上两眼,只是这里头情情爱爱的故事又好生动人,这才有些走神了。”沁珠解释道。
陵玉道:“我是个好说话的,自然不会怪你们,只是这书我必须得没收了去。”
沁珠不敢不答应,忙将那书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