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芳夏‘哦’了一声,林建国瘪了瘪嘴,筷子戳着苞米掺着麦麸做的饼子,觉得渗牙。
林芳夏偷笑一声,朝他做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一转头就见亲爹朝她使眼色,那意有所指的眼神。她看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
她看了眼旁边的大哥,装作没拿稳筷子,飞快地弯腰捡,眼睛一瞄,桌子底下,张秋华一条腿已经伸到她大哥那边,此时正摩擦他大哥的小腿。
林芳夏只觉得胸口一阵反胃,她飞快直起身体,端起自己那个空碗,闷闷地道,“我去盛饭。”
瞅着她同手同脚的背影,林炎城勾了勾嘴角。眼尾扫向老大,他只顾着害羞,半点反应也没有。
林炎城又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张秋华,她扫了眼林芳夏的背影,神色如常。
思及此,林炎城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
他刚想继续吃饭,只听桌下一声响,林芳秋苦着脸,手捂脚尖,朝着大家骂骂咧咧,“哎哟,我的脚。谁这么缺德踩着我的脚了。”
林建党脸红如煮熟的虾子似的,呐呐地道,“小妹,是我不好。”
林建国轻嗤一声,朝张秋华隐晦的扫了一眼。
林芳秋瞪了林建党一眼,“大哥,你不知道自己腿长脚长啊,你吃饭的时候伸这么长干什么。”
林芳秋和林建党之间还隔着个林芳夏,就这居然能踩到她的脚,也不知道他的腿伸这么长干什么。
林芳夏端碗进来,刚好听到这话,看了眼张秋华。
张秋华没顾得上看她,拉住林芳秋,“芳秋,你就别怪你大哥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一句话坐实了伸腿的人是林建党,林建国撇了撇嘴,林芳夏有点不高兴,张嘴想拆穿她。
林炎城抢先一步开口了,把碗重重搁下,“好了,屁大点事就瞎嚷嚷,你还吃不吃?”
林芳秋只好重新坐下吃饭。
吃完饭后,张秋华想让林建党开口送自己,林炎城却对林芳秋道,“你去送送你张家姐姐,你大哥跟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再去送她不合适。”
张秋华脸色难看起来,结结巴巴道,“不用了,林叔,我认识回去的路。”
林炎城也没坚持,大白天的到处都是干活的人,也不可能出啥事儿。
等她走了,林炎城见林芳夏到灶房刷锅,也走了进去,小声道,“芳夏,你都看到了?”
林芳夏脸红似血,低低‘嗯’了一声,随后有点想不通,“爹,你刚刚为什么要阻止我?”
林炎城嗤笑一声,“你个傻闺女,这事说出来好听吗?你大哥肯定觉得没面子,传出去的话,别人还以为你大哥和她有什么苟且了呢,到时候你大哥不娶也得娶了。你傻啊!”
流言传着传着就变了味道,他绝不能让林建党的名声受损。
林芳夏这才恍然大悟,她看着亲爹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儿了,她爹想得可真远呐!她心里又开始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脑子,差点惹出事儿来了。
林炎城眼尾时刻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见林建党的衣角快到门口,他加大声音,“当着我们大家的面,她就如此不检点。我记得她在你大哥前面还谈过一个对象,也不知道她和那男的有没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林芳夏手一顿,刚刚才吃到胃里的饭似乎争先恐后往喉咙里涌,她急忙扶墙,捂住嘴差点吐了。
林炎城唬了一跳,走过来拍她的背,“你怎么了?是不是胃受凉了啊?”
林芳夏摆了摆手,“没事儿。我是被恶心的。”
一直矜持有礼的秋华姐居然是么浪荡,怪不得她爹看不上呢。
一瞬间,林芳夏就给张秋华判了个死刑。
其实也不怪林芳夏会这么想,这个年代,摸个小手都叫耍流氓,更不用说这种当着大家的面做这种举动了。
门外,林建党握着门栓的手已经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隐隐鼓起。
是啊,他爹说的不是没有可能。他们还没有结婚,秋华就如此不知羞,她以前是不是也同样对待过旁人。
她的手,她的脸,她的唇,甚至是她的……是不是都被别人碰过。
有些事真的不能深想,往深了想,你就会发现好好的一个人在你脑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林炎城站在灶房门口,看着林建党远去的背影,昨天还很沉重,今天就已经被击得半跨了。看来自己还得再努力一把才行。
现在的林建党思想还不够成熟,心胸也没有变大,想问题也简单,他喜欢的东西就要从内到外都属于他才行,容不得别人染指。
不巧的是张秋华就是他现在最在意的人。这份在意让他变得敏感,疑心很重。
林炎城回到自己房间,“23333,我觉得张秋华有点不对劲儿,她该不会是重生的?”
23333:“《重生之俏军嫂》已开启,请宿主选择读或不读。”
林炎城瞠目结舌,“什么《重生之俏军嫂》,不是《贺云逸的下乡岁月》吗?”
23333:“这是系列文,你穿进来的书名是《重生之俏军嫂》,跟《贺云逸的下乡岁月》是同一个作者的两部作品。”
何着他一直以为自己穿进《贺云逸的下乡岁月》这本书,其实并不是,他应该是穿进《重生之俏军嫂》这本书才对。
林炎城就没见过这么懒的作者,上一本的配角直接就当下一本的主角了,“那《重生之俏军嫂》这本书的男女主角是?”
23333:“男主是林建党,女主是张秋华。”
林炎城轻轻叹了口气,真是作孽啊,他居然拆主角的CP,“那林建党许的愿望是咋回事?”
23333:“我们时空局规定只要一本量达到一亿以上,时空局就会给建立一个世界。这两本都成立了各自的小世界。但是在《重生之俏军嫂》这本书里,林建党在临死前想起上辈子的事情,他到时空局投诉,说这本三观不正,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居然给他安排了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当妻子,对他不公平。时空局的领导就让我们系统重新建立一个小世界,蓝本就是基于这两个世界之上的。他能不能幸福就看你的了。之所以要你培养他们一家,也是领导为表歉意做出的补偿。”
林炎城很想给林建党竖个大拇指。作者创造不能只光顾着想人设和情节,忘掉最重要的三观。如果没有三观,那就相当于没打地基的房子,支撑不了多久。
“那这些人是在哪本书里许的愿望?”
23333:“他们两世许的愿望都是一样的。”
林炎城忍不住蹙起眉头,“两世都一样,那岂不是说《重生之俏军嫂》这本书除了林建党和张秋华在一起,林家其他人的结局和《贺云逸的下乡岁月》是一样的吗?”
23333:“对!除了她和林建党的事,张秋华没有做过任何改变,甚至是提醒。”
林炎城心底蹿起一股火,其他人还好说,林芳夏可是在张秋华之前结的婚,林芳夏死的时候,张秋华还没跟奸夫私奔呢,“张秋华明知道林芳夏嫁给贺云逸会死,她居然什么都不做?她可是林芳夏的大嫂。”
23333:“她一直嫉妒林芳夏。”
林炎城恨得牙痒痒,因为嫉妒林芳夏,她就可以眼睁睁看着待她很好的小姑子去死,也不伸手拉一把,甚至连提醒一下都没有。这女人不仅恬不知耻,还没有良心。怪不得林建党会视她为污点。
作者有话要说: 以前经常看到这种出轨跟人跑了,死前看到丈夫功成名就,重生后就想跟丈夫再续前缘。我的脑海就会冒出两个念头:1.如果这个丈夫知道前世妻子出轨了,还愿意娶她吗?2.如果丈夫前世没有功成名就,混得比她还惨,她还愿意跟丈夫在一起吗?这本写的是第一个念头。我的答案是不会。
第5章
23333:“《重生之俏军嫂》已开启,请宿主选择读或不读。”
林炎城挥了挥手,“暂时不读,我现在哪有时间看书啊,等我闲下来再看。”
他以前忙着事业,后来忙着照顾病重的妻子。几乎不怎么看。之前那本书,他是为了了解剧情才看的。
这本《重生之俏军嫂》三观这么不正,他怕自己看了消化不良,想着等自己心情好的时候再看也不迟。
林炎城仰躺在床,“《贺云逸的下乡岁月》这本书里有没有写张秋华跟那个奸夫私奔后的事情。《重生之俏军嫂》有写吗?”
23333:“没写。不过你应该能猜到的呀。她一个女人,男人不顶用,家里还有孩子,她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养活自己和孩子。”
这下子轮到林炎城反胃了,虽然他老早就猜到会是这种可能,但是他宁愿自己想差了。可惜事与愿违。
他趴在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泪都快下来了,把胸腔的恶心吐出来后,他心里舒坦了些,“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居然当军嫂,现在军嫂就这么被糟践吗?”
23333:“……”
林炎城也没指望它能回答自己,他支着下巴,想接下来的安排。
第二日,轮到林建国做饭。
以前林家都是两个姑娘做的饭,他哪会做。可现在不会也得会,他只能回忆昨天吃的。
往锅里添了几舀水,抓了一碗苞米粒,连洗也不洗,就这么倒在锅里。
蒸篦摆上后,他又洗了好些红薯放在上面蒸。
四十分钟后,锅开了,苞米粥没过蒸篦,直往上顶,锅盖都被那股力顶了起来,涌起的粥顺着锅沿往地下淌。
林建国手忙脚乱去拿锅盖,却因为太烫,又飞快松手,锅盖重新掉了回去,发出砰砰一声响。
在外面洗脸的林芳秋听到动静,忙跑进来看,这一看不得了,“哎呀,二哥,你怎么搞的?”
眼见着粥都快要扑没了,二哥居然还傻站着不动。
林芳秋忙拿起一只筷子把锅盖往旁边一掀,往上涌的粥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似的,一下子缩了下去。
蒸篦上的红薯全被粥浸泡过,林芳秋也就忍了,左右都吃到肚子里去的。
可她没想到林建国居然连蒸篦都没刷,直接就这么用了。这蒸篦边上有根绳结,是用来挂在墙上的,他们这是土坯墙,蒸篦的背面以及绳结都会沾到泥。
所以每次用之前,都要洗洗。
可现在,她看着绳结上的泥落到旁边的红薯上。她皱了皱脸,一手一只筷子夹起蒸篦往锅台上放,又拿起铝勺扑开热气腾腾的烟雾,舀了一勺子粥,当看到黑中带黄的苞米粥,她脸都绿了,“林建国,蒸篦不知道洗,你连苞米都不知道淘一下吗?”
林建国脖子一扭,朝她哼哼,“我能弄给你吃就不错了,你就别挑三捡四的了。”
林芳秋气得半死,“你……”她转身往外走,“我去告诉爹去。”
林建国想阻止,可又一细想,他爹迟早会知道,也就没有动弹,反而走到锅台前,探头往锅里看,学着林芳秋刚刚的样子……
哎呀,娘咧,这水怎么黑乎乎的?
他想逃出灶房,却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吓得赶紧往门后躲。
林炎城推门进来,没看到林建国本人。林芳秋也纳闷了,“刚刚人还在呢,咋不见了?”
林炎城摆了摆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林芳秋听到亲爹这么一说,也就不急着找二哥了,三两步跑到锅台前,舀了一勺粥递到林炎城面前,“爹,你看,这粥里全是泥。黑魆魆的怎么吃啊?”
林炎城探头看了眼锅里,黑得都快看不见苞米的原色了。
他朝林芳秋道,“你二哥头一回做饭,你还指望他做得有多好啊。”
林芳秋傻眼了,“爹,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事论事呗。”林炎城转身朝外走,“我去找你二哥。”
林芳秋正想说话,林建国从门后出来了,刚好堵在林炎城面前,“爹”
林炎城点了点头,也没急着呵斥他,“你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做饭的?”
林建国见他态度和善,大松一口气,把自己的做饭步骤简单说了一遍。
林炎城沉吟片刻,扫了他一眼,到木桶里抓了一把苞米,然后指着林芳秋手里的那个铝勺,“你瞅瞅,这么一小粒苞米煮熟后变得这么大,你居然煮了一碗,你不知道换算一下吗?”
林建国忙忙点头,“是,爹,我忘了这一茬了。”
林炎城指着手里的苞米,“这苞米在打谷场打下来的,里面有不少土坷垃。虽然咱们都挑捡过,但是总有漏掉的。你不洗,那泥土就吃到肚子里,多脏啊。”
林建国继续低头认错,“爹,我知道错了。”
林炎城朝他道,“把锅里的粥都舀出来给鸡吃,你重新烧。”
林建国答应一声,蹿出灶房找盆去了。
林芳秋见她爹就这么轻飘飘地饶过二哥,有点不高兴,撅着嘴,想要反驳。
林炎城朝她道,“你看着你二哥做饭,在边上指点他,别让他再犯错了。”
林芳秋这才高兴起来。
第二次,林建国吸取了教训,因为拿不准水量和苞米量,他还特地跟林芳秋请教。
林芳秋对林建国一直心存不满,因为他有好吃的,只想着三姐,从来不给自己。
现在听他向自己寻问,她撅着嘴拿乔,就是不说。
林建国见她不配合,故意吓唬她,“咱爹让你看着我的,待会儿等煮出来了,要是少了多了,我就跟咱爹说是你跟我告诉我的。”
林芳秋气结,怎么会有这么阴险的人。
林建国轻飘飘地道,“咱爹不只是罚我,他也在罚你。”
林芳秋被他这话唬得一愣,“怎么可能,我又没犯什么错,凭什么罚我?”
林建国学着亲爹的模样,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因为我是你哥,咱俩是兄妹,你居然只想着惩罚我,却不想指点我改正。你的心思不正。”
林芳秋有点心虚,眼神乱瞄,嘴硬,“你别乱说,我才没有心思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