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侧身一躲,扶着街边的一根电线杆儿翘了翘腿,浑身都散发着娇俏的气息:“那我可不可以问哥哥一个问题鸭?”
“问问问!”纹身二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姑娘?”月卷着头发丝说:“但是模样没有我可爱,声音没有我甜!”
“看到了。”纹身二号想也没想就答道:“跟一个娘里娘气的小红毛进那边巷子了,”他伸手一指。
月:“唔——看!大胸美女!”
纹身二号:“哪里?哪里哪里?”
他转头张望了半天,再一回头,发现电线杆边上的小姑娘人没了。
“喂,我美眉呢!”他冲纹身一号大吼。
纹身一号跟那儿舔手指:“这玉米烙真好吃,你要不要吃!”
纹身二号:“我去你大爷的!”
月站在电线杆的顶端,趁着夜色纵身跳下前方的矮楼,她踩着瓦列奔了两步,随后慢慢的滑下去,趴在屋檐的边缘处往下看。
昏暗的小巷子里,有两个交叠的人影。
月有一定的夜视能力,她微微眯眼,遂看清了,那是羽驰和徐雅。
徐雅娇小,羽驰的身影几乎将她完全覆盖住了,只剩墨绿色的羊绒裙子荡在外边儿,他将徐雅两只手按在墙上,凑在徐雅的耳根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乍一看,这两人的姿势简直是暧昧极了。
然而月知道事情不是那样。
她看见徐雅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任由羽驰的嘴唇慢慢的往下移,移到了胸锁乳突肌的前方。
那是颈动脉搏动最强烈的位置。
乌云蔽月,野兽伪装的人皮褪下,露出了雪亮的尖锐的獠牙。
月只感到一股血直直的涌到头顶,狂怒。
她足下一蹬就要扑过去拧断羽驰的脖子,适时有人摁住了她的肩膀,她不得已一屁股坐在了瓦片上,随后身边的男人摘下一片碎瓦,用力朝着下方掷过去。
他扔的极其精准,瓦片在徐雅的鬓边擦过,撞碎在墙上,发出“哗啦”一声裂响。
羽驰被吓得一个激灵,碎瓦溅落在他头顶,他连忙松开了徐雅,连退好几步。
“谁!谁!”他惊魂未定,一边跳脚一边大叫。
此时徐雅得以挣脱,她猛地推开羽驰,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巷子。
眼看着羽驰也做贼心虚的跑没了影,月倒吸一口凉气,起身欲追,猛的一愣,侧目看向身边的傅微。
“我靠!”她目瞪口呆:“你怎么在这里!”
傅微面无他色,直直的盯着徐雅跑开的方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走,去追徐雅。”
月心想追你妹啊,我当着你的面飞檐走壁,平凡女高中生的人设还要不要了!
电光石火间,她故技重施,往地上一瘫,愁容满面:“我爬上来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走不动了啦!”
傅微终于垂眸看了她一眼。
月趁热打铁的怂恿:“所以你先走,我断后!我歇会儿就会自己追上来的!”
下一秒,傅微弯腰一把捞住她的膝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日啊傅微!”月突然腾空,整一个措手不及:“你放我下来啊啊啊!”
傅微无视她的要求,抱着她纵身跃起,如一匹矫健的猎豹,从一个屋顶踏上另一个屋顶。
月:“我日啊啊啊啊我恐高的傅微!放我下来!!”
“我晕车。”傅微在短暂落地的须臾,凉飕飕的低眸看了她一眼。
我擦?!
月惊呆了。
他在打击报复!就为着刚才被塞进出租车里那事?!
不过月恐高是假,傅微晕车大概是真。
月没话讲了,自知理亏,不得已搂住他的脖子。
傅微跳跃的极快,落地稳健,奔跑的过程近乎于在天空飞翔,夜晚的风将月的头发吹起,她缩在傅微的怀里,盯着傅微消瘦凌厉的下颌线条看了一会儿,茫然的改看向漫天的星河。
就连月亮都仿佛离得很近。
她呼吸微微一滞,只觉得心跳乱了。
居然会觉得,有点浪漫?
“咻”傅微从一栋仓库的屋顶上跳下来,屈膝落地,皮鞋与地砖相触发出悦耳的声响,徐雅刚好从小巷尽头奔入,少女披头散发,惊魂未定,上气不接下气的扶着墙,抬眸正好看见对面两张熟悉的面孔。
傅微还抱着月,月老脸通红,在他胸前捶了一下,傅微才将她放下来。
徐雅喘了两秒,表情不知是想笑还是想哭,甫要迈步,猝然间就晕了过去。
“徐雅!”
第22章
摸底考试的这三天, 徐雅请假了。
月转学来的这小半个月几乎天天在折腾, 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直接就坐上了考场。
陆坚那厮一看就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学渣,坐在月后头充满了怜惜的拍她的背说:“你放心小白, 不会就不会, 考的再烂我也会给你垫底的!”
月:“呵呵……”
陆坚:“哎,可惜了,课代表不在,我都不能偷看她的选择题答案了。”
卷子发下来, 陆坚立刻噤声,人模狗样的抓起笔开始写,不知道还以为他多会呢, 月把卷子翻了翻,大致看了一遍,发现还是熟悉的配方,背烂了的真题, 不禁松了口气。
她草草的填了一半的答案就把笔一丢, 趴在桌子上发呆。
那天她和傅微把徐雅送回家,她就和傅微道了别, 傅微一个多余的字也没问,这让她既觉得庆幸又觉得有些不安。
小傅实在是太精了,腿脚又利索,他怎么就那么能呢……
考试结束,下午放假半天, 月收拾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忽的收到了徐雅的短信。
“小白,能不能给我带一份作文纸,谢谢你。”
“行啊。”月回道:“你家在哪儿?我给你送来。”
“裕西小区,我在小区门口等你吧,谢谢你。”
月失笑:“别一个劲的说谢谢,多累啊。”
“嗯,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徐雅状态似乎还不错,月心里放心了几分,轻快的开了一辆小绿车往徐雅给的地址去了。
到了裕西小区的外的巷子口,月不大想去徐雅家里,万一见到徐雅的爸妈,她说不定还得再艹一个什么人设,累得慌,目测这里距离目的地点也不远了,她下车打电话给徐雅。
“嘟”了两声,没人接。
月又重新拨了两次,终于短暂的接通了,她还没来得及把一个“喂”字递出去,“啪嗒”一声,电话被掐断了。
月心里“咯噔”一声,自觉不好,她把车往街边一倒,冲进巷子。
她耳听八方,很快就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裕西小区的一边有一片老年活动中心,橘黄色的运动器材之外还有一个大滑梯。
滑梯背面,徐雅还穿着睡衣,许久不见的两个泰森将她困住,苏蓉冷笑着走过去,狠狠的揪住了徐雅的头发。
“啊疼!”
“不许叫!”苏蓉揪着徐雅的头将她往后面的墙体上一磕:“脸不知道要,疼倒是知道喊!”
“苏蓉你……”徐雅被磕的疼了,眼泪率先涌了出来,哆嗦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羽驰都跟我说了!”苏蓉冷笑道:“你大晚上的跑去凤舞九天勾引他!”
“我没有!”徐雅瞪大了眼,愕然:“是他跟我说——”
“说什么!”苏蓉劈手就打了一个耳光过去,她在夜店里跟人厮混,打人的手法熟练又狠辣,徐雅被打懵了,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涌,苏蓉根本不给她机会说话,一遍遍道:“勾引别人男朋友?要不要脸?啊?你要不要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比得上我吗!你敢勾引羽驰!我看你就是不想活了!”她每说一句就抬手抽徐雅一巴掌,徐雅竭力想躲,却被困在狭小的空间里避无可避。
徐雅脸颊红肿,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她要瘫软下去,苏蓉却啾着她将她提起来,凑上去恶狠狠道:“哭!你还有脸哭!你装这副可怜样子给谁看!”
苏蓉越说越气,她没醉断片,对那晚尚有记忆,她在外面狼狈不堪的遭人欺负,羽驰却连面都没露,谁晓得背地里却在跟这个土包子课代表鬼混,苏蓉眼界向来高,谁也看不起,更别提这个中规中矩讲话都不敢大声的课代表,此时只觉得羞辱到了极致。
徐雅穿着白色的毛绒睡衣,此时瑟瑟发抖像个羊羔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因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才惹男人喜欢,苏蓉咬牙切齿,一手推开她的泰森秘书,扑上去道:“让开!我要亲手撕了她!”
徐雅尖叫,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苏蓉尖尖的指甲就朝着她的脸花了下来,一道影子从天而降,拎住了苏蓉脖子上的高档丝巾,将她狠狠地往后一带。
苏蓉被扯得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了草地上。
“白丞月!”苏蓉呆了两秒,尖叫起来:“你疯了!”
月没搭理她,转身去把徐雅扶起来,低声道:“站一会儿。”
徐雅颤着手扯住她的袖子,嗫嚅道:“我不,我想回家……”
“站一会儿,五分钟。”月平静的拍了拍她的肩,说完旋身走向苏蓉。
两个泰森察觉不对,似要靠过来,月倏地抬起手,竖了一根手指。
“站着不动,我量力而行,抽她两个巴掌就算完。”月冷冷说:“过来惹我,我心情不好,就不光是抽巴掌了。”
两位泰森见识过她的身手,一时畏惧,都静止不动了。
“你敢!”苏蓉指着她大叫。
“你看我敢不敢。”月蹲下身,抬手抽了她一个耳光:“我脑子有坑才管你,那天晚上就应该任你自生自灭。”
苏蓉怒不可遏,张牙舞爪的扑上来抓挠,月拍开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给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你们都是贱人!”苏蓉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骂:“白丞月你等着!我是三等军功世家!我爸爸上面有人!明天我就让他们把你赶出学校!还有你!”她用力指着徐雅:“不要脸的小贱人!一起滚!”
徐雅颤抖了一下,细声恳求道:“小白……”
“这事没商量。”月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徐雅你就站在那儿给我看好了,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你没错,所以不用害怕。”说完,她揪着苏蓉的头发,猛地将她的脸摁在草地上。
苏蓉的脸几乎陷进了土里。
“三等军功世家是吗?”月冷笑一声:“很吊吗?我特等军功世家我说什么了吗?”
“特等?!”苏蓉倏地变了脸色。
三等军功世家只意味着她祖上有人参加过灭世之战,也许只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特等军功意味着什么?是在灭世之战中至少是少将级别,并且获得过卓越功勋,足以铭记史册!这样的人全国上下统共也不超过十个,且如今都在央局高层。
“还有你那个男朋友。”月按着苏蓉的脸,另一手戳了戳下巴,轻蔑的“啧”了一声:“我不知道是该说物以类聚呢还是别的什么,总之他真不是个东西,你在外头被人欺负,他在里头表演孔雀开屏,别提多乐呵,这种又丑又自恋的机车男,可能哪天出门就被车撞死了也说不定啊。”
“你说什么……!”苏蓉的声音在打颤。
“开个玩笑。”月莞尔,她笑得慵懒散漫,却无端的让人浑身发寒。
“你放开我……”苏蓉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在草地上扑腾,断断续续的嚎哭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啊啊!”
“道歉。”月的手下纹丝不动。
“我道我道!”苏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徐雅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
“我没有跟你男朋友怎么样!”徐雅揪着衣领,大声插了一句,还带着哭腔:“他说你的钱包落在那边,让我去拿!”
“听到了吗?”月说:“说谢谢。”
苏蓉:“……”
相比苏蓉,那两个泰森却莫名的开窍多了,买了大包小包的零食回来,送到了徐雅的府上。
徐雅的爸妈还没下班,月替徐雅上了药,又将作文纸放在她床头,安顿好才回头对着小学生罚站似的苏蓉三人组道:“走吧。”
苏蓉这回被收拾的够够的,走出徐雅的家门,月丢了一卷没用完的创可贴给她,她接住愣了两秒,忽的仰天“哇”一声哭出来。
月被她哭的一阵头疼。
“羽驰不要我了呜呜呜呜!”苏蓉哭的如丧考妣:“他把我甩了呜呜呜呜我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
月费解的扭头:“那种水准的渣男,为什么不能是你甩了他呢?”
苏蓉泪眼婆娑:“啊?”
片刻后,她大梦初醒,用力一抹眼泪,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恶狠狠的掏出手机:“对!是我甩了他!我现在就甩他!”
她发完消息过去没多久,羽驰居然打了电话过来。
“喂?”苏蓉接通电话,愤怒的大叫:“羽驰!我不就是没同意让你去我家见我爸妈吗?像你这种渣男!你也配进我家的门!滚蛋吧你!”
月微微一愣。
羽驰劈腿的理由还挺清奇的。
苏蓉气急败坏的挂断了电话。
“分了?”月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