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明天和你一起去县城吧。咱们先找找有没有收青麻的地方,要是有,价钱也合适,咱到时候就雇两辆车,多的山芋和青麻凑成一车。运气好咱们这次可能还能挣不少银钱”。
杨二柱看大毛小大人的样子,几乎忘了她才五岁。
“行,明天爹带你一道去看看”。
大毛想到这空车一趟跑过来就要一百文,还是有些肉疼。
“爹这镇子上的杂货铺子是不是从县城拿货要不咱们找一个拼车的”?
杨二柱歪头想了想, “这恐怕不容易。马车直接从县城里来,镇里的掌柜人不过去这货没法挑。就算是写了单子,我们明天带去,那也是要先付银钱的。一车子货可得不少钱,他们肯定不放心先给了我们。我们也没这么多银钱去垫,即便有我也不能冒这个险。这一路这么远,要是被人截了道可怎么办?要是有些金贵货物,路上再磕了碰了,咱们还要赔些进去”。二柱越说越觉得拼车的法子行不通。
“爹,咱这镇子里,那么多庄子,就没有一辆马车吗”?
“没有。不说马车金贵,这庄子里里路窄,也跑不得马车”。
大毛有些犯愁,又忍不住想,“我要是有辆大马车就好了!”。
“不过”,杨二柱又顿了下,忽然眼睛亮了亮,笑盈盈地说,“爹想到好法子了。咱们明天去镇子上的书铺问问。秋天孩子们要上私塾了,他们定是要运些书本纸张来。那书铺的掌柜和你大伯曾是同窗,我与他也相熟,人品很是可靠。再说这书本也不会颠破,路上也没人眼馋,最是保险不过。咱们明天一大早先去找他商量商量”。
大毛觉得这个法子很是可行。忍不住夸了句,“爹,你可真聪明!”。
杨二柱听了好笑,别人家都是老子夸小子,他们家倒是反了过来。
大毛自认为谋划了了件大事,蹦蹦跳跳去找李杏儿。
“娘,你洗这么多山芋干啥?也吃不掉啊”?
“洗干净了我明天切山芋干晒”。
大毛想起每年冬天吃的山芋干,无滋无味,只能顶饱。觉得太浪费了。“娘,咱们不能想法子存起来,想吃的时候拿几个,不比山芋干子好”?
“哪里能存得住啊。咱们自家挖的山芋窖子不行,年年都要烂,不如晒成干,还能顶饱”。
“娘,你昨天蒸得山芋就很好吃。咱们要是把这山芋煮熟了再晒,味道是不是好点”?大毛其实想起了上辈子的红薯干,咬起来肉津津的,又甜,多好吃啊。
“娘,煮熟了咱们别切片了,干了也咬不动。咱们切成条,又能煮稀饭又能当零嘴,多好”。
李杏儿想想,或许可行。“成,那你明天也别放牛了,和我一起把山芋都洗了”。
“我明天要跟爹去县城干大事去了,您老自个儿洗吧”。大毛洋洋得意。
作者有话要说: 过3000了,吼吼
第40章 大毛要吓死人
大公鸡还没开始打鸣, 大毛就迷迷糊糊醒了。歪头往窗户看去, 天有些微亮。想着今天有很多路要走,还是早点起吧,可别拖了后腿。
大毛虽然心中有事却不妨碍她睡得香甜,这会儿穿戴好了,觉得精神不错。推门出去,院子里静悄悄的, 估计爹娘还没起来。大毛就自己静静的洗漱去了。等她把自己收拾利落, 院子里还是没什么动静,看来其余三人还在睡着。大毛有些犹豫是自己先把稀饭烧了还是去把大人叫起来呢?想了下, 决定先去喊了人再烧饭,这样两不耽误。
大毛踮着脚走到北边爹娘的屋子。门虚掩着,她轻轻推了下就开了。大毛钻进来, 悄悄走到床头。
两人睡得正憨,杨二柱睡在里面, 侧身躺着, 一支胳膊还搭在李杏儿的胸口。大毛瞧着有些辣眼睛, 轻轻把那支胳膊拿了开去。又去推李杏儿,“娘,娘?该起床了”,压着嗓子声音低沉。
李杏儿朦朦胧胧地听见有人在叫, 挣扎着掀开眼缝,就见床头黑乎乎地立着个小人!吓得惊叫了一声,坐靠在床头, 整个人清醒不少,倒是看清楚了。“你这死孩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这来做什么?吓死个人”。
杨二柱也被吵醒,支起胳膊,勾着脖子看着大毛。
“娘,爹,该起了。天都要亮了,咱们早去早回”。
两个大人又伸头往外看。
“去,去,去,快回去睡觉,这天还早呢”,李杏儿语气暴躁。
“娘,不早了,天都要亮了”。
杨二柱有些头疼,“大毛啊,听话快回去睡觉。这才半夜,今天是月亮地,看着亮。等真亮了我去叫你”。
大毛半信半疑,觉得自己这会儿精神这么好,显然是一觉睡到天亮的样子。
杨二柱和李杏儿也不再管她,又都继续躺好,准备再睡一觉。
大毛无法,又悄摸摸地走了,回到自个儿房间里呆坐了会儿。想着这没个钟表太不方便了,这乡村农户就算了,那些个做生意的也没个钟表吗?那谈生意都怎么约定时间呢?那些个公务员们又怎么掐点上班呢?想着想着又来了困意,也不脱衣服,只踢了鞋子就躺着睡了。
闹了这么个乌龙,等大毛被杨二柱叫醒时候天真的要亮了。
知道这父女两要出远门,李杏儿昨个晚饭后活了白面,用笼布盖着,醒了一夜。大毛起来的时候,她已经炕了两锅大饼,切成一丫丫的三角状。用干净的白布包了四丫,留做干粮。
父女两人匆匆吃了些饼,喝了山芋稀饭,就带着水和干粮出发了。杨二柱顺手把院墙外靠着的铁叉放进了板车里。
到了庄子下面,杨二柱拿着叉子去自家山芋田里,挑了些嫩的藤叶叉了堆在板车一角。又把叉子藏到山芋藤下面,这才又赶着牛车往镇上去。
牛车停在了镇子上最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书铺子前面。
杨二柱下来,把车往路边上拉了拉,扯了些山芋藤喂牛。叮嘱大毛看好牛车。自己拉了拉衣脚,往铺子里去了。
大毛靠在车帮上,百无聊奈地往铺子里瞅。见里面空空荡荡,零星摆了些书本纸张。不到两刻钟杨二柱就出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大毛忙站直,两人到的时候,大毛还朝那人笑了笑。
这男子正是书铺的东家掌柜,方大有。
“二柱,这就是你家小闺女吧,都这么大了,长得真讨喜”。说着拿手摸了摸大毛的头。
“是我家小的,大毛快叫人,这是你方大伯”。二柱扯一边扯牛绳,一边朝着大毛说。
大毛脆甜甜地叫了声方大伯。
方大有连声道好。看二柱已经在驾车的梆子上坐好,就伸手把大毛抱上了车箱,自己才撩起衣摆爬了上来。车厢里放了两条矮板凳,放大有和大毛面对面坐着。
大毛光明正大的打量着方大有。见他穿着一身灰麻对襟长衫,衣襟袖口走了道黑色的边。系了条同色腰带。脚上踩着双黑布鞋。头发全部束起,用条灰色方巾包了一个髻。整个一副书生打扮。奈何长得膀大腰圆,一副壮硕的样子,搭上这幅打扮,实在气质诡异。大毛看着忍不住想笑。
方大有这么干巴巴地坐着,也很枯燥。转头和二柱说话,“二柱啊,这次多亏了你,我这两天还正愁这书怎么运过来。这牛车一趟趟的麻烦不说,就怕路远吃重牛受不了”。
“可不就是,我也是怕牛受不住才想着雇马车的”。
“我知道哪里能雇到马车,等到了县城,我先带你们去把车雇好”。
“这怕不行。我得先去寻寻城里有没有麻绳麻线作坊,看看他们收不收青麻。收的话我就雇两辆车,你家的书本纸笔的也能一次拉完。要是不收的话我就雇一辆,剩下的货方大哥你得自己想想办法了,实在对不住”。
“你这说的什么话,哪怕拉一趟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往年总要用牛车捣腾个八九趟,牛也累人也累。这回哪怕只能雇一辆车也省了我一半的事”。方大有嗓门洪亮说话很爽气。
“对了二柱,大柱现在过得怎样?我听说他在顺城一家粮铺里做账房”?
“嗯,前些年是说在做账房。这离得远,这些年我们也走动少了,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方大有听了不再说话,大毛看他也不知道想些什么,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牛车估摸着跑了块一个时辰才到县城。方大有指着方向,车子一直拉到一个小铺子门口才停下。大毛依旧留下看车,两个大人下车进去。
不要小瞧了这铺子,里面大有乾坤。铺子进去又长又深,两边各摆了两排一人多高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得都是书本。中间余了三人宽的过道。杨二柱还是第一次来,不免四处打量,见个年轻伙计正踩着凳子,从架子上往下拿书。
“小吴,你们东家呢?快给叫出来”。
“谁找我?”,这东家从柜台前露出个脑袋来。柜台就在铺子进门处,说是台子,其实也是架子,上面摆了些纸墨笔砚。
“小东家,我今天来先把秋天的货定了,过两天我这兄弟帮我来拉”。说着回头指了指杨二柱。二柱朝着眼前这白面书生笑了笑。
这书生也姓杨,名名,对就是叫扬名。长着一张喜气的圆脸,面白无须。
“好嘞,方大哥”。扬名笑眯眯地应了,又仔细瞅了瞅杨二柱。他最近书看得有些多,眼睛有些花,不多瞅两眼看不清。
杨二柱趁机向掌柜打听了下,这县城里的麻绳作坊。
“这位大哥,你可是问巧了,我二叔家就做这个的。他家是个纺织作坊,这麻线细线都做。你问这个做什么呢”?
“杨掌柜客气了,我也姓杨,叫杨二柱,你叫我二柱就行。我想问问看这作坊里收不收青麻,我们村里这青麻到处都是”。
“这我可就不太清楚了,你自个儿去作坊里问问看吧”。说着转头去喊,“小吴,带这位二柱哥去二叔家的作坊看看”。
杨二柱赶紧做了个揖,“那太谢谢杨掌柜了,也麻烦小吴哥给带个路”。
“二柱哥客气了,论起来咱们还是本家呢”。杨掌柜笑眯眯地客套了句。
有了小吴哥带路,不一会儿就到了。这作坊已经偏了城中心,在城北边上。作坊大门十分气派,柚木色门头上雕了几个大字,大毛抬眼望去,这字半简半繁不太认得,估摸着是叫旺城织局?两边立了两个石狮子。
守门的是个老大爷,应是认识小吴的,问了句他怎么来了。小吴只说找王管事有些事,又问了老大爷王管事在哪。
得知王管事在库房理货,小吴熟门熟路,一路领着父女二人到了库房。
库房颇大,里面堆了各种织线。王管事正看着伙计堆放货品。小吴过去叫了声王叔,又说了两句,回头把二柱拉过去介绍了下就走了。
“不知这位小哥找我有何事”?王管事听小吴说这汉子找自己有事,倒有些好奇。
杨二柱有些紧张,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稳了稳才问道,“不知管事这里可収青麻”?
“青麻“?
“嗯,我们村里长了许多青麻,这会儿都开花了。管事若是収的话,我割好拖来”。
王管事听着有些新鲜,这青麻每年都是自家伙计下到庄子里去収去砍。头一次有人要上门来卖。想想要是这汉子真能送上门来,确是能省了很多事。
“自是収的,你随我来”。
说完带着父女二人到了账房,拿了算盘噼里啪啦打了起来,连打了三遍才停手。
“小兄弟,我这収是収的,但价钱不高。这鲜的青麻,你拖到这里,我给你八厘一斤”。
杨二柱听了,眼睛一亮。这青麻除了路费,完全是无本生意,只赚不赔。赶忙答应了,生怕管事反悔。
“不过这青麻一定要新鲜,割下后不能超过三天,否则我们不好去皮”。
“成”,杨二柱满口答应。想着回去割上两天,第三天运来也能凑上不少。
“王管事,我这要是有个两三千斤,您这都能収了吗”?
“能,你有多少我收多少”。
杨二柱听了连连道谢。又约定就这几天要送来一车。这才喜气洋洋地和王管事告了别。
作者有话要说: 又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