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娘我知道了!昨天的杂鱼泥鳅,富贵扔了条大泥鳅给盼盼,它定是叼着跑我床上吃了。哎,都怪我吃饭的时候没关门”。
“我记得盼盼叼了泥鳅往外面跑去了啊?那小杂鱼我也没放那么多酱油啊!”。
大毛。。。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这盼盼不会是从别家偷了什么好吃的吧?都怪你和富贵,都把她喂刁了,这清茶淡饭的它还不想吃怎地?”。李杏儿又去仔细看了看被单,“你这洗的什么,跟没洗一样。等下我帮你重新洗了。我看这酱油没沾上多久,放点糖,该是能洗掉的”。
大毛这会躺在麻袋上有些醒了,想想还有些好笑。虽醒了,她一时也不想睁眼。尽管是深秋,山上还能听见些蛐蛐叫声,远处还有些清脆鸟叫。大毛闭着眼睛,十分享受,可是这蛐蛐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大毛刚准备睁眼,突地有什么东西蹦进了左边耳朵里。
大毛跳起脚来,歪着头使劲拍右边耳朵,想把这倒霉玩意给倒出来。可是这耳朵里痒痒地,还有点往里面爬的感觉。大毛也不敢伸手去掏,很怕再一下把它按进去。看高老头坐在不远处石头上,赶紧找他帮忙,让他看看,里面是不是进了一个蛐蛐。
高老头揪着大毛耳朵,眯着眼睛瞅了好一会儿。“哪有什么蛐蛐,好像有团黑乎乎的耳屎”。
这会儿正好快到饭点,大毛没法子,只得歪着头往家走。希望这小东西路能自己爬出来。路上遇到些其他村户,见二柱家这闺女歪着脑袋走路,难免要问上一问。大毛都老实回答,说是耳朵里进了只蛐蛐。大家听了这话,心里都暗自怀疑。“二柱家这闺女,是不是还有点傻?”。
等到了家,大毛赶紧叫富贵来看。富贵看了半天,里面好像确实有点东西。“大毛,你这肯定不是蛐蛐,最多是个蚂蚁。我看了就一点点大”。
不知这蛐蛐撞到了耳朵里的什么东西,大毛这会儿觉得有些疼。她有些害怕,“它要是把我耳朵撞聋了怎么办?它要是闷死在里面,该怎么拿出来?到时候把自己耳朵堵住不说,时间久了难道要烂在里面。现在可没什么做手术的法子”。大毛越想越害怕。
“富贵,我现在耳朵疼,你快去把爹找回来”。
富贵看大毛皱着眉头的样子,撒腿就往下跑了。一口气跑到了文静家,这会儿干活的众人也都差不多要回家吃饭了。富贵跑过来咋咋呼呼道,“爹,爹!不好了,不好了!大毛耳朵里进了个蛐蛐,出不来了。她这会儿正叫着耳朵疼呢”。
杨二柱听着这事虽然玄乎,却也不敢耽搁,撂下手头活计就往家跑。其他人听了觉得新鲜,也不回家吃饭,跟着二柱往他家去了。
这么乌拉拉一阵子人,倒是把大毛吓了一跳。杨二柱先看了看大毛的左边耳朵,里面确实有东西。然后去拍了怕大毛的右边耳朵,也没能把蛐蛐倒出来。旁边众人七嘴八舌的出起注意来,什么拿细树枝叨一叨;拿跟套被大针戳一戳;什么灌点水让它自己淌出来。大毛听着都想吼上一句,“老乡们,长点心吧”。倒是有人出了个好主意。
“二柱,你不防把煤油灯拿来点着,放在耳边上。这一般虫子都喜欢火,或许见着这火光,蛐蛐就能出来了呢”。说话的是倩子的爹。
杨二柱听着这个倒可以试试,忙去屋里拿了煤油灯。院子里太亮,一群人又都转移到了锅屋里,把门窗都关好,再加上边上围了这么些人,大毛那倒是真的有些黑。杨二柱拿着灯,放在大毛耳边,大家也都静悄悄地不说话。可是过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反应,杨二柱有些急,把灯又往大毛耳边靠了靠。
“哎呦呦,爹你拿远点,烤着我耳朵了”。大毛龇着牙叫了声。这时突然感觉耳朵里的蛐蛐动了动,她赶紧禁了声。待感觉蛐蛐爬出耳洞的时候,大毛猛地把头一歪,把耳朵往下一倒,这蛐蛐就被倒了下来。
“哎呦,真是个蛐蛐!”。
“这蛐蛐怎么跑进去的?”。
“这蛐蛐还不小呢!”。
围观的乡亲们看着地上的小蛐蛐炸开了锅。他们开始是有些不信的,谁听过蛐蛐跑耳朵里的?多稀罕啊!
蛐蛐倒了出来,大家渐渐地也就散了。大毛怔怔地坐在自己床上,“这难道是我昨晚的报应吗?我这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李杏儿从外面割草回来的时候,搂着大毛心肝肉的叫了几句。又嘱咐她以后没事别睡草地上,往高点睡。
大毛的名号,在这附近的几个村庄里又响亮很多。大家提起她来,不再说是二柱家的傻闺女,而是,“哦!就是那个耳朵里进过蛐蛐的娃啊!”。这或许也算因祸得福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了挺多的,居然还没到3500
耳朵里进蟋蟀这事是真的有的
早上也不知道点到啥了,把一个小天使举报了。。不知道是谁,十分抱歉
第60章 婴儿哭声
今日又逢私塾放假, 大毛、富贵、成才三人相约去山上敲枣子。
去大山头的路有两条, 一条从桃花山山顶上过,一条在桃花山的侧面坡上。侧面那条路下面与余家村的山形成了一片洼地,形似簸箕,大伙称之为簸箕洼。这簸箕洼里大大小小的长了许多野枣树。现下正红彤彤地挂满了枣子。
三个娃一大早就挎着篮子,带着麻袋往山上去。他们把牛群赶到桃花山与大山头交接的坡上,就随它们去了。然后一块儿从坡上风一样地, 一边叫, 一边往枣树林子冲了过去。到的时候,大毛差点没刹住, 险些摔个够啃屎。
这片枣树是一年比一年多,有些还矮矮地就挂了许多果子,大毛这么高, 伸手都可摘到。大毛这些天从这儿过的时候总要摘几个尝尝。运气好的时候,能摘个有点甜味的, 运气差的时候, 那枣子吃起来就跟木头渣子似的, 再差点还能吃出些虫子虫卵来。正是因为味道不好,才能剩下这么许多。
大毛这些天总结了些经验出来,那些个小树上结的圆圆的小枣子,多数是甜的。有些大树上结的又大又长的, 往往都是又硬又木。其实从枣子的色泽也能看出一二。甜的枣子,熟透了是青翠加鲜红,木的枣子是深青加暗红。
大毛把自己的经验与两个小伙伴分享了。
“我一眼看过去就能分辨, 哪里要你那么多道道”。富贵所言不假,他虽然不能像大毛那样讲出许多道道,却是真的一眼就能分辨。
低矮处的,大毛伸手去摘,稍微高点,她就拿着枯树棍子敲起来。敲枣子很有意思,一棍子下去,连枣子带叶子的要掉下来那么许多。大毛挺喜欢站在树下任由枣子噼里啪啦地砸在自己头上,脸上。
“大毛你这是不想好了啊,小心等下落你一脖子毛辣子”。富贵赶紧把自己的傻妹妹往边上拉了拉。又往地上瞅了瞅,“你看,你看,我就说吧!这地上都有两个了。你敲的时候往边上站,别傻乎乎地站在树底下。我看你身上有没有落。”
大毛还没来得及看那毛辣子到底长什么样,就被富贵拎着后领子转了半圈。
“幸好没有,要不有你受的了。这个比蜜蜂蜇了还要难受,能肿一大片。你等下揪的时候也小心些,先看仔细。听到没有?”。最后一句富贵竟然还加重了语气,很有当哥哥的派头。
“昂,听到了”。大毛应着,又低头去看刚刚的毛辣子,还在那块,没有跑远。毛辣子长得有些像毛毛虫,不过颜色更为艳丽,绿的清脆。最显眼的就是浑身那一丛丛的小刺。看着还有点像海参。
“嘿,它们长得还挺有意思的”。大毛自言自语。
富贵本来已经走开,这会儿听了,回过头来,一脚把两个虫子踩的汁水直冒。
“好恶心。富贵你好好地踩它做什么?”。你平时爱护小动物的那颗善心呢?
“不踩死,等下它们顺着你裤腿爬到你身上,蛰你几口,有你受的”。在富贵眼里这就是两只害虫。
不要看这片那么许多枣树,但是被两个村子的人来来回回揪了这许多遍,甜的真没剩下多少。三个孩子揪了一个多时辰,就几乎全剩木的和没熟的了。不过收获也不算少,每人都揪了小半篮子。
“咱们去洗枣子吧。是去下面洗还是到大山头再洗?”。簸箕洼的最低处是条从大山头上通下来的清水沟,沟很宽。大毛想去下面,到时候整个篮子都能放在水里涮一涮,比较方便。
“不用洗,洗它干嘛?长在树上的又不脏”。成才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个枣子,往衣服上蹭了蹭就直接吃了。
“洗了搁不住。等下到了山上你吃几个洗几个吧。剩下的中午带回去,留些给爹娘,其余的都晒了留冬天烧稀饭喝”。富贵知道,大毛有时候是个爱干净的。
三人爬到山上,先去找了找牛,后就坐在大石头上吹风吃枣子了。大石头下面被他们吐了一地的枣核。
中午杨二柱看见这又小又圆的枣子,挑了几棵吃了。对孩子们说,“过两天文静家的石头就磨好了,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山里面敲枣子。马蜂山再往里面去,有四棵大枣树,长得比咱家桑树还要高。是大的奶枣子,又硬又甜,不易生虫子,核还小。那滴溜溜满树的枣子,风一吹,哗啦啦地响,美极了。到时候你们娘也去”。杨二柱说的时候一脸笑意。
大毛和富贵听着都十分动心,恨不得立时就去。
李杏儿这些天一直在砍草,她要把冬天和春天的草存起来。等到杨二柱空下来的时候,两人还得去山上林子里拾柴。一个冬天连草加柴的可要烧掉不少。李杏儿开始在屋后的沟沟边边里砍,慢慢地越砍越远,现在都砍到水库下面了。主要砍些蒿子,蒿子干了特别好烧。沟边的蒿子比山上的要高上许多。
李杏儿这天下午回来的有些迟。大毛想着,可能是跑远了,就自觉的和富贵一块儿烧起饭来。饭烧一半的时候李杏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富贵,快把鸡罩拿到院子里来”。富贵本来正在锅底烧火,听了李杏儿叫他,赶紧把草往里面推推,就去柴房里,拿了鸡罩出来。
“刺猬啊!娘你捉个刺猬啊!”。大毛听见声音早就跑了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李杏儿手里的刺猬。
“嗯”。李杏儿把刺猬小心放到了鸡罩里。
“娘,咱家这是又要养刺猬啊?”,大毛之前可是下定决心,再不养这些野生的小东西了。这刺猬个头可不小,比小白可大得多。
”养什么养,这个留明天杀了,我用辣椒烧烧给你们补补。你爹这些天也累着了”。
“杀 了 ?”,大毛和富贵听着都有些震惊。
“嗯,不杀我捉它干啥?这么大的刺猬够烧一碟子了”。
大毛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也没啥,这不和吃只野兔子一样嘛。可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
大毛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什么声音尖锐刺耳,把她吓了一跳,立时睡意全无。她坐起来竖着耳朵仔细去听,这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像是一个婴儿尖着嗓子在哭,声音凄厉。大毛有些怕,赶紧钻到被单里,连头连脚的捂了个实。高老头之前说的那些个精怪故事,不停地在她脑袋里面晃。
大毛憋着难受,不得不掀开一条口子透气。这会儿就听见嘎吱一声,好像是开门的声音,再仔细听,还有些轻轻地脚步声。不过这声音却是越来越远,显然是从屋子里往院子里去的。大毛估摸着,这不是杨二柱就是李杏儿。她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或许还能帮上些忙。大毛给自己鼓了鼓劲,也披着衣服,拖着鞋子出去了。
大毛出了屋子,借着月光看去,院子里的既不是杨二柱也不是李杏儿,竟是富贵。富贵正绕着鸡罩一圈圈地走,还时不时地往里面望一望。大毛这会儿才听清,这声音原来是从鸡罩里传来的。不想那刺猬小小的脑袋小小的嘴,居然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富贵,你干什么呢?”,大毛从后面拍了下富贵,压着嗓子叫了声。
“哎呦,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大毛你干什么这么吓人!”。富贵拿手拍着胸口,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缓了缓才说,“大毛,咱们把这刺猬放了吧,听着太可怜了”。
大毛如今听了这刺猬叫声,明天这刺猬肉,定是吃不下去了。但是觉得现在偷偷放了也不好,李杏儿好不容易捉的,手都被扎破了。明天一看刺猬没了,肯定要生气的。
“富贵,咱们今晚先别放。明早和爹娘商量商量”。
“那他们要是就不放,就是要杀了来吃了怎么办”?
大毛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法子。“那你就哭,使劲哭,坐在地上哭。只要他们不放你就哭,也别去上学”。
“你当我是小娃娃呢,还使劲哭!你怎么不哭?”,富贵听着有些生气。
“那等明天再说吧,别在这站着了,明天还得早起”。大毛把富贵拉了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就起来了,央着杨二柱和李杏儿,把刺猬放了。